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幕后的人也是在山西追杀丁铃和林一川的人。那么,张总督可是条大鱼。一个念头飞快从穆澜脑中闪过。薛大将军难道也和昔日陈家有关系?

丁铃接着说道:“莫琴一直没有现身。他一定能找到雁行和公主。怀疑归怀疑,终究没有证据。等莫琴的消息吧。”

莫琴?丁铃还不知道莫琴就是雁行?穆澜古怪地看向了林一川。两人目光相碰,林一川偏过了脸:“你好好休息。打草惊蛇,对方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且等着吧。”

“好。”穆澜应了,拉过被子阖目休息。

丁铃眼神微眯。从昨天到今天,穆澜就是不问核桃,她什么意思?难道她根本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不过是在利用自己?一定是这样!丁铃大怒。他恶狠狠瞪了穆澜一眼,心想反正人现在我手上,我还怕你?扯着林一川就出去了。

穆澜睁开了眼睛,笑了笑。

锦烟公主在杜家出了事,追究起来,她脱不了干系。丁铃平安到了扬州,核桃自然也平安无事。有丁铃保护着,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安全找回锦烟公主。穆澜陷入了沉思。好不容易逮住了张总督这条线,她绝不能轻易放弃。

穆澜又睡了一个白天。再睁开眼睛时,眼神清亮无比。她翻找出新的内甲换上,将房间布置了下,悄然离开了宅子。

她前脚刚走,丁铃和林一川也起来了。

“我去总督府探探。你留在杜家守着穆澜。”

林一川嗯了声:“你当心些。探不到消息也别惊走了鱼。”

“本官还用你叮嘱?”丁铃走之前,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递给了林一川,“我所有的积蓄。你先帮我拿着。如果我出了事,你帮我给一个人。”

“该不是你攒了多年的媳妇本吧?”林一川打趣道。

丁铃白了他一眼:“走了!”

林一川记下了丁铃说的地址,将荷包抛了抛,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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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精神实在差得要死,一大早起来到现在只写了这么点。见谅。

第216章 屋顶上的贼

夜色渐深,扬州都督府灯火通明。仆妇们里外忙碌着,知名的郎中被悉数请进了府。

总督夫人急步进了正堂。总督张仕钊蹭地就站了起来:“如何?”

“殿下只是受惊过度,没有受伤。才饮了药歇下了。”张夫人已上了年纪,疲倦不堪地在一旁坐下了,“只是护送殿下前来的那个小厮伤得有点重。性命倒也无碍。”

“万幸!”张仕钊长长地松了口气。

张夫人遣了仆妇们下去,没好气地抱怨道:“太后娘娘也不知怎么想的。怎应了这小祖宗出京玩耍。幸得那林家小厮忠心,护得公主平安回来。她若有个万一,薛家军那些将领还不知道会如何怨怼老爷。”

“住口!怎可非议太后娘娘?”张仁钊低声斥了夫人一句,轻叹道,“娘娘信任本官,这才将公主殿下托付给本官照顾。这段时间辛苦夫人了。明儿一早令人去竹溪里将公主的随从叫回来。我去见见幕僚。就在书房歇了。”

“老爷。”张夫人叫住了他,低声说道,“锦烟活泼好动,妾身又不能总拘着她不让她出府。还是想办法让她起程回京吧。妾身担心,明里行刺公主。其实对方是冲着老爷来的。”

“我心里有数。”

张仕钊离开后院去了内书房。

幕僚和领兵去竹溪里的偏将已等了多时,齐齐起身见礼。

“都坐吧。”张仕钊摆了摆手,望向自己的亲兵,“首尾可收拾干净了?”

偏将点了点头:“大人放心。动手的不是咱们的人,不过是借了军中服饰混在咱们的队伍中出城去了竹溪里。现在所有的尸首都烧成了灰烬撒进了大运河。余下的人已经登船离开了。”

张仕钊嗯了声,揉着额头道:“去了一百五十名军中精锐,还让林家一个小厮护着薛锦烟逃了。穆澜受伤却还没有死。当年薛家军无人知晓内情。薛锦烟那丫头怎会无缘无故问起当年薛神将夫妇殉国之事?”

