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忽然想到了皮兰说过的那件事,便问:“你们第一天到云顶村,在皮兰窗户外面装女人哭的,也是你吧?”

邢君挺点点头:“没错,李伟铭那天跑去姑娘庙闹,皮兰很迷信,所以我就想那姑娘庙那件事当烟雾弹,吓唬吓唬皮兰,借着她的迷信劲儿正好可以增强效果,没想到你们来了之后,听说鬼屋的事情,立刻把注意力放在那上面,还查处了我姐的那件事。”

“李伟铭在被你利用老九的嘴巴讲述了庄金云鬼魂这个故事之后,已经吓的神经兮兮,你又是怎么把他半夜三更骗出去的?”

“很简单,因为他太信任我了,以为我就是他身边忠心不二的小跟班,所以我跟他说老九终于找到了帮他摆脱女鬼纠缠的方法,他就不疑有他的跟着我去了——那个时候他已经被我们家旧房子闹鬼的事吓得几乎魂不附体,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他做过什么样畜生不如的事情”

“为什么要模仿老九的字迹?想要栽赃他?”田蜜继续提出疑问:“根据我的记忆,我们在云顶村的日子里,你不止一次在言语中向我们暗示老九的嫌疑。”

“我没有想真的栽赃他,如果我想,我会做的更细致。”邢君挺否认了田蜜的猜测:“我只是想要对他略施惩罚。他当初是村子里所有小伙子里头追求我姐追求的最热烈的,没少用他那几笔狗爬字给我姐写情书,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他的笔体。我姐遇到那件事之后,回到村子里,被村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痛苦的不行,她只想找一个肯相信她的人,可是就在这种时候,原本对她殷勤的老九,也因为怕被人笑话,就躲着我姐,对她冷淡,如果他当初能够相信我姐,能对她友善点儿,或许我姐也不至于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失去了。”

“你模仿他的笔迹模仿的倒是很像。”

邢君挺苦笑:“没做完植皮手术之前,我这种半人半鬼的生物,唯一和班里同学打交道的办法就是模仿各科老师的笔迹仿写准假条。”

“你们也问了不少了,可以让我问几句么?”停顿了一会儿,邢君挺主动开口说。

田蜜和墨窦无声的交换了一下意见,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

“我想知道,是谁最先怀疑到我的。”邢君挺打量着自己对面的三个人,事情全部挑明之后,他反而好像释然了一样。

陆向东向前探了探身子:“是我。”

“我想知道,怎么发现的。”

原以为陆向东未必会肯回答邢君挺的问题,不过今天他的耐心似乎格外的好。

“怎么发现的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清楚,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注意到你的,”谈到这个问题,陆向东好像情绪很愉快:“初到云顶村的时候我就发现,从其他五个人的脸上,我能够判断的出他们的情绪,和是否有意隐瞒着什么,可是从你的脸色,我居然看不出来,所以我很好奇,从起初以为你没有刻意隐瞒,到认为你是个控制情绪的高手,段位高到让我都无法辨别,这让我很压抑,再到后来,我发现不同于你面部的僵硬,你的眼睛藏不住情绪,于是我忽然意识到了事实真相——你植皮的同时,应该做过面部的硅胶填充吧?”

“对,”邢君挺回答的也很坦然:“大火烧坏了我脸上的几处肌肉,为了让我的脸能恢复从前,医院给我填充了硅胶。”

“很好,谢谢你的坦诚,那我就接着回答你的问题——关于怎么注意到你的。”邢君挺的答案好像让陆向东很开心,于是很好心的继续对他说:“我之所以会注意到你,一个原因是刚才说的,你的脸让我读不懂,第二个原因就是你太善于察言观色,每次我们向你了解情况的时候,你总是能恰到好处的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这有什么问题么?”邢君挺对陆向东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有,最初我们了解李伟铭的日常人际,你就暗示我们他和肖亦然的矛盾,但是在‘鬼屋’进入我们视线,我们开始对老九产生怀疑的时候,你又在话里话外流露出老九的可疑证据,所以我猜测,你实际上可能是想要扰乱警察的视线,”陆向东轻笑:“可惜有一句话叫做贪多嚼不烂,你为了扰乱我们,肖亦然和老九你都不遗余力的栽赃渲染,可是这样的行为偏偏更突显了你自己的意图不轨。我还几次发现你借着看窗外,从玻璃的倒映观察我们的言行。甚至那天我们在房间里讨论案情,叫你去皮兰那边休息,实际是你也是在门外偷听的吧?”

