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姐沉默了,自己弟弟的脾气,的确是这样的,不过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把珊珊说服,而不是反过来被她说服,乔大姐换了口气:“珊珊,我知道,有时候阿楚呢,的确是过于听我妈的话了,可是这孝顺老人也是应该的是不是?总不能句句都违着老人吧?”

珊珊的眼泪又要被这句话说掉了,但她很快抬头,让那滴眼泪憋回去,这个动作看在乔大姐眼里,她叹气:“珊珊,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这做人,哪有事事都合自己心意的,当初我和你大哥结婚,不也是吵了多少架,有几次也是打到要离婚,后来还不是劝的劝,想的想,这才又好了,这几年想起来,还和你大哥开玩笑呢,当初要离了,又怎么怎么,你和阿楚结婚才一年,还正是磨合期呢,怎么动不动就说离婚呢?说句难听的,就算你找到个特别合心意的,又会出别的事情。”

乔大姐说的话珊珊听进去了,可是这不是磨合的问题,珊珊看一眼窗外,把眼泪擦掉这才转头:“大姐,你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跟阿楚之间,的确不是磨合的问题。”

这几乎是让乔大姐没话说,不是磨合的问题,小夫妻之间,那就是别的问题,乔大姐的手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转回头看着珊珊:“我知道,你是不喜欢和我妈一起住,可是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就阿楚一个儿子,等老了动不得的时候还是要和你们住,早点住在一起,也磨合的更好些,再说了,你妈不也和你们一起住吗?”

这都说到哪跟哪了?珊珊的手微微点一下唇,眼里一片清明:“大姐,不是和妈妈她们住不住在一起的问题,而是男人有没有主见的问题,我不是在这里说阿楚的坏话,而是,他的确是个怎么说,撑不起来的一个男人,遇到问题,他只会一味忍让,毫无原则的忍让,然后对我说好话,而不是去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大姐,我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这样撑不起家的人,怎么过一辈子?”

乔大姐几次欲言又止,听到珊珊这句话,张嘴什么都没说,只是叹气:“珊珊,你既然这样说,好像我再劝你你也只会不高兴,可是成长是需要时间的,再说阿楚他并不是什么坏人,你也不能一棒子把他打死。”

珊珊点头:“是啊,所以我给他机会了,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还这样的话,那我们离婚就离定了。”这是乔大姐不知道的,看着弟媳妇那十分肯定的语气,乔大姐明白一点,如果再多说,珊珊这里也会恨自己。

她打火踩下油门:“好了,你既然不是一时冲动,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送你回去吧。”珊珊疲惫地往椅背上一靠:“不用了,大姐,我没住在家里,先在酒店里住两天,房子弄好我就搬过去。”

乔大姐问清珊珊住的酒店,调转方向盘往那里去,几分钟的路程,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看着闭眼养神的珊珊,乔大姐知道,这个弟媳妇和原来不一样了。

送走珊珊,乔大姐正打算给妈妈打电话,电话就响起来,乔大姐在路边停下接听,打电话来的就是阿楚妈,她有些激动地问:“劝了没,珊珊答应不离婚了吗?”

乔大姐听着妈妈急切的问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阿楚妈在电话那头连连催促,乔大姐才斟酌着说:“妈,我劝过了,但是珊珊和原来不一样了,她现在很有主见,不是以前了,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吧,你不用再管了。”

得不到满意答案的阿楚妈十分的不高兴,乔大姐似乎能看到她脸上的怒气,想到这,乔大姐又用手按一下头,果然听见妈妈在那头说:“等我死了闭眼时候我就不管了,女儿啊,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他性子又软,我们不帮忙他还叫自己人吗?”

乔大姐没有说话,阿楚妈又在那边唠叨了,不外就是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两个孩子,只要他们好好的,自己就算马上死了也行。乔大姐暗捶了下方向盘,眼睛余光看见有交警走过来,急忙开口:“妈,等明天见面再说吧,现在有交警过来了。”

说着乔大姐对交警做个马上就走的手势,不管阿楚妈在那边有多少不满,挂了电话就走。

电话那头的阿楚妈听到电话那边的一片沉寂,讪讪坐下,这孩子生出来到底是为什么?任阿姨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阿楚妈的样子,嘴一撇:“怎么,现在又不敢离婚了?老早就让阿楚去上班,我和你说,婚姻不是儿戏,不是你想离就离,想不离就不离的。”

