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发现妻子的脸色变化,握紧她的手:“珊珊,我知道你是怕住在一起之后,我妈会管我们,可是你妈不也一样住在这里,到时候她们两个有人作伴…”不等阿楚说完,珊珊就甩开他的手往前走。

这举动让阿楚皱紧眉头,他追上珊珊:“珊珊,两个妈年纪都有些大了,到时候不住一起,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们来来去去的也不方便,现在住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你生什么气?”

珊珊停下脚步看向他:“你真以为事情会像你想象的那样?”珊珊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阿楚笑了:“珊珊,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我们做小辈的,孝敬老人是应该的,总不能只过自己的日子,让老人家孤孤单单的?”

珊珊一时气结无语,过了会才冷笑道:“原来是你孝顺,我不孝顺,要这样的话,趁早离婚,我不挡着你去孝顺。”离婚这话一出口,阿楚就被惊到,他的眉头紧紧皱的更紧:“珊珊,你说什么气话呢?”

气话?也许吧,但珊珊这时候并不想和他分辨什么,看下时间,匆匆往另一边转去:“我上班了,你好好想想,你真以为和她们住在一起会太平吗?”

看着珊珊远去的背影,阿楚的眉头皱紧又松开,珊珊可能是这段时间遇到的事太多,脾气才会这样,其实自己住的确是很舒服,可是为人子,总不能看着老人家独自一个人住在那里,有个什么事,到时候就是追悔莫及了。

这样一想,阿楚的念头就更坚定了,一定要说通妻子,高高兴兴地和两个妈一起住,过一两年再生个孩子,到时候一家五口亲亲热热的,这样多好?

任阿姨和阿楚妈都是行动派,说买房子,第二天就跑去看房子。城市小,也没什么新开发楼盘,看中一套二手房,单位集资房,两千六一平米,离两边上班都不远,就算是走路也不会超过三十分钟。

一百三十个平方的四室两厅双卫,全部手续办下来三十六万,上手房主装修过,阿楚妈和任阿姨都看过装修,觉得还是自己重新装修比较好。两个人也不吵了,跑市场开始买建材,还商量着等过两天上省城一趟,看省城的建材是不是要比本地便宜些。

今天阿楚妈就带着乔大姐和珊珊出来订窗帘,乔大姐和阿楚妈在那里商量,珊珊听着她们俩说话,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乔大姐看的差不多了,推一下珊珊的胳膊:“这窗帘我觉得放你们卧室比较好,珊珊你觉得呢?”

珊珊看了眼乔大姐手上的鹅黄色布料,伸手摸了一把,布料垂直感很好,但珊珊还是提不起精神,只说了句:“大姐,你和妈选吧,我没意见。”乔大姐皱眉,珊珊的不对劲她是感觉到的,好像从这边商量好要一起住之后,珊珊就提不起精神来。

不过对乔大姐来说,自己的妈和弟媳妇住,无形中对自己减少了些压力,当然不会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见珊珊依旧这样,她只是笑着拍一拍她的肩:“怎么,这段日子花钱像流水一样,你心疼钱了?”

花得又不是我的钱,珊珊心里腹诽,但并没说出来,阿楚妈扯起另外一块料子看了看,只是看一眼儿媳妇,并没有说话。乔大姐已经又说了:“这你放心,你们买新房子,大忙我帮不上,小忙还不能帮?这些窗帘钱,就当我送你们新居的礼物。”

阿楚妈高兴地笑了:“珊珊,瞧瞧,还是你大姐对你好吧?”珊珊瞧着面前的两张笑脸,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自从知道要买大房子,两个妈和自己一起住之后,办公室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没有一个人反对他们不和老人住一起的。

还有人列举和老人一起住的种种好处,水电生活费一概全都免了,有了小孩也有人照看了,有人还羡慕地说自己福气真好,两边的老人都来照顾自己,到时候就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家里的事一概不用操心。

这样的言论一多,珊珊也渐渐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倔强?和老人住在一起,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之前没房子是没条件,现在有房子有条件,贤惠的人就应该主动请她们住过来?

