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哑口无言,只好披上衣服,招招手:“你赢了吃饭去”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三十七章 表错情

第三十七章 表错情

吃罢了午饭,三个人直奔身份证的真正持有人郭威亮的所在单位。

郭威亮是个身材矮胖的男人,三十多岁,一张脸长得非常富态,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只活生生的维尼熊。

打从以见到他本人,田蜜心里就想,如果何秀山没有撒谎,那么光从外观上来看,郭威亮就已经完全被排除了。

郭威亮供职于一家大型国企,负责一些大机械的采购工作,平时经常出差全国到处跑,基本是一年到头在C市的时间还没有外出办事得到时间长,今天刚刚回到单位,才刚过了午饭时间,警察就找上了门,也让他有些诧异。

得知是之前和他取得过电话联系的人,郭威亮才从莫名其妙中明白过来。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我这些天一直在外出差,要不是那天你们到我单位了解情况,打电话给我,我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有人顶了我的名字去预定出租车这种事呢。”郭威亮有些无可奈何的说。

“其实我们今天来,也是想再确认一下,你有没有把身份证借给过什么人,或者谁对你的身份证号码非常熟悉的?”田蜜问。

郭威亮皱眉想了一会儿,不是很坚决的摇了摇头:“我记得是没有过,身份证这种东西,我还是比较严谨的,不会轻易借给别人,就怕添麻烦,没想到这么小心,还是没能避免,至于身份证号,那么长一串,你让我一口气给你背出来,我都要打几个哏儿,别人谁要是能记得那么顺溜,那还真是太有心了”

郭威亮的答复,让田蜜他们也有些无奈,人家说的又都是事实,也只好作罢。

要走的时候,郭威亮忽然从办公室里头追了出来。

“几位,我想起来一件事儿”他在楼梯口追上了田蜜他们,因为体重的缘故,喘了一会儿才说,“我几年前丢过一次身份证”

“时间可以具体一点么?”

“大概,三年多以前吧我陪老婆逛街的时候被人掏了钱包,里头的银行卡啊证件啊啥的都丢了,之后我就该挂失的挂失,该报停的报停,然后这事儿就慢慢给忘了”郭威亮摸摸自己油光光的脑门儿,“你们刚才走出去,我忽然想起来,赶紧追出来告诉你们一声,万一要是有帮助呢”

谢过郭威亮,田蜜他们离开郭的单位,顺便给何秀山打了个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到公安局去一趟,一来他是唯一一个见到过当日李云车上乘客的人,不管真假,这个信息必须保留,安长埔打算叫他来,配合警方画像,另外田蜜也想再和他聊聊,尤其是关于他和李云的关系,以及张锦被打的事情是否和他有关。

电话打过去,何秀山没接,隔了一会儿才把电话打回来,说刚刚正在开车,需要等下午找个时间再过去。

田蜜也只能答应了,毕竟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何秀山具有作案嫌疑,因为这个耽误了人家的营生,总是不太好的。

介于这种情况,他们也只好先回局里去,再作打算,现在张锦的DNA采样已经完成,只等比对结果,何秀山提出的不在场证据还有待反馈,那个神秘乘客的身份到目前位置还尚不可知。

眼下,能让他们去主动出击的线索几乎没有,剩下的都是攥在手里,需要用耐心来一点点捋顺的乱麻。

回到公安局,上楼还没等走到重案组办公室的门口,三个人就听到了里面隐约传出来的说话声。

“有人?”安长埔一愣,“是不是头儿他们回来了?”

“怎么可能,听,明明是女的在说话。”田蜜立刻否定了安长埔的猜测。

安长埔又听了听:“还真是难不成是嘉逸过来了?”

