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鸣打了个呵欠,拿着监规眼皮直打架。昨天锦衣卫走后,开了门禁。他和谭弈一行人去了会熙楼喝酒。赶着门禁时间返回,但林家二公子的酒还没醒呢。身边背诵声让他心里发谎,不会这么倒霉抽查到自己吧?他将册子打开竖在眼前,脸埋在案几上,双手在下面悄悄合十:“各路神仙保佑,定上高香还愿……”

林一川心里不服气,粗略翻动着监规,就是抵触着不想背。他抄着双臂四下一打量,看到了右边林一鸣的动作。不屑地嗤笑了声。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两位率性堂弟子和纪典薄进了教室。

学生们立时放下了监规,眼里露出了惧色。

应明和那个陈道义手里捧着两件东西。一个手里捧着根两尺长的木尺。另一个手里捧着条乌丝缠柄的鞭子。

背不出监规要挨戒尺和鞭子?怪不得应明神色古怪。

最先跳出来的还是靳小侯爷:“纪典薄,难不成我们背不出监规,还要挨他们手上的家伙?”

纪典薄眼皮都没动一下,话里有着森森之意:“犯了监规,进了绳衍厅,见到的就不是这样的小家伙了。靳小侯爷,监规明确规定,随意打断师长的话是为无礼,当受罚。念尔初犯,这顿戒尺先记下。”

噎得靳小侯爷脸红筋胀,愤愤地扭过脸不吭声了。

靖海侯的世子爷都吃瘪,学生们知道这回是动真格的了,噤若寒蝉,生怕抽查到自己。

只有穆澜听到林一川在嘀咕:“有好戏看了。”

她明白林一川的意思。自然是看那群贵胄公子们的好戏。明知道荫监生全部在这个班,廖学正倒是态度极好,恨不得把人当祖宗供起来。纪典薄却反道行之,这中间又有什么缘由?

“穆澜!”

第121章 抢着出头的后果

正想着,冷不丁听到叫自己的名字,穆澜啊了声。引来同窗们低低的笑声。

“杜之先的关门弟子,奉旨入学。就由你开始,为全班同窗做个表率吧。”

为什么是她,不是蹦哒的靳小侯爷?或者是荫监生中威望最高的许玉堂?穆澜心里飞快闪过这个念头,人已站了起来。

“监规第七条第九则。背。”

真奸诈,一来就抽后面的。入学礼时将皇帝亲定的监规念了一遍,当时人人心里都想着苏沐之死,过耳就忘。反正会发下监规手册,谁会听一遍就记住?今天给了一个时辰,这本册子如林一川所说八大条几十条细则。谁能背得滚瓜烂熟?这不是为难人吗?

为何点自己的名呢?是因为自己是杜之先的关门弟子?还是受人指使,有意为难?

穆澜绞尽脑汁,只记得第七大条说的是礼。监生在国子监要守各种礼。第九则是守什么礼啊?她想了又想,总算想到了开头:“学校之所,礼仪为先。各堂生员每日诵书,在师先立听讲解……”

能背出这个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纪典薄看着她,沉默着。班里的学生们也睁大了眼睛。教室里安静无比。

“学生一个时辰只记到这里。”穆澜平静地开口说道。

应明担忧地看了穆澜一眼。纪典薄已从他手中拿过了木尺,走到了穆澜身边:“伸出你的左手。”

右手还要握笔写字,一般打的都是左手。穆澜伸出了手。

木尺黑黝黝的,是乌木所制。厚约寸许。挟带着一股风啪地打在了穆澜手心。吓得教室里的学生们哆嗦了下。

穆澜在木尺挨上手掌的瞬间往下沉了沉,使了个巧劲化开。听着声音响,有点疼,却不会打坏手骨。在她看来,国子监的一般官员武艺不高,绝对看不出来。

然而纪典薄微眯了下眼,厉声喝道:“背不出监规还敢躲闪,小小年纪这般奸猾,不严惩何以服众?”

