正牌世家女 作者:云一一【完结】

文案

她的娘亲是宋家的独生女,

她的爹爹是宋家的上门女婿,

她的表哥是爹爹的远房侄子,

她的舅母是先夫早逝的寡妇,

她的表姐是舅母带进宋家的拖油瓶儿,

以上,便是宋絮苓前世的认知。

然而直到被烧死之际,她才知晓: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阴谋!

重生一世,宋絮苓发誓:

她定要守住娘亲不被害死,守住宋家祠堂不被恶人烧毁!

那些亏欠了她和她娘以及整个宋家、欺骗了世人的白眼狼们,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什么,因为女主爹爹是入赘,所以人物称呼有颠倒。比如女主称呼娘亲的爹爹为“爷爷”,称呼爹爹那边的亲戚为“舅母”“表哥”“表姐”。膈应的亲们勿入,囧 o(╯□╰)o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絮苓,秦岩诤┃ 配角:宋君逸,宋宛清,姜芷雯,姜玄皓 ┃其它:重生,复仇,云一一

祠堂被烧

“表妹,这祠堂阴气甚重,你身子又不好,还是不要跪在这了。婶母若还在世,看到你这样作践身子,岂不心疼死?”衣衫华丽的绝色女子,容貌倾世,笑容温和,眼底却是不时闪过丝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冷厉和不耐烦。

“表姐,我没事。我想多为娘亲尽尽孝,多陪陪娘亲。”轻轻摇摇头,宋絮苓声音很小,眉眼精致的脸上不复往日的柔弱和怯意,竟是难得的显露出了几分坚定。

“你…哎,表妹可是忘了,婶母生前最为心疼你,生怕你受半点委屈?虽说现如今她老人家不在了,可你身边还有爹爹、还有表哥、还有舅母、还有我这位表姐不是?咱们都是一家人,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样受苦遭罪?表妹你还是赶紧回房吧!我已经命人为你熬了补身子的药膳,你可不要辜负了表姐我的一番良苦用心才是。” 姜芷雯边说边走上前,不容反抗的扶住宋絮苓的胳膊,借着巧劲强迫宋絮苓站了起来。

“多谢表姐一番好意了,我真的没事。”听着姜芷雯的关怀话语,宋絮苓心下微暖,握住了姜芷雯的手,“反倒是表姐现如今的身份不同,该早早回宫才是。”

“表妹无需挂心。圣上对我向来不同,恩宠有加。即便我晚点回宫,也无人敢说半点不是。”满脸自信的笑了笑,姜芷雯不以为意的拍拍宋絮苓的手。身为当今圣上的宠妃,自是不容旁人不敬。

“表姐说的是,是我多虑了。圣上对表姐的情深意重,就如同我爹对我娘,当得上情比金坚,鹣鲽情深。”姜芷雯受宠的事天下皆知,宋絮苓点头说道。

“圣上对我自是情比金坚,我与圣上也确实鹣鲽情深。不过表妹,圣上对我的情意,与叔叔和婶母…却是万万不同的。”听着宋絮苓的话,姜芷雯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眼里的冷厉却愈发厚重。

见宋絮苓目露疑惑,姜芷雯嘴角勾起,眼底迸发出强烈的亮光:“一个是切切实实的情真意切,另一个却数不尽的虚情假意,怎可相提并论?”

“表姐这话…是何意?”宋絮苓自幼养在深闺,性子单纯良善,从不以恶意度人。可姜芷雯的言外之意太过直白,她无法不多想。

“表妹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如此明了的话,表妹却是听不懂?不得不说,婶母把表妹护的太好。难道表妹就从不曾怀疑叔叔对婶母的情意究竟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姜芷雯语气温和依旧,心下只觉甚是讽刺。明明宋絮苓才是长在深宅内院的世家女,可心计手段却比不过她这个出身乡野的丫头。究竟是宋宛清这个娘亲太会教养女儿,还是身为爹爹的宋浩然刻意纵容之?