“咱在这儿瞎猜什么啊,这都到门口了”田蜜失笑,自嘲的摇摇头,推开门。

一推开门,田蜜就傻眼了,整个人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屋里头有两个女人,面对面正在聊天,背对着她的那个,光看背影也看得出来,是王纯,而面对着自己的那个中年女人,她也印象深刻。

就是当初还在查乔琼那个案子的时候,在梁美玉公司门口遇到过,和陆向东纠缠的——陆妈妈

完蛋了,这回真的是完蛋了。

如果让陆向东一进门看到他避之如洪水猛兽一样的人,就坐在办公室里面,已经找上门来了,会不会当场翻脸?或者转身就走,以后再也不肯过来和他们一起合作查案子?

田蜜站在门口纠结的时候,身后的安长埔不明就里,他比田蜜高,能够看到里面坐着王纯和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却不明白为什么田蜜忽然变成了一个木桩子,卡在门口不动弹。

“田蜜,走啊别堵着门”他催促田蜜。

王纯听到声音,扭头一看是他们回来了,立刻笑眯眯的起身迎过来:“你们回来的正好我今天上午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张锦胳膊上的伤口问题,想过来跟你们说说,结果你们都出去了,恰好看到阿姨在这里等,我就先带她进来坐了”

田蜜赶忙在身前向王纯摆手,但是已经晚了。

安长埔从身后推着田蜜,把她推进办公室,陆向东也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接着,王纯不知道是没有看到田蜜的示意,还是没有当回事,又犯了另外一个错误——她几步来到陆向东母亲的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对最后一个进门的陆向东用一种很惊喜的语气说:“陆老师,你看谁来了”

田蜜捂着自己的额头,头疼的叹了口气,安长埔看她这幅样子,还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下一秒钟,他就不莫名其妙了,因为陆向东的反应很好的表达了他的态度。

“你来干什么?”陆向东的脸瞬间从刚刚的面无表情,变成了千年寒冰。

陆母尴尬的看着陆向东,露出一副哭一样的笑容:“儿子,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想你,过来看看你。”

“那好,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陆向东回手一指身后的大门。

王纯此刻仿佛被人点穴了一样,站在陆母身边,挽着陆母臂弯的手留也不是,缩也不是。

安长埔也傻眼了,他认识陆向东的时间说长不算长,说短倒也不算短,看他冷嘲热讽也好,面无表情也罢,都不稀奇,像现在这样明显动气,还真是第一次。

陆母的笑容也凝固在脸上,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田蜜生怕陆向东一气之下会表现的不够理智,干脆过去一把拉住他,就把他朝里面的会客室方向拖:“走,你先进去坐坐,有什么事进去谈”

“没什么可谈的。”陆向东冷淡的说,试图挣脱她的拖拽。

“喂,你妈一看就知道是打定主意不可能就这么走了,人都被带进来了,你们进去说,总好过在外面让人看着吧”田蜜凑到他身边,用极低的声音对陆向东说,“还有,一次谈清楚了,对你们不也都好么”

陆向东回头看一眼还愣着的安长埔和满脸揣测的王纯,把田蜜的手从胳膊上拉下去,头也不回的朝会客室走去。

“安长埔,你把阿姨也给带到会客室去吧”田蜜冲安长埔使了个颜色。

安长埔就算不知道背后的真正原因,起码也能明白过来陆向东母子两个直接存在的冰山沟壑,现在田蜜这么一示意,立刻回过神来,招呼了陆向东的母亲朝会客室走:“来,阿姨,这边走。”

三个人都走了,剩下王纯和田蜜两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啊?”王纯一脸莫名其妙,扭头朝会客室方向看了看,“那个是陆向东的亲妈没错吧?他怎么那种态度啊?”

