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扫到她缩回去的手,凌靳扬眼底一沉,将她的掌心拉过来,只见她白皙的掌心高高肿起来,泛着红痕,摸上去还能感觉到灼热。

反手扣紧她的手腕,凌靳扬将她拉过来,带着她一起回到屋子里。

取来一条白色的浴巾,凌靳扬将童念包裹住,让她坐在沙发里,他拿过医药箱,从里面取出药酒,蹲在她的面前,用棉签蘸着药水,一边轻轻吹气,一边给她上药:“疼不疼?”

手掌传来丝丝凉意,霎时缓解掉灼烧的痛楚,童念眼眶酸酸的难受,先前心口堆积的所有愤怒,都在他温柔的动作中消失殆尽:“疼。”

听到她说疼,凌靳扬手里的动作更加轻柔下来,他小心翼翼的给她擦好药,薄唇不紧不慢的吹了吹,见她掌心的红肿消下去一些,才算松了口气。

处理好她的伤,凌靳扬将医药箱放好,仰头盯着她,道:“去洗个澡,要不然会感冒的。”

“我有话和你说。”童念拉住他的手,乌黑的翦瞳明亮亮的,千言万语都堆积在心口。

把她从沙发里拉起来,凌靳扬抿着唇,望向她的目光平静:“先去洗澡,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说话间,他将她带到二楼,直接推开浴室的门,把她推进去,并将浴室的门关上。

全身不停的发着抖,童念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也意识到要先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她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站在淋浴下洗澡,温热的水浇在身上,让她冰凉的手脚逐渐暖和过来。

不多时候,童念洗好澡出来,她打开衣柜,里面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她随手选个件T恤,又搭配上条牛仔裤,急匆匆走下楼。

一楼的客厅中,亮着大灯,童念迈步走下来,看到厨房中站着那抹身影,紧提着的心终于松下来。她迈步走过去,距离他一步的位置,站在他的身后。

目光越过他宽厚的肩膀,落在他的侧脸上,童念凝着他平静的容颜,心底极度忐忑不安。她往前一步,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腰,声音有些沙哑:“我有话和你说。”

凌靳扬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俊逸的脸庞冷峻,他薄唇动了动,道:“先吃饭,我肚子饿了。”

低头扫了眼桌面,童念这才发现他正在包饺子,他双手沾着面粉,嘴角的笑意看不出任何异样,平静的让她心底发颤:“靳扬,你听我解释好吗?”

凌靳扬抿唇笑了笑,深邃的眼睛盯着她,嘴角的笑容温柔:“你中午吃饭了吗?”

“没有。”童念皱着眉回答他。

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凌靳扬勾唇浅笑,继续低头包饺子,神情如常:“你需要吃东西。”

当他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童念隐忍的泪水倏然滚落,哭的好像一个小女生,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心口,眼角的泪水肆意流出。

凌靳扬身体一阵僵硬,胸前的泪痕打湿他的衬衫,他内敛的双眸闪了闪,好看的剑眉紧紧蹙起。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他拥紧怀里的人,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

男人手里的动作很麻利,不多会儿,饺子就包好。童念坐在餐桌边,望着他站在厨台前忙碌的背影,心底热热的,却又酸酸的。

有很多话她想说,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连她自己都觉得,那些解释显得太过苍白,是那么的无力。

将饺子煮好,凌靳扬盛到盘子里,端上桌。他摆好碗筷,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将筷子递给她,笑道:“吃吧。”

将眼角的酸涩逼回去,童念接过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在碗里吹凉,小口地吃起来。饺子的味道还是那么好,她抿着唇,却没有什么食欲,勉强吃了几个。

她放下筷子,仰头盯着对面的男人,他用筷子夹起饺子的动作很迷人,虽然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可在他身上却能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

童念双手托腮,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不肯放过。渐渐的,她嘴角露出笑来,烦躁的心也沉寂不少。

挑眉看了看她,凌靳扬并没有多说什么,脸色从容的吃东西,直到将剩下的饺子都吃完,他才站起身,将碗筷拿到厨房去,收拾干净。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比起刚才的瓢泼缓了些,不过雨声未停。

童念坐在沙发里等他,脸色有些紧张,她心里盘算着要说的话,秀眉紧紧蹙起。鼻子里一阵阵痒,她捂着鼻子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全身顿时一个机灵,冷的缩了缩双肩。