邢君挺听了他的话,不禁愕然:“原来你知道这么说来,那天你们说的什么凶手借庄金云这件事做烟雾弹转移视线,实际上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陆向东点了点头。

“那老九呢?为什么带他回C市?那天为什么留下肖亦然和郝鹏?”邢君挺追问:“也是为了麻痹我?”

“差不多,一半一半吧,”这次回答他的是田蜜:“一方面在没有确认你改名前的身份之前,不能惊动了你,另外一方面,我们也还需要从他们对云顶村一些事情的叙述里梳理清楚你的作案顺序。”

“我服了,心服口服。”邢君挺露出苦笑:“我以为一切计划的很周密,没想到竟然被你们抓到这么多的破绽。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妈还有妹妹可以照顾,那个把我们全家害的那么惨的人,我也终于亲手杀了他,替姐姐报了仇,他害我姐姐含羞自尽,我让他死无全尸,血债血偿。现在,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愿了。”

“你难道就不后悔么?毁了自己的人生和前程。”田蜜有些替他感到惋惜。

邢君挺笑了,笑容里带着一种解脱的感觉:“不后悔,打从那场大火开始,我的人生就已经是一片黑暗,我的前途就已经被火烧尽了。之前的那几年,我都是顶着一张假面具,一张硅胶的假面具,裹着傀儡的生活,心里充满了仇恨,但是现在,我舒服了,我又变成了我,即便是杀人偿命,我也可以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姐姐了。”

结束了对邢君挺的审讯,田蜜好半天都缓不过精神来,想到一个本来应该生活的幸福美满的年轻人,因为当初庄金云的一个错误选择,而导致了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搭上了自己的人生和前途,她就打从心眼儿里感到悲哀。

陆向东倒恰好相反,他看起来情绪倒是非常不错。

“你就不替邢君挺感到惋惜么?”田蜜问:“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葬送了”

“没什么可惋惜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公平合理。”陆向东回答的很简单。

“你能告诉我,你在这里高兴什么吗?”田蜜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陆向东嘴角一挑,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邢君挺果然是因为面部手术的缘故,我就知道自己不会遇到解读不了的人。”

田蜜一听,简直傻眼了:“就因为这点事儿,你就高兴了这么半天?”

陆向东认真的点了点头,田蜜一副要吐血的表情。

正在这时,田阳急急忙忙走了过来,对两个人说:“赶紧到峰哥办公室开会,城北有奸杀案发生。”

第三卷 粉红死亡信号

第一章 厕所里的女尸

得到田阳的消息,田蜜不敢怠慢,赶忙跟着他一起跑到程峰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只见所有人都愁眉不展。

“怎么了这是?”田蜜已经听田阳告诉她有新案子发生了,但是看现在大家的表情,情况似乎比她预期的还要严重。

“同时有两个案子发生,”程峰示意她和随后跟进来的陆向东坐下来,同时把情况说给他们听:“城北发现了被奸杀的女性尸体,江口区有一户人家遭人灭门。”

田蜜听了他的话,终于明白为什么大伙的表情都那么沉重了,现在接近年关,本身就是不太平的时间段,偏偏越怕出事,就越出事,这边好不容易破了李伟铭那起碎尸案,现在大气都还没来得及喘匀,就马上有新案子接踵而至,并且还不是一桩,而是两桩,两桩案子哪一个还都不轻松。

“原本你刚刚处理完李伟铭那个案子,挺辛苦的,我打算放你休息两天的,可是现在两个案子挤在一起,咱们人手有限,所以没有办法,只能要你坚持一下辛苦点儿了”程峰对田蜜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歉意,这次李伟铭的案子能够顺利告破,除了其他人的帮助之外,田蜜和陆向东绝对是功不可没,没有他们俩的默契配合,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只可惜他有心想要体恤,眼前的状况却不允许。

田蜜不在乎的一摆手:“我没事,精力充沛,不需要休假需要我跟哪边,师兄你就尽管吩咐吧”

“好,那就这样,我带两个人负责江口区的灭门案,另外两个人去处理城北的奸杀。”程峰边说着,目光从面前坐着的几个人脸上扫过,在权衡人手:“田蜜,你就负责城北的案子吧,我另外再派一个人和你一起…”

他说着犹豫了一下,要不是现在两个大案子压在心头,搞不好就要被一旁安长埔那副想要自告奋勇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明显的纠结样当场逗笑。