“这…”田蜜为难了,说了等于泄露秘密,不说,又怕坏了陆向东的名声,斟酌了一下,只好非常简略的把陆向东幼年丧父,其母不尽义务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的事提了一下。

王纯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哎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怎么早告诉你呀,这是人家的私事。”田蜜为难的扁着嘴,“再说了,刚才我冲你悄悄摆手,你不也没反应么。”

“谁能想到是这么个事儿呢”王纯耸了耸肩膀,饶有兴致的打量了田蜜一番,“不过话说回来,就像你说的,这可是私事儿,你连这都知道,看来陆老师平时没少和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嘛还说你和陆老师关系一般”

“哪有啊。”田蜜有点不自在的连忙否认,“我不过是因为工作,和他接触的比较多,恰好知道了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不对盘”

“行我假装相信你说的还不行么”王纯一扫刚刚的尴尬神色,笑呵呵的和田蜜开起玩笑来。

“呆会儿你也多注意吧,今天谁也别不小心踩了雷区。”田蜜叮嘱王纯。

王纯撇了撇嘴:“说实在的,这事儿,我真觉得陆老师没必要,像他那么看透人性,那么理智的一个人,怎么连这么点儿小事都看不开呢”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三十八章 差异

第三十八章 差异

“小事儿?”田蜜听了王纯这话,眼睛瞪得多老大,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拔高起来,随后她惊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太强烈了,赶忙朝会客室那边看一眼,把声音重新压低,“这还能算是小事儿?”

“在我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呀”王纯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田蜜听了她这话,立刻鉴定了自己的一种猜测:“王纯姐,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呀?他**妈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把他自己丢下,一个人远走高飞去和别人吃香喝辣,这么多年对他的生活情况不闻不问”

“我知道,我知道,”王纯把语气愤愤不平的田蜜拉到一旁去坐下,好像安抚闹情绪的小朋友一样拍拍她的头,“你呀,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儿了,别那么冲动,这种事,也没什么值得义愤填膺的,你想啊,他**妈当年,一个女人,死了丈夫,如果带着个儿子,之后的路会很难走的,她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也很无奈吧。”

“再无奈也不能抛下自己的孩子不管啊”田蜜听了直摇头,“做人不能只想着自己既然把小孩生下来,就有义务把他养大成人啊怎么能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就不管孩子的死活呢?”

“她现在不也后悔了么,还来主动示好,我觉得陆老师应该接受她的歉意,以后好好待她。”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啊?”田蜜不屑的冷哼,“虽然说亡羊补牢好过置之不理,好歹也得赶在还有羊的时候补吧?羊都被狼叼走了才想起来补,有什么用就像咱们办案一样,那种自首的,和被我们抓到了,证据搁在眼前,不能不承认,判刑了之后才说后悔的,性质能一样么”

王纯听了田蜜的这番话,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戳一下田蜜的脑门儿,亲昵的说:“你呀你这小姑娘看不出来,还挺古道热肠的呐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激动,都这么大的人了,凡是要淡定要冷静。”

田蜜心里听着别扭,又不好驳王纯的面子,抿着嘴没说话。

打从认识王纯那天开始,她就意识到自己和王纯不一样,但那时候她只觉得王纯看上去时尚又大方,很有成熟气质,自己却愣头愣脑好像还没有长大一样,可是今天听她说着那些成熟又理智的话,田蜜忽然觉得很别扭,看起来两个人不仅仅是外形气质差异大,连想法都隔着十万八千里。

陆向东也是个没有什么激情的理性派,有时候理智的近乎于冷血,这么看来,这两个人的个性还真是慢搭的田蜜闷闷的想。

“话说回来啊,你这么愤愤不平的,到底是对事,还是对人啊?”王纯忽然似笑非笑的问了田蜜一句。

田蜜冷不防被她这么问,一张脸顿时变了颜色,从白变粉,粉又变红。

“你别闹我了我这人正义感爆棚,当然是对事了对人?就他那人品?别开玩笑了太冷”她急忙撇清。

“哦——”王纯慢悠悠的拖着长音儿,“原来如此啊”

然后两个人就忽然都沉默起来,谁也没说话,一直到安长埔从会客室里退出来。

“他们俩,谁也不说话,就那么大眼儿瞪小眼儿的面对面坐着”安长埔凑过来坐下,轻声说,“好家伙,会客室里头的气压低到我呼吸不畅”

“不说话还不好冷战不错,至少不会波及周围,我还怕陆怪胎火山大爆发呢到时候咱都得成炮灰”田蜜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安长埔可没那么乐观:“你听说过爆发前的沉寂吧?我怀疑,现在就是”

“啊?那怎么办?”