今天的晚饭阿楚没回来,两个人是各做各的,做饭时候两个人就已经互看对方不顺眼了,阿楚妈听到这点,心里更不顺了,白任阿姨一眼:“是你家姑娘把婚姻当儿戏好不好,不是我家把婚姻当儿戏,也不晓得你是怎么生出这样女儿的。”

任阿姨怎么会让人说珊珊,摆开架势又准备说,大门处传来开锁的声音,两人都停了声音往门口望去,进来的是阿楚,任阿姨明显有些失望。

阿楚一进门就感觉到里面的低气压,他只是含糊地叫了声妈,就准备进房,阿楚妈叫住儿子,阿楚看着她:“妈,我累了。”接着就进房,房门关上,任阿姨也端起水杯:“我也睡去了。”

客厅里又只剩下阿楚妈,她用手捧住头,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第 52 章

看好房子,带家具电器三百,虽然稍微超出珊珊的预算,不过不需要自己再置办家具电器,这是个好消息。下班之后珊珊就回那个自己不愿意称之为家的房子去拿自己的东西,刚打开门,阿楚妈就走了过来,看着珊珊:“珊珊,你回来了。”

听着阿楚妈那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语气,珊珊微微点个头就走进自己房里,拉开衣橱,拿出床单被套打个包,还有自己的衣服放在行李箱里。

阿楚妈走到门边看见珊珊在收拾行李,知道珊珊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走了。看见珊珊拖着行李箱,拿着包要往外走,阿楚妈猛然走上前拦住她:“珊珊,你别走,我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如果说前几天乔大姐来找珊珊,珊珊还认为乔大姐的话是托词,那么现在她就明白了,乔大姐说的话都是真的,虽然不明白婆婆为什么会有这样转变,但她已经不再去想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离开。她拖着行李箱想绕开,但阿楚妈把门挡的严严实实,珊珊绕了几次都没绕出去。

珊珊无奈了:“您到底要做什么?”阿楚妈的眼泪是说来就来:“珊珊,我知道我话多了点,但是我也是为你们好,谁不想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珊珊进门后头一次看向婆婆:“妈,你的举动,像是好好过日子的吗?”这声妈珊珊叫的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不出去,她索性坐回床上,冷眼看着阿楚妈。

阿楚妈用袖子擦擦眼泪,也坐在珊珊身边,珊珊稍微离她远了点,阿楚妈叹气了:“珊珊,我知道你从小娇生惯养的,但是这一家人总是会遇到点事的,我今天跟你道个谦,你回来吧。”

这都哪到哪?珊珊觉得头又开始疼了起来,既然婆婆已经不堵着门了,她起身继续拿着东西往外走。见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软话,儿媳还是执拗的,阿楚妈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珊珊踩到了脚底,她吸吸鼻子:“珊珊,难道要我给你跪下,你才肯回来?”

正要打开门的珊珊并没注意听,当手触到门锁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婆婆凄凉的声音:“珊珊,我给你跪下,给你磕头。”这声音实在和婆婆平常说的不一样,珊珊回头时候看见婆婆真的跪在了她身后。

这个举动吓到了珊珊,她把手上的东西扔下,伸手去扶婆婆:“妈,您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阿楚妈怎么肯起来,在儿媳妇怀里边哭边说:“我没养个好儿子,什么事都还要自己操心,好容易给他娶个媳妇,媳妇还要闹离婚,全是我这老不死的错。”

说着阿楚妈拿起珊珊的手啪啪往自己脸上打,这举动更吓到了珊珊,她使劲抽,总算把手从婆婆手里抽出来:“妈,有话好好说,你不要这样。”阿楚妈哭的更大声了:“你现在要我有话好好说,我想找你说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好好说。”

说着阿楚妈索性改跪为坐在地上,用手拍着大腿:“我的命好苦啊。”珊珊的眼泪不知不觉也流出来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不过想要主宰自己的人生,难道就那么困难吗?这时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任阿姨,她一扫里面的情形,顾不上和女儿说话,那眉毛就竖了起来:“亲家,你怎么还闹不够,我珊珊难得回来了,你还把她气哭,这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这话是真的冤枉到了阿楚妈,但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这点,珊珊看见一个没摆平又来了另外一个,这到底是什么日子,不过当天走出来的时候,就想到这点,珊珊站起身:“妈,你回来的正好,你劝劝她吧,我走了。”

走?任阿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把阿楚妈先放到一边,拉住珊珊的手:“这里是你家,你要走到哪里去?”不等珊珊回答,任阿姨已经看见行李箱和包裹,联想到珊珊的话,任阿姨几乎是惊叫起来:“珊珊,你真要搬出去?”

