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位穆公子很谨慎啊,丁铃只是一笑。

这时,林一川已扩大了搜索范围,他从一棵树下捡起块指甲大小的东西:“大人,这是新鲜的树皮。”

丁铃又瞥了穆澜一眼。

穆澜依然平静沉默着。

丁铃遗憾地想,这条线索本来是想留来试探穆澜的。没想到还是被林一川找了出来。他呵呵笑道:“大公子观察力很强啊。”

穆澜一直很佩服林一川的观察力。这棵树离苏沐死的地方至少有两丈远,且和旁边的几棵树挨在一起。匕首很薄,扎进树里的缝隙目力很难注意到。林一川偏偏能在这棵树下找到自己拔出匕首时落下的这么一点树皮。

林一川一跃而起,顺着树干察看,没用多久时间就找到了:“大人,这里有条缝。像是匕首插进去造成的。”

丁铃不得不又上了次树。说也奇怪,他跃上树的时侯,腰畔的金铃没有响。

这是极高明的轻功。让穆澜对丁铃的戒心更重。

他装模作样看了半天,一本正经地说道:“的确如大公子所言。而且是把薄而长的匕首。”

他说这句话的时侯,又看了穆澜一眼。

穆澜还是没有承认自己就是他猜测中的目击证人。

林一川疑惑地说道:“为何这棵树上面会插进一把匕首?现场又没有打斗痕迹。”

丁铃接口道:“也许凶手杀苏沐时,有人正好撞见,距离太远,所以掷出了一把匕首想阻止,被凶手磕飞了。”

“有道理!有目击证人了!”林一川刚说完,眼神就变了。

穆澜的话好像特别少。他悄悄看了她一眼。他记得在杜家竹林中遇袭时,穆澜用一把薄而长的匕首杀了东厂假扮的黑衣人。在长街上和面具人打斗时,她用的也是匕首。

穆澜很想帮苏沐,也想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丁铃。但她不想让丁铃看到自己用的匕首。她只好一直保持沉默。她也看了林一川一眼。

还真是穆澜!她不说话意味着另有隐情,他在这儿逞什么强?林一川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林大公子想到什么了?”丁铃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不太明白。如果是灵光寺杀老妪的同一凶手,当时苏沐说他蒙着脸,没看清楚。不知道为何凶手却一定要杀他灭口。”林一川不动声色地转开了话题。

穆澜终于开口说道:“大人。苏沐离开饭堂时,天还没亮。这么早就被凶手盯上……”

“本官已经在查国子监所有官员吏员和杂役。监生更是一个也没有离开过国子监。”这个穆澜有点意思,一直保持着沉默。然而她太冷静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林一川发现有目击证人的反应是兴奋,穆澜如此平静岂非不打自招?丁铃敢肯定,穆澜是那个扔出匕首惊走凶手的目击证人。她为什么不肯说呢?

丁铃不着急,因为他还要在国子监盘恒些时日。他笑道,“大公子今天发现的线索很重要。如果有新的线索,可以随时来找我。本官还要继续排查国子监相关人等,告辞。”

听着清脆的铃当声行远消失。林一川四顾无人,低声说道:“小穆,你真看到了凶手?用匕首惊飞了他?”

“嗯。”穆澜严肃地说道,“但是我不想让丁铃看到我的匕首。以后我也不会再用了。”

最好别再用了。珍珑刺客杀东厂数人都用的是匕首,太容易被认出来了。林一川热心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认得好匠人,替你打一双蛾嵋刺如何?”

与匕首异典同工,她应该使得顺手。

“不用了。我的武器本来就不是匕首。”穆澜淡淡答道。

林一川好奇了:“那是什么?”

穆澜笑而不语。

“不说就算了。”她不肯说,林一川就打消了主意,“说说,当时什么情况?”

穆澜也不瞒他,细细说完道:“我总觉得苏沐手指抠出的线条似曾相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说不定哪天突然就会想起来。不过,小穆,你说我也追过凶手,他会不会杀我呢?”林一川眼珠转了转,抱住了穆澜的胳膊,“我害怕,你要保护我!”