“这我哪知道啊”安长埔也无计可施,忽然意识到王纯还坐在这儿,“哎,对了王法医,你刚才说来这,要说一下张锦伤口的事对么?”

“哦,对”王纯被安长埔这么一提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我过来找你们是为了这事儿来着。”

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她意识到田蜜和安长埔都在等着她说下去,连忙开口:“是这样,我从张锦手臂上的疤痕形状、深浅以及周围皮肤的状况,可以判断,他的伤应该就是在李云遇害的时间前后不远造成的。”

田蜜听了连忙点点头,等着下文,却见王纯说完之后,没有继续的意思了:“然后呢?”

“没了呀,今天我过来看的时候,当着张锦的面没有办法说,所以下午就过来了一趟。”王纯有些不自然的笑着,下意识的摆弄着垂在自己肩头的辫梢儿。

安长埔和田蜜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这件事,就是王纯不来,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毕竟以王纯的专业水平,如果不是有所怀疑,又怎么会开口询问张锦伤口的由来以及要求他做采样对比呢?

三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几分钟,田蜜起身去拿电话:“我再给何秀山打个电话问问,让他尽快过来一趟”

“我来我来”安长埔立刻从她手里接过听筒,冲会客室那边努努嘴儿,“你过去瞧瞧吧”

“干什么?为什么让我去?”田蜜一脸戒备的看着安长埔,“你害怕,不敢去排雷,你让我去牺牲?”

“这话说的,这怎么能算是牺牲呢咱们几个就你和陆博士熟,发挥一下优势嘛”安长埔不忘提一嘴自己之前的贡献,“别忘了我为了打听何秀山和李云的事,可没少腆着脸去和人家调度员套磁儿”

“你那是为了办案”

“你这也是陆博士要是炸了,咱少了个智囊,多影响办案效率”

虽然安长埔这话说的好像有点伤士气,田蜜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那…我去瞧瞧?”她还有些犹豫。

“你要是这么不愿意去,我替你”王纯站起来,爽快的说。

u了解他的个性,还是让田蜜去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王纯干笑,重新坐了回去,看看安长埔,没说什么。

田蜜被安长埔说的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蹑手蹑脚的朝会客室靠,走了半截儿,又折回来,到饮水机那里倒了两杯水端着。

敲敲门,她也不指望得到里面人的响应,径自推门走进去。

会客室里面,真的像安长埔说的一样,气压低到吓人,一片死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连空气都似乎比外面低了那么一点。

“咳咳,”田蜜一进门就被两道目光盯着,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冲两个人露出笑容,“口渴了吧?我给你们端杯水进来”

陆向东没说话,看了看田蜜,又扫了一眼会客室一角的饮水机。

田蜜的脸登时就红了:“唉,瞧我这脑子,我忘了这屋有饮水机了”

“水杯方向,出去。”陆向东冷着脸,抬手一指田蜜背后的房门。

田蜜有些不满,转念一想陆向东现在的情绪状态,还是很识相的没有吭声,把水杯放在两个人面前的茶几上,正打算离开,忽然陆母开口叫住了她。

“稍等一下,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陆母问。

“我?”田蜜收住往外走的脚步,诧异的看着陆母,“大概很久以前有遇到吧。”

她回答的含含糊糊,一来不想和陆母多做纠缠,以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首当其冲变炮灰,二来,上次她遇到陆母的时候,是在梁美玉公司外面,陆母显然也是纠缠陆向东未果,这种经历太过于尴尬,还是不要说的那么明白为妙。

陆母听了她的话,摇摇头:“不是,我觉得好像没多久之前遇到过你…”