从厨房走出来,就听到她的喷嚏声,凌靳扬走过来摸了下她的额头,果然有些温度。他转身走去橱柜边上,拉开柜子拿出药箱,从里面取出感冒药。

牵过她的手,凌靳扬带着她回到二楼卧室,掀开被子让她躺进去。

童念依言照做,在他起身的时候,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五指收紧,道:“我有话说。”

自从进屋到现在,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个,凌靳扬坐在床边,幽深的双眸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沉寂,“好,说吧。”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童念咬着唇,盯着他深邃的双眸,看不出什么波动。

凌靳扬目光动了动,薄唇轻轻抿紧,声音沉下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

童念吸吸鼻子,脸颊微微泛红,说话的声音沙哑:“我…”她眼角酸酸的难受,心头五味杂陈,这种时候,她要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

抬手圈住他的腰,童念将脸靠在他的肩头,语气酸涩:“我知道你很伤心,也很生气!那些事情,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给你听,这中间有很多前因后果,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可是你要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变!”

起身走到茶几前,凌靳扬弯腰斟满一杯温水,他从袋里取出一个白色药片,转身放到她的手里,柔声道:“把药吃了,你有些发烧。”

望着他关切的眼神,童念心底热热的,她仰头将药片吞下去,用温水送服。舌尖滑过一阵苦涩,她不适的皱起眉头。

抬手将床头灯调暗,凌靳扬翻身上床,靠在她的身边,眉眼透着暖意:“闭上眼睛。”

脑袋昏昏沉沉,眼皮也发酸,童念强撑的精神消耗殆尽,她握住男人的手,五指穿过他的指间,与他十指紧扣。

不放心的扬起头,童念盯着他深邃的眼睛,向他讨要保证:“不许离开我。”

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开始高起来,凌靳扬抿唇笑了笑,在她不确定的眼神中点点头,嘴角的笑容让她安心:“睡吧。”

童念笑了,发自心底的笑起来。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扣在怀里,缓缓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窗外的雨声渐渐停息,凌靳扬后背靠着床头,鹰隼般的目光沉寂如海。他望着外面浓稠的夜色,垂下眸给身边的人拉好被子,看着她睡梦中紧蹙的眉头,忍不住抬手轻轻抚平。

周围一片幽静,只有雨水滴落的“吧嗒”声,时而响起。

身边的人逐渐睡熟,凌靳扬将床头灯熄灭,轻轻抽出被她紧握的手,他抿着唇望向窗外。

手指间捏着一根香烟,他递至唇边,摸出打火机想要点燃,可看到身边熟睡的人,又将叼着的烟取下来,丢在一边。

暗沉的夜色下,静谧无声。男人一直呆坐在床头,怔怔眺望远处,目光始终都落在虚无缥缈的一个点上,他幽深的双眸犹如层层雾霭,泛起的迷雾将原本清明的眸子遮挡住,看不到曾经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一夜好眠,几乎没有做梦。童念闭着眼睛伸了个拦腰,神情惬意。她缓缓睁开眼睛,扫了眼身边的位置,那空空的整洁,让她心底一阵收缩。

猛然直起身,童念将手伸进被子里,摸到的只有凉意。她脸色煞白,掀开被子下床,冲出卧室:“凌靳扬!”

卧室没有,客厅没有,厨房里也没有。别墅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有她大喊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拉开别墅的大门,只见庭院中那辆银色的奔驰迈凯轮还在原地,童念暗暗松了口气,心想是她多想,也许他只是出去一会儿,很快就能回来。

他的车还在,人肯定也不会走远。

转身回到楼上,童念麻利的去梳洗,等她从楼上下来,还是没看到他的人。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传来的只有冰冷的机械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松开的五指猛然收紧,童念整颗心咚咚乱跳,她不死心的又打了几遍,每一次听到的都是相同的话。眼角一挑,她看到丢在茶几上的车钥匙,终于意识到什么。

抓起钥匙,童念拔腿跑出去,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她沉着脸发动引擎,将车开出别墅。把油门踩到底,她一路疾驰,翦瞳噙着一片水光。

他说谎!

昨晚他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离开,可他竟然走的如此决绝,什么都没有带走!

握着方向盘的双臂微微发抖,童念不敢多想,心底还存有最后一丝希望。

晨起的澜苑,一片郁郁葱葱,满园的蔷薇花绽放美丽。

清早起来,凌舜父子便过来,正在客厅中,等着凌仲下来。

须臾,凌仲带着牧惟晗从楼上书房下来,迈步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

凌承业扫了眼凌仲的脸色,心头满是狐疑,他抿着唇,沉不住气:“大伯,您的股权,怎么能转给一个外人?”