“表姐慎言。我爹爹当年高中科举探花,却为着我娘入赘宋家,随我娘改姓‘宋’。这么些年更是从不曾纳妾,也不曾收过通房。尽管我娘身子孱弱,需得常年卧榻,我爹爹也一直君心如故,对我娘呵护备至,温柔体贴。”自家爹爹宋浩然,在宋絮苓心中向来顶天立地。恐怕世上再无其他男子,可以敌得上如斯谦谦君子的高风亮节,亦远远及不上她爹对她娘的情深意重。

“是吗?那表妹可知叔叔为何要接我娘过府照顾?我娘又为何在我进宫之后,不肯搬进我特意在帝都为她安置的府邸,偏要苦守在宋家的偏院小宅?要说郎有情妾有意,也不过如此吧!”既然宋絮苓坚持不回房,姜芷雯也不再坚持。松开握着宋絮苓的手,借着侧身的功夫不着痕迹的对着门外使了一个眼色。

“不可能!”满脸震惊的倒吸一口气,宋絮苓神情惶恐的用双手捂住嘴巴。表姐方才说…她爹爹和舅母…怎么可能?

“这世上本就有太多不可能之事。只是表妹从不曾真心去细看,才会什么真相也看不见。毕竟…这可是宋家上下众所周知的事实,早已不是什么秘辛。也唯有表妹和婶母,被瞒在鼓里吧!”看着宋絮苓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姜芷雯轻笑一声,停住不再多说。

“不可能的…”姜芷雯带来的打击太大,却又煞有其事、振振有词,宋絮苓不敢置信的跌坐在地上。

将宋絮苓的痛苦和挣扎尽数纳入眼底,姜芷雯却依然不觉得解恨。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令山水失色的笑容,俯下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宋絮苓:“其实啊,我根本就不是你的表姐,而是你的亲姐姐。”

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宋絮苓失神的望着姜芷雯,喃喃反问道:“亲姐姐?”

“没错,亲姐姐!”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与宋絮苓对视,姜芷雯轻启朱唇,语气亲昵,“妹妹怕是也并不知晓,你那打小就寄养在宋家的远方表哥,也根本就不是你爹爹的远房侄子,而是你爹爹的亲生儿子,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

“不可能!”一个又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宋絮苓的脑子先是一片空白,之后变得极其混乱。

大力摇摇头,宋絮苓努力试图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出那么一丝曙光:“表姐方才是在跟我说笑对不对?表姐方才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宋絮苓神色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全然不知晓她此刻的笑容更像是在哭泣:“表姐莫不是忘了?我娘是宋家独女,我爹爹是宋家的赘婿,表哥是我爹从老家接来的远方侄儿,舅母是爹爹老家堂兄的遗孀,表姐你是舅母和舅舅的女儿…”

轻叹一口气,姜芷雯摇摇头,脸上满是悲悯:“想来妹妹是难以接受的,姐姐这才一直忍着没说,就怕妹妹听了受不住。只是妹妹,你也应该体谅体谅咱们的爹爹,多为他想想才是啊!想当年爹爹一身文采,何其潇洒?家中良妻在怀、膝下儿孝女娇,却舍下颜面跑到你们宋家来当上门女婿。不但你这个亲生女儿不能姓姜,连他自个都要跟着改姓宋。爹爹抛却男儿尊严,仰仗宋家鼻息过着居人篱下的日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你爷爷终于归天,爹爹方能如释重负,堂堂正正的做回人…咱们的爹爹也很不容易,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泪眼朦胧的望着姜芷雯,宋絮苓泣不成声,却是…再找不到辩解的说辞。

