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听了他的话,询问似的看了看桂秀琴,桂秀琴还是一画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身旁的人在谈论什么。

“可能是我认错了,不好意思。”胡杨见状,不由的有些尴尬。连忙闪开路,顺便帮田蜜开门,让她方便扶着桂秀琴出去。

田蜜扶着桂秀琴,穿过走廊,走下楼梯,走出楼门。

“你认识胡杨医生么?、,田牟问桂秀琴工

出了门,日暮西山之后的冷风迎面吹过来,一直呆呆的桂秀琴有些回过神来,听到田蜜在问自己问题,又愣了一下。“什么医生?”

“心理医生,胡杨,你认识么?”田蜜又问一次。

“胡杨?”桂秀琴重复了一遍,摇头说,“我不认识什么心理医生。”

“他是你们店员工年拥军的心理辅导师,你们之前或许会因为什么事情见过。”田蜜猜测胡杨见桂秀琴眼熟可能是因为年拥军的那一层关系。

桂秀琴对这个话题显然并不感兴趣。“我不知道什么心理医生不医生的。

我只要你们给我一个交代,不能让我丈夫和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

“这一点你放心,破案是我们的职责所在。”田蜜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停在大门口,“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送,我自己走就行。”不等田蜜上车,先一步坐进车里的桂秀琴立刻开口阻拦,双手挡在车门口,“你回去吧,我不用你送。

“你刚刚昏倒,现在还很虚弱,我送你回去比较放心。”田蜜坚持。

桂秀琴听她这么说,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我没事儿,刚才那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么!现在没事了,我一个人行!你回去忙吧,早点把案子破了比啥都强!”

田蜜见她这么坚决,也不好强扭,只好作罢,心里产生了一个疑窦。

为什么她觉得桂秀琴很怕自己跟着她,送她回家呢?她到底在遮掩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急急忙忙跑回重案组,墨窦帮胡杨倒了杯水,正坐在办公室里面寒暄呢。

“田警官,我们现在就去见见年拥军吧!”看到田蜜回来了,胡杨重新站起身来。

“好,那跟我来吧!”

田蜜带着胡杨往外走,墨窦也打算跟着一起,被胡杨拦住了。

“我还没见到年拥军,不确定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是不是足够稳定,在这和情况下,我希望不要那么多人一起去,严肃的审讯气氛容易给他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负担。“胡杨对墨窦说。

墨窦闻言,只好作罢,由田蜜带着胡杨单独去见年拥军。

路上,田蜜忍不住好奇,问胡杨。“胡医生认识州才那位桂秀琴么?”

“桂秀琴这个名字倒是有些陌生,没什么印象,就是看她有些眼熟,可能是我把她和以前认识的某一个故人认错了吧!”胡杨不以为意的笑着回答。

第四卷 记忆空白区 第十四章 恶念

年拥军被安排在一间独立的审讯室中,介干他服用了镇定剂之后情绪很快平复下来,暂时还没有被采取任何其他措施,原本田蜜他们还在商量,晚上该如何安置他,不过现在这样的问题似乎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在他家的菜窖里找到了吴亮父子的人头,这样的境况即便不能立煎证明人就是年拥军杀的,至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放他离开了。

更何况他之前的失控也让重案组的警察们大开眼界,对这个此前好像兔子一样无害的男人有了新的认识。

田蜜带着胡杨来到审讯室的时候,年拥军正以一和古怪的姿态呆在里面。

他挪了一张椅子到墙角,自己面对着墙角坐着,脸几乎要贴在了墙上,双手掩着耳朵,一副想要与世隔绝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田姿开门前从门上的小窗朝里面看了一眼,立刻被年拥军的这副姿态吓了一跳。

胡杨也凑过去看了看,轻轻的摇着头,深深叹了口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哥样子!被别的孩子歧视,又被自己的怪病吓坏了,福利院的老师把他暂时安排在寝室里,我去的时候,他就这么面对着墙角坐着,身上还蒙着一床棉被。”

“为什么要这么做?逃避现实?”田蜜和陆向东打交道的时间久了,无形中也从他那里耳濡目染了不少。

“是的,就是逃避,因为忽然之间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掌控没有了安全感,所以他试图让自己呆在狭小的幽闭空间里,这样就不会有人能够伤害他,他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害他人的事情。”

胡杨又朝里头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看来这一次,他心里真的是很胆怯。打从年拥军成年之后我还没见过他这样子过呢。