原本以为,凌仲的股权定是由凌靳扬来继承,可事情急转直下,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股权一下子落到童念的口袋里,所有人都想不明白。

“她不是外人,”凌仲笑了笑,端起茶碗轻抿一口,目光如炬:“童念是我的女儿,亲生女儿!”

凌舜脸色一凛,颇为震惊,而凌承业更加惊讶,绝对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她姓童啊!”

从牧惟晗手中拿过亲子鉴定书,凌仲推到他们面前,沉声道:“你们自己看,白纸黑字,我不会骗你们的。”

凌承业急忙拿起来,细细看过后,惊诧的看向父亲,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这种事情太离谱了,既然她是凌家的女儿,为什么要姓童?再说了,如果她姓凌,那靳扬呢?”

“凌靳扬是我抱养回来的儿子。”凌仲再度开口,神情异常平静。

先前一个事实还没消化,紧接着又听到这个,凌舜父子彻底呆掉。须臾,凌舜沉着脸,怒声道:“怎么能有这样的事情?大哥,你这么做,不是欺骗了整个凌家吗?!”

凌仲勾唇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坐下,“少安毋躁!这么多年,你沉不住气了吗?”

听到他的话,凌舜的表情变了变,沉着脸坐下来,“哼,你用外人来执掌凌氏,还处处打压我们,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今天叫你们来,就是给你们交代的。”凌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抽出一份协议书,推过去:“这份保密协议,是给你们准备的。只要你们能够守口如瓶,那等到安雅生下孩子后,我会给你的孙子,百分之五的股权。”

凌舜愣了愣,神情逐渐阴霾下来:“大哥,你以为百分之五就能遮掩这些丑事?!”

“呵呵…”凌仲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笑着把先前那些账目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再说话。”

随手接过去扫了眼,凌舜脸色大变,他蹙眉细细看了看,转头瞪着身边的儿子,眼底的怒意翻滚:“混帐,你敢做这些事情?”

凌承业也吓了一跳,他完全都不知道这些账目是什么时候被人查到的,白着脸求饶,“大伯,我是一时糊涂。”

先前嚣张的气焰低下来,凌舜沉着脸,眼底的神色几变:“你打算怎么处置承业?”

抿唇笑了笑,凌仲伸手给他们斟满茶,神情平静:“承业虽然不懂事,但也是凌家的子孙,我这个做大伯的,自然不会赶尽杀绝。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将这个秘密保守住,承业的事情到此为止。同时我还会给你们百分之五的股权。这笔买卖,你们不亏本!”

事已至此,凌舜不同意也要同意,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道理他明白。不过这笔买卖,他倒是不算亏本,虽然股权落入童念手里,不过相比之凌靳扬,这么个小丫头能有什么作为?!

“好,”凌舜点点头,给了凌承业一个警告的眼神,“我们同意。”

让牧惟晗将协议书拿给他们,眼见着他们两人签字后,凌仲紧蹙的眉头才舒缓下来。

庭院中开进来一辆银色跑车,童念将车停下,推开车门跑进来,“少爷回来了吗?”

佣人们见她气喘吁吁的,俱都摇摇头,如实道:“没回来,昨晚就没见少爷回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童念整颗心沉到谷底,她皱起眉,心底一片荒芜。除去这里,他还能去哪里呢?

这里是他的家,可他不回家,还能去哪里?

此时此刻,童念能够深刻的体会到他的落寞,那种无家可归的滋味,她深深的品尝过,所以不想让他再尝。

“念念!”看到走过来的凌舜父子,童念厌恶的皱起眉,往后退开一步。

凌舜勾唇笑了笑,明明是做戏,也要有模有样:“这些年委屈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告诉二叔,咱们是一家人。”

童念低下头,懒得看他们,直到他们两人转身走远,她才抬起头。

看到对面的人,她一步步走过去,厉声道:“凌靳扬去哪里了?”

闻言,凌仲愣了下,随即沉下脸:“他不见了吗?”