幕僚轻声说道:“依属下看,公主殿下年纪渐长,在船上问起老爷当年旧事,未必是起了疑心。不过是仰慕父母,恰逢老爷又是薛神将麾下爱将罢了。”

“就算是无心一问,仍然让本官心惊肉跳,不得安宁。”张仕钊长叹道,“那丫头倒也命硬。当年先帝心伤薛神将殉国,将她接进宫中封了公主。昨晚她又逃过一劫。难不成薛神将夫妇真的在天有灵?”

一时间他东张西望,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大人莫要这样想。”幕僚宽慰道,“昨夜之事,起因来自锦衣卫竟然察觉到了京中有所行动。我们想着顺水推舟,来个一石二鸟。既除掉薛锦烟,又替那位贵人办妥了事情。如今公主殿下已经回了总督府,我们是不能再妄动了。不如早点送她回京,让京中的贵人想办法替大人拔了这根心头刺。”

张仕钊嗯了声,叮嘱偏将道:“既然咱们没有露出破绽。锦衣卫丁铃有所求,尽量满足他。莫让丁铃看出破绽,对我们生疑。”

“卑职明白。”

偏将走后,张仕钊令人整治酒菜,与相伴几十年的幕僚对饮。

“自锦烟丫头在船上问起岩城一战,本官几乎夜夜难眠。过了十四年,本官仍然不知道当年所做之事是错还是对。”

对着当年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幕僚,张仕钊借着洒意舒缓着紧绷的神经。

幕僚替他斟着酒,和声劝道,“当年之事又怎怪得了大人?薛家与陈家是世交。薛家军六万兵马在手,京中贵人如何放心他手握兵权?大人若不应了京中贵人所求。大人又怎能保得住妻小?”

“是啊。既然已经做了。哪容得了本官此时后悔。”张仕钊笑了笑,望定了幕僚道,“你在本官身边呆了近三十年。心里可还想着你在京中的那位主子?”

幕僚一惊,摇着头笑了起来:“大人原来一直知晓。属下自办了那件事后,在大人身边三十年了。如今天下太平,属下只想在大人身边安享晚年。”

主仆二人的目光对撞着,终于化为相知一笑。

“这天下,怕是太平得太久了。”张仕钊饮下酒道,“虽应了京中那位贵人所求。本官也不愿办糊涂事。杜之仙那位关门弟子怕是从素公公处听到了些什么。才惹来杀身之祸。”

“那位贵人太过谨慎。身在局中看不透啊。”

幕僚一句感慨引来张仕钊不解:“这是何意?”

“大人您想。当年素公公随侍在先帝病榻前,就算先帝真留下遗旨。素公公为何瞒了这么多年不开口?自然是拥戴皇帝,不愿朝廷动荡。他病死时又怎会告诉杜之仙的关门弟子?所以属下才会说,京中的贵人是身在局中,迷了眼睛。”

“穆澜身边有锦衣卫丁铃和莫琴在。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书房里的对话悉数被穆澜听得真切。眼前的迷雾仿佛伸手就能拂开,又似少了一点契机。她正要起身离开,竟看到屋脊的另一端也有个身影冒出了头来。两人听得认真,竟然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一时间竟在屋顶上相看无言,谁都不敢动。

这时,院门外匆匆进来一名管事打扮的人来到了书房门口,轻声禀道:“大人,东厂来人了。”

房门开阖,穆澜和那人同时又伏下了身子。

东厂一行六人已走进了院子。

张仕钊站在屋檐下,惊疑不定地望着来人。

斗蓬的帽子被掀开,张仕钊眼前一亮。五名东厂厂卫拱卫着中间的年轻男子面容英俊无比,他心里一惊,已拱手笑道:“谭公子。”

谭弈拱了拱手:“总督大人。”

来的是谭弈?他不在国子监,跑扬州来做什么?

屋脊那端的黑衣人显然也极为好奇,身体略略抬高了些,朝下面望去。

谭弈身后的李玉隼蓦然感觉到来自屋顶的窥视,他霍然抬头:“什么人?”

声音一起,人如鹰隼般朝屋顶掠去。

难道刚才与幕僚的对话悉数被听了去?张仕钊脸色大变,怒喝道:“来人!围了总督府!保护殿下!”