“走吧,我们进去。”田蜜把门推开一些,自己却不先进去。

即便她是一个长得娇小的年轻姑娘,现在对于年拥军而言,也只当她是警察,所以无论看起来多么亲切无害,也还是会让他感到压力。

胡杨就不同,是多年以来就年拥军的怪病给他提供帮助的那个人,对于年拥军来说,应该会是见到比较安心的那一个。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随着门被打开,开门的声响惊动了年拥军他缓缓放下虚掩在耳旁的双手,慢慢的转过头来,当他的眼睛看到胡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仿佛走失的孩子重新见到了家人一样。

“胡叔!”年拥军低低的喊了一声胡杨,起身迎上来。

胡杨立刻走上前,帮年拥军把墙角的椅子重新搬回来,让他坐下。

“没事,我在这儿,别担心!”胡杨坐了下来,年拥军打从他进来开始,就立庶变成了他的尾巴,一脸惶恐的跟在他身边,现在他坐下,年拥军也紧挨着胡杨坐了下来。

田蜜在他们对面坐下来,不出声因为她心里清楚,这和时候她冒然开口未必会有好效果,倒不如当今旁观者看看胡杨能不能顺利安抚年拥军的不安情绪。

“我闯祸了…这决我好像真的闯祸了…”年拥军的两只手不断的拉扯着自己的衬衫衣襟,审讯室里面不冷他却在瑟瑟发抖,“自从那次我发兵把人打伤了,我就一直很害怕,就怕自己再发病的时候会伤害别人,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上一次?”胡杨被他的话也说糊涂了,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年拥军说的是什么,无奈的笑了,“小年,你放松点儿!你说的上次,是不是和中学时候那一次?”

年拥军点了点头。

“那年你才15岁!是被打的那个孩子先侮辱你,打你的,你不过是自卫罢了。而且,你也不过是把他打得鼻子出血,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而且只有那一次而已,不要做不必要的联想。”胡杨连忙安慰他,也顺便对田蜜解释说,“那会儿我才开始给他做心理辅导还不到三年,原本可能是年纪小,加上一直处在福利院那和熟悉的环境,每次发病都会很惶恐,但是没有更多的表现,他刚才说的那一次,是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忽然发病了,班里一个平时就和他户不对盘的小男孩儿借机会嘲笑他,说他是因为有这和毛病才会被父母遗弃的,所以小年就和那孩子打了起来。其实这是很正常的,即便没有失忆症,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也一样会非常好斗,说明不了什么。”

最后的那句话,听起来既像是在像田蜜解释情况,又好像是在安抚年拥军。

年拥军低着头,谁也不看,身子瑟瑟的抖动着,田蜜看着也有点不是滋味,起身去给他倒了杯热水。

接过热水,年拥军连喝了几大口,大喘着气,不知道是因为有了胡杨这个他熟悉信赖的人在身边,还是因为热水的温暖,他看上去略微松弛了一点点,颤抖也不那么厉害了。

“年拥军,我想问”

田蜜刚刚试图开口,胡杨边制止了她。

“让我先和他谈谈,可以么?”胡杨征求田蜜的意见。

得到许可之后,他稍微把椅子挪开一点,以便和年拥军对视,在年拥军面前,胡杨的姿态除了心理医生的那种淡然之外,还有一和长辈的祥和,他的这和姿态,似乎能让人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信任,放松神经。

“小年,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对吧?在我看来,你一直是一个很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勤劳,努力,上进,并且有正直的人格。”胡杨对年拥军说,“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自首?”

年拥军起初听着胡杨古定自己的品质,脸上有些动容,忽而对方话锋一转,问起自首的事情,他又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嘴唇蠕动了几下,才说出声来。“我不想背着人命债。”

“那你希望事情的结果是什么样的呢?真的杀了人,还是一场误会?“胡杨又问。

“我当然希望是一场误会。”年拥军的眼睛里又闪出一丝希望的光亮。

“假如不是呢?你会后悔来自首的行为么?”