难道自己看走眼了?纪典薄竟然是个隐藏不露的高手?穆澜微蹙了下眉。却没想到纪典薄不知道打过多少学生戒尺,稍有不对立时就感觉出来。她心里暗悔,早知道不如就挨实在了。还能知道纪典薄针对自己,背后是谁在指使。

纪典薄大步走到陈道义身边,取了鞭子回转,对着穆澜的背用力抽了下去。

学生们哗然。

“纪典薄!你这是故意为难人!”许玉堂在他挥鞭的瞬间站起来说道。

与此同时,一只手挡住了纪典薄。穆澜惊愕地转过脸,看到林一川站在了纪典薄面前。

纪典薄盯着林一川缓缓说道:“按监规第八条第四则,违逆毁辱师长者杖四十!念尔初犯,跪下认错,本官可免于罚你。”

林一川朗声说道:“监规总则,在学生员当以孝悌忠信礼仪廉耻为本心。师长当友爱之。监规发下来不过一个时辰,穆澜能背到第七条第九则的一半已经很不错了。纪典薄罚了她一记戒尺也就罢了。还想抽她鞭子。学生不太明白,纪典薄这是和她有仇?还是恨不得把甲三班一百人都抽一顿才达到了教学生们读懂监规的目的?”

纪典薄扔了鞭子,望向站在台前的应明和陈道义。

应明同情地看着林一川,往前站了一步说道:“师长教诲,若有忤逆者,送交绳衍厅严加治罪。”

“今天上午的课就到这里。”纪典薄瞟了眼林一川腰间挂着的刻有监生姓名的木牌,“林一川,酉时前自行去绳衍厅领罪吧。”

也不怕人赖着不去。真赖着不去,被绳衍厅的小吏捆了去,那才是斯文扫地颜面尽失。

课到此为止,纪典薄也不会再抽查为难人。林一川倒也觉得值得:“四十大板而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学生去绳衍厅领了。”

穆澜动了动左手,疼痛已过了,最多打红了巴掌。她拱手对纪典薄道:“此时皆因学生未能背出监规引起。学生甘愿代林一川受罚。”

“小穆!”林一川急了,她可是姑娘家,怎能去挨板子?

“住口!我的事要你管!”穆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有老头特制的裤子,打不坏。

林一川还未开口,纪典薄就冷笑道:“好个同窗之谊。只是……你们当国子监是什么地方?赏罚分明,焉是你想就能代罚的?穆澜,你记好了,监规第七条第九则你没背出来的另外半条是各堂生员每日诵书,在师先立听讲解,其有疑问必须跪听,勿得傲慢。你妄言替人代过,也领十板子去。下课!”

监生们一哄而散。恨不得离这个纪典薄远点。

纪典薄阴沉地看着两人,低声说道:“有人托本官好好照顾你二人,本官不敢违之。瞪着本官也无用,未来的四年里,本官会好好照顾你俩的。”

他眼中露出轻蔑之意,拂袖离开。

“谁叫你为我出头的?”林一川气极败坏地拉过穆澜的手,见手掌已经红了,心疼得挽起了袖子,“反正要被那狗官折腾,不如我现在先将他揍个半死再说。”

“先别冲动。”穆澜抽回手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有心整我们,换个人来不是一样?先把这顿板子应付过去再说吧。”

两人正说着,许玉堂和应明都走了过来。

“我没事。”穆澜扬了扬手掌道,“我看纪典薄不对劲。许三,你能不能查一查。我看他对荫监生都没好脸色。”

许玉堂心头微凛,想起了无涯的话来。难道是东厂指使?“我先去打点一二,免得你俩进绳衍厅受苦。”说罢匆匆走了。

“许三,倒也有点义气。”听许玉堂说去打点,林一川对他的不喜减了几分。

应明低声说道:“今晨我们过来时,有人在路边等着纪典薄,说了几句。纪典薄就对我们说要给你们一个下马威”

穆澜反应快:“不是国子监的官员?”

应明在国子监呆了三年多,又进了率性堂,上下官员都认得。他这样说就一定不是认识的人。

“是个新来的监生。不过天还没亮,没看清楚脸。”新监生的常服都一样,不好辨认。“绳衍厅在下也有几分熟悉,在下也去走走路子。”

应明一走,谢胜和侯庆之也过来了。谢胜道:“俺陪你去。打完可以背你回宿舍。”

林一川笑了:“不用不用。酉时还早着呢。下午还有课,完了再去吧。”

几人并肩出了教室。穆澜拉着林一川先走了。

林一鸣从后面案几上抬起了头,笑得眼不见牙:“林一川,开学第一天就被打板子。我一定去绳衍厅看你有多惨!”