“想起来了”陆母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记不记得,有一天傍晚,天都黑了,你在J学院院儿里摔了一跤,是我把你扶起来的”

田蜜仔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为了李伟铭的那桩案子跑去J学院找过陆向东,也在离开的路上因为走神不小心摔倒了。

原来那天扶自己起来的人,就是陆母

“那天多谢了没什么事的话,你们两个聊着,我先出去了。”既然被人提到那件事,田蜜干脆客套的道个谢,打算离开。

陆母噌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拉住田蜜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旁边坐:“姑娘,你先别走你是我儿子的同事?还是公安局的警察?”

田蜜穿着便装,陆母一时也有些分辨不清她的身份。

“我是警察。”田蜜回答,被她拉着没有办法,只好挪挪身子,坐到陆母身旁的另外一只沙发上。

和不熟悉的人田蜜总是不习惯过多的肢体接触,尤其是陆母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已然不够高大,就更加令她心生排斥。

而陆母开口和田蜜说话,动手拉住她不让她离开的整个过程中,陆向东就一直安静的坐在对面,冷眼旁观,好像等着看好戏一样。

陆母一听田蜜是警察,忽然眼圈一红,两滴眼泪唰的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小姑娘,你是警察,你可得给我评评理我太委屈了”她一面揪着田蜜的衣袖,一面哭诉起来。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三十九章 于情于理

第三十九章 于情于理

田蜜被陆母这么拉着,僵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一边紧紧揪着自己袖子,一边啜泣,眼泪倒没见得流了很多,啜泣声倒是清晰可闻。

另一边坐着的陆向东,脸上没有什么反应,看着陆母的眼神却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姑娘,咱们都是女人,女人最懂女人的苦,你今天无论如何得帮我评评理”陆母看田蜜不吭声,一只手拉着她,抬起另一只手,用袖口沾了沾眼角的湿润。

“这,这不合适吧?你们的私事,我不方便插嘴。”田蜜一心不想淌这趟浑水,打算悄悄抽回自己的胳膊,只可惜陆母拉得牢靠,没能实现。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局外人,说话才更公道,我相信你咱俩有过一面之缘,那也是有缘看在你摔倒,我拉过一你把的份上,你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帮我说句公道话。”陆母执意要让田蜜搅进来。

田蜜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她怕自己一旦开口,恐怕就会刹不住闸。

陆母看她一脸为难,但又没执意要走,连忙拍拍一旁的沙发扶手,让她坐下,田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想,与其站在那里尴尬的被人揪着袖子,还不如坐下来,就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陆母看她坐下,也不再死死揪着不放,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端起一脸悲悲切切的表情,对田蜜说:“姑娘,一看你,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正义感,有同情心的好孩子,我们家的情况你可能不了解,孩子他爸爸很早就去世了,丢下我们娘俩儿,这么多年,向东这孩子吃了不少苦,我也是,我承认我不是一个特别体贴入微的好妈妈,很多事做的不够周到,让这孩子对我产生了误会,过去我都无所谓,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年纪也越来越大,这人一旦上了岁数儿,就特别渴望亲情,希望有儿孙在身边,否则一个人孤苦伶仃,实在是太凄凉了…”

“看来你的衰老是在和再婚丈夫离婚之后才开始的喽否则在那之前,你怎么没有产生‘上了岁数渴望亲切’的念头?”陆向东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嘲讽的说,“今天来找我,恐怕找错了负责人吧?”