一句话咬死屋顶来人是行刺锦烟公主的刺客。

丁铃没想到东厂来人中竟然有武艺最强的李玉隼,暗骂了倒霉。心想让对面那人把对方引走就再好不过了,他朝着穆澜藏身的方向跑去。

“你大爷的!”穆澜见势不妙,从屋顶上跳起来,转身就跑。

“抓住那两个刺客!”

总督府沸腾喧嚣。驻在府里的亲兵跟着屋顶上的两人包抄而去。谭诚和东厂五人已经上了屋顶,紧咬着不放。

穆澜回头一看,那个黑衣人竟然紧坠在自己身后,轻功还不弱的模样,心里又一阵痛骂。她顾不得许多,朝着树木多的后院急奔。

总督府前院宽敞,辟出了练武场,走正门无疑给人当靶子。丁铃也这样想着,跟在穆澜身后往后园跑去。

张仕钊是领过兵的大将,以兵法治府。看着人往后院走,当即传令后院家人悉数集中在正房夫人处,领着人往后院去了。

奔过一道屋脊,穆澜身体坠下,顺着两屋之间的缝隙钻到了后墙根下。她正紧张地想着脱身的办法。眼前一条黑影出现她面前。丁铃也瞅到了这处缝隙,也跑来了。

穆澜一拳就揍了过去,交手才两个回合。两人几乎同时住手,贴在了墙根下。

头顶嗖嗖几道人影越过。

“就在后园里,围住了搜!”失去了两人踪迹,李玉隼站在屋顶上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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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天都只有一更。

第217章 暴露了身份

墙根下的阴影中,穆澜和丁铃瞪视着对方,又不敢动手。一时间竟僵峙起来。然而时间不等人,等到总督府围成铁桶一般,挨着搜查,谁也跑不了。

穆澜身上带着伤。她自信以自己的轻身功夫和手段,没有对方坠着,还有机会逃走。她低声说道:“各走各的道,别再跟着我。”

声音压得再低,丁铃却听出来了。他蓦然放松,一屁股坐在了墙根下,伸手把蒙面巾扯了下来:“你怎么跑来了?”

看到丁铃的脸,穆澜更生气,一脚就踢了过去:“你大爷的!你暴露了往我这边跑什么?不要脸!”

“想法子脱身要紧。”丁铃理亏,苦着脸硬受了她一脚,“我有办法。”

穆澜冷笑:“你别告诉我顺着后花园的小湖走水渠出府。”

她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能想到。东厂的人不是傻子。张仕钊也不是蠢货。

不能暗中逃走,势必要有一人折腾出动静引开追兵。能否逃脱,那只能看天意和运气了。丁铃的小眼睛滴溜溜直转:“核桃还在我手里呢。”

他竟在这时用核桃要挟起穆澜来。

“锦衣卫和东厂都一样无耻。”穆澜咬牙切齿地骂道。

丁铃脸皮厚,任她骂:“反正你身上带着伤,肯定打不过李玉隼。就算你失手被擒,我还能利用锦衣卫的身份营救你不是?”

“如果张总督和东厂知道偷听的人是锦衣卫。我想那位神秘的京中贵人首先想的是和锦衣卫握手言和,联手将薛神将殉国的真正原因,素公公隐瞒的秘密,还有灵光寺一案悉数给压下来。”穆澜冷冷说道,“官官相护,利益均分。所以丁大人,我倒觉得你去引开他们最好不过。”

一席话说得丁铃语塞。穆澜的分析不无道理。对方会以为逃走的人也是锦衣卫。杀了自己无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丁大人与他们握手言和,说不定还能探得更多线索。”穆澜又补了一句。她是绝计不能落在对方手中的。她没有锦衣卫撑腰。她知晓的秘密越多,死的越快。而丁铃还有与对方周旋的本钱。

“说得也有些道理。不过,你告诉我,那天你在灵光寺梅于氏房中看到了什么?”丁铃拿定了主意,也要讨些利息。

穆澜一开始并非有意瞒着林一川。只是当时她还没来得及说,穆胭脂意外出现,让她以为梅于氏的死和陈瀚方有关。那时侯她对林一川还没有现在这般信任。后来发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叫她应接不暇。这条线索就一直没有说出去。

她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十字:“梅于氏死前在地上画了这么个符号。后来进去的人多,也许是无意中踩模糊了,无人发现。我懒得多事,就没有说。”