珊珊的头现在已经疼的要爆炸了,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解释的时机,她拉起行李箱:“妈,不管我和阿楚离不离婚,我是肯定要搬出去的。”任阿姨看着女儿,她的倔强是自己所没想到的,阿楚妈已经站起身:“亲家你别说我,你养的这个好女儿,简直就是拗到不得了。”

任阿姨挥挥手,这时哪还有力气和阿楚妈争个长短,她把门紧紧挡住:“不许走。”怎么一个个都这样,珊珊觉得好疲惫,她有气无力地说:“妈,就算我搬出去,我不一样是你的女儿,并没改变什么。”

任阿姨的拗劲也上来了:“不行,今天说什么也不让你走。”天啊!珊珊觉得自己太失败了,她把行李箱放下,索性坐到行李箱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说我的人生,你们偏要插足?”

任阿姨双手抱胸:“你是我生的,我管你是应该的。”阿楚妈不甘示弱:“你嫁给我们阿楚,就是我乔家的媳妇,这婆婆管媳妇也是应该的。”这话让任阿姨听的很不舒服,她看一眼阿楚妈,鼻子里面重重哼了一声。

阿楚妈听到她的哼声,也瞪了回去,两人对看一眼,双双对着珊珊:“反正,你的人生,我管定了。”发现不约而同说出这句话,阿楚妈和任阿姨都不高兴,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珊珊留住,别的任何问题都可以押后。

珊珊用手摸一摸头发,怎么又这样了,她几乎是有气无力地说:“你们这样是不行的。”什么不行?两个妈用眼神回答了她,猛然任阿姨发现不对,她看着珊珊,眉头开始皱紧:“你怎么把头发剪了,还穿这样紧身的衣衫,这像什么话?我不是说过,你留直长发再加淑女装是最好看的。”

终于发现自己的改变了,这点是珊珊早就想到的了,她用手理理头发:“妈,我都快三十岁了,换个造型是很正常的,再说这也不算紧身,外面还有外套,很多人这样穿的。”

任阿姨的不行还没说出来,阿楚妈已经叫出来了:“换发型,还换这样的衣服,珊珊,还要着急离婚,珊珊,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不然我家阿楚哪点不好,你怎么会想到离婚?”

外面有人?这想象力可真够好的,珊珊的无奈已经更深了:“这换造型很正常的好吧,怎么你就联想到我外面有人吗?再说,我是哪种人吗?”阿楚妈往珊珊的新造型上扫一眼,眼神十分地不赞同:“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

这话惹怒了任阿姨,她转头手就指着阿楚妈:“你这什么意思,我生的女儿,她的人品怎么样,我最知道了,你现在诬陷她有外心,你有没有搞错?”

趁她们俩又开始吵架,珊珊拎起行李箱就想往外走,床单被套就算了吧,重新买,但开门的声音让两个妈回过神来,一拉就把珊珊拉回来:“话没说清楚,不许走。”

哎,这都叫什么事啊?门从外面打开了,这次走进来的是阿楚,他一看眼睛顿时瞪大:“妈,你们在干什么?”任阿姨回头:“我们在帮你劝珊珊。”阿楚妈的回答可就不一样了:“我们在审珊珊。”

阿楚的想象力实在想象不出来为什么要审珊珊,珊珊丢个白眼:“她们说,怀疑我在外面有人了才想到离婚,在帮你讨公道呢。”阿楚用手拍拍额头:“妈,都说过你们别管了,我和珊珊都说好了。”

说好了要离婚吗?两个妈又都转向阿楚,阿楚看着她们:“我和珊珊说好了,搬出去住。”

第 53 章

啊?这消息比要离婚还更具备冲击性,任阿姨还算镇定,阿楚妈已经捂住胸口哭出来:“我这造的什么孽啊,娶个媳妇不孝顺也算了,还把我本来孝顺的儿子也勾的不孝顺了。”她哭的速度太快,阿楚只是听着她哭,一个字也不说。