母慈子孝,和乐融融,看在别人眼里是多么的惹人羡慕,可是在珊珊心里,却是想过另一种生活,自己的事情可以由自己做主,而不是什么事自己的妈都要来插一脚,不,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婆婆。

每当想到这点,珊珊的头就一阵阵的疼,当所有人的都在说,这是多么的有福气,没出一分钱就可以住大房子,以后家务也有人做了,等有了孩子老人也可以帮忙带,再想别的,那就是不知足。

珊珊未免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是不正确的,人活一世,孝敬老人也是应该的,想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可是心里始终有个小小的声音,难道要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包括自己的孩子也要受妈妈的摆布吗?这些日子以来,珊珊脑海里一直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想大胆地说出自己的不同意来。

可是每次只是稍微露出那么一点风声,就被反对的声浪打垮,而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阿楚,这次也坚决站在了妈妈们的那边,不停地劝说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珊珊想到这里,看了眼依旧在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婆婆和大姑子,想提起兴致和她们讨论,可是再漂亮的东西,不是自己心甘情愿选的,再漂亮看在眼里都是渣。

珊珊站起身,拿起旁边的包:“妈,大姐,你们继续看吧,我出去走走。”说完不等她们回答就走了出去,乔大姐有些奇怪,阿楚妈只是哼了一声,珊珊隐隐听到婆婆对大姑子说:“别理她,像谁欠她几万块似的,脸吊了几个月了。”

珊珊叹气,的确应该笑脸迎人,可是这样的心情,怎么笑得出来?站在十字路口,珊珊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本应该是自己最温暖港口的家,为什么在珊珊心里,会变得和战场差不多?

而可笑地是,这种战争,看在别人眼里,是自己不知足,不惜福。珊珊抱紧双臂,长叹一声,自己的命运不是在一开始就被写好,就算上次流产而试图挣扎,最后的结果不就说明自己的挣扎是徒劳的?

珊珊想哭,但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这样哭泣,只怕是人人侧目。珊珊拐进路边的一个小广场,绕到树后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虽然是中午,但广场树木掩映,在树下很凉爽。珊珊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感觉到眼泪流了出来,不去想离自己几步之处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就在这时,就在此地,让自己安静地哭一场,等哭完了,再收拾心情,去做好女儿,好妻子,惟独不能做的,是自己。

第 39 章

眼泪似乎已经流干,珊珊也觉得身上有了一阵阵的凉意,睁开眼从包里拿出纸巾把眼泪擦掉,看着小镜子里红肿的双眼,珊珊苦笑了一声,拿出墨镜遮住双眼,站起身打算出去。

可是脚很软,根本一步都迈不开,一想到要违心地说话,违心地微笑,珊珊的心就感觉到一阵刺痛,可是不这样做,又该怎样呢?

珊珊叹气,从树后绕出来,午后的太阳有点刺眼,刚才的那棵大树似乎挡住了喧嚣的声音。一走出来,充斥着耳朵的,又是汽车喇叭声和周围商店音乐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人的声音很少很少。

珊珊站了会,叹气,怎么感觉这样的人间繁华,和自己全都对不上呢?看着来往的人群里脸上露出的笑脸,珊珊依旧往窗帘店那边走去,虽然心里在说服自己,但脚步是骗不了人的,那脚步从什么时候起,没有了轻快,而是带有些沉重呢?

到窗帘店的时候,阿楚也过来了,乔大姐正一边交钱一边和他说话,窗帘店的老板手里开着单子,嘴里在不停地恭维着阿楚妈,阿楚妈脸上都笑开花,似乎幸福生活指日可待。

看见珊珊进来,阿楚上前拉住她:“刚才还说给你打电话呢,你就过来了,正好,大哥刚才打电话来,说请我们去新开张的羊肉店吃饭,你不是最爱吃羊肉了?”

珊珊听着丈夫的话,也知道自己该露出笑容回应,表示很喜欢这样的安排,可是这笑实在是扯不出来,特别是在自己刚哭了一大场的时候。

乔大姐已经交完钱,上前来拉住珊珊:“走吧,你姐夫在店里等着呢,从这边过去走路20分钟也就到了。”珊珊不由自主地跟着乔大姐一起往外走,看着和阿楚走在一起,说的十分开心的婆婆,珊珊觉得那种永远都改变不了什么的无力感又涌了上来。听到珊珊发出若有似无的叹气声,乔大姐只是把拉住珊珊的手又拽紧些,这事,说白了自己也无法插手。

本来就已煮的十分酥烂的大块羊肉在火锅里翻腾着,捞出一块往用糊辣子、芫荽、细葱、豆腐乳做的蘸水里那么一蘸,等不及吹凉就往嘴里放,那香味能香到肠子里去。一块肉下肚,再把锅里煮的土豆、豆腐皮、白菜这些捞起来蘸了蘸水吃下去,等这些东西都吃完,打一碗汤,往汤里面放一把糊辣子和芫荽,热热喝下去,就算是寒冬腊月马上连鼻子尖都冒出汗珠。