低低笑出声,童念眼角闪过一抹讥讽,嗤笑道:“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撂下这句话,她转头上楼,碰的一声将大门合上。

第二天清早,童念早早赶到公司上班,她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里面却空空如也。凌氏集团总裁递交辞呈,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顿时整个凌氏传得沸沸扬扬,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

看着传真过来的辞职报告,童念手脚冰冷,虽然知道他安然无恙,却找不到他的人。手机关机,他经常去的地方也没有,他的朋友圈子里也不见人。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想要抓住一个人有多难,哪怕他们在一起十几年,可当他真的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不见,她依旧如此无力,甚至找不到一点儿线索。

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推开,牧惟晗蹙眉走进来,看着坐在转椅中的童念,神情黯然。

“怎么样,有线索吗?”

颓然的叹了口气,牧惟晗薄唇紧抿:“查不到消息,他一定是通过权家离开的!”

童念眼眸暗了暗,转过椅子,抬手轻抚着桌面,声音冷下来:“知道了。”

“念念,”牧惟晗缓了口气,神情透着关心:“让他冷静一下也不是坏事。”

乌黑的翦瞳掠过一丝寒意,童念咻的厉目,射向他的目光锐利:“你出去!”

她的神情激动,牧惟晗眼神一沉,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出去,并将大门关上。

偌大的办公桌前,童念双手轻抚着桌面,眼底的神情逐渐温柔下来。她将脸贴在桌面上,摸着他曾经用过的派克笔,眼圈红起来。

傍晚,童念回到澜苑,刚刚踏进客厅,就听到有人说话。

“凌少一直都没有消息,婚礼是不是要取消?”

“不许取消!”童念俏脸染怒,大步走过来,望着主办婚礼的人,冷声道:“婚礼如期举行。”

“念念!”凌仲蹙着眉,看向她的眼神无奈。

看到沙发里有婚纱店送来的礼盒,她抿着唇抱起来,临上楼前坚定道:“婚礼不许取消,他一定会回来的。”

望着她上楼的背影,凌仲目光暗了暗,却没有在多说什么,只让人去按照计划筹备。

回到卧室,童念将房门关上,把礼盒放在床上。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婚纱后,情不自禁溢出笑来。婚纱的款式很符合她的气质,她非常喜欢。

将婚纱穿在身上,童念走到落地镜前,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弯唇轻笑。抬手轻抚着镜中的容颜,她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腾起一片氤氲:“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

这里是全世界举世闻名的自然奇观,大峡谷的形状不规则,大致呈东西走向,蜿蜒曲折,像一条桀骜不逊的巨蟒,匍匐于凯巴布高原之上。

峡谷被外力作用雕刻成千姿百态的奇峰异石,伴随着天气变化,水光山色变化多端。因为这里的特殊地形,成为攀岩者的天堂。

一处岩壁陡峭的断层,红色的岩石嶙峋,这里的高度不是很高,却是层峦叠嶂。岩壁间,一抹黑色的身影徒手攀爬而上,男人脚下穿着攀岩鞋,循序往上,不依靠任何外在的辅助力量,只靠自身力量完成攀岩。

凌靳扬双手不断的寻找攀爬点,选择不同的角度引体向上,时而转身、腾挪,甚至跳跃等惊险动作。他集中精力,俊脸冷峻,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熠熠生辉。

越往上,岩石壁越光滑,很难找到支撑点。凌靳扬停住动作,汗水顺着他冷硬的侧脸流淌下来,蜿蜒着从他坚毅的下颚滴落。随着呼吸,他健硕的胸膛微微起伏,渲染出的画面眩目迷人。

短暂的停顿后,他精准的选择出继续上攀的路线,脚下踩住一个支撑点,整个人往上跃起。

眼看就要攀上岩石的顶点,凌靳扬昂起头,往上看去。明媚的阳光直射而来,耀眼的光芒璀璨,映照在他的眼底。

额头的汗水淌下来,顺着眼皮流进眼睛里,凌靳扬喘着粗气,整个人站在顶点,一眼望过去,满目的瑰丽景色,动人心魄。此时置身于此,他才能感觉出自身的渺小与微不足道,积压在心口的沉闷,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远去。

凌靳扬高昂起头,双眸盯着蔚蓝的天空,心头豁然开朗。天际漂浮的云朵洁白无瑕,他怔怔呆望,忽然心头动了动,眼前浮现出一双清澈见底的翦瞳,“哥哥,你在哪?”

