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杂了太多伤痕的爱情,怎么可能不变?他和她早已都不是最初的模样,也永远都不可能回到原点!

晨曦微露,凌靳扬睁开眼睛,额头两边生疼,这是宿醉后的结果。他从沙发里坐起身,看到身上盖的被子,不由怔了怔。

掀开被子穿好鞋,他捡起散落在地的空酒瓶,随手放在茶几上。

推开书房的门,凌靳扬回到卧室,一眼就见到躺在床上,弓起的那个鼓包。他双眸闪了闪,轻轻走到床边坐下,瞥着睡着的人,目光逐渐幽暗下来。

抬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凌靳扬盯着她苍白的脸颊,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想吵醒她,起身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眼角的视线滑过那张婴儿床,他一步步靠近过去。

小床里还放着兜兜的衣服,还有她爱玩的玩具,凌靳扬随手拿起一件兜兜喜欢的粉色毛衣,攥在手里,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那上面还有她身上的奶香味道。

凌靳扬低低一笑,眼前情不自禁浮现出兜兜的小脸,她睡熟后还瞥着小嘴偷笑的可爱模样。

握着毛衣的手指收紧,凌靳扬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深邃的眼眸闪过的神情哀伤。他将手里的毛衣折叠好,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

房门吧嗒一声关上,童念睁开眼睛,视线落在他方才握着那件小毛衣上,眼眶酸酸的,险些落下泪水来。

她抿着唇,将被子拉高,整个人缩进去,一动不动。

兜兜被人绑架,整个凌家都闹的翻天地覆。凌舜这边,闹的也不安生。

那天小宝也险些被绑架,凌母吓坏了,不敢再让小宝轻易出门,同时又请来很多保镖,全天跟在孩子身边。

这件事情,凌靳扬对外绝对封锁消息,所以没有任何负面新闻传出。

安雅从楼上下来,见到院子里新多出来的保镖,秀眉紧紧蹙了下。她走到客厅的沙发里坐下,沉声道:“妈,我有事出去一趟。”

“啊?”凌母抬头盯着她,不悦道:“这个时候还敢出去?”

“妈!”安雅笑了笑,安慰道:“哪有这么严重,那些绑匪不敢露面了。”

凌母摇了摇头,警惕道:“那可说不好。兜兜还没回来呢,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闻言,安雅眼底的神情变了变,“可我有重要的事情。”

凌母瞥了她一眼,转头盯着身边的孙子,“你自己去吧,小宝不能出门!”

安雅撇撇嘴,没有多说什么,拿着皮包径自离开。她没有让司机送,而是一个人开车出去。

将车开到临西路的别墅区,安雅小心翼翼观察身后,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后,才把车开进里面一栋别墅里面。

“没人跟着你吧?”褚峻走到落地窗前,伸手将纱帘撩开看看,确认外面并没有可疑车辆。

安雅喘了口气,这一路上紧张的要命,“没有。”

撂下窗帘,褚峻回身坐在沙发里,掏出一根烟点上:“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安雅挑眉盯着他,心想她也不想冒险过来,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能不来问问吗?

“褚峻,你怎么能对孩子下手?”安雅抿着唇,脸色不是很好看。

听到她的话,褚峻勾唇笑了笑,嘲弄道:“怎么,你改邪归正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安雅沉下脸,怒声道:“我要报仇的人是凌靳扬和童念。”

安雅一愣,眼神犀利起来:“当然有区别。孩子那么小,我不对孩子下手!”

“呵呵…”褚峻眼角闪过一抹狂狷,语气犀利,“你是舍不得孩子,还是舍不得凌靳扬?”

望着她骤然巨变的脸色,褚峻眼底的寒光闪过:“安昕,你还不死心!你忘记你爸爸是怎么死的?你是怎么被他害的?!”

“我没有!”安雅咻的站起身,神情激动起来。

“没有就好。”褚峻笑着站起身,伸手将她按坐下,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我把你救上来,又帮你报仇的目的是什么?”

安雅抿着唇,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可是孩子是无辜的…”这段时间她照顾小宝,有种特殊的感情被开发出来。

顿了下,她叹了口气,道:“你把孩子放了,我们想别的办法对付他们!”

褚峻低低一笑,将手里的烟掐灭,“你以为孩子是我绑走的?”