这种大块吃肉,大口喝汤的方式,一直让珊珊觉得这比那种切成薄薄小片的什么小肥羊这些吃的爽快地多,让人心情也好很多。但今天珊珊依旧做下来之后,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心情并没随着肚子的饱足变得好转一些,而是依旧沉甸甸的,特别是在听到喝了一点酒的阿楚在那里和乔姐夫比划着说以后要怎么孝顺两个妈的时候,珊珊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吃完饭,暂住在乔大姐家的阿楚妈和乔大姐夫妇一起回去,觉得头有点轻飘飘的阿楚建议打车回去,珊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往前走,见她这样,阿楚也只有跟上去。

晚风吹拂着他们的脸,虽然已是十一月的天气,但在这个夏冬都不明显的小城里,只需要穿件外套就可以了。走了一小截,阿楚见珊珊用手抱住肩膀,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和你说打车不打,偏偏要走路,等会风一吹,又感冒了。”

披上珊珊肩头的衣服还带着阿楚身上的温度,珊珊拢紧这件外套,抬头看着阿楚的脸,他今天喝了点酒,眼睛下边带有微微的红色,靠近点,还能闻到淡淡地酒味,或者这个时候并不是开口谈话的好机会,珊珊低下头思索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阿楚追上她的脚步:“怎么了?刚才还一脸想和我说话的表情,怎么现在又一个字不说,是不是嫌我酒喝得多了,生气了?”见珊珊停下脚步,阿楚转到她面前举起两根手指:“你放心,我和大哥在一起才会稍微喝一点,和别人在一起我都不喝的。”

看着阿楚的举动,珊珊心里浮起一丝柔情,说实在话,丈夫对自己的好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可是有些问题,不是光靠他对自己好就能解决的。珊珊的心里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阿楚已经伸手搂住她:“快走吧,渐渐冷起来了。”

说着阿楚缩一缩脖子,表示自己已经冷的打抖了,珊珊沉吟一下已经开口:“阿楚,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还是想说,有些事情,并不是你对我好就万事大吉,全都解决的。”

这像天外飞过来的一句让阿楚怔住,但他很快就笑了:“珊珊,我还以为你已经想通了,答应和妈妈们一起住了,怎么现在又说这个?难道和妈妈她们一起住不好吗?”珊珊这时深刻认识到男人和女人是从两个不同星球上来的理论,她摇一摇头:“那你认为很好吗?你有没有试过做什么事都要和人报告,连吃饭穿衣都要有人管的滋味你试过吗?”

惨白的路灯照的阿楚的脸也有些苍白,他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眉头也开始皱起来,刚才还说冷的他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冷,珊珊的话的确戳中了他的内心,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反对的话已经无济于事。

阿楚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有叹息:“珊珊,人不可能永远都随心所欲,始终要受一些束缚的,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舒服而不管老的吧?”珊珊有些气结摇头,阿楚看见她摇头,又跟上一句:“珊珊,我知道你并不是不孝她们,可是她们现在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单独住在一起的话,万一有个跌着碰着的,我们也照顾不到。”

珊珊听到阿楚安慰自己的话还是那么两句,摇头叹气:“阿楚,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和我的想法,好,我并不仅仅是为了舒服,而是,阿楚,我们都已经结了婚,建立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事该自己做主,而不是什么都要依靠老人,你明白吗?”

说到后面,珊珊的声音都有些嘶哑,自己做主,这四个字说出来很轻易,但做起来是多么地难。阿楚一动不动地看着妻子:“珊珊,难道我们和老人住在一起,自己的事就不能做主吗?要知道,我是个男人,这个家我要抗起来的。”

珊珊长舒一口气,阿楚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里有一种莫名得悲伤涌上来,她看着阿楚,一字一句地道:“怎么抗?怎么做决定?到时候不说别的,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你还以为能改变吗?”