我去!穆澜被他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偏又甩不掉他的手,只得嫌弃地说道:“你只见过他的背影,他才懒得杀你。”

“是啊,苏沐只见过他蒙着脸一闪而过的样子。为什么非杀苏沐不可?”林一川突然有了主意,拉起穆澜朝擎天院奔去,“回你宿舍画出那个凶手的样子,看看正反有什么不同,说不定能让我们猜到苏沐看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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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猜出来的线索

很多时侯穆澜都在暗暗提醒自己,离林一川远一点。事实上她却和林一川走得越来越近。她的武功,她的武器,她和面具师傅的那一战都被林一川看在眼中。

如果不想暴露她的秘密,她应该杀了林一川。穆澜心里暗叹,她下不了这个手。这样的情形让她不得不信任着林一川。

也许,如他所说,她真能多信任他一点。

“你瞧。”林一川专心作画,并未发现穆澜眼中的挣扎与犹豫。

他画了两幅图。栩栩如生。

一幅是他在灵光寺追去看到的凶手背影。前方是寺中碑林,凶手身穿黄色僧袍,戴了顶僧帽。黄衫飘荡,身形应该比较魁梧,个头据林一川所说,比他矮一点,比穆澜高一点。

另一幅画的是灵光寺老妪厢房外。一个蒙面的黄衫人从门中跃出,手中拿着一柄匕首。红梅树下,苏沐惊吓在地。

他搁下画笔,转过脸来。穆澜发呆时,眼神愣愣的。有点可爱。他笑着曲指朝她额头弹去。

刹那间,穆澜平平往右移动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指,眼神重新变得清亮。

林一川的手落了空,有点尴尬,更多的是好奇:“小穆,你连发呆时都在防备,你不累吗?”

穆澜愣了愣,淡淡说道:“习惯了。”

她才十六岁,得练多少年,才练成这样的习惯。养成这样的习惯是为了冒死进国子监吗?

也许最初是她的性情吸引了他。也许是她的神秘吸引了他。此时,林一川心里浮现出淡淡的怜意。他真的很想保护她,想拢着她入怀,让她能暂时放下所有的警戒与心防,在他怀里歇息一会儿。

那双比寻常人颜色更深的眸子噙着的心情让穆澜蹙眉。林一川知晓自己太多秘密,好奇心太强了吧?他又在想她为什么发呆?同时生出的还有一丝恼怒:“别以为知道我一些事,我没杀你,就得寸进尺!”

小铁公鸡!小刺猬!林一川暗暗恼恨自己又一次表白给了瞎子看,心里暗骂着,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用不着。”穆澜答了一句,提笔也画出了自己所见的林中凶手。

凶手一跃而起,提刀遮着面门。那柄刀很普通,握刀的手筋骨分明。

穆澜回想着当时的情影:“他的手比较粗糙,肤色较黑。刀很普通,但很短,容易藏在身上。”

林一川想了想,慢慢地总结道:“他的年纪应该在三十到四十左右。身长七尺五寸左右。手粗因为习武,肤黑不似养尊处优之人。看体格或许他留有浓密的胡须。那么早能准确找到苏沐,他是国子监里的人,或许是近期才来到国子监。”

穆澜的手在桌面上画动着,那几根浅浅的弧线究竟是什么呢?她突然想到了面具师傅的面具。看到老头儿的丹桂刺青之后,她才认出面具师傅面具上刻的是一模一样的丹桂花。

“也许他在灵光寺轻松杀死老妪时,并未蒙面。听到苏沐赏梅的脚步声后,一心想遮挡面目逃走。汗巾帕子不正是随身所带之物吗?于是他拿出自己的帕子或者是从老妪的针线篮中拿了块绣好的帕子蒙在了脸上。这块帕子上……”穆澜看到了画上的红梅,肯定地说道,“蒙面的汗巾上绣着有一朵梅花。苏沐画的弧线是梅花的花瓣!”