“难道不是?”

褚峻耸耸肩,脸上的神情闪过一片阴霾:“需要我动手吗?凌家树大招风,有多少人想要发笔横财,我何必费那个力气?”

“不是你?”安雅狐疑的瞪着他,不确定的问。

褚峻拍拍她的肩膀,语气从容:“真的不是!我只不过卖个消息而已。”

收敛起心底的起伏,安雅神情沉寂下来。她幽幽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整整两天两夜,绑匪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所有人的神经,都已经紧绷到一定的程度,似乎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第三天早上,凌靳扬又是一晚没睡,他刚和权晏拓通完电话,依旧没有查到什么有效的线索。警方那边,也是一无所获。

绑匪不来电话,他们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这种诡异的平静,逼的人都要发疯!

这两天警方那边都会留人全天布控,沉默了48小时的电话,终于响起。

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震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童念扑到电话边上,被凌靳扬拉住,不让她马上接。

警方工作人员,忙的调式监控设备,对着他们打起手势,示意可以接通电话。

凌靳扬握紧听筒,卯足一口气将电话接通,打开扬声器:“喂…”

电话那端沉默几秒,随后一个经过处理的古怪声音响起:“凌总裁,你的女儿在我们手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听从电话里传出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哇哇哇——”

童念瞪大了双眸,脸色苍白如纸:“兜兜!”

伸手将她按在怀里,凌靳扬喘了口气,沉声道:“说吧,什么条件?”

“爽快!”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笑意,“五千万美金,一口价!”

凌靳扬扫了眼警方的追踪器,还没有追踪到目标:“这么多钱,我需要时间。”

“你有时间,可你女儿等不起!”绑匪低笑,威胁道。

凌靳扬抿着唇,口气沉下来:“好吧,我去哪里送钱。”

“急什么?”绑匪语气不悦,“给你两个小时准备,我会再给你电话。”

绑匪果断的放下电话,时间太短,警方追踪不到信号来源。显然绑匪有备而来,防止被追踪到,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

“靳扬,”童念抿着唇,声音哽咽:“兜兜是不是一直都在哭?”

凌靳扬好看的剑眉紧蹙,想起刚刚兜兜在电话里的哭声,他整颗心也绷紧,“不会,兜兜会坚强的,一定会等着我们去救她!”

童念垂下头,含着眼泪点点头。

掏出备用电话,凌靳扬直接打去公司,“惟晗,准备五千万,要美金!”

“好!”牧惟晗早已开始准备,将所有能抽调回来的资金都准备好,“我准备好给你送去。”

一个小时后,牧惟晗带着一个黑色大皮箱赶来澜苑,他做事一向历练,尤其是这种时候,自然更加谨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那部白色的电话上。两个小时过了十分钟,绑匪再度打来电话。

“钱准备好了吗?”

“好了!我们在哪里见面?”

绑匪满意的笑了笑,道:“二十分钟内把车开到市中心,再等我电话!凌靳扬,只许你一个人来!”

听到“嘟嘟”忙音,第二次的通话追踪依旧没有成功。

想要追踪他们的藏身地显然失败,只能在交易的时候布控。警方急忙改用第二方案,安排人员一路护送追踪。

二十分钟开到市中心,时间上很是紧迫。凌靳扬不敢耽误,提着皮箱就要出门。

童念拉住他的手,心里堵着很多话,却又说不出来,只是定定的望着他。

抬手揉揉的头,凌靳扬笑了笑,语气温和:“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望见他抽手离开,童念心头滑过一阵闷痛。她没有追上去,只是目送他开车离开。

如约将车开到市中心,凌靳扬把车停在路边,等着绑匪进一步的指令。他通过后视镜,能够见到后方跟着他的车辆。

绑匪打来第一个电话,让他将车开上高速公路。凌靳扬照做,开车在高速路上转了两圈。

绑匪的第二个电话,让他开下高速,在国道1134处转弯。凌靳扬将车停在他们指定的地方,等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等来手机响。

绑匪第三个电话,再次让他将车开回市中心。凌靳扬心里咯噔一下,却只能依言照做,又把车开回来时的地方。

刚刚将车停下,凌靳扬的手机就响起来,绑匪的声音透着怒意传来:“凌靳扬,你敢报警!交易作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凌靳扬眼底闪过寒光,冷硬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凛冽。

无可奈何之下,凌靳扬只能将车开回澜苑,他一进大门,就见到站在门庭下面的童念。

童念大步奔过来,见到只有他一个人后,急声道:“兜兜呢?”