这话戳中了阿楚的心窝,他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即便在昏暗得路灯底下,也能看见珊珊的眼十分明亮,阿楚过了很久才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扛起这个家,让两个妈妈都不反对的。”

相信?珊珊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得嘲讽的笑,伸手轻轻的把阿楚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这个举动比珊珊的责骂更让阿楚难过,他依旧一动不动得看着妻子。

珊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半响才抬起头来对他说:“走吧,这么冷,小心感冒。”说着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阿楚迟疑了一下才跟上她的脚步,刚才自己一点也没看错,当珊珊抬头的时候,眼里分明曾经有晶亮得东西闪过。

阿楚想追上妻子告诉她自己的话一定能实现的,可是心里面明白,这样的话连自己都骗不过,阿楚长叹一声,事到临头再说吧,到时候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似乎这样想就能想通,一想通就觉得身上开始有寒意,阿楚用手搓搓双肩,紧跑两步追上珊珊。

第 40 章

珊珊再一次感到绝望,可是这种绝望让她找不到人去诉说,虽然有几个玩得好的同学,但都是乖乖牌的她们,一个个毕业工作后就听从家里的安排成家,有些甚至已经有了孩子,满口都是丈夫经或者孩子经。

就算见面,她们也觉得珊珊福气好,阿楚那么听话,两边的妈也通情达理,这往往让珊珊将要出口的抱怨又咽了下去。这不是头一次珊珊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听妈妈的话,连交往的同学都要经过她的筛选才能比较深入得交往,偶尔听说有同学离开家乡,在外面打拼,这听在珊珊的耳里,简直就是神话。

这样的处境让珊珊更是觉得透不过气来,眼看着房子的装修渐渐做好,家具搬了进去,电器也已到位,窗帘挂好,对着这个装修的堪称舒适的地方,珊珊却找不到一点家的感觉。

阿楚打开门给珊珊看着:“珊珊,这边就是我们的卧室,妈妈们同意把最大的一间留给我们,正好旁边还有间小房间,现在先做书房,等我们有孩子了,把书架撤掉,就可以做孩子的房间。”

阿楚说的眉飞色舞,一直没得到珊珊的回应,有些奇怪得他关上书房的门,转头看着她:“珊珊,你怎么了。”珊珊手里随意得扯着包的带子,抬头看着丈夫:“阿楚,我不想生孩子。”

珊珊说话的声音一直很温柔,这次也不例外,阿楚瞪大眼睛看向她:“珊珊,你怎么了?”珊珊后退一步,那里正好有个单人沙发,她顺势坐了下来,看向茶几上摆放的一盆兰花:“我不想生孩子,就这样。”

阿楚有点急了,他绕到珊珊跟前,蹲了下去:“珊珊,我知道你上次流产以后,对妈妈她们的怨言很大,可是现在她们都和好了,不像以前了。”见珊珊还是不说话,阿楚直起身挤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我知道,你还在难过那个流产掉的孩子,可是人要往前看,不能老想着过去。”

珊珊的肩膀动了动,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丈夫:“阿楚,你觉得,我们还有未来吗?”阿楚没想到珊珊会这样说,他吃惊得站起来:“你想什么呢?我们不是过的好好的,现在房子也买了,什么都备齐了,日子还正要往后过,你怎么说这种话。”

珊珊虽然料到阿楚会这样说,她无力得摇了摇手:“阿楚,你明不明白,我要过的日子,不是这样的日子。”阿楚也无力了,他整个人陷进沙发里面:“珊珊,你的想法怎么这么怪呢?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折腾?”

折腾,珊珊不怒反笑了:“我这怎么叫折腾,我这不是觉得我们不该这样,在妈妈们的翅膀下生活?”阿楚见又回到这个老问题,用手拍了拍额头:“珊珊,我们怎么会是在妈妈们的翅膀下生活呢?”

珊珊刚打算回答,门打开了,阿楚妈那高亢的声音已经传进屋里:“来来,都进来。”阿楚和珊珊双双往门口看去,进来的不光是阿楚妈,还有几个中老年人,阿楚已经站起身打招呼:“妈,三大妈,四婶。”

说话时候阿楚还拽了下珊珊的胳膊:“快去倒水。”阿楚妈已经领着进来的那几个人参观起来,三间卧室,一间书房,阳台,厨房卫生间,都看了个仔仔细细,边看那几个人不住嘴的说:“二嫂,你可真有福气,住这么大的房子,儿子能干,媳妇又漂亮。”

阿楚妈脸上乐得开了花,不过听到说媳妇漂亮的时候,阿楚妈不由小声说了句:“漂亮顶什么用,最近总沉着个脸。”这话让她们不知道怎么接话,阿楚听自己的妈这样说,赶紧上前来招呼:“三大妈,四婶,快坐下。”