“那就安长埔吧”最终,他还是决定成全这个傻小子。

“好嘞”安长埔就像怕程峰会反悔一样,一秒都没耽搁,立刻答应。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田阳和墨窦跟着我,安长埔和田蜜负责另外一个。”程峰点点头,询问的望向陆向东:“向东,这次我们分头行动,你愿意跟着哪一边都可以,或者如果在云顶村比较辛苦,也可以回去休息一下再说。”

“那我就跟你去看看灭门案吧。”陆向东不假思索的做出选择。

田蜜听了一愣,她以为这个怪胎会像之前一样,选择和自己杠下去,压根儿也没有想到他会选择和程峰一起。

心里刚有点不是滋味,田蜜立刻回过神来,忍不住偷偷在心里啐自己,你还真有被*倾向每天和这个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怪胎搅在一起还没烦够么难道就那么喜欢有人和自己唱反调,顺便有事没事嘲笑一下自己的智商?

得了,她可没那么神经田蜜恨恨的想,不跟着自己更好,不光耳根清净,搞不好整个人的智商也会因为自信心的恢复而得到大幅提高呢

“好,既然工作已经分配好了,那咱们就行动吧”程峰对大家点点头,站起身来取过大衣,率先走出办公室,其他人也跟在他身后迅速做出现场的准备。

安长埔很快就穿戴整齐,拿好了钥匙等着田蜜,等田蜜也收拾停当,两个人下楼去院子里提车。

“田蜜,咱俩现在这种搭配,你会联想到什么?田蜜?”开车赶往城北的路上,安长埔心情大好的问田蜜。

田蜜一路上眼睛都望着早已黑漆漆的窗外,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被安长埔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迷茫的转过头来看着安长埔,对于他刚刚的话,显然根本就一个字都没挺进脑子里去。

安长埔略有些扫兴的撇撇嘴,又问一遍:“你觉得咱俩现在这种搭配组合,像什么?”

“像什么?”田蜜没什么兴致的反问。

“神探亨特儿和他的搭档麦考尔呗”

“为什么你是神探亨特,我是那个花瓶?你歧视我”田蜜不满的抗议。

“怎么花瓶了呀”安长埔连连叫屈:“人家麦考尔好歹也是个聪明,漂亮,多才多艺的女警察好吧?”

“那又怎么样?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给亨特作陪衬的?你别欺负我比你小几岁,我也看过那部电视剧”田蜜不领情。

马屁没拍好,一不小心拍到马腿上了,安长埔只好硬生生的把开玩笑的劲头压下去,顺便从后视镜瞄几眼田蜜,心里纳闷,李伟铭的案子刚破,照理说这是田蜜正式落户重案组之后挑大梁的第一个案子,又得到了程峰的点名表扬,应该心情大好才对,怎么反而表现的好像一个刺儿头?

想了想,他终于明白过来,这妮子一定是还在为邢君挺的遭遇感到难过,这也难怪,女孩子本来就比男人多愁善感,更何况邢君挺的那些遭遇,连他这个男人听了都为之动容。

怕说多了惹田蜜心烦,安长埔也索性不再开口,就算没多少经验,他也还有常识。心情不好的女人和恐。怖。分子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恐。怖。分子偶尔还可以接受谈判。

案发地点是城北的一所初中,位于C市北面的一座小山顶上,山上除了一些平房民居之外,就只有那所名叫21世纪中学的高价初中,和周边的校办工厂。

通往山上有一条主要途径,就在北环城路上,是由将近三百级石阶组成,被称为“学子路”,意思是作为一名学子,就要像攀登石阶一样坚持不屑,唯有这样才能到达最终的知识高峰。

所以这条路就只有步行的人才能够使用,现在安长埔和田蜜开着车,只能多绕过好长一段路程,绕道另外一侧,从一条蜿蜒且坡度陡峭的小路开上山去。

“为什么这所破学校要建在山顶上啊”田蜜坐在车里,几次因为坡很陡,地上又有冰雪的路况而心惊肉跳。

“据说是为了山上没有什么娱乐场所、网吧那些,居民也很少,所以安静,适合学习”安长埔一边小心开车一边回答:“你还真别说这是破学校,早些年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人家可今非昔比了,师资力量强,学生家长给的赞助也多,里头不是尖子生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综合实力快要称霸初中界了。”

“你倒什么都清楚,消息真灵通。”田蜜随口赞扬了安长埔一句。

安长埔不大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家里亲戚多,有孩子念这里,所以就听说了一些。”