“妹妹,事实便是事实,哪怕你再自欺欺人,也改变不了。我是你的亲姐姐,又怎会骗你?妹妹可知道,我随我娘一块被接进宋家,终于得以与爹爹和兄长团聚的那一日,是多么的高兴?这么多年,我跟着娘亲、兄长跟着爹爹…明明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一家人,本该亲密无间,却被迫分开。在妹妹和你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爹爹的温情和爱护之时,可知道我们一家人的心底都满是煎熬,痛苦万分?”姜芷雯语气轻柔,脸上的温和笑容始终未有消散。唯有紧紧握住的双拳,透露出她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久久的沉默在祠堂里蔓延开来,无声的压抑沉重的敲击着门内外所有人的心。最终,宋絮苓打破了寂静,颤抖着嗓音问道:“如若真是这样,爹爹为何还要娶我娘?为何…不跟我娘…和离?”

不曾听说过的过往,由亲近的表姐口中道出,彻底震撼住了性子怯弱的宋絮苓。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宋絮苓红通通的双眼越发清澈透亮了起来。

“为何不娶你娘?又为何要和离?”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姜芷雯慢慢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宋絮苓,“你娘可是宋将军的独生女,娶了你娘就得到了整个宋家。宋将军过世后,他老人家麾下那么多忠臣勇将,谁人不是以爹爹马首是瞻?若是没有了他们手中的兵力,五皇子怎能轻易登基,我又怎会稳稳坐上贵妃的位置上?”

“说起来,我和爹爹能有今日,还都得感激你娘那个病秧子呢!”语气一转,姜芷雯慢条斯理的扯了扯手中的丝帕,悠然自得的说道,“虽然你娘很聪慧,差点就坏了五皇子和爹爹的大计。不过咱们爹爹也不是省油的灯,总归还是棋高一筹。哎,真是可惜了。原本还能多活几年,突然就香消玉殒了…”

饶是再单纯,也不可能听不出姜芷雯的深意。赤红着眼抓住姜芷雯衣衫的下摆,宋絮苓恶狠狠的瞪了过来,不敢置信的质问道:“是你们杀了我娘?”

只是七八分力道就扯开了宋絮苓的手,姜芷雯犹如碰到脏东西般拍了拍衣衫,脸上依旧挂着宋絮苓最为熟悉的温柔笑意:“是又怎样?”

“不可能!都是假的,你说的都是假的!我要见我爹爹,我要当面问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姜芷雯,宋絮苓忽然就怕了。一阵阵寒意沁入心脾,宋絮苓起身往外跑了出去。

眼神忽地转冷,姜芷雯一扬手,眼看着就要跑出祠堂的宋絮苓顷刻间被守在门口的两位嬷嬷拦了下来。

“妹妹这是做什么?咱们姐妹俩还没谈完心呢!”一步一步走近宋絮苓,姜芷雯的语调轻柔依旧,却是再也无法安抚宋絮苓的不安,“虽说爹爹现下已经掌握了宋家所有的权势,不过宋将军麾下那群所谓的忠良悍将们若真要闹起来,还是很麻烦的。反正宋将军就只剩下一个孙女活在世上,不如妹妹也去陪陪他老人家可好?”

“你…想要做什么?”姜芷雯杀意尽显,宋絮苓警惕的想要往后退,却被堵在她身后的嬷嬷们强硬的钳制住了手臂。

“妹妹,爹爹护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该尽尽孝道了。不要怕,爹爹就在门外看着你呢!”带着异常甜美笑容,姜芷雯紧抓住宋絮苓的胳膊往里一推,大步跨过宋家祠堂的门槛,回过头扬声喝道,“关门!”

房门应声关上,将一室的温暖阳光隔开在外,徒留透心彻骨的冰冷和寒意慢慢席卷宋絮苓的全身。泪眼模糊中,宋絮苓看见了门外站着的另外三人,却是连呼喊的力气都使不出来。那是她至亲至爱的亲生爹爹、自小陪伴她长大的表哥、从来对她慈眉善目的舅母…

绝望的低下头,泪珠吧嗒吧嗒落下,就如同宋絮苓阴暗的心情,湿了一地的晕彩。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她最为尊敬的爹爹,骗了她、骗了她娘、骗了她爷爷、也骗了世人!