阿楚妈哭了两声突然一头撞到任阿姨怀里:“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把我儿子带坏了,你赔我的好儿子来。”任阿姨本来就不是好惹的,一推就把她从自己怀里推出去:“去,我还没说你儿子把我姑娘带坏呢。”

阿楚妈怎么容忍得了,伸手就抓任阿姨的头发,任阿姨吃疼,反手去抓她的胳膊,两个妈顿时扭动在一块。阿楚和珊珊都感到很疲惫,珊珊看了看,用牙咬住下唇,伸手开门走出去。

阿楚走了一步,阿楚妈和任阿姨虽然在扭打,但眼睛都能看到,阿楚妈心里不由有些得意,看看,还是我儿子好吧?谁知阿楚并没有上前来劝说,而是开门走进自己卧室。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阿楚妈放开抓住任阿姨头发的手,任阿姨还趁机在她胳膊上抓了下,这才松开手,两人对看一眼,这到底怎么回事?卧室门已经重新打开,阿楚手里拎着个旅行袋出来,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放了多少东西。

看着面前的两个妈,阿楚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说话:“妈,我走了。”语气很平静,说的就像和平时上班时候一样,但阿楚妈感觉出来有些不一样,她叫住儿子:“你去哪?”

阿楚回头一笑:“我去和珊珊一起住。”阿楚妈的眼泪又出来了:“阿楚,你不要妈妈了吗?”阿楚还是那样平静地看着她,这种平静让阿楚妈有些害怕,张嘴正要和儿子再说,阿楚已经打开门走出去。

盯着那被缓缓关上的门,阿楚妈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不相信从小那么听话,从不违逆自己的儿子就这样离开自己的视线。回头看着任阿姨,任阿姨的眼神也是呆滞的,头发似乎比起刚才来要花白很多,任阿姨突然苦笑一下:“你看,我们两都想让孩子跟在自己身边,现在,一个都没有了,作孽啊。”

说完任阿姨就开门进卧室,作孽啊,阿楚妈长长地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坐回沙发上,这件事情,究竟是错在哪里?为什么所有的事都不按自己的设想走?

阿楚妈难过,任阿姨也不好过,她躺在床上,眼泪一直没干过,这种感觉比当初老朱说要和自己离婚,然后又突然死去更让她难受,这是从小疼大的女儿,有些私心也是人之常情,为什么转眼之间,什么事都变了,全都变了?

珊珊刚刚走到租的房子楼下,电话铃声就响了,也许是妈妈她们让阿楚打来劝说自己的吧?心里这样想着,珊珊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阿楚有些疲惫:“珊珊,我无家可归了,你能收留我吗?”

幸福来的太快,快的珊珊有些无法接受,她下意识地拢紧外套,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溢:“好啊,只是你要出房租,还要养我。”这样俏皮地话,阿楚很少听到妻子讲,看着昏暗地路灯,阿楚的心里漫过一丝温暖,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个好字,问清珊珊租的房子在哪里,就挂断了电话。

上楼,打开租房的门,珊珊看着已经打扫干净的屋子,把带来的东西归置起来,这里还该买一些小摆件装饰一下,这样才有家的样子。对了,还要给他买拖鞋,毛巾牙刷也要重新买。

珊珊把牙刷毛巾放进卫生间,后退一步歪着头在想还该给他配些什么东西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珊珊虽然知道来的人是谁,还是问了声:“谁啊。”门外传来阿楚的声音:“珊珊,我。”

简单的对话却让珊珊的耳朵都烧了起来,这感觉,怎么和第一次和阿楚出门约会时候一样?珊珊在镜子里看看自己,感觉比平时更好看一些,随即又笑自己,都快成黄脸婆了,还想这么多,又担心他在外面等久了,在镜子里转了圈这才拉开了门。

当看见阿楚脚下的旅行袋的时候,珊珊知道自己想的没错,阿楚真的跟着自己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连日来的疲惫都涌上来,珊珊只是靠着门对他微笑。

阿楚也没有急于进门,看着眼前的妻子,似乎活力又回到她的身上,再不是那个住在大房子里,但是阴阳怪气的女人,脸上的笑也是自己熟悉的,温柔体贴,阿楚觉得心里满溢着温暖,把那些烦恼都抛开,这才是生活。

感应灯熄了又亮,对门的锁动了下,看来是邻居要出门,珊珊这才发现他们站在门口站了很久,伸手去拎阿楚的旅行袋:“进来吧。”阿楚怎么会让她拎,已经抢先一步拎起旅行袋,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相对一笑。