“不会。”年拥军果断的说,“我说过了,如果是真的,虽然我很害怕,但是该承担的后果,我绝对不推脱。”

“那你为什么还要害怕呢?为什么不敢配合警察的工作?”胡杨声音平缓,语速很慢,“其实,你想一想,事已至此,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我真的杀了人。”尽管只是在假设,年拥军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是显得很惶恐。

“你说了,即便是真的杀了人,你也不逃避惩罚,那干嘛不积极一些,配合警方的工作,就算到最后印证了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那个事实,最起码因为你的主动配合,和自首行为,警方一定会为你争取从宽处理的,对不对?”胡杨说着,向田蜜寻求支持。

田蜜连忙点头。“对,是这样。”

“你瞧,最坏的结果就是这样,你能够接受么?”胡杨循循善诱的继续问年拥军。

年拥军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最坏的结果你都已经能够接受,害怕什么呢?再坏也坏不过你的承受底线了,说不定,你积极配合,警察最终发现你并没有杀人,这样不是再好不过了么?”胡杨引导着。

年拥军的态度松动下来,人也渐渐有了精神,不再只是一味的颓唐畏缩,他似乎受到胡杨的启发,心中又燃起了一线希望。

骨子里头,他终究还是不希望自己成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

说完这些,胡杨就不再多说什么,安静的坐在一旁,观察着年拥军,给他时间去思考和决定。

年拥军经他这么一启发,有些松动了,却并没有立庶鼓起勇气,胡杨等了一会儿,看他还是有些缺乏勇气,就又试图鼓励他,说。“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也要考虑到,冲动之下发生打架斗殴这和行为,是很正常的,并且非常容易发生,但是杀人却不是那么轻易的事,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杀一吓,人,这不符合人的本性。”

“可是我在失忆的时候,不也记得打你的电话么?”没曾想,胡杨本想开导年拥军的一句话,却令他顿时愁眉不展起来,“如果我能够因为潜意识记得你的电话号,那我会不会也潜意识里记得自己恨死了老板两口子,恨不得弄死他们?”

“小年!别胡说!注意你现在所处的场合!”胡杨闻言,立即变了脸色,开口制止年拥军说下去。

年拥军一愣,随即意识到田蜜还在场,脸色变得很难看,又颓然的垂下头,不吭声了。

胡杨有些尴尬的朝田蜜笑了下,为了不帮倒忙,只好又把话题绕回到之前。“其实还是那句话,既然来自首,那么就说明最坏的结果你也能够承受,既然如此,配合警方工作对你只有利,没有害,说不定还能洗脱嫌疑,听我的,勇敢点。”

年拥军一句话说错,现在也乱了阵脚,没有了主张,茫然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田蜜用眼神询问胡杨自己是否可以开口,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才问道。“听说昨天你和你的老板娘桂秀琴发生了一点争执?能把这个情况说一下么?”

第四卷 记忆空白区 第十五章 压抑和爆发

年拥军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开口的第一向话却是对胡杨说的。

“胡叔,你能来我喜是特别踏实!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帮我,要是没有你,我现在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他的声音略有一些哽咽,“结果,到现在,你每天那么忙,我还是在给你添麻烦,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有机会报答你了!”

“傻孩子,别说些傻话,等事情真相大白,你的嫌疑排除了,咱爷俩儿还得好好喝几杯呢!“胡杨听了年拥军的话,也有些动容,嘴上还故意说的很洒脱。

田蜜没有催促这两个人,她知道,年拥军之所以会对胡杨说这些话,一来是给自己争取一点缓冲的时间,他显然并不能做到淡然面对接下来的话题。二来,恐怕年拥军心里也有这样的担心,那就是一旦摊开来说,案子查下去,到最后他的手里真的握着人命官司,恐怕以后再想和胡杨这么面对面的闲谈说话,机会也不多了。

年拥军低下头,让自己的情绪沉淀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田蜜,用微微有些颤求的声音对她说。“昨天早上我正常去饭店上班,离我们店不太远的地方早先又开了一家饭馆,把生意抢的七七八八几乎不剩什么了,老板娘因为这件事一直就不高兴,加上前眸子齐姨总去,老板娘一直特别不乐意,一肚子火儿没出发,就全撒店里头了。

“昨天桂秀琴冲你发脾气的原因是什么?”年拥军口中的“齐姨”是谁,田蜜已经知道,索性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追问,打算先弄清楚昨天发生的事情,之后再挖过去的陈年旧账。

年拥军摇了摇头。“其实本来和我是没啥关系的,是老板和老板娘大吵了一架,也不对,老板从来也不和老板娘吵,不管老板娘嚷嚷的多大声,他都不吭声,假装听不见,老板娘就会特别火大,所以就把气撒在我头上了。闲着说我干拿钱不做事!她还欠着我工钱呢!我怕她骂得凶,就去厨房发面,她又跑来骂,说店里别说客人,苍蝇都没有一只,我是故意浪费她的粮食,祸害她的钱!”