第122章 如果这是定情信物

出了教室,穆澜和林一川辞了谢胜侯庆之单独走了。

离午饭时间尚早,两人去了国子监东南角。松柏掩映着红墙,院子里就是监生们谈之色变的绳衍厅。两人四顾无人,悄悄上了树往里张望,院子清静,偶尔有官员走动。正堂大敞着,隐约能看到穿着官服的绳衍厅主官范监丞正坐在书案后面看书。记下了他的样貌,两人溜下了树。

穆澜有些不解地问林一川:“许三和应明都疏通关系去了。一个身份贵重,一个在率性堂混了多年。不比咱俩人生地不熟的强吧?”

“小穆,我十岁起就跟着我爹做生意。凡事皆靠别人,心里不踏实。我不是信不过他们。我做事喜欢自己心里有谱。”林一川解释道。

林一川想起绳衍厅官员小吏在丁铃面前的怂样,打心眼儿里就瞧不上他们:“他们也是人,也要吃饭养家糊口。纪典薄在绳衍厅只是属官。擒贼先擒王,我看纪典薄有心针对咱们,直接把范监丞笼络好了,就能叫纪典薄有力没处使。”

“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赌债不能欠,一百两,先拿来。”穆澜笑嘻嘻地伸出手来。

这时侯她居然还惦记着输给她的赌约?不是舍不得一百两。林一川就是气穆澜没心没肺,他倒真不怕挨那四十大板,就怕她被打。他气鼓鼓地拿了银票给她,恨恨说道:“小穆,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帮着你挡鞭子,才被罚了四十大板。你好意思追着我讨赌债?”

穆澜大方地将银票揣了:“一码归一码。看在你为我出头的份上,我送你件礼物。”

小铁公鸡肯拔毛了?林一川哼哼着跟着她回擎天院:“你还能有什么好东西能让本公子看上眼的?”

穆澜笑而不答。

回了宿舍,她开了自己的衣箱,拿了条裤子出来:“送你了。”

穆澜把她的裤子送给他?林一川有点眩晕。明知道许玉堂没有回来,他仍然下意识地朝外面看了一眼,耳根有点发烫,不好意思地别开眼道:“这个不好吧?”

裤子直接塞进了他手里。

裤子都是敞腰系腰带,唯一的差别是长短。送给林一川,让他挺过四十大板,就要剪一截,让他穿在里面,外面再套一条薄裤。

穆澜很是舍不得:“你穿上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林一川捧着裤子,如捧着火炭般烫手,神情古怪之极。别的姑娘送礼物,大都是香囊荷包扇套,穆澜可好,送条粗布裤子给他穿。如果将来穆澜能成为他的人,这定情信物也太特别了吧?

见他呆站着,穆澜以为他嫌弃,恼怒地伸手去拿:“喂,干净的好不好?我还没穿过呢!”

“谁说我嫌弃了?”林一川用力拽着不放手,这怎么能再让穆澜拿回去呢?绝对不可以!他总算回了神,吃吃地问道:“干嘛要……送我条裤子?”

穆澜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还指望我送你什么?不是嫌我没什么好东西吗?”

比如肚兜啊,手帕啊……林一川只敢在心里想想,总算没有傻到以为穆澜真送定情信物,吃吃说道:“这裤子有什么特别的?”

“老头儿特意为我做的。”穆澜眼里掠过一丝伤感。那是她最舍不得的时光,瓜棚花架下,杜之仙一针一线为她准备进国子监的衣物。

“什么?”林一川的声量情不自禁地提高了。他心里想偏了,明知徒弟是姑娘,他怎么好意思?

穆澜收敛了情绪,并不知道林一川的心思,极认真的说道:“我师父知道我要进国子监,去世前手不离针线,我所有的衣裳都是他做的。”

难道亵衣亵裤都是杜之仙做的?林一川的脸都黑了。

穆澜奇怪地看他一眼道:“怎么,你还嫌弃?嫌弃就还我!”