此刻的门外,宋君逸狰狞着脸接过一只燃烧着的火把,没有片刻犹豫的丢向堆在门外的沾了火油的柴火上。名震一时的宋家祠堂,眨眼间陷入熊熊火海。从今以后,令他如鲠在喉的利刺彻底拔除,宋家将再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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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见

宋絮苓再度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响起的是敲锣打鼓的喧闹声。浑身被灼烧至死的痛感还残留心中,宋絮苓猛地从床上坐起,愕然的看着周遭熟悉的摆设。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回到自己的闺房?

“小姐,姑爷老家那边的舅夫人和表小姐的轿子眼看着就要进府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过去看看?”听到里屋的动静,候在外间的沫音快步走了进来,语气有些担忧的催促道。

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沫音,宋絮苓没有任何预兆的伸手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力道不小,自是少不了的疼痛。转瞬间的功夫,宋絮苓的眼圈就红了。

“哎呀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可向来最怕痛,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拧?你要是心里头不痛快,尽管往沫音身上拧便是,怎能朝自个下手?”被宋絮苓的举动惊吓住,沫音忙不迭的上前拉住宋絮苓的手,小心翼翼的冲宋絮苓手臂上的那处轻轻吹着气。

宋絮苓确实最怕痛,还是个泪包,出了事就只会哭。但她前世却是被活活烧死的,连带被烧的还有他们宋家的祠堂。那般痛到极致的遭遇,那般恨到深处的无力,宋絮苓刻骨难忘。然而她再爱哭、再怕痛,却是不怕死!她是宋潇的孙女,是宋家的女儿,她不能死的那样不清不白!

“小姐,沫音知晓你难受。表少爷向来对小姐疼爱有加,昨个想必也是遭了烦心事才会…小姐性子和善,最是豁达,切莫放在心上才好。万一伤了身子,大小姐又该担心了…”想起昨日姜玄皓毫无征兆冲宋絮苓恶言相向的场景,沫音轻叹一口气,跟着劝道。

沫音是宋絮苓的贴身丫头,自幼就跟在宋絮苓身边。她口中的“大小姐”,喊的则是宋絮苓的娘亲宋宛清。如今的宋府,除了一大一小两位小姐和宋君逸这位姑爷是主子,便也只剩下那么一位自幼就被接进府中养着的表少爷了。

表少爷?被沫音这么一说,宋絮苓缓缓回过神来。张张嘴,艰涩的问道:“表哥昨日骂我了?”

“可不是?表少爷昨个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沫音下意识的顺着宋絮苓的问话说着,话到一半又骤然打住。些许着急的抬起头,神色不无担忧,“小姐恕罪,沫音不该多嘴…”

“无事。”宋絮苓深吸一口气,竭力压抑住胸口翻腾的激动,“舅母和表姐今个过府?”

“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沫音这就服侍小姐更衣洗漱。为着舅夫人和表小姐进府,大小姐今个特意邀了唱戏班子,还请来不少官家夫人,小姐万万不可失礼才是。”沫音说着就转过身,干脆利落的为宋絮苓翻找起衣衫。

愣神的坐在床上,宋絮苓偏过头,视线移向半启的窗外。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青郁的树木,姹紫嫣红的花朵…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使得宋絮苓恍若梦中。只是心中有道声音清晰的提醒着宋絮苓:一切都不一样了!