说到这里,年拥军的情绪有些激动了,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就好像刚刚跑完百米径赛一样,胡杨在一旁连忙叫他深呼吸,放松,不要那么紧绷。

“然后我也生气了,当时就一股火冲上脑子,直接把一盆面糊都扣她脚上了。”年拥军接着说,说到他反击桂秀琴的时候,他的声调忍不住有些高昂,似乎那是一件让他非常扬眉吐气的事情,“老板娘气得要死,指着我骂,我把围裙扔地上就走了,她沾了一脚面,走又走不了。喊着让老板拦住我,老板还生她气呢,也不理他,我就走了。走的时候她在店里喊,说我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去做事,之前的钱她也一分都不会给我了。”

“离开之后你去了哪里?”

“回家,回到家之后,气消了我又有点后悔,不是后悔扣了她一脚的面糊,是后悔不该在她还没把工资补给我之前就冲动,结果现在肯定又失业了,手里也没剩下多少积蓄,春节后不知道能不能马上找到合适的工作,回头交了房租,吃饭都是个问题。然后…,我就不记得了,等我再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衣服上好多血,地上还扔着一把带血的刀…,再后来,我就在这儿了。”

“发病期间的事情,真的一丁点儿印象也没有么?能不能尽量回忆试试?“田蜜不甘心,试图启发年拥军去努力回想。

年拥军没精打采的摇着头。“真的想不起来,我要是能想起来的话,也不至于连自己干没干坏事都不知道。我也希望自己能记得。”

“当初你是怎么去到大红灯笼饭店工作的?“既然发病期间的记忆完全空白,那田蜜也只好放弃,试图换一个渠道,从年拥军与吴亮夫妇开始打交道的时候追溯起来。

“看广告去的。”年拥军回答。

“广告?”这个答案倒是挺出乎田蜜的意料,“那家小饭店还打广告招人?”

“不是打广告,是贴在电线杆子上的那和小广告,上头有地址,我那会儿刚失业,正愁找工作的事呢,正好在我租的那个房子旁边就看到新帖了那么一张广告。广告贴的特明显,因为那附近居民不多,平时很少有人会把厂告什么的贴到那里去。我一看,虽然工资不怎么高,但是管饭,这也能省不少,就去了,然后当天就被留下干活。”

“听说你在那里也工作了大半年了吧?“田蜜不解的问,既然吴亮和桂秀琴夫妇两个人对员工那么刻薄,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在那里做那么久?”

“一开始其实他们对我还挺好的,除了老板和老板娘两口子总拌嘴吵架之外,对我们这几个打工的倒是还不错,就是从生意不好开始,我们的日子也跟着不好过了。”年拥军说起在那里打工的经历,脸色不大好看,“老板娘那个人,欺软怕硬,最初她也骂过我们那儿一个小服务员,结果那个小姑娘特别厉害,还嘴骂得比老板娘还凶,我们都以为老板娘肯定要疯了,后来竟然没有,以后她对那个小姑娘还特别客气。我这人最怕和别人吵,所以她说什么我就不吭声听着,她就格外的喜欢挑剔我,找我的毛病。”

“所以说,你昨天摔了面盆离开,是第一次和桂秀琴发生冲突喽?之前就一直忍着?”

年拥军点了点头,一脸悔意。“我当时应该再忍一忍的!要不是我一时气急了,脑子不转,也不至于连工钱都要不出来,还惹了现在这和麻烦。但是我当时真的已经快要快要疯了,想起之前老板娘的那些无理取闹,就觉得特别忍无可忍。”

胡杨在一旁有些不安的责了一眼年拥军,又看看田蜜,生怕年拥军的话会有什么不妥,但终究碍于田蜜的警察身份,没有敢当面暗示提醒年拥军。

“桂秀琴在店里这么泼辣,这么跋扈,难道吴亮都不干涉么?”田蜜假装看不出胡杨在对年拥军使眼色,继续问。

“老板什么也不管,只要老板娘不针对他,骂别人估计他还巴不得呢!“说起吴亮,年拥军即便抑制着,也还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了几分鄙夷,“他自己也一屁股烂帐生怕老板娘翻出来呢,别说我们,就连老板娘骂吴志达,他都不吭声。”