林一川眼睛亮了:“新监生报道,国子监或许会临时招一批杂役进来帮忙。”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他可能是饭堂的杂役!”

穆澜将桌上的画纸卷好放进怀中,两人兴奋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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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铃正翻动着名册。

国子监临时招进的杂役是他最怀疑的对象。

这批杂役分别去了四座饭堂和织衣局。

他先召齐了织衣局的杂役,挨着核对着名册,一一排除能让他的双眼生疑的对象。紧接着他先到了擎天院旁的饭堂。这里离苏沐遇害的地点最近。也许凶手看到苏沐从饭堂离开,然后跟踪了他。

饭堂分来了八名杂役。丁铃对照着名册,询问着是由谁人所荐,家住何处这些琐事。他认真看着他们的手。然而他没有看出一个人有问题。他去了玄鹤院。这里是苏沐第一次上吊的地方。和擎天院的位置是对角线。

照丁铃的想法,排除掉这两间饭堂,再去地字和黄字号院附近的饭堂。

去的路上,丁铃看到一名杂役正在扫地。他心中微动,招来国子监绳衍厅的官员:“不是说临时来的杂役都安排在饭堂和织衣局吗?”

这种杂务不归绳衍厅管,旁边跟随的小吏翻看着名册,笑着答道:“入学礼前,临时知晓御驾亲临。就抽了一些人负责清扫。”

丁铃本能地回头望向擎天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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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川和穆澜出了宿舍。入学礼后新监生们得了半天假,正是开课前彼此熟悉结交同窗,向老监生打听各种消息的时间,留在宿舍的人很少。

擎天院有独立的浴堂,有间烧热水的小屋。两名杂役正在整理柴垛。院子清幽美丽,比旁处多了几名花匠。

一名花匠正拿着大剪刀将春来新冒出头的冬青枝叶修剪整齐。

剪刀发出的咔嚓声极有韵律。枝叶分离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在空中弥散开来。

也许是这排低矮的冬青树让穆澜想起了树林中凶手藏身的冬青。也许是这片苗圃旁边就是苏沐只住过两晚的宿舍。穆澜随意看去一眼,她发现这名花匠无论是身形和执剪刀的手都与林中的凶手极为相似。

花匠眼中只有这一片冒出头的冬青树,低着头认真修剪着。直到穆澜的身影挡住了他面前的阳光。他微微佝偻着身体,有点手足无措地望向穆澜。不知道这名眉目如画的监生有何事找上自己。

林一川莫名其妙地看着穆澜走到了花匠面前。

“大叔,你是新来的吧?”穆澜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灿烂得不染一丝尘埃。

花匠被她的笑容感染着,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不是。小人在这里干了十年的活了。一直是擎天院的花匠。”

在国子监做了十年的花匠,不是新来的杂役。林一川放下了戒心,以为穆澜看走眼了:“小穆,走啦!”

“哦。”穆澜答了声,跟着林一川离开。

她走得十来步,伸手折下一根冬青树枝,拿在手里玩。

“小穆……”

林一川正想打趣她看走眼了。穆澜手中的冬青树枝已闪电般射了出去。他吃惊地张开了嘴。

那名花匠背对着他们,手中的铁剪继续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树枝掠起一缕风声,如弩箭射出的箭矢,强劲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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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认出了凶手

穆澜是在试探那个花匠。林一川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发现那根树枝丝毫没有减弱力道。如果她认错了人,那名花匠一定会受重伤。

他的这两个念头刚闪过,那根冬青树枝已经到了花匠背后。眼见就要刺进他的身体,林一川迅速地转过了身,警觉地看向院子。这时侯,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被人发现,自己该怎么替穆澜遮掩?

咔嚓!

一声剪刀剪断树枝的声音传进了林一川耳中。没有意料中的痛呼声,让他很是吃惊地转过身来。

那名花匠手执剪刀面对着两人。穆澜射出的冬青树枝断成两截落在他脚下,露出断口新鲜的白茬。佝偻的腰身挺得直了,憨厚的眼神变得凶狠冷戾。

“今晨是你?”