“娘亲。”待到盛装打扮的宋絮苓出现,宋宛清正陪着一众官夫人闲话唠嗑。目不斜视的走到宋宛清面前,宋絮苓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和欢悦。

“苓儿,见过诸位夫人。”带着温婉的笑容,宋宛清拉住宋絮苓的手,轻声叮咛道。

“是。”手上传来的触感柔软却真实,宋絮苓心下稍安。乖顺的依言转过头,礼仪周全的福了福身子,“苓儿见过诸位夫人,给诸位夫人请安。”

“呀,好些日子不见,将军府的小姐出落的越发精致了。日后可不知会招来多少家好儿郎的青睐呢!”受了宋絮苓的行礼,在座一干官家夫人立刻就有人开始附和。

“夫人谬赞,苓儿还小。”宋絮苓微微红了脸,顺势朝着宋宛清依偎了过去。

“不小了,不小了。咱家苓儿年芳十五,是该嫁人了。”说起宋絮苓的亲事,宋宛清当即来了精神。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登时染上了喜悦的红晕。

“娘…”娇嗔的嘟了嘟嘴,宋絮苓的语气却是格外的认真,“苓儿不嫁人,苓儿就守着娘亲过日子。”

女儿的孝顺,宋宛清向来知晓。心下甚是欣慰,抬起手抚了抚宋絮苓的秀发。正欲说话,就见宋嬷嬷领了一对陌生母女走了近来。

“这便是表嫂和表小姐了吧?快请过来这边坐。都是自家人,无需拘谨。”宋宛清性子良善,对宋君逸老家的亲戚亦极为和善。早些年不曾阻拦宋君逸将远房侄子姜玄皓接进府,现下也未有反对宋君逸帮忙照拂老家的孤母寡女。

面对宋宛清的热情,王月莲局促的点点头,尴尬的望向身边的姜芷雯。

“侄女芷雯,见过婶母,给婶母请安。日后借住将军府,还望婶母多多照拂。若是芷雯有哪里做的不对,也请婶母直言训诫,芷雯定当改之。”不若王月莲的拘谨,容貌妍丽的姜芷雯却是进退有度,落落大方。一如前世的相遇,单是往这一站,已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芷雯无需多礼。看芷雯此般温柔娴静,端庄有礼,哪里还需婶母多言?快别站着了,一道坐下看戏可好?今个婶母特意请来帝都的唱戏班子,为的就是迎接芷雯和表嫂的到来呢!”看出王月莲的拘束,宋宛清善解人意的不再多说,让出两个位置。

“得婶母如此隆重待之,芷雯感激不尽。说到唱戏,芷雯往日在家,闲时无聊也会唱唱小曲。今个赶巧诸位夫人都在,不如让芷雯当众唱上一曲,为诸位夫人解解闷?”姜芷雯一脸开朗的笑着提议道。

“没想到芷雯如此多才多艺。那倒是不错。不若就轻唱一曲,助助兴?”姜芷雯的提议太过突兀,宋宛清愕然了一下,跟着点头应许道。

一曲名天下!姜芷雯的嗓子,从来都是令人惊艳的。打今日过后,将军府表小姐的大名就将名扬帝都,很快就会响彻天下。暗自咬住下唇,宋絮苓神色一黯,悄悄退了远去。

“小姐,咱们这是去哪?”沫音本正兴致勃勃等着聆听小曲,却见宋絮苓忽然离开,立刻跟了过来。

“去找爹爹。”口中说着去找宋君逸,宋絮苓的脚步却是朝着将军府的大门行进。

“可是小姐…”沫音很想提醒宋絮苓走错了方向,然而见宋絮苓紧绷着俏脸,想了想便也忍住了。小姐恐怕还是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吧!说起来表少爷确实不对,怎么也没见表少爷来跟小姐赔罪?换了往日,表少爷肯定早早就来安抚她家小姐了…