微微叹了口气,凌靳扬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交易失败了。”

他迈步走上前,牵过童念的手往里走,神情出奇的难看。

牧惟晗留下等消息,见到凌靳扬一个人回来,隐约猜测到什么。

这样一折腾,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同时还惹怒那些绑匪,兜兜的危险性更大!

彼时,绑匪那边的气氛也不算融洽,平头男人一脸杀气,啐骂道:“***,这帮家伙还敢报警,老子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二哥,要撕票不?!”

“撕你个头!钱还没到手就撕票,你能给老子换钱吗?”

平头男人排行老二,身后坐着的就是他们大哥。

“咯咯——”躺在小床里的兜兜愉悦的笑起来,小手小脚乱踹,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嘀咕,黑黑的大眼睛转来转去。

“老五,你让那孩子闭嘴,一天到晚笑,烦死了!”

挺着圆肚子的男人瞥了眼兜兜,满脸为难:“二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她不会哭啊!刚才你打电话那两声,我可是把吃奶的劲头都使出来了。”

“你***!”平头男人一声暴怒,厉声道:“你连个吃奶的孩子都管不住啊!”

老五不敢还嘴,不甘心的低下头,嗫嚅道:“你有本事你来啊,以为孩子这么好哄啊,再说还是个怪胎,不会哭只会笑!”

“大哥。”平头男人转过身,恭敬的问身后的老大,“您说现在怎么办?”

为首的男人眯了眯眸子,盯着小床里的兜兜,沉声道:“从她身上取件东西下来。”

平头男人立刻会意,转头瞪着老五,吼道:“听见大哥的话了吗?赶紧啊!”

老五悲催的走到小床前,弯下腰盯着兜兜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正要抬手,却不想兜兜右脚用力的踹过来,狠狠蹬在他的眼睛上。

老五捂着眼睛惨叫一声,泪如雨下。

“蠢货!”平头男人沉着脸上前,一把将他推开:“笨死你得了!”

说话间,平头男人将兜兜抱起来,眼神搜寻着她身上,托着她的右手感觉一热,紧接着他抽回手,看到掌心里粘腻腻的分泌物,脸色大变:“这他妈什么玩意!”

“哈哈哈…”老五捂着眼睛笑起来,幸灾乐祸:“二哥,她拉便便了,你太幸运鸟!”

平头男人一脸黑线,险些吐血。他可是有严重洁癖的啊!

警方追踪,被绑匪发现,意味着所有的行动都要重新布控。

牧惟晗被萧管家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异样。他挑眉看了眼坐在沙发里的男人,两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凌靳扬抬手看了看腕表,语气如常道:“大家都饿了吧,先吃饭。”

佣人们急忙将晚饭摆上桌,留守的警察们都走进餐厅去用晚饭。

凌靳扬拉过童念,与牧惟晗一起,三个人匆匆回到楼上书房。

将房门关上,牧惟晗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快递盒子,沉声道:“刚才萧管家在大门外发现的,没敢惊动那些警察。”

童念一眼看到那个盒子,脸上的神情倏然变化,她双拳紧攥,掌心渗出的滑腻冰冷。

“靳扬,”牧惟晗神情难看,心里也很紧张,心跳加速,“要不要打开?”

自然是要打开。

凌靳扬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一步步走到桌前,抬手覆在盒盖上,深潭般的眸底涌动起来。

交易作废,报警被他们发现,那些绑匪会不会撕票?

三个人的眼睛都落在那个盒子上,三颗心都紧紧提到嗓子眼。

凌靳扬深深吸了口气,第一次感觉他伸出的手在发抖,他手指碰上盒盖的边沿,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倏然间,凌靳扬僵硬的手指间,覆上一双纤细的柔荑。童念握住他的手,同样冰冷的手指与他扣在一起,“我们一起打开。”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双乌黑的眼底浮现出的平静,让凌靳扬烦躁的心沉淀下来。

这种时刻,只有他们紧密靠在一起,才能给彼此支撑下去的力量。

凌靳扬转头看向她,从她平静的眼底深处,看到一种让他心惊的沉寂。他不敢细想,可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里都充满寒意。

童念眼底的决绝,让他害怕,可这种害怕,却是他不能掌控的!