陆母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不做任何回应,倒是对田蜜说:“向东这孩子,就是接受不了我改嫁的事实,因为这件事,恨了我这么多年,你也是女人,虽然年纪小一点,但是应该也能理解女人的难处,我当初年纪轻轻就死了男人,一个人这么多年是怎么撑过来的,这孩子一点都不在乎,我苦苦的求了他那么久,因为我改嫁他不原谅我,我甚至放弃了婚姻,可是他还是不依不饶,作为母亲,我觉得我真的是仁至义尽了,要不然的话,我完全可以不用在这里看他的脸色,直接去法院起诉他遗弃罪,告他不尽赡养义务”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很抱歉,我恐怕不是能帮你说话的那个人。”田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眉头中间几乎拧起一个疙瘩,“其实我进来的时候,还在想,如果你真的是很诚恳的来请求陆向东的原谅,或许我真的会帮你劝劝他,让他重新接纳你,但是你刚才的表现,真是太让我大开眼界了。”

陆母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好脾气的姑娘会忽然开口驳斥自己,一时之间也愣住了,忘了做出反应。

田蜜生气的瞪着陆母,接着说:“要说以遗弃罪提出告诉,最有这个权利的人也应该是你儿子吧?你现在还有劳动能力,还有工资可以维持生计,可是当初你丢下他,一个人远走高飞的时候,他有能力养活自己没有?他今后的生活,他吃什么穿什么,怎么上学,这些你考虑过,担心过么?把一个年幼的孩子抛下,自己远走高飞的时候,你想过自己的母亲身份么?想过你们之间的母子亲情么?”

“我…我有我的无奈,你不了解我,怎么会知道我的苦衷…”陆母回过神来,脸也板了起来,没好气的说。

“田蜜,你——”

“你别说话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陆向东刚刚开口,田蜜便打断了他,看也不看他一眼,两眼冒火的看着陆母,“没错,我的确不了解你,但是我也有妈,我看得到作为一个母亲,对待儿女该是什么样子你可以不用提供给他锦衣玉食,不用给他多富裕的物质生活,但是你不能抛下他,不管不顾的一个人远走高飞好,就算你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么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自保,让你儿子自生自灭,没有付出,那么现在,又有什么颜面回来理直气壮的要求他回报你?难道是回报你把他生下来,让他看遍世态炎凉,人情冷漠么?”

陆母张了张嘴巴,别开眼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才低声咕哝着说:“我今天来,不就是来道歉,来挽回的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话没错,”田蜜点点头,“问题是,你的动机单纯么?首先,你刚才拉着我,林林总总说了那么多,如果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话,听了你的话,我会误以为你是一个含辛茹苦的母亲,你甚至还把陆向东对你的不谅解归结到你改嫁这件事上你怎么不说说自己当初付给他大学学费,用来买断亲情的事呢?换句话说,如果陆向东没有今天的成就,他因为被你遗弃,早早辍学,走上了邪路,到头来一事无成,连生计都没办法维持,你还会这么执着的想要和他相认么?”

陆母面无表情, 不做回答。

“你自己看看你的儿子”田蜜伸手一指陆向东,陆母也抬起头朝陆向东看过去,“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就因为你,你知不知道他的性格变得多别扭?你知不知道说起感情,说起人性来的时候,他每次都是多消极悲观的调调?如果你尽了自己的义务,给了他正常的母爱,他会这样么?你对他造成的影响,就算现在把浑身上下的器官全按黑市价卖了,也不够补偿,这种时候,你是怎么好意思用遗弃这个罪名来要挟他的呢?”

陆母在她话说了一半的时候,眼睛就已经不敢再看着陆向东了,等田蜜的话说完 ,头已经深深的垂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话说的可能有些重了,”田蜜说完,喘了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意识到作为一个局外人,她似乎有些太入戏了,“这些话或许我不该说,但既然说了,我就索性说完,就算你是他血缘上的母亲,在伤透了他的心之后,如果真的希望得到原谅,好歹也拿出点诚意来胡搅蛮缠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以你的年纪和阅历,应该有这个觉悟。”

陆母不等她说完,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了看田蜜,再看看一旁抱着怀不吭声的陆向东,抿了抿嘴,转身快步走出会客室。

会客室的门没有关上的瞬间,可以听到外面安长埔送她出门的声音。

“我之前果然没有说错。”陆母走后,会客室里的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陆向东首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