接着招呼珊珊:“珊珊,水烧好了没?”珊珊在厨房里盯着灶上的水壶,真想把这壶水拎下来,往自己的手上浇去,这样就能少了很多麻烦。阿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思,她慌乱的嗯了一声,关火把水往热水瓶里面倒。

拎着水出来,阿楚已经从柜子里拿出杯子,往里面放着茶叶,珊珊把每个杯子都倒满水,依次放到她们面前。三大妈端着杯子,笑着对阿楚妈说:“弟妹啊,等搬进来,过段时间侄媳妇再生个孙子,你那福气,就是哗哗的。”

生孩子?本来脸上带着笑,在一边做贤惠状的珊珊听到这三个字,把两根手指往嘴巴里面放了下,用牙齿咬住,手指上的疼痛感传来,珊珊的脑子也清醒了些,只是看着她们说话,一个字也不说。

勉强把她们送了出去,珊珊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阿楚把人都送了出去,关上门这才对珊珊说:“珊珊,要往前看。”

珊珊把茶杯收拾起来往厨房里面送,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然把茶杯都砸到了地上。传来的巨大声响吓到了阿楚,他再好的脾气也被珊珊激怒了,眉头紧紧皱住:“珊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就是流产了一次,而且还是意外,你再大的气,这半年也生完了吧?”

珊珊蹲在地上收拾着玻璃碎片,一片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手,血流了出来,珊珊却没觉得疼,她抬起头看着阿楚:“意外?你还真以为是意外?如果不是你妈和我妈,也不会这样。”阿楚无奈地用手按下额头:“珊珊,不是说过了,要往前看,你怎么总是纠缠在往事里面呢?”

门又被打开了,本来笑眯眯得阿楚妈看见屋里的情形,脸顿时沉了下来:“珊珊,你闹脾气也闹的差不多了吧?你说说,从去年你流产到你爸去世,到现在快半年了,阿楚哪件事不依着你?你倒好,这张脸就跟放冰箱里冻过一样,从来没有过笑模样。”

阿楚妈连珠炮样的话音,最先吓到的是阿楚,他急忙站起身拉住自己的妈:“妈,珊珊也没做什么,再说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反应不过来也正常。”阿楚妈把儿子的手甩开,冲到珊珊跟前:“啊,再伤心,半年也足够了吧,你妈难道不比你更伤心?瞧瞧她,把大房间都让给你们住,就为了你的心情好些,早点给她添个孙子。”

珊珊站起身,不在乎手指上流出来的鲜血,阿楚已经找出创口贴出来:“妈,有话好好坐下说,珊珊这手指头还流着血呢。”阿楚妈见阿楚这么关心媳妇,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酸又涩,冲口就是一句:“这么点血,流又流不死,生孩子的时候比这流的血要多多了,连这都受不了,做什么女人啊?”

阿楚有点着急,珊珊根本就没听到婆婆挑衅的话,她只是叹气,伸手拿起包准备走出去,阿楚妈上前一步就拉住她的肩膀:“要走?哪个见过婆婆在说话,媳妇动不动就要走的?”珊珊只是理着包的带子,什么都不说,门又打开,满脸堆笑的任阿姨手里还拎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看见阿楚妈拽着自己的女儿在说话,她的笑容顿时消去,把手里的东西随便一丢:“亲家,有话就好好说,这不当着我的面,你对我女儿又这样?”

阿楚妈看见任阿姨进来,张嘴还打算告状,谁知任阿姨找的是自己的麻烦,她也不是任由人说不回嘴的,冷笑着开口:“亲家,你瞧瞧,不是我欺负你女儿,是你姑娘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什么事都不说,成天板着个脸,活像别人欠了谷子还了米一样。”

任阿姨是护女儿的,说话时候已经走到女儿身边,听到阿楚妈派自己女儿的不是,她怎么受得了,正准备反击的时候一眼看到地上摔碎的玻璃杯,再一看,还看见女儿的手指上新鲜的血迹。

这几样结合起来,顿时在任阿姨心里下了这样一个定义,自己女儿不小心把玻璃杯摔碎了,还划伤了手,结果亲家不但不关心自己女儿,反而还唠叨个没完没了。

她伸手把女儿的手拉过来,仔细的观察着她的手指,接着对唠叨个没完的阿楚妈冷淡开口:“亲家,不就是摔了几个玻璃杯?值得你发这么大火吗?”