“桂秀琴对吴志达不好?“田蜜抓到了年拥军话里头的信息。

“也没有不好,其实凭良心说,还算过的去了,如果不是齐姨跑来吵闹,我们外人搞不好都不会知道孩子不是老板娘生的!如果不知道,可能她偶尔打骂几下,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虽然我是孤儿,但走过去也没少听到同班的那些男孩儿因为调皮捣蛋挨父母揍的。”年拥军略有些惆怅的露出浅浅的苦笑,“可是,知道了孩子不是老板娘生的,再看她打骂吴志达,就会觉得是发邪火,是找茬儿。”

“你们店里原来的服务员也都知道吴志达不是桂秀琴亲生的?”

“原来不知道,齐姨有一次在店里嚷嚷出来,大家伙儿就都知道了,不过在店里谁也不能提,这件事和地雷一样,谁提老板娘就炸谁。”

“那桂秀琴和吴亮平日里在店里经常吵架么?吵得凶不凶?大多数时候是为了什么?”田蜜连珠炮一样的问。

胡杨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点困惑,似乎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对着年拥军自己的事情刨根问底,反而从他嘴里打听别人的事情。

“以前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在饭店期间倒是总吵,有时候当着客人的面也会吵,原因我说不上来,感觉他们因为啥都能吵,不过以前一起打工的服务员都说,老板娘主要是因为老板总和齐姨来往,所以才吵。而且他们还说,老板因为齐姨,还把老板娘揍过一顿。这事儿我没亲眼看到,也说不准是真是假,反正那两个小姑娘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还说老板娘眼睛肿的跟烂桃儿一样,在厨房里里咬牙切齿的说早晚要和老板你死我活什么的。”年拥军说。

“你认识齐冰?”

“认识。”说到齐冰,年拥军的态度明显比提到桂秀琴要亲切许多,“齐姨是个好人,就是命太苦了!她给我看过她年轻时候的照片,长得挺漂亮的,结果现在因为老板,整个人都变样儿了!”

“什么叫,因为老板,?”田蜜没有明白年拥军的意思。

“齐姨是因为老板和她离婚才得了精神病的,住了好长时间的精神病院,吃了很多药,结果人整个儿走形了,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可能是话题被田蜜扯来扯去,年拥军的状态已经松弛下来,没有了之前的紧绷,话也多了起来,“齐姨对我很好,经常拿她做的东西给我吃,和我们这些打工的总是和和气气的,不过她也没少给我们惹麻烦,每次去店里,都觉得自己是老板娘,因为这个,老板娘动不动就要骂人。”

侦情档案二 第四卷 第十六章 精神痛家族史

“吴亮和齐冰当初为什么会离婚,你知道么?”田蜜问。

年拥军摇头:“这我不知道,不敢问,也不关我的事。”

交谈结束,年拥军的情绪基本上还是比较稳定的,这一方面胡杨功不可没。

当田蜜站起身,打算结束对话的时候,年拥军显得有些躁动不安,眼神不停地在田蜜和胡杨中间转来转去。

“田警官,那小年他…”胡杨似乎看出了年拥军想问又不敢开口的心思,替他开口问。

田蜜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两个想的是什么,摇了摇头,对年拥军说:“刚刚的配合对于我们的工作很有帮助,接下来可能还会有需要向你了解的其他情况,我们会尽快把事情查清楚,但是在此之前,我们暂时不能放你回去,你也不要多想,交给我们安排,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年拥军求助—样地看着胡杨,胡杨一脸为难,思索了一会儿,始终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替年拥军开脱或者争取,只好对他点了点头。

年拥军见状脸色低沉了许多。

找人安顿好年拥军,胡杨问田蜜:“还有什么能够帮忙的么?如果没有,我就回去了,那边还有一个预约等着看。”

“能再占用你一点点时间么胡医生?我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和你说一下。”田蜜虽然不好意思耽误胡杨更多时间,但正事同样不能轻忽。

胡杨也不好拒绝,跟着田蜜回到办公室,这会儿办公室里只剩下陆向东一个人百无聊懒地坐着,其他人不知去了哪里。

“怎么没人了?”田蜜问。

陆向东却好像故意挑剔她的字眼儿一样,反问:“我不是人?!”