屋子很小,厨房客厅卧室卫生间统统加在一起,大概就是大房子的客厅那么大,连阳台都没有,晒衣服要晒到客厅窗子旁边,看着窗边挂着的珊珊的外套,再看到卧室里面床上铺着的是当初单独住的时候买的粉色床单,阿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更踏实了,有她在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

而不是像以前认为的那样,必须要和妈妈住在一起。“诺,这是钥匙,你拿好。”一把钥匙递了过来,阿楚并没有去拿钥匙,而是张开双臂:“来,抱抱。”

珊珊一愣,但很快就投到丈夫的怀抱里面,双手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并不厚实的胸膛上,能听到丈夫满足的叹气声。

珊珊在他怀里闭上眼,这时候问他有没有和两个妈妈吵架,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珊珊的眼闭的更紧,就算要打仗,多个盟友总比孤军奋战好。

珊珊抬头头看着他的下巴,虽然这个盟友说不定很快又会投到对方阵营里面去,可是现在就相信他吧,毕竟,和自己有婚姻契约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珊珊的这点小波动,阿楚明显感觉到了,说来也奇怪,之前阿楚觉得自己是个粗心的人,妻子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不知道的,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妻子没有说的话,自己会感觉到她不高兴呢?

是不是因为自己这时候才真的把她放到心上?阿楚低头看着闭上眼睛的珊珊,在她额头轻吻一下,抱住她抱的更紧。

两个妈的状况第二天珊珊就知道了,不过不是任阿姨亲自来找她,而是小姨来的电话:“珊珊,我知道你要成长,你需要空间,可是你妈的心情你还是要理解,她现在哭的谁都劝不住。”

听着小姨有些责怪的话,珊珊就明白一定是小姨又被妈妈找去了,珊珊抓下头发:“小姨,我知道,但是我都走出这步了,难道还要我退回去。”小姨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你们真不愧是母女,一样的倔强性子,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侄女,我还真不知道该帮谁。”

珊珊有些撒娇地说:“小姨,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也知道我妈那个人,她是不会去做傻事的,等过几天,她想通了我就回去看她。”小姨在电话里又叹气了,最后不过叮嘱珊珊照顾好自己就挂了电话。

任阿姨是一直在旁边听着小姨打电话的,看到小姨挂断电话时,任阿姨脸色已经全变了,过了会才叹气,小姨知道劝她也没用,拉着她说:“大姐,都这样了,你再哭珊珊也不会屈服,走,我们出去吃饭,吃完了去逛街买衣服,好散散心。”

任阿姨坐着不动,看一眼阿楚妈的房门:“生两个多好,你看阿楚昨晚走了,她今早就打电话给她姑娘,刚才就接走她了,我这不更气?”小姨有些无奈了:“大姐,你一个电话,我不是就来了,走吧走吧。”

第 54 章

小姨拉着还在别扭的任阿姨出门,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都不好。当在街上看到张张笑脸的时候,任阿姨又生气了:“看,人家都是女儿陪妈来逛街,哪像我,生个姑娘像没生一样,昨晚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打个电话回来。”

小姨手里正拿着件衣服往她身上比,听到她又开始抱怨,把衣服递给售货员就拉着她出去:“大姐,珊珊历来都是很乖的,十五六岁时候别人常说的青春叛逆期她也没有,你就当她现在是叛逆期推迟发作好了。”

叛逆期?任阿姨哼出一声:“她叛逆期,我还更年期呢。”小姨扑哧一声笑出来:“得,有你这样的更年期吗?都十几二十年了。”任阿姨白妹妹一眼,继续往前走。

虽然不是周日,但街上人不少,走出一段就听到前面有人打招呼:“这不是小任吗?也出来逛逛?”小任?自任阿姨三十岁以后就基本没听人这样喊过,而且说话的人还透着亲热,任阿姨看着走过来的人,刚松开不久的眉头又微微皱起。

今天真是不好出门,连出个门都遇见不想遇见的人,当看到打招呼的是朱大妈,她身后还有被人搀扶着的朱奶奶,看来他们也是出门来买东西的。

上次见面还是老朱丧事的时候,那时候朱奶奶来过一次,垂暮之年送走自己还在壮年的儿子,这打击对朱奶奶不可谓不大。老朱的丧事办完,任阿姨和朱家就更是没有来往了,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遇到,任阿姨的第一反应就是带着小姨躲开。