穆澜的笑容灿如春阳,那片阳光却没有染暖她的眼睛。清亮双瞳像屋檐下的阴影,带着几分冷意。

花匠似有几分不明白,打量了下自己。他穿着国子监发下来的杂役服,浑身上下实在没有丝毫破绽。

如果能轻易被人看出破绽,他也不会在国子监里做了十年的花匠。

“为何会怀疑我?”

看到花匠剪断冬青树枝的时侯,林一川已经慢慢地挪动着步子,站在了他的背后。他自诩目力过人,也实在没想明白穆澜为何会确定这个花匠就是杀害苏沐的凶手。

花匠身后的监舍房门紧闭,门旁钉着写有甲三的号牌。这间房原是林一川花五百两银换来的,再换给了苏沐。擎天院的甲字号房间又比其它的房间更好。房门外低矮的冬青树呈弧型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庭院,就像多出的私人庭院。

穆澜缓缓开口道:“你修剪花枝的太用力。剪的太过了。”

什么叫剪的太过了?林一川看向那圈冬青树,四下一对比,这才发现甲三号房间外面这圈冬青树修剪得很整齐,唯有花匠所在处的冬青树被剪得比旁处低了寸许。

“冬青树开了春会生枝发芽,需要修剪才能保持原来的整齐美观。我住在丙字号,房间外也有一片苗圃。出门的时侯,我看到那片苗圃里的冬青叶已经长得参次不齐。既然你在擎天院做了十年的老花匠,难道不应该先把这些冒头的枝叶修剪整齐?然而你却一直修剪着这里早就修剪得平整的冬青树。”穆澜慢慢地说道,分析着,“你一直留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虽然苏沐的物品被国子监绳衍厅的官员拿走了,你却不放心,还想进他的房间再搜一遍。早晨你完全可以趁着新监生参加入学礼进去搜。但你做了十年花匠,你不着急,想稳一稳,等一等。然而,皇上下旨令锦衣卫查案,来的人却是丁铃。你害怕心细如发的丁铃会找到绳衍厅官员找不到的东西。你想趁丁铃再来查看苏沐房间之前,进去再搜一遍。”

“所以我一直站在这里修剪着这片冬青树,观察着擎天院的情况,等待时机进屋。”花匠叹了口气,微眯着眼望着温暖的阳光,喃喃说道,“这样美好的春天,你二位为何不去踏春游览国子监的风景,却来看一个老花匠修剪树枝?”

那个枝字从他嘴里说出的瞬间,粗大的铁剪发出咔嚓一声。冬青树被剪下一片寸许长短的枝叶。他随手拂过,细碎的枝叶朝空中散开,像漫天洒落的暗器朝着穆澜飞射而去。他脚步一顿,地上的泥土溅起一些细小的尘烟,面对着穆澜,人朝身后跃了出去。

一道掌风朝他袭来,林一川出手了。

花匠感觉到掌风的凌厉,心往下沉了沉。他之所以面对着穆澜,是想盯着她出手。在他看来,两个少年中最大的威胁是穆澜。站在身后的少年并不为惧。然而他没想到林一川的功夫并不弱。他凌空翻动着身体,手中的铁剪当成了棍子,挥向林一川。

这一掌延迟了他逃跑的时间,当他的脚踩在地面的瞬间时,瞳孔猛的收缩了下。穆澜像一柄剑,破开了面前飞至的树枝花叶,已到了他的身边。一尖银光从她手中吐放。花匠明白了,这是早晨射向自己的那柄匕首。

铁剪在他手中张开,不偏不斜夹住了穆澜刺来的匕首。这一次,没有剪断匕首的咔嚓声传来。他用力挥动铁剪,又一次判断错了。穆澜松开了手,身体如春天飘荡的柳絮,借着他一甩之力荡向了空中,然后轻巧翻转,手中竟又多出一柄匕首,身体从上往下朝他刺来。