这话把阿楚妈当场噎住,阿楚见状不妙,赶紧解释:“妈,我妈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说摔了几个玻璃杯就说珊珊的,说的是别的事。”任阿姨把他的手甩开:“珊珊是你老婆,你就由着你妈在那里说她你一个屁都不敢放?”

第 41 章

阿楚被岳母说了,当然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低垂着头,这样的表现引起了阿楚妈的不满,她上前拉住阿楚:“儿子,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我儿子,站在我这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阿楚站在岳母和妈妈的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任阿姨被阿楚妈这句话激得心里的火气更大,她冷笑着说:“是你儿子,难道不是我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训他几句不是应该的?”

眼看战火又起,阿楚赶紧开口:“妈,你们都少说几句,全是我的不好,不就可以了?”这话让阿楚妈的火气更大,她的手紧紧拽住阿楚:“你没错,为什么要认错?”任阿姨这时已经看过女儿划伤的手指,见虽然出了点血,但伤势不重,打来盐水把她的手指洗干净,洒上白药用创口贴包好。

听到阿楚妈这样说,她依旧冷笑着说:“你儿子没错,那错的就是我姑娘了,珊珊,你来说说,到底是谁错了?”刚才他们争执的时候,珊珊只是看着,一句话也不说,听到妈妈这样讲,她长叹了一声:“都还没搬过来,一点点小事你们就吵成这样,真的住进来,谁的日子好过?”

说完不等他们回答,珊珊开门走了出去,这话让里面的三个人都愣住了,阿楚是没想到这层,阿楚妈和任阿姨是早就打着先住进来,再慢慢把子女们的心收拢回来的主意,此时不由对看一眼,怎能因为这么点小事情就乱了方寸?

阿楚妈先开口:“亲家,对不住,我性子急,不小心多说了几句。”任阿姨也就坡下驴:“亲家,也是我没注意观察,才会这样说。”说完两个妈双双去推阿楚:“还不快点去追珊珊。”阿楚哦了一声,这才醒悟过来,开门出去。

珊珊并没走远,阿楚刚下楼就看见珊珊坐在一棵玉兰花树下,双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阿楚舒了口气走上前:“珊珊,我妈脾气急,说了几句她就知道后悔了,让我下来让你上去,她好和你道歉。”

珊珊就像没听到一样,什么话都没说,阿楚伸手摇一摇她的手:“珊珊,你到底有什么话,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珊珊转身看着他:“说出来一起解决,阿楚,我没说过吗?可是你认为是我在无理取闹。”

见话题又回到那个老话题,阿楚再次无奈沉默,珊珊看着丈夫,眼里平静如昔:“阿楚,你难道不觉得,你并没有扛起一个家的能力吗?就连这种小事你都解决不好,到时候住在一起,出的事情更多,到时候你怎么办?”

阿楚的手握紧又松开,珊珊还想再说的时候,他断然大喝一声:“够了,珊珊,你就是在怨我,怨我没有同意单独去住,可是珊珊,你难道不觉得,每次都是你在挑事,别人都在让着你?”

珊珊没有料到阿楚会这样说,唇抖了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阿楚后退半步:“我知道自从你流产之后,你心里就看不起我,觉得我不是那种可以保护你的人,可是珊珊,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已经做的够好了,难道你要我和我妈断绝关系,不理你妈,这样才能消掉你的心头恨?”

珊珊摇头,但她的摇头看在阿楚眼里是另外一层意思,他又往后退一步,离珊珊更远:“既然你这样想,那我们离婚吧,各走各的路。”说着转身就走。

珊珊想开口叫住他,但是喉咙就像被哽住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离婚?珊珊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珊珊心里也明白,离婚了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如果自己不摆脱妈妈的控制,那么结束这段婚姻妈妈自然会安排下一段婚姻,而下一段婚姻势必妈妈也要插手,于是就像陷入一个死循环,没有可解的办法。

珊珊感到脸有些冰凉,伸手一摸,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又流了下来,她没有去擦泪,只是任由眼泪在脸上流淌。一支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任阿姨的叹气声在她耳边响起:“珊珊,你到底怎么想的,阿楚要嚷着和你离婚,他这么好的孩子,离了还真是可惜。”

珊珊抬头去看妈妈,妈妈的笑容和珊珊从小看的是一样的,很温柔,可是珊珊知道,这是在自己听从她的时候才会如此,如果自己不听从,这张脸很快就会变了。

任阿姨被女儿探究的目光看的有点发憷,把眼调到另一边,接着才转回来:“珊珊,我知道前段时间你接二连三遇到的事对你打击很大,可是妈妈不也一样经受住了打击,你比妈妈年轻,难道还有什么走不出来的?”