不过朱大妈已经笑着走上来了:“小任,这是你妹妹啊,都十几年没见了吧,以前见的时候还没结婚,现在听说你生意做的不错。”伸手不打笑面人,更何况是小姨这样玲珑的,也带笑说起来。

她们正常的寒暄听在任阿姨耳朵里就跟用针刺自己一样,特别是当任阿姨听说今天是她儿媳带着出来买东西的时候,任阿姨甩开小姨拉着自己的手,气鼓鼓地往前走。

小姨的面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和朱大妈她们匆匆打过招呼就追上去拉住她:“大姐,你这是怎么了,打个招呼不很正常吗?”任阿姨又甩开她的手,小姨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知道她气不顺。

任阿姨走过一个街口才站住:“走吧,回家,逛什么街啊,我这没人陪的孤老婆子,还是回家发霉吧。”小姨无奈摇头,决定不劝她了。

这里有个小花园,里面不时传出孩子的笑声,夹杂着甜甜的叫奶奶的声音,任阿姨觉得眼泪又要下来了。小姨拉着她坐下来:“大姐,你想开点,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开的。”任阿姨手里捏着纸巾,却不去擦眼泪,只是看着玩耍的孩子:“你叫我怎么想开,老公死了,一个独姑娘现在还在和我拗,瞧这个样子,就算生了孩子,他家也要跟我争,我辛苦这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任阿姨是越想越伤心,如果不是在街上,就要大哭起来,小姨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的话也堵在自己喉咙,这事该怎么说呢,只有自己想通,别人再劝也是枉然。

任阿姨难过,阿楚妈也好不到哪里去。阿楚妈在乔大姐家住了几天,刚到的时候乔大姐就打过电话叫阿楚回来过,但电话那头的阿楚再不是当初对乔大姐的话听从的阿楚了,他听了乔大姐的诉说之后,沉默一会才说:“大姐,妈既然住在你那里,就麻烦你照顾几天,我这边工作还忙,等过几天我再把她接回去。”

乔大姐有些不安地看了眼满脸期盼之情的妈妈,拿着电话走到院里:“阿楚,也不是姐姐我说你,这改变太大,你让妈怎么受得了?”仿佛听见阿楚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乔大姐等了会才听到弟弟说:“大姐,当初你也是这样的,妈的脾气,现在我也想明白了,如果不一次压制住,慢慢改变就更困难。”

这话让乔大姐想起往事,她长叹一声,过了会才对阿楚说:“好吧,我是你姐,当然要帮着你,就让妈在这里住几天,我先劝劝她。”挂掉电话,乔大姐刚转身就看见妈站在自己身后,眼里满是眼泪。

乔大姐一个妈字还没叫出来,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那巴掌打在乔大姐脸上,阿楚妈眼里的泪也掉了下来,腿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跪在地上大哭起来:“我这都是为了什么,作孽啊。”

乔大姐顾不得去摸那火辣辣的脸,搀住她:“妈,您有话就好好说,又何必这样?”阿楚妈干脆靠在女儿怀里大哭起来:“好好说,好好说有用吗?我辛辛苦苦半辈子,把你们两姐弟带大,好,你长大了,要结婚,非要和我拗着,不嫁我挑的人,嫁现在这个。嫁也是了,你是姑娘家,我也不指望你养我的老。”

这些话在乔大姐和妈妈渐渐和好之后,就再没听过了,她勉强把妈妈扶起坐到旁边的藤椅上,刚说出一句:“妈,我虽然是个姑娘,但我怎么会不养你的老呢?”阿楚妈泪眼婆娑,就跟没听见女儿的话一样,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你别说我偏心,我只有这个儿子,还指望着他养我的老,他也争气,从小就没让我操过心,他娶了媳妇,我想着我的好日子到了,哪个晓得又出这种事情,我这做的什么孽啊?”