十字?这是什么意思?丁铃挠起了头。

“丁大人,您再想下去,谁都走不了。”

两人同时被擒。对方会无所顾忌,直接杀人灭口。

丁铃回过神来:“如果有万一……”

穆澜正等着他说核桃的藏身地点。丁铃不说了。他想到托付给林一川的事。他凭什么现在要告诉穆澜?话峰一转,他改了主意:“万一本官真被人灭了口,她也会没命。你别浪费了本官为你争取的机会。”

丁铃说罢顺着墙根跑了。

不多会儿,穆澜听到远处响起清脆的铃当声。丁铃嚣张地折腾,吸引着总督府里的追兵。她集中注意力,朝着清静处奔去。

为了让对方看到自己逃走,给丁铃留下生机。穆澜直奔到后花院围墙处,一跃而起。

两个身影伴随着冷笑声响起:“声东击西,也骗得了我?”

李玉隼与谭弈的刀同时砍向了穆澜。

刀势凌厉封住了穆澜的去路。她知道如果被逼下墙头,再被缠住脱身就难了。她躲开了李玉隼,打算硬扛下谭弈一刀。只要出了总督府,就算受了伤,她也有把握仗着轻功逃离。

就在这时,一柄剑从黑暗中刺出,逼得谭弈回刀架住。刀剑相撞的瞬间,那人喝道:“走!”

是林一川?穆澜来不及多想,借着这个空档嗖地跃出了围墙。

李玉隼大怒,跟着就要追去。林一川的攻势突然变急,剑光直刺向谭弈面门。逼得李玉隼回身相救。

林一川转了个身,一脚踹在谭弈后背,借势离开了。

“别追了!对方夜探总督府,和东厂没有关系。”李玉隼接住了谭弈,心里庆幸他没有受伤。

对方的功夫并不弱于自己,就这愣神的功夫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意外撞见对方夜探总督府,出手阻拦只是本能。拦不住,于东厂又无损失。

他望向总督府的内宅,听着清脆的铃声,这时才反应过来被围攻的人是谁,“可惜梁信鸥没来,否则丁铃落在他手上,有的好戏瞧了。”

“路上接到消息说公主昨晚遇刺。今晚丁铃夜探总督府。难不成他怀疑张仕钊贼喊捉贼?如果是这样,公主不能再留在总督府里。”谭弈回过神来,也没心思追了。

“公子,我们去看看情况再说。”

两人朝着内宅打斗最热闹的地方去了。

丁铃已被团团围住。张仕钊此时根本没有生擒他的意思,又碍着东厂的人在,一时间心里后悔万分,不该借酒与幕僚说起当年秘辛。

看到李玉隼与谭弈过来,丁铃马上叫了起来:“误会!别打了!本官锦衣卫丁铃!”

锦衣卫丁铃!丁铃亮明身份。张仕钊愣住了。逃走的那人如果也是锦衣卫,杀了丁铃也无济于事。张仕钊心思百转千回。就算锦衣卫知晓了薛神将因陈家之事殉国,又能怎样?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还能为陈家喊冤不成?想到这里,心里的惶恐渐渐消散,他冷着脸讥道:“丁大人当我总督府是自家后园子?想逛就逛么?”

“哎哟,总督大人误会了!”丁铃一把扯下蒙面巾,喘着气撑着腰说道,“本官本来是想来打听公主的下落,却听说公主平安回了总督府。本官想着刺客或许会卷土重来,这才藏在暗中来个守株待兔。本官料事如神,刺客还真的来了。正打算擒下他,没想到李大档头也发现了刺客。本官来不及解释追着刺客到了后院。没想到竟被大人当成了刺客。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自己打起来,倒叫刺客趁机溜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张仁钊的目光闪了闪。那人如果不是锦衣卫,又会是谁呢?

李玉隼冷笑道:“丁大人这是在责怪东厂横插一脚,放跑了刺客?”

“本官没这意思。”丁铃的小眼睛在东厂诸人脸上转来转去,嘀咕着,“李大人晚一点出声,也许本官就抓到他了。”

李玉隼大怒:“我看你和那黑衣人就是一伙的!”

丁铃昂起了脸:“我还觉得东厂来得太巧了呢!”

“今夜本官这总督府倒是热闹。东厂锦衣卫都来了。”张仁钊打断了两人的话,目光却望向了谭弈,“丁大人是来守株待兔擒刺客。东厂又为何而来?”