“谁说我嫌弃了,我喜欢!”林一川有苦说不出,憋了半晌才咬着牙拍起了杜之仙的马屁,“杜先生号江南鬼才。他做的裤子定机关重重精妙不己……”

语无伦次逗得穆澜卟地笑出声来:“哎哟,一条裤子还机关重重!不过,的确精妙不己。”她不再卖关子,将裤子从林一川手里拿了过来,铺在了桌子上,“老头儿给我说过国子监各种惩罚学生的手段。这条裤子膝盖和臀部都缝进了牛皮还垫了层极薄的钢片。我试过,普通打板子,绝对不会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林一川这才伸手去摸,眼睛就亮了:“摸不出来。好东西!”

“纪典薄敢下手,定有办法在咱们去之前支走范监丞。你的收买大计以后再说吧。咱们不了解范监丞,临时去收买他,万一他拒绝呢?给你安个贿赂的罪名,追加六十大板,打完逐出国子监,也不是没有可能。”

先将杜之仙为她特制的裤子给他看,又说这番话。林一川生出了一种幸福感。

穆澜拿了剪子出来,从膝盖上方剪掉了:“就算许三和应明没疏通好。你外面再穿条裤子也看不出来,四十大板也能挨过去了。”

这样一来,这条长裤就变成了四方短亵裤。

“我不会针线,将就穿吧。”剪掉的脚边没有收口,穆澜也没放在心上。

他身上穿着穆澜亲手做的亵裤,林一川抓起裤子高兴地往浴房走:“我换上试试。”

不多会儿就换好出来,他走到穆澜身前背转了身趴在了桌子上道:“你打我试试。”

穆澜大笑,一巴掌就打了下去。

她用了点力道,林一川却没有感觉:“你再用力!”

穆澜瞪他:“你不疼,我还手疼呢?”

她的手猛地被林一川握住,他握着她的左手,手指轻轻在她掌心移动着:“戒尺打得还疼吗?我当时就恨不得踹那老黑狗的心窝子。早知道他有意整你,我连这戒尺都不让他打。”

他话里的心疼让穆澜心里一悸。无涯孤单的背影,欲说还止的神情一点点浮上心头。她抽回了手笑道:“我哪知道纪典薄能看出我使了巧劲躲闪呢。也就听着声音响,不疼。”

林一川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笑道:“你也换条裤子吧。我在外面等你。”

他大步出去,将房门拉拢关上了。

穆澜收拾着那两条剪下的裤腿嘀咕道:“林一川又不知道你是女的,他不过是待朋友义气罢了。怎么会突然想起无涯来了?无涯,这次你能保护我吗?离下个十五还有六天呢。你也想我吗?”

第123章 拖他下水

下午上课来的是位白须飘飘和蔼可亲的蔡博士。

蔡博士极有意思,说话很慢,点完名差不多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上午纪典薄给学生们留下的印象太深。正襟端坐的学生们注意力高度集中。但听着蔡博士慢悠悠的点名声,学生们终于打起了呵欠。蔡博士大概年纪大了,视力也不太好,恍若未见。坐在后排的学生们挺直的腰背渐渐弯下来,林一鸣差不多已经趴在桌子耷拉起眼皮。

蔡博士望着窗外的春柳拈须微笑。保持着这番姿态足有一刻钟后,慢吞吞地说道:“以春为题,作首诗吧。明天交卷评点。”

大袖飘飘潇洒离开了课堂。

教室里静默了片刻,然后爆发出各种笑声和议论声。学生们三三两两收拾好文房四宝离开了。

许玉堂走了过来,朝穆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自己出去。

林一川迟疑了下,见许玉堂仍然一副高傲的模样,就没跟着去。站在窗口望向走到树下交谈的两人。

“范监丞给我面子。他说纪典薄罚得重了点,但也不能驳了他的处罚。毕竟林一川当众挡了他的鞭子。是以免了你受牵连的十板,林一川的四十板却是免不了的。”

话虽这样说,穆澜却看出许玉堂根本没有为林一川说项的心思。她笑了笑道:“多谢你了。”

许玉堂低声说道:“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皇上叮嘱过我要好生照顾你。”他朝教室看了眼道,“我知道林一川是为了你出头才挨了罚。你离他远点吧。他这人太狂傲,受点教训也是好的。”

难怪林一川不相信许玉堂。穆澜平静说道:“你不喜他。但他还是我的朋友。”

许玉堂急了,一手指天:“他也不喜欢他,你还要和林一川做朋友吗?”