说着阿楚妈又大哭起来,她哭成这样,乔大姐反而不好安慰了,怎么安慰都是虚的,只是抱着她轻轻拍打,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乔大姐叹气,本该美好的日子为什么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烦恼。

阿楚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来到乔大姐家,当看见阿楚妈的时候,她的憔悴让阿楚觉得心里被撞了一下,习惯地叫了声妈,阿楚妈看见等了几天的儿子,习惯地想答应,可是看着他精神饱满,一点也不憔悴,顿时觉得心里不舒服起来,理也不理儿子。

阿楚见妈妈这样,知道她会发怒,心里也有了底,她的表现还是让阿楚心凉了一下,这时候阿楚才意识到珊珊讲的话是对的,所谓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爱,是必须建立在自己无条件听她话的基础上。

阿楚把手里拎着的营养品放下,对一脸无奈地乔大姐说:“大姐,妈就让你多费心了。”乔大姐看一眼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讲话的妈妈,伸手把阿楚拉出门:“阿楚,总不能一直这样。”阿楚的眉头皱起:“大姐,我知道,可是妈这个脾气,我真服软了她就会让我离婚的,可我不想离婚。”

乔大姐明白弟弟的心情,他长到快三十岁,这也算是头一次有了自己的主见,乔大姐伸手替弟弟抚平衣角上的皱:“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也是我的妈,我当然会照顾好。”阿楚笑了,对客厅那里招呼一声:“妈,我走了。”就和乔大姐说了再见。

乔大姐看着弟弟的身影,这成长,到底是好是坏呢?回头看见妈妈站在客厅门口,眼里又满是泪水,乔大姐上前扶住她,阿楚妈叹了口气,突然说话:“没了,我这个儿子,现在没了。”

这无缘无故的话让乔大姐有些难过,伸开手臂抱住她,阿楚妈这次眼泪没有掉下来,看向远方目光呆滞,这个儿子,是真的不会再听她的话了。

第 55 章

认清了形势,阿楚妈在女儿家里住了几天也就回去新房子了,虽然乔大姐劝她在自己家多住几天,可是一想到自己出了一半钱的房子现在是任阿姨一个人在住,阿楚妈就觉得谁在用刀子割自己的肉一样。

特别是当阿楚妈打开门,看到里面坐了好几个人,再仔细看看,自己一个也不认识,顿时阿楚妈的气就不知道从哪里来了。看她进来,已经有人上前打招呼:“这是乔大嫂吧,从你姑娘家回来了”

很正常的寒暄的话却让阿楚妈想歪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任阿姨在她们面前说了些什么,冷冰冰地点了个头,阿楚妈就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去,关门的时候那力气还用的特别大,差点撞到了打算跟着她进房的乔大姐的鼻子。

这声音太大了,大的让屋子里的声音顿时全都停了下来,任阿姨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走了:“老任,我们也来了一天了,回家了,等哪天有空再过来。”

任阿姨看着这几个被小姨叫过来开解自己的老朋友,看了眼关的紧紧地阿楚妈的房门,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嘴里面开始挽留:“别走啊,难得过来一趟,再说了,这房子也是我姑娘的。”

说到我姑娘这几个字的时候,任阿姨咬的特别重,一看这架势,那几个人怎么可能还再留,一个个嘴里说着客气话,那脚都往门边溜。

看见拦不住她们,任阿姨也只有笑着送走她们,刚关好门,任阿姨的脸色就变的很难看。乔大姐见状忙笑着说:“阿姨,您都做什么好吃的了,我今天还赶巧,正好来蹭蹭。”蹭蹭?任阿姨冷笑一声:“蹭什么蹭啊,连朋友都被赶走了,还做什么饭。”

阿楚妈虽然进了房,但耳朵一直竖着在听外面的动静,听到任阿姨的熟人全都走了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得意,谁不知道夫妻两个都是以男方家为主的,这房子,当然是自己说了算。谁知道再一听,听到的竟然是任阿姨撅自己女儿的话,阿楚妈受不了了,自己女儿怎么可以受这种气呢?

阿楚妈打开房门冲着乔大姐就说:“妈给你做饭去,别忘了,这是你弟弟家,你妈我还在呢,怎么可以受这种气。”这话是故意说给任阿姨听的,任阿姨怎么会忍下这口气,她冷笑看着阿楚妈:“说的好听,阿楚的家,要不要我提醒你,这家你可只出了一半钱。”

一半钱又怎么了?阿楚妈不甘示弱:“一半钱我能做主,难道还要你全做主?”任阿姨上前一步:“那你凭什么一回来就把我朋友赶走了,一半钱就是一半钱,有本事,你再拿出23万来,我让你全做主。”

一提到钱,阿楚妈就有点焉了,买这个房子,几乎把老底全都掏出来了,现在阿楚妈身边除了那三间铺面,就没什么东西了。但是任阿姨不同,看她手里还是有一笔钱的样子。阿楚妈瘪一瘪嘴:“去,只听说过娶媳妇娶媳妇,谁家姑娘嫁出去,就是婆家的人,你姑娘嫁过来,当然就是我乔家的人,让你住在这里是情分不是义务,你有什么脸在这里吼?”