“秦岩诤,你既已搬出将军府,又作何上门?今日府上有女眷做客,诸多不便。敬请速速离去!”挡在将军府的门口,宋君逸神色冷淡,语气颇为不耐烦。

宋君逸话音落地,久久未有回应。但见宋君逸站着不动,便知门外所站之人始终没有离开。

“是秦…唔…”沫音诧异出声,只是声音刚起,就被宋絮苓飞速捂住嘴巴拖到了一旁。

神情严肃的对沫音摇摇头,宋絮苓如临大敌的紧盯着站在门口的宋君逸。

“既然你执意不肯离开,那便随你去。本官还有公务要批,恕不奉陪。”始终等不到秦岩诤告辞的话,宋君逸叮嘱了家丁几句,身姿潇洒的拂袖走开。

直到宋君逸的身影消失不见,宋絮苓这才放开沫音,从暗处走了出来。

“小姐,是秦公子!”沫音不无惊喜的喊出声,之后又垂头丧气的嘀咕道,“可是姑爷不让秦公子进门,咱们…等等,小姐你去哪?”

没有理会沫音的惊叫,宋絮苓直直走出将军府。不待家丁阻拦,已然站在了秦岩诤的面前。

始终沉默不言静静站在将军府外的男子身材高大,脸色黝黑,乍一看委实有些吓人。然而见到宋絮苓的这一瞬间,男子忽地眼睛发亮,身子紧绷,灼灼视线毫不掩饰的望了过来。

“你是来找我的?”每次都是这样。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却从来不肯多说一句话。除了视线紧紧锁定她,宋絮苓根本猜不透秦岩诤到底想要做什么。

“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秦岩诤的声音很冷硬,听不出半点温情,“我明日便要赶赴边关,来跟你辞别。”

“我知道。”飞速点点头,宋絮苓忽然上前一步,挨近了秦岩诤的胸膛,“小心你身边的副将,他是五皇子的人。”

宋絮苓的声音很小很低,若非秦岩诤聚精会神的注意着宋絮苓的一举一动,定然会漏掉这句告诫。然而宋絮苓的话,秦岩诤听到了,而且听得一清二楚。眼见佳人说完就走,秦岩诤身体快于脑子的伸出手拉住了宋絮苓:“你…”

“爷爷说的。”知道秦岩诤想问什么,宋絮苓猛地眼圈泛红,泪水盈满眼眶,“秦岩诤,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秦岩诤

秦岩诤自然不会知晓他前世正是死在即将奔赴的战场上。也是直到五皇子登基之后,宋絮苓才偶然间得知,秦岩诤的死并非意外,而是遭到身边亲近的副将背叛…

“秦岩诤,你不要死好不好?就只当…为了我,好好保重你自己,行吗?”见秦岩诤一直不接话,宋絮苓忍不住抓紧了秦岩诤的衣袍,软着声音哀求道。

“好!”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秦岩诤依旧寡言少语,语气却尤为郑重。为了苓儿吗?往日的苓儿,只要见到他,就会不受控制的露出惧色。今日却是不同。因着宋将军过世前的叮嘱吗?

秦岩诤知道,苓儿害怕他,惊惧他。但他始终不曾割舍下心中对苓儿的情意。他只希望,苓儿能过的开心快乐,一世无忧。

今日来辞别,秦岩诤本没想过会如愿见到苓儿。宋将军还在世的时候,宋君逸便不曾掩饰对他的厌恶。现如今宋将军离世,宋君逸当家,又岂会任由他继续接近苓儿?是以他才识时务的搬离了宋府,是以他才连出征前想要见上苓儿一面的念头也变成了奢求…

“秦岩诤,你今日还有无要事?随我进府可好?”神情紧张的咬咬嘴唇,宋絮苓跺跺脚,终是下了决定。

“好。”无论宋君逸有多么的憎恶他,但凡苓儿的要求,秦岩诤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没想到秦岩诤想也不想就应承了下来,宋絮苓神色微怔,忽然就绽放出了一抹笑颜:“好,我们这就走。”

已是许久不曾见到的笑颜,秦岩诤竟是有些难言的激动。以往住在宋府的时候,他也有看过苓儿笑,但却从来没有一次是冲着他在笑。反之,苓儿每次见到他都是唯恐多之而无不及的。只是今日…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小姐,姑爷有命…”拦住宋絮苓拉着秦岩诤踏进宋府的举动,门房为难的指了指秦岩诤。

“爹爹说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他怎么了?你们莫不是都不认识他?”一早料到的场景,宋絮苓故作不解的疑惑道。

“这…”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秦岩诤在宋府住了十年,直到宋将军过世才搬离的宋家。门房是宋府的老人,当然不可能不认识这么一位秦公子。但…姑爷明显是不喜秦公子的,小姐却偏要带秦公子进府,这可如何是好?