“总督大人。”谭弈上前一步道,“淮安府河堤被毁时,有人看到是一高大老人手执铁捶击毁了河堤。有此神力者,只有当年死在诏狱的金瓜武士陈良。据知情者的回忆画出的画像,与杜之仙身边的哑仆面容相似。此哑仆在杜之仙周年祭前自尽。东厂要开棺验尸查证其身份。如果其身份属实,杜之仙和其关门弟子穆澜脱不了干系。请总督大人速速发兵,围了竹溪里。缉拿陈良的同党穆澜。”

丁铃心里咯噔了下。当初莫琴杀了侯继祖,就是想掩盖陈良的身份。他正好南行出京到扬州,莫琴就传信约他暗捕陈良。陈良死了,指挥使大人下令隐瞒这件事。查无对证,东厂就休想从侯继祖案中脱身。

以前丁铃不知情。暗捕陈良失败后,莫琴才告诉他,穆澜是池起良之女。指挥使大人怀疑先帝临终前有遗旨。素公公不说,唯一的知情人只有池起良。池家满门被抄斩,只剩下了穆澜。她绝对不能落在东厂手里。

“既然东厂办侯继祖案。本官就不防碍诸位了。告辞!”

丁铃想走,张仕钊拦住了他:“丁大人。公主殿下昨天去竹溪里小住两天,晚上就遇刺。本官怀疑穆澜是勾结刺客的内奸。公主遇刺案是由锦衣卫负责,大人便与我们一起出发去竹溪里吧。”

一时间叫丁铃难以推脱。他只得寄希望于穆澜没有翻越城墙回竹溪里,选择在城里暂时藏身。等竹溪里传来动静,穆澜自然就不会再回去。

商议停当,张仕钊唤来偏将点兵,一行人连夜出城赶去了竹溪里。

总督府里渐渐平静下来,后院客房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雁行挣扎着走出了门,强撑着翻墙出了总督府,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218章 顺心意

察觉到无人追来,穆澜在幽深的巷子里停住了脚步。裂开的伤口传来阵阵痛楚。她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总督张仕钊与幕僚的对话。

她总算明白先帝驾崩前,父亲擅改药方配了一副回春汤的用意了。

先帝一直服着太平方延缓着性命。无涯说过,那时侯他去给先帝请安时,先帝卧榻不起,说话已经吃力。

那碗药不是父亲的本意。他不过是遵从了先帝的意愿,煎了碗回春汤让先帝忘却病痛,强聚精神。

生命逝去前的最后一段时间,一个皇帝能做什么呢?自然是写下遗诏。

父亲何罪之有?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穆澜喃喃说着,心里一片悲怆之意。不论父亲是否知晓先帝留有遗诏,池家仍然被冠以谋害先帝的罪名。父亲返家不过半个时辰,抄斩池家满门的旨意就到了。

侍奉在乾清宫里的素公公是最后看到皇帝咽气的人。他瞒下了这件事。在太后皇帝与百官指责父亲谋害先帝时,他缄默不言,眼睁睁看着池家满门抄斩。

穆澜懂了。素公公认出了荷包上的绣花,以为她是陈家后人。刀架脖子上也视死如归。当她透露真正的身份后,素公公才会显得那样震惊。

所有人都认为先帝驾崩前如有遗诏,必在素公公手中。他的沉默让对方迟疑。也许是素公公久居乾清宫,找不到机会下手。然而穆澜夜入户部库房翻找池家旧物,对方坐不住了。素公公出使扬州,为无涯做了回诱饵。知道自己是池起良之女时,他愧疚不安。他自尽不是为了谢罪,是还想借一死瞒过自己,保住那晚的秘密。

穆胭脂找的不是那张脉案,而是先帝遗诏。

雁行指望着自己和锦衣卫合作,为的也是那份或许存在的先帝遗诏。

有人为了保住权力害怕出现那纸遗诏,想隐瞒所有的秘密。有人为了先帝元后,为了陈家拼命想要拿到那纸遗诏。

池家不过是他们眼中不值一提的牺牲品。池家人的命就不是命?穆澜笑了起来:“我真好奇。如果有遗诏,上面写了些什么?”

素公公死不开口。池家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