无涯不喜欢林一川,林一川就不能是她的朋友?穆澜退后了一步,和许玉堂拉开了距离:“如果这话是他让你告诉我的,那么请你转告他。林一川是我穆澜的朋友。”

许玉堂倒吸口凉气。她知道她这番话是对谁说吗?他惊愕地看着穆澜。穆澜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教室中,谢胜和侯庆之围住了林一川。谢胜还是那句话:“我们也去。打完板子我能背你回宿舍。”

“多谢。”林一川看谢胜又顺眼了几分。

侯庆之也憨笑道:“我先去找应明打探下消息。他这时应该还在上课,我去等他。”说罢匆匆去了。

林一川透过教室的窗户望着站在树下的许穆二人,见两人神情严肃,心想果然许三靠不住。

“春光明媚,好天气啊!”林一鸣经过两人,故意大声地说道,眼神瞟着林一川,不怀好意地说道,“堂兄,你说你要挨四十大板,为何我心里这般高兴呢?”

谢胜大怒:“他是你堂兄!你不担忧还幸灾乐祸也太过分了!”

“黑炭,你还带着你的铁枪来上课啊?幸亏早晨纪典薄没看到,否则连你一块打。”林一鸣鄙夷地说道。

“既然这样,不如先把你给揍了!”林一川挽袖子就去抓林一鸣。

林一鸣没想到林一川敢在教室里揍自己,吓得哆嗦了下,大叫着往外面跑:“救命啊!”

“林兄!”谢胜一把拽住了林一川,“别再惹事了。”

被他拦了一下,林一鸣已经跑出了教室。他看到旁边甲一班也放了学,谭弈一行人正走出来,胆子顿时又肥了,站在门口冲林一川扮了个怪脸,贱贱地说道:“来打我呀!”

林一川大怒,甩开谢胜的手道:“今天不收拾他,我心里过不去!”

见他真的又追出来,林一鸣飞快地跑向谭弈:“谭兄救我!”

谭弈上前一步,任由林一鸣躲在自己身后。

林一川停住了脚步,冷冷地望向谭弈。

有了谭弈撑腰,林一鸣又活力四射蹦跶欢了:“谭兄,咱们去绳衍厅瞧瞧某人被打板子如何?”

这种拉仇恨的事谭弈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冠冕堂皇地寻了个理由道:“开学第一天就有人不守监规去绳衍厅受罚,去瞧瞧也好,方能引以为戒。”

他也没放低声音,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穆澜听见,心里不由升出一股怒气。许玉堂急得拉住了她:“穆澜,你知道谭弈的身份吗?你当面对他发作,他要对你使阴招防不胜防,眼下不是和他硬碰上的好时机。想要对付他得另找机会。”

“我自己知道在做什么!”穆澜甩开许玉堂,大步走到了林一川面前,拽着他就走。同时大声讥讽道:“明明是落井下石,还说什么引以为戒,当****还想立牌坊!”

林一川低头看着穆澜拉着自己的手,轻声笑了起来。

眼前人影一花,谭奕黑着脸拦住了两人的去路:“你刚才说什么?”

穆澜头一昂:“我骂的是****,你气极败坏跳出来做什么?”

看热闹的学生们没忍住,大笑起来。

谭弈一耳光朝穆澜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他没打着穆澜,手掌与林一川的碰了个正着。谭弈冷着脸,瞬间攻出几招,林一川也不客气,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正好侯庆之带着应明赶来,穆澜记起了一条监规,大声喊了起来:“打架了打架了!”

“都住手!生员斗殴罚二十大板!”应明听到一声打架,看到学生们围成一团,大喝着走进了人群。

林一川顿时明白了穆澜的想法,停下来任由谭弈打了自己一拳,揉着胸口叫道:“在下认罚。谭弈是不是也该被打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