“认识就行了。日后秦公子再上门,不许拦着,只管通禀我与娘亲便是!”这座府邸姓宋,她宋絮苓和娘亲宋宛清才是正正经经的主子。爹爹宋君逸是改的姓,表哥姜玄皓更是寄人篱下的借住身份。这些区别,宋絮苓以往并不在意,从今往后却是要求宋府上下时刻铭记。

门房从未见过宋絮苓发怒,此刻见小姐架势十足的下命,竟是颇有几分像已经过世的宋将军。当即心下一骇,连连称是,慌忙就让开了路。

宋絮苓没有带秦岩诤走向宴厅,一路无言的走在亭廊楼阁之间,待到姜芷雯如黄莺啼叫般的悦耳嗓音幽幽传来,宋絮苓突然停下了脚步。

秦岩诤本正一门心思打量身边的苓儿,思绪片刻不曾移开,自然也就敏锐的察觉到了苓儿的异样。驻足仔细一听,秦岩诤肯定道:“府上今日请了戏班子。”

“嗯。不过这会儿唱曲的可不是戏班子的名伶,而是咱们宋府的表小姐。怎么样?好听吧?是不是觉得很前所未闻,尤为惊艳,当得起一曲名天下?”宋絮苓很努力的克制着不要露出讽刺的情绪,脸上的笑容依然不甚自然。

秦岩诤闻言沉默了下来,紧锁着宋絮苓的视线深邃而专注。就在宋絮苓被秦岩诤盯得快要坚持不下去之际,秦岩诤方开了口:“戏子而已。”

戏、子、而、已!愕然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岩诤,宋絮苓却偏生感觉到了秦岩诤此刻的认真。他是真的瞧不上姜芷雯的嗓音,也是的的确确未有为姜芷雯的倾世技艺所倾倒!

“哈哈哈哈…”不顾形象的捂着肚子大笑出声,宋絮苓差点笑出眼泪来,“对,你说的没错!不过是一个戏子而已,何足挂齿?”

秦岩诤没有动,静静的看着宋絮苓开怀大笑的模样。他比宋絮苓大十岁,对宋絮苓爱恋有之,纵容更甚。故而不管宋絮苓在他面前是何种模样,他都不会觉得失礼。

“可是秦岩诤,你知道吗?就是这么一个戏子,很快就要名动天下,一飞冲天呢!”更甚至,这个戏子会害死她娘、害死她、将整个宋家搅得天翻地覆!宋絮苓很想把所有的痛苦一并告诉眼前的秦岩诤,张开嘴却是强行忍耐了下来。

宋絮苓相信,只要她说出口,秦岩诤肯定不会怀疑。但是秦岩诤马上就要出征了呢!刀剑无眼的战场,那般的残酷无常,宋絮苓不想让秦岩诤分心,亦不希望秦岩诤有哪怕丁点的闪失。是以,那些不该容于世的事实,宋絮苓会死死的藏在心中,一个字也不吐露!

“苓儿这样很好。”秦岩诤不在意别的女子如何惊艺才绝,他只在乎苓儿的喜怒哀乐。只要苓儿过的安稳,于他便是最大的期许。

擦净眼角的泪水,宋絮苓直起身子,一如平日的文静优雅:“是啊,我这样很好。而且,我会过的更好!”

秦岩诤面上未有反应,心下却早就默默给了肯定的答案。他早就发过誓,只要他在一日,就定会护得苓儿与世无争,无忧安乐!