珊珊看着她:“妈,你问我怎么想的,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任阿姨被女儿质问的话问的有些恼怒,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平静:“珊珊,你是我女儿,我生你养你,当然是为的你好。”

珊珊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妈,你不是为我好,你为的是要满足自己的控制欲吧?”任阿姨被这话问的几乎跳起来,她眼睛大睁地看着女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女儿听妈的,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听我的话,我护着你,这样你才永远不会吃亏,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对你这么好?”

珊珊缓缓站起身:“可是妈妈,你这样的好,好的让我差点窒息,我已经不是孩子,已经长大了。”任阿姨的眼并没有离开女儿:“长大?你就算到一百岁,在我眼里不还是那个娃娃?”

这样的回答让珊珊更加绝望,她绕过任阿姨往外面走去,看着她的背影,任阿姨心头掠过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几乎撕心裂肺地喊:“你去哪?”珊珊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答,这让任阿姨加深了心中不好的预感,她几步上前拦住女儿:“珊珊,你千万别做傻事,妈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做傻事?珊珊唇边露出一丝笑容,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死亡的勇气,她低头看着妈妈,声音柔和:“妈,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散散,你放心,我不会去死的。”这话似乎给了任阿姨一个定心丸,她拉住女儿的手:“你要想出去走走,妈陪你去。”

珊珊看着她:“妈,你还想让我窒息到什么时候?”这话让任阿姨顿在那里,看着女儿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任阿姨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流失,这个女儿,这个从小乖巧听话聪明的女儿,是不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生了一些变化而自己不知道呢?

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小雨点,打断了任阿姨的思绪,她猛地站起来,不,女儿是自己的,她的人生自己就该参与,而不是由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一想清楚,任阿姨又往上面走去,当务之急,先搬过来一起住,然后再慢慢地把女儿的心扭回来。没错,就是从女儿嫁出去不和自己住之后,她才开始不听自己的话,所以现在还是要让她在自己视线里面,时间久了,女儿当然就会依旧乖巧听话。

当珊珊打开家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等在客厅里的阿楚迎了上来:“珊珊你去哪里了?我说给你打电话,妈妈说你出去静静心就回来,让我不用给你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阿楚连珠炮一样的问话并没有让珊珊脸上露出什么笑容,她放包换鞋,阿楚跟着她转来转去:“珊珊,我知道中午我冲动了些,不应该说那些话气你,妈妈已经批评我了,我是男人,当然该让着女人。”

珊珊还是不说话,拿起壶倒水,阿楚急忙上前接过水壶:“来,我来倒,你休息一下,吃过饭了吗?”饭当然是没有吃,珊珊只是接过水杯,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阿楚在她跟前蹲下:“珊珊,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就好,别这样闷着。”珊珊苦笑一下,低头看着丈夫:“说出来,你会听吗?”这让阿楚无法回答。珊珊等了很久,意料之中的得不到丈夫的回答,喝了一口水:“好了,我去睡了。”

见珊珊起身,阿楚加了句:“珊珊,妈妈说下星期六是好日子,那边的装修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搬过去。”珊珊停了停,转身去看丈夫:“如你所愿。”说着就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如自己所愿?本来应该是如自己所愿,可是阿楚看着关上的卧室门,不知道说什么,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一时之间,阿楚竟然找不到答案。

第 42 章

似乎珊珊是彻底想通了,有条不紊地在收拾东西预备搬家,虽然一直沉稳,可是别人和她说话,她也会露出个微笑。上班下班,收拾家务,一切好像走上了正规。这让一直悬着心的任阿姨舒了一大口气,可是只有阿楚知道,珊珊从此之后,再不让他碰她了。

每天睡的比阿楚晚,起的比阿楚早,有一两次阿楚想等到珊珊一起睡,可是珊珊就在外面磨磨蹭蹭收拾东西不进来睡,喊了好几次珊珊都只一句你先睡,我把东西收拾好。

这让阿楚无所适从,他只有安慰自己搬家太忙太累,等到搬到新房子就好了。可是搬到新房子的当天,珊珊就往卧室里的大沙发上铺上了床单垫子。当阿楚和两个妈打过招呼,洗脸洗脚进房睡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珊珊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的情形。