“其他人!”田蜜只好改口,碍于于胡杨在场,不好意思和他斗嘴下去。

“田阳去安排年拥军的事,墨窦去取报告。”

“对了,田警官,我能和你谈谈年拥军的事情么?”本来是被田蜜找来谈谈的胡杨,这一次倒抢了主动权,“我知道这种情况下提什么要求似乎有点过分,但是从年拥军的心理辅导医生这个角度出发,我希望你们能把他特殊安置一下,如果直接关押的话,那种环境可能会造成过大的心理压力,使他的情绪出现波动,对他或者对你们的工作都不太好。”

“没问题,这一点我们一直都有所考虑,你可以放心。提起这件事,我也正好也想说一下,”田蜜正色对胡杨说,“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很帮助年拥军,这一次在百忙之中请你过来,也的确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这一点我代表我的同事对胡医生表示感谢,但是希望你不要试图引导年拥军,让他对所知道的情况有所遮掩,这样不但不能帮助他,反而可能会给他惹麻烦。”

胡杨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凭借着多年的心理医生的工作经验,神态上倒是没有露出半分不自在,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抱歉,我只是主观上相信年拥军是个好孩子,没想过给你们的工作添麻烦,我会注意的。”

“还有一件事,关于在年拥军案中发现尸块的事情,我今天没有告诉他,是怕又刺激到他,但是对于案发期间自己的行踪、所作所为毫无记忆,这对年拥军也很不利,所以我想咨询一下,胡医生能给他做一次催眠么?”

田蜜的请求让胡杨愣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催眠这种东西…”

“这方面我是外行,所以可能想的办法不切实际,外界不是一直盛传催眠的功效么?不知道胡医生相不相信?”田蜜不敢班门弄斧,现在自己面前坐着两个名头上沾着“心理”二字的行家,说起这方面,她显得格外谨慎。

“这个问题,我现在还真不敢回答你,说来惭愧,当心理医生这么多年,我还真没有试过给人做什么催眠。”胡杨也有些吃不准,“催眠选种事,只有极个别人会尝试,是不是能够成功,或者有没有那么大的效果,我不能保证,在我之前的认知里,用催眠的办法帮人放松减压倒是可行,但是回忆…我也不清楚。”“那就麻烦你考虑一下,不用急着答复。”田蜜怕胡杨推脱,又补充一句,“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如果可行,相信对我们对年拥军,都有很大帮助。”“好的,那我回去查一查相关的资料,然后考虑一下自己的水平够不够。”胡杨没有答应得很满,给自己留着余地,这也难怪,如果他满口答应着,到最后却做不到,传出去对他在业内的声誉也有影响。

和胡杨谈妥,关于催眠帮助回忆的事情,齐冰还没有到,田蜜暂时能休息一下,墨窦和田阳还都没有回来,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和陆向东两个人。 对着陆向东,田蜜脑子里忍不住开始想起在年拥军家后院的时候,墨窦对自己讲过的那些话。

想到那个关于“倒追”的提议,田蜜的心就止不住地在胸腔里砰砰狂跳,看着陆向东的眼神也因为心里的忐忑犹豫而变得有些闪烁。

王纯对自己说过的话,墨窦和田阳提过的关于陆向东守了自己一个晚上的事情,还有那一晚他脸上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担忧,这些一瞬间都浮现在田蜜的脑海中,墨窦之前的那番鼓励,好像一个小锤子,虽然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田蜜心里的那枚鸡蛋壳,却已经因此而产生了裂纹、松动了。陆向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偏着头,一脸莫测的表情,也同样打量着田蜜,不说话。

田蜜哪有他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被他这么一打量,立刻不自在起来。

“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她心虚地别开眼睛。

“没什么,”陆向东平平淡淡地说,“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试图用我来练习从外表观察内心,那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对于你选种级别的选手而言,我这个‘试验品’段位太高。”

“枉妄自大!”田蜜鄙夷地冲他翻翻眼皮,倒也真的没好意思继续静静打量。

没过一会儿,墨窦拿了一份报告回末,是关于大红灯笼饭店厨房里发现的血迹做的检测报告。

报告中证实,虽然是被冲洗过的,但是从试剂反应来看,厨房中的确存有血液残留,轻过化验,证实确为人血。

“这样一来,饭店基本上可以被推测为分尸地点,甚至第一现场,只等吴亮父子两个的验尸报告出来之后,就可以确定。”墨窦说,“对了,门外头有一个女的,在走廊里站着,我刚才问她找谁,她也不说。”

田蜜本能地把眼睛朝陆向东那边看过去,墨窦连忙招手:“不是陆博士的母