不再多想姜芷雯的事,宋絮苓加快脚步,引着秦岩诤进了宋潇在世时的书房。径自来到书案旁,宋絮苓二话不说抽出最里面的两本书,来意甚是明显。

宋潇的书房,秦岩诤并不陌生。宋君逸是科举出身,对带兵打仗并不感兴趣。是以宋潇从未想过将自己的一世所长传授给宋君逸这个上门女婿。反倒是秦岩诤,因着秦父当年为了救宋潇而战死沙场,宋潇对秦岩诤这个下属之子很是看重,并亲力亲为的带在身边教导了十年。

“这是爷爷留给你的东西。你搬走的太仓促,之后又一直未有上门,我始终没能寻到时机交给你。”宋絮苓的话半真半假,倒也完美的将此事敷衍了过去。

宋潇临死前,确实将这两本集他多年征战经验的手写抄本留给了秦岩诤。前世却是因为宋君逸的刻意漠视、宋宛清和宋絮苓的不明所以,故而没能交到秦岩诤手上。而这一次,宋絮苓毫不含糊的将爷爷的遗命付之于行动。

“将军的谆谆教导,言铮时刻谨记在心。”仔细翻阅着手中的两本书册,秦岩诤沉声道。

“不管怎样,你需得先保住性命,之后才能将我爷爷留给你的真才实学发挥到淋漓尽致。”宋絮苓并不在意秦岩诤到底看不看这两本书,她要的是秦岩诤安然无恙的从战场归来。这次的战役,最终的结果是大获全胜。但凡凯旋的将士们,尽数加官进爵,赏赐万千。唯有秦岩诤,因着被陷害,死在异乡,尸骨无存!

“我发誓!”再一次听苓儿提及生死,秦岩诤便知道,苓儿定是真的怕了。前有将军病逝,再有他即将奔赴沙场,生死未卜…看着苓儿已然泛红的眼眶,秦岩诤郑重颌首,给出最真挚的承诺。

“我不要你发誓!”些许胡搅蛮缠的耍着小性子,宋絮苓抬起手,粗鲁的擦了擦滑过脸颊的泪珠,“秦岩诤,我告诉你,你若是真客死他乡,我便…我便立刻嫁人,将你抛之脑后,永不提及!”

“理所应当。”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宋絮苓,秦岩诤脸色未变,语气凝重。如若他真的不幸战死,自然不希望苓儿为他伤心难过。苓儿身子本就不好,会受不住的。

宋絮苓本是故意刺激秦岩诤的言语,岂料得到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一时间竟是怒的喘不过气来。颤抖着手指着秦岩诤的鼻子,宋絮苓面色泛白,真恨不得扑上去咬秦岩诤两口。

“苓儿。”苓儿神色煞是不对,秦岩诤眼神蓦地一软,终是忍不住拥住浑身发抖的佳人,轻轻拍了拍苓儿的后背,“没事,没事的。”

前世今生两辈子,这是宋絮苓第一次被秦岩诤拥在怀中。曾经的宋絮苓,以宋君逸为尊,只期望能找个翩翩好儿郎为夫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如爹爹那般俊逸潇洒,如表哥那般温柔体贴。

而秦岩诤,恰是宋絮苓最惧怕的那类人。长相凶狠,身材高大,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就如宋君逸时常告诫宋絮苓的那般,愚昧无知的莽夫一个,万万不可接近,亦不能过多接触!

宋絮苓是真的相信了宋君逸的话,是以才会背离爷爷的期许,对秦岩诤避而远之。可是这一次,宋絮苓选择相信爷爷的眼光,真心接纳秦岩诤这位爷爷打小为她定的夫君。她绝对,绝对不会再令已经过世的爷爷对她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反击

宋君逸找过来的时候,宋絮苓已经将秦岩诤送走。时隔一世再相见,父女两人之间的氛围显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