任阿姨被气的差点气结,但她吵架也是一把好手,脸上的笑已经转为轻蔑:“对,娶媳妇,老理是这样的,但是哪家娶媳妇不是预备房子家具彩礼的,哪像这里,买个房子还要女方出一半钱,这时候倒有脸说自己是娶媳妇。”

眼看战火汹汹,乔大姐已经在那里拉着阿楚妈让她不要再说,只是怎么拉的住,阿楚妈早把女儿的手甩掉,这时就不是和亲家理论,而是要冲上去打任阿姨了:“哪家姑娘没有嫁妆的?你这一半房子当做嫁妆不行啊?”

说话时候还伸手推了任阿姨一下,任阿姨的嘴哪是可以饶人的,仗着自己比她年轻一些,那么一躲就让开了,阿楚妈年纪有点大了,推任阿姨的时候力气又用的大,差点扑倒在地上,幸亏乔大姐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任阿姨一站稳那嘴就开始不饶人了:“嫁妆?你当我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人啊?哪家不是彩礼到了,才陪送嫁妆,你家的彩礼在哪里,拿出来给我看看,别只会捡对自己有好处的说,对自己没好处的一个字也不提。”

阿楚妈被乔大姐拉住,喘息了很久才喘了过来,听了任阿姨这话,已经被气的手脚重新开始打战:“你,你这说的什么话,要知道你家是这种不讲理的人家,我怎么会让阿楚娶你家的姑娘。”

任阿姨腰一叉,不甘示弱地说:“早晓得你家是这种人家,我也不会把我好好的姑娘嫁进来。”两人互相对看一眼,接着双双转过头,鼻子里冒出轻蔑的哼声。

看着她们各不想让的样子,乔大姐觉得头痛欲裂,按感情是该护着自己的妈,按道理呢,任阿姨说的也不算不合理,可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眼前这两个人的问题解决了。乔大姐叹气:“妈,阿姨,你们俩现在这样,问题究竟怎么解决?”

任阿姨和阿楚妈又双双转过头来,看着对方,双方的眼都喷出怒火,同时吼出一声:“离婚。”

离婚?乔大姐觉得有些好笑,双方都不是当事人,怎么可能会离。阿楚妈讲完就拉着乔大姐的手:“女儿啊,离了这个,我们再找一个去,我们阿楚这么好,怎么会找不到好姑娘?”

这话明显是说给任阿姨听的,任阿姨虽然单枪匹马的,但是底气比起她们两母女也不算不足,听了这话,唇边现出一丝冷笑:“找个好姑娘,你还真当现在的姑娘都是瞎子?二手男人不说,还有你这样一个婆婆,哪家当娘的舍得把娇姑娘嫁过来,当年要不是我听别人说的好听,也不会把珊珊嫁过来。”

这又触到阿楚妈的逆鳞,她甩开乔大姐的手就要上前抓任阿姨:“要不是我瞎了眼,也不会要你家姑娘。”眼看战火又起,无计可施的乔大姐大喊一声:“好了,你们两个都停下听我说,就算你们咬死要离婚,珊珊和阿楚不答应的话,你们还真以为能离掉?”

听了这话,本来还气势汹汹的两人顿时都像被戳了的气球一样,任阿姨是见识过珊珊现在的脾气的,她摸摸胳膊。阿楚妈对阿楚还有一丝希望,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我现在就给阿楚打电话,他会听我的,永远听我的。”

阿楚妈如此,任阿姨自然不示弱,也开始拨打电话:“我生的姑娘,怎么会为了个男人就不要我,我也马上叫她回来。”电话各自一带,两人对着电话都只说了一句:“赶紧回来。”就挂了电话。

看着她们俩一副要斗得公鸡样,乔大姐用手扶一扶额头,自己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乔大姐一看是阿楚打的,估计是打过来问情况的,乔大姐没有更多的解释,只说了一句:“你过来吧,妈妈和任阿姨吵起来了。”

也挂了电话,看着那互不相让的两人,乔大姐拍拍额头,这让一步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乔大姐心里明白,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就是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