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凌靳扬抿着唇,感觉喉咙里似乎涌起什么,已经快要抑制不住。

短短几秒钟,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个瞬间,他们两个人的心,几乎都已经停跳,整个胸腔感觉不出任何热度。

凌靳扬拉住童念的手,两人缓缓将盒盖推开,白色的箱底逐渐呈现在眼底。

在看清箱底放着的物品后,童念乌黑的翦瞳一阵收缩,那颗被提高的心,终于放回去。箱子里有一只黑色的老式手机,还有一只粉色的小兔袜子,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那只袜子,是兜兜被绑架那天穿的,童念亲手给她穿上去的,自然认识。

三个人见到东西,俱都松了口气。

倏地,放在箱底的黑色手机响起来,凌靳扬沉着脸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端出来的声音,同样经过变声器处理,“凌靳扬,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交易…”

听到里面的吩咐,凌靳扬鹰隼般的目光眯了眯,眼底闪过的眸色狂狷。

偶家兜兜是不是超萌超萌滴!哈哈哈~~

160 冒险一搏

更新时间:2013-3-5 16:03:01 本章字数:7418

天亮之后,凌靳扬才把手里的电话挂断,他抬手揉揉酸胀的眉头,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爱残颚疈

又是一夜没睡,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合过眼。其实躺下也睡不着,还不如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昨晚绑匪寄来的快递盒子,里面夹带着一部手机。通过那部电话,他们将赎金增加一倍,而且要择定重新见面的日期地点。

既然绑匪已经知道他们报了警,警方这边只能拖着,而他们只能暗地里自己准备部署。

连着几天,权晏拓派人四处去查,甚至把傅晋臣都给请来,却还是找不到什么重要的线索。这就意味着那些人绝对是境外潜进来的,身份一时间难以确定。

长长的舒了口气,凌靳扬冷峻的脸庞透着疲惫,动用了这么多关系,兜兜还是被人捏在手心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太过煎熬!

也因为如此,他渐渐体会到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接手凌氏之后,他杀伐决断,步步紧逼的时候,那些被他逼上绝路的人们,是不是也都经受过如此的折磨?

当初他把安昕绳之以法,将安家逼上绝路的时候,安国邦爱女心切,是不是也承受过这样的痛楚,才会含恨而终?!

做人是应该留有退路的。

他以前对人对事,手段太过激烈,认定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可他却忘记了,因果有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脑袋里又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凌靳扬心里乱的很,他掏出一根烟正要点燃,好像又想到什么,又把烟放了回去。

站起身走出书房,凌靳扬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迈步走到床前。躺在被子里的人,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形状,也许外人看来挺好玩的,可他明白,童念这样的动作,是表明她没有安全感!

弯腰坐在床边,男人沉寂的双眸闪了闪,他抬手撩开童念脸颊散落下来的碎发,深邃的目光起起落落。

她脸颊上的红痕早已消散,看不出来什么。

凌靳扬指间抚动了几下,似乎害怕吵醒她,悻悻的收回手,不敢再动。

兜兜被绑架的这几天,他们两人几乎都是整夜不眠,盯着她尖尖的下巴,凌靳扬目光暗淡下去。

这几天,她经常是一个人发呆,甚至也不爱说话。凌靳扬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心理又有障碍,好在她并没有旧病复发,坚强的挺过来了!

这是兜兜给她的勇气,凌靳扬心如明镜,心头的滋味百般复杂。

凌靳扬直勾勾盯着她沉睡的脸颊,心底涌起的波澜难平。她手心里攥着那只粉色小兔袜子,牢牢的不肯松开,眼角隐隐还能看到干涸的泪痕。

如果当初,他肯放开她的手,那么今天,她是不是就能生活的幸福快乐些?不需要陪着他一起,经受这种心灵的折磨!

为什么要招惹她呢?如果不招惹她,她如今过着优渥的生活,该有多幸福?!

只是,倘若她的幸福,是别的男人给予的,他能忍受吗?

这个问题绕了一圈,最终又回到起点,答应似乎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