这时,林一川的双腿已踢向了他的下盘。

如果他攻向林一川,就避不开穆澜。避开穆澜,他势必被林一川踢中。花匠冷笑了声,铁剪当成了暗器扔向了林一川,手从衣襟下抽出了一把刀迎上了穆澜的匕首。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发出。咚的一声是林一川躲开的铁剪掉在地上发出的。花匠的刀与穆澜的匕首在空中相击数下,叮当声不绝。

花匠并无心恋战,边打边退。两人都想生擒,只缠不攻,拖延着时间。花匠每下杀手,就发现两人躲得比兔子还快。收手逃跑,穆澜的轻功胜他一筹,缠着他不放。林一川又奔过来加入围攻。花匠惭惭焦躁起来。

很快,这边的打斗就会传开。然后丁铃会来……思索中,他脚下微凉,竟踩进了擎天院的湖水中。

刀顺势贴着水面一掠,银色的水花疾射而出。穆澜和林一川配合默契,嗖地往闪开。嗤嗤数声,水花洒落在岸上。湿润的泥地上出现了一片密集的凹坑。

林一川撇嘴道:“湖里的水多得很,你往里面跳呗!”

花匠果然纵身跃向了湖水。

“真贱!叫你跳就跳啊!”林一川骂了句,自问没有这种踏萍渡水的轻身功夫,但他相信穆澜有,“小穆,你追他,我去对岸拦他!”

花匠的身体在在空中坠下的瞬间,他抽刀击水,借力再跃。

穆澜却停住了脚步。

“小穆?!”林一川不明白。

“我听到了铃当声。”既然丁铃已经赶来,她为何要暴露自己的实力?

她的话音刚落,清脆的铃当声在湖面响起。丁铃的身法太快,红色的斗牛服像落在湖面上的一缕晚霞,飘逸无比。铃声停住,他落在湖对岸,挡住了花匠的去路。

第118章 脸皮厚有优势

花匠沉默地看着丁铃,准确说,是盯着他手中的金铃。

“你逃不掉了。”

“束手就擒吧!”

丁铃悠然地望着他说了这两句话。

隔岸湖边,林一川和穆澜见丁铃挡住了花匠的去路,同时松了口气。

林一川这时才有时间夸穆澜:“小穆,你真厉害。这么快就发现了杀苏沐的凶手。当时我都吓了一跳,生怕你伤错了人。”

穆澜笑道:“那我真认错人怎么办?”

林一川轻松地说道:“我给他很多银子,向他赔礼便是。”

一个穷苦的花匠,被莫名其妙的树枝刺伤,因此得到大笔银钱养伤,应该会很高兴。

“我胡乱伤了无辜,你还会喜欢我这样的性子?”穆澜想起林一川说过的话,疑心渐起。

“哎,小穆你哪会随便伤人呢?”林一川有苦说不出,又不敢让穆澜知道自己早就晓得她的性别,只好睁着眼睛说着瞎话,“你看,你一试他就露出原形了。”

等于没有回答。望着林一川英俊的侧脸,穆澜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湖岸对面刀光闪烁,打断了穆澜的思索。

花匠挥起了刀。丁铃掷出了手中的金铃。

刀光中鲜血四溅,铃声叮了一声后沉默了。

花匠的身体倒向了后面的湖水,溅起一大片水花。水声之后,暗红的血洇开,染红了这片湖水。一双金铃牢牢地挨在一起,细长而韧的银索紧紧缠住了他的双腿。

他一共挥出了三刀。前两刀削掉了自己的脸颊,第三刀割断了自己的咽喉。他睁大着双眼嘲笑地望向天空,似在讥讽丁铃也有判断失误的时侯。

他根本没有想过能从丁铃手中逃走。他选择了毁容自尽。

“我日哦!”丁铃气得直跳脚。

他想抓活口,所以没理会花匠出刀。他对自己的金铃有信心。然而花匠的刀不是砍向他,而是砍向了自己。

两案并查,凶手就在眼前,却自尽了。而且是当着他的面自尽。丁铃像生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这时听到动静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已有住在擎天院的老监生认出了花匠来:“这不是咱们院里的花匠老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