好不容易,通过了那段心惊肉跳的上山小路,安长埔总算平平安安的把车停在21世纪中学门口,出示过证件之后,两个人得到许可,进入了已经被封锁的校园。

这所中学的确如安长埔所说,从大门就知道财力雄厚,高大的大理石柱,电动门被路灯照映得银亮,门旁还有个警卫室。

“看这架势,守卫森严的,怎么会在这里出事的呢?”田蜜走进门之后,还纳闷儿的回头张望。

安长埔朝另一边一指:“看看那边,我猜这两个院子是通的”

田蜜顺着他指的方向,透过电动大门不锈钢栅栏的缝隙一看,原来是这所中学的校办工厂,尽管天早就已经黑透了,工厂的大门却依然大敞四开着。

“嗯,待会儿记得验证一下”田蜜觉得安长埔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两个人顺着校门里的石砖路走了一小段,一转弯,走下几级台阶,来到案发地点——厕所。

“这学校的厕所怎么在户外啊?”田蜜不解的问。

安长埔也只能道听途说:“据说好像是因为在校生人数太多,所以才把厕所给搬到外面来,这样面积更大,位置更多,方便学生使用呗”

顺着小路走到女厕所门前,迎面走来一个人,三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田蜜认出了对方:“王法医”

那人一回头,果然是王纯。

王纯看到田蜜也笑了:“这个案子分给你了?”

“是啊,法医那边是你负责?”田蜜一开口才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废话。

好在王纯到没计较,眼睛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对她说:“是啊,这不一下子冒出两个大案,赵法医去江口区出现场了,这边就交给我了。咦?怎么没见陆老师?”

“他跟着去江口区了。”被王纯问起那个怪胎,田蜜的心情又没来由的变坏了有点,语气里多了几分怨气:“估计是嫌这个案子太小,人家看不下眼儿”

王纯笑了笑,也转身跟着田蜜和安长埔走了回来:“来,正好遇到你们,我给你们说一下情况吧,免得一会儿你们还得再问”

“那样就太好了。”田蜜连忙点头,跟着她一起迈入女厕所的门。

虽然是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厕所也还是一个充满了异味的地方,不过眼下田蜜可顾不上嫌臭。

迎面看到的女尸,已经夺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二章 死人妆

第二章 死人妆

就像安长埔之前说的那样,被挪到户外的厕所的确比在一般学校楼里的更加宽敞,女厕所有两个门,一左一右,发现死尸的是左边的那一间,进门之后田蜜才意识到这里的“一间”是个什么概念。

一进门,左右两边各有大约二十个蹲位,分别被矮墙隔着,两排蹲位中间有一堵矮墙,算做遮掩,每一个隔间连单独的门都没有。

“这也太简陋了吧?”田蜜有些傻眼了,一个连校门都装饰的很华美的学校,厕所居然简陋的好像郊外的公厕一样。

“你们跟我来,尸体在这边。”王纯说着走在前面,把田蜜和安长埔带到左手边的最里面。

那是这间厕所里唯一没有蹲位的一个隔间,里面堆放着几把铁锹和扫把。

女尸就躺在这个“杂物间”的地面上,取证的刑技人员刚刚拍完照片。

外面冰天雪地,地上的女尸赤身裸体,让人看到就觉得浑身发冷。

死者梳着一头栗色的卷发,眼睛挣得很大,眼睛周围散落着一些紫色的粉末,应该是眼影,脸很白,比苍白的身躯还要白,嘴巴上涂着猩红色的口红,双手被反剪在背后,被一段塑料绳捆绑着,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

“怎么死的?”田蜜问王纯。

“初步认定是窒息死亡,具体的还不能确定,需要进一步检查。”王纯面对死尸,冷静严谨,神情专注,非常专业:“可以确定死前遭到性侵犯,但是凶手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只能寄希望于尸体表面能留下指纹之类的了。”

田蜜点点头,又问:“死亡时间能够确定么?”

“大致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六点半左右。”王纯说的很精确。

田蜜看看手表,现在还不到八点:“也就是说,她从遇害到现在,只相距一个多小时?”

“对,所以死者生前是否被凶手殴打过,还要多等一段时间才能确定,”王纯见田蜜有些迷茫,便解释给她听:“有些死前殴打导致的瘀伤因为死亡后血液流速减慢,不会那么快浮现出来,再过几个小时如果有,就会出现在尸体表面了。”

“原来如此”田蜜恍然大悟,心里头佩服王纯的专业,再瞥一眼地上的尸体,疑惑的嘟囔:“死者脸上的妆…”

“当然是死后才画上去的,不然在施暴过程中还不早就花了。”

一个人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说。

三个人的注意力从尸体上暂时移开,回头一看,陆向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们身后。

“陆老师”王纯一见是他,立刻很开心的同他打招呼。

陆向东冷淡的对她微微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你怎么来啦?”田蜜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应该已经跟着程峰他们去了江口区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陆向东挑高眉毛,满意的看看田蜜:“不错,语气很惊喜。”

“惊喜你个头”田蜜白他一眼:“你不是去跟江口区的灭门案么?跑来干嘛?”