这让阿楚十分愤怒,他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卧室里顿时亮如白昼,可是珊珊还是躺着一动不动。阿楚绕着她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伸手推她,珊珊这才睁开眼睛,她眼里就像一潭死水,这种绝望让阿楚好像从头到脚被浇了盆冰水,他只是看着珊珊。

珊珊甚至没有伸手去挡一挡刺眼的灯光,空虚地眼望向上空,阿楚终于叹气出声:“珊珊,你不要这样逼我。”珊珊还是没有出声,过了好久,阿楚的脚都站麻了才听到珊珊说了句:“不是我在逼你,是你们联手在逼我。”

阿楚眼里的泪已经在眼眶里打了很久的转,此时终于掉了下来,那泪映着灯光,珊珊就算躺着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珊珊依旧不为所动。

阿楚的手挥了挥,想说什么可是觉得浑身都是无力,他关掉了灯,伸手去开卧室的门,珊珊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你出去睡的话你不怕两个妈都说你?”阿楚的力气似乎全都用光,他在房门口站了会,猛然转身扑到了珊珊的身上。

他近乎狂乱地亲吻着珊珊的脸,手里在撕扯着她的衣服,珊珊还是一动不动,这种没有回应的感觉让阿楚浑身沸腾地血顿时凉了下来,偏偏这时珊珊又来了一句:“你要是想奸|尸的话,以后都这样。”

阿楚翻身从珊珊身上下来,趴在地板上用拳头捶着地板,但他的痛苦,依旧换不来珊珊的一个字,只是传来她平稳地呼吸声,睡着了。

阿楚抬起头看向妻子,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本来过的好好的日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楚不知道答案,而珊珊也不给他知道答案的机会,白天,当着大家的面,珊珊做着一个很完美的妻子,嘘寒问暖,做饭洗衣,问长问短;但一到了独处的时候,对阿楚来说就是一种折磨,笑容变成冰冷,多说一个字都嫌麻烦,更别提其它。

那张特意买的尺寸很大的床,珊珊没有睡过哪怕一分钟,阿楚曾经找借口想把沙发搬出去,但珊珊很快就拿出防滑垫在床边铺了张地铺。这让阿楚心中的挫败感更深,几乎每个夜晚,当阿楚醒过来的时候,想化身为狼扑上前的时候,珊珊那句冰冷的话就在他耳边响起,到了这时,阿楚又重新躺了下去,毕竟他不能真的不管不顾。

这样的日子,从搬进来足足过了一个多月,此时已从暮春时节走到了夏天,珊珊的衣着历来保守,就算是夏天也很少穿短裙的,这时也不例外。当阿楚看见珊珊穿着一直扣到下巴的睡衣,还盖着一床薄被睡觉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珊珊,你平时很怕热,穿成这样睡,你能睡的好吗?”

并没期待珊珊回答的阿楚说完就躺到自己的那个小角落里睡觉。当听到珊珊说了一句,心静自然凉的时候,阿楚几乎激动地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和妻子说过话来。他坐起身看向珊珊,突然笑了起来。

珊珊还是躺在那里,只是用眼去瞧他,阿楚收起笑容:“珊珊,你这样折磨我要到什么时候?”珊珊也笑了,不过笑的很云淡风轻:“折磨?你觉得我是在折磨你?”阿楚下床走到沙发边上:“珊珊,我知道,这不光是折磨我,也是在折磨你自己,我们为什么不好好的过日子?”

珊珊坐起身子,看向他的眼里有一丝戏谑:“我这不是照了你们的意思好好地过日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话让阿楚被堵住,他的手挥了一下才无力地说:“珊珊,这叫好好过日子吗?你见哪家夫妻像这样?”

珊珊的手抱住膝盖,头靠在膝盖那里,这种爱娇的姿势曾是阿楚最喜欢的,但此时的珊珊做起来,却让阿楚无端地感觉到一丝悲凉。珊珊几乎是不假思索就道:“阿楚,每家夫妻你看到的不过是表面,里面的事说不定更不足为外人道,你又何必那么担心?再说,”

珊珊停一下,后面的话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你要的,不就是这个面子。”说完珊珊并不等他回答,躺回原位继续睡去。

阿楚愣愣的站在那里,他猛然上前掀开珊珊的被子,看着珊珊,也一字一句地说:“那好,既然你要这样,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珊珊连手都没有伸一下,只是看着丈夫,眼里还是那样波澜不惊:“我不会和你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