幽静的山谷里,静谧无声。凌靳扬耳边却清晰的回荡着她的声音,他眼底的眸色变了变,紧抿的薄唇勾起一抹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眼前她的脸,可他手下一松,身体不稳,人迅速朝着下方坠落而去。

急速下坠的速度极快,凌靳扬双手攀住一个支撑点,减缓了下坠落的速度。不过却依旧不能阻止掉落。他保持身体垂直地面,只能确保自己掉下来的时候,避免伤到背和头部。

身体重重落下,左腿最先着地,随后他整个人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山谷中气候寒湿,树木苍翠,潺潺的小溪蜿蜒流淌。一辆黑色的改装越野车,疾驰而来,车里的两人行装齐备,显然是来大峡谷游玩的。

沈沛妮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装,身后背着一个背包,走在最前面,“哥,你快点啊!我还要去漂流呢!”

难得带她出来玩玩,见她开心,沈沛敖也没有太多苛责她,只是跟在她的身后,确保她的安全就好。

以前上学的时候,沈沛妮和同学一起来这里玩过两次,所以对这一带的地形还算熟悉。她径自走在前面,有些向导的味道,不时转过身去,同哥哥有说有笑。

眼角一挑,沈沛妮眼尖看到不远处草丛中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她凝眸细细看了看,才发现是个人,脸色大变的跑过去:“有人!”

几步跑过来后,沈沛妮近距离看了看,确定是有人攀岩摔下来,立时对着哥哥招手:“哥你快来,有人受伤了。”

沈沛敖正在看地图,听到她的喊声跑过去,蹲下身摸了摸躺着人的脉搏,发觉他还有心跳,这才松了口气。他抿着唇将人翻过来,想看看他哪里受伤,大致检查下身体的主要部位,判定是左腿骨折。

“是他?!”看清躺着人的脸庞后,沈沛妮脸色一变,失声道。

闻言,沈沛敖也抬起头,看到那张脸后,他也惊讶了下,眼底的眸色深邃起来。

不多时候,沈家兄妹合力将受伤的人抬上车,驾车离开,车身很快就消失不见。

聿沣市七星级酒店,顶层的宴会厅宾客满座。

巨大的水晶吊灯绚烂夺目,宾客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会场内外,都布满香槟色的玫瑰花,低调的色彩,浓郁的香气。

宴会厅的一隅,水晶酒杯堆砌的香槟塔层层叠叠,足有九层高。四周点缀着七彩射灯,灯光亮起来的时候,透过晶莹的酒杯,光线耀眼。

红色的地毯,自宴会厅入口处摊开,直铺到底。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站在红地毯的尽头,静等着今天的另外一位主角。

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心里都存着一份好奇,究竟凌氏集团的总裁为何一夜间失去所有股权,并且还辞去凌氏的所有职务。而那个顺理成章接管股权,又接任代理董事长的童念,又有着什么样的身份,竟能让凌仲,对她如此青睐?

今天的婚礼,对所有人来说,似乎都成为解开谜团的机会。

但是,只有新娘的婚礼,大家也都是第一次看到。典礼吉时已到,却不见新郎的身影,人群中顿时爆发出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周围嗡嗡的说话声不断,童念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她面上盖着头纱,笔直的站在原地,乌黑的翦瞳中一片平静。

凌仲站在她的身边,薄唇紧抿,他挑眉看向牧惟晗,正要吩咐取消婚礼,却听童念低低开口:“还有时间,他会来的。”

闻言,凌仲双眸暗了暗,他长长叹了口气,收回抬起的手,抿着唇站在原地。

童念手里握着那块怀表,水润的目光坚定,她微微阖上眼睛,在心底默念。哥哥,你快点出现,我等着你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宾客们显然已经按耐不住,有人不耐烦的喊起来:“怎么回事?到底结不结婚?”

距离典礼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凌仲抬起腕表看了一眼,脸色阴沉下来,他往前一步,朗声道:“婚礼取消!”

“不——”

伸手撩起面前的白纱,童念目光清澈,眼神滑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沉声道:“婚礼延后,他只是有事情耽搁了,所以没有及时赶来。”

提起婚纱的裙摆,她迈步离开,并没有理会身后大家的议论声。

凌仲脸色倏然一僵,眉峰紧蹙,因为她的话,神情极为难看。

回到澜苑,童念什么话也不说,提着裙摆就要上楼,却被身后的人喊住。

凌仲神情染怒,快步走过来,怒声道:“童念,你多大了,做事还这么任性!什么叫婚礼延后,你还嫌他不够让你难堪?!”

往前的步子顿住,童念折身回来,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我不觉得难堪。曾经我不也抛弃过他吗?如今被他抛弃一次,算什么?”

凌仲怒不可遏,气得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