“程峰那人,虽然算不上顶聪明,但好歹自己大脑发育完全,和有的人不一样。”陆向东看一眼地上的女尸,对田蜜说:“我这才晚过来这么一会儿,你不就已经问出这么傻的问题了么?没有我在,你是不是有一种出门忘带脑子的感觉?”

安长埔在一旁有点想笑,又怕一旦笑出来会得罪田蜜,只好强忍着。

田蜜瞪他一眼:“想笑就笑出来,回头憋出内伤我赔不起。”

说完转头对王纯说:“王法医,别理他们,继续。”

王纯对田蜜点点头,开口却是对陆向东说:“陆老师能来真是太好了,对破案一定会有很大帮助。”

“我看不出会有什么帮助。”

陆向东的一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兜头给人泼下去一样,瞬间就把王纯的笑容冻在了脸上。

她尴尬的看看陆向东,又看看田蜜和安长埔,说:“现在我能说的也差不多只有这些了,待会儿尸体运回去,我再做进一步检查,结果出来会尽快通知你的。”

“那辛苦你了”田蜜和王纯客气几句,又委托安长埔送她离开,注意力立刻又重新回到现场上。

“死者的衣物呢?”她问旁边收集现场证物的同事。

对方一指对面的隔间,看田蜜是个年轻小姑娘,怕她觉得恶心:“被扔到坑里去了,正在想办法弄出来呢,你还是等处理完了再看报告吧,现在等弄上来也脏兮兮的,一股臭味儿”

哪怕是碎尸、残肢,田蜜也绝对不会退缩,而是选择冲在最前面,不过这一次,一想到那股气味,她还是忍不住打了退堂鼓,点点头,又问:“有没有皮包之类可能存放证件之类物品,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

“应该是没有,”对方回答:“刚才已经把外衣外裤什么的勾上来了,还剩下些内衣裤什么的没勾出来,外衣裤的口袋检查过了,除了一点零钱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样一来,死者的身份就暂时无从得知了。

“报案人在哪儿?”

“把他们临时安排到校门口那个警卫室去了,天寒地冻的,现场这边还又脏又臭,”那个警察叹了口气,补充一句:“一开始接到报警的两个巡警正陪着他们呢。”

“那这边就辛苦你们了,我过去看看。”田蜜向那名同时道谢,和陆向东一前一后的离开案发现场。

走出厕所田蜜从总算可以畅快的大口呼吸,之前厕所里的臭味几乎要把她熏晕了。相比之下陆向东就好多了,好像对那里的气味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你有鼻炎么?”朝警卫室走的路上田蜜问陆向东。

陆向东摇摇头。

“麻木的家伙,你都不怕臭?”

“臭又不会伤害谁,有什么可怕的。”

田蜜撇撇嘴,没再多说什么,走到警卫室拉开门走进去。

开门自然会把外面的冷空气带进去,加上田蜜和陆向东两个人堵在门口,可想而知,他们身上的气息也被风先一步吹进屋内。

两个巡警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没好意思说什么,倒是屋里的两个七八岁大的小孩毕竟年纪小,心里不藏事儿,像什么说什么,脱口而出:“哇,好臭”

田蜜的连都红了,赶忙歉意的对几个人笑笑,解释说:“不好意思,刚从现场那边过来。”

两个孩子身旁坐着的老太太倒有些过意不去了,一把拉过两个孩子,雷声大雨点小的在每个人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没礼貌,乱说话”

“谁是报案人?”田蜜问两个巡警。

巡警指了指刚从大孩子的老太太。

“大娘,能和我们谈谈么?”田蜜看一眼在旁边一脸好奇的两个孩子,俯下身问他们:“喜欢打雪仗么?”

“喜欢呐”大一点儿的孩子立马回答。

“那这样好不好,阿姨身上有点臭,你们和那两个叔叔出去打雪仗,好不好?”田蜜又问。

两个巡警知道她的意图,已经站起身来,招呼两个小孩,两个孩子本来就是闲不住的年纪,立刻喜滋滋的跟着出去了。

出了门还听到小一点的那个孩子问大一点的:“哥,你说刚才那个姐姐,为什么让咱们管她叫阿姨?”

“谁知道呢,喜欢装大人呗”大一点儿的回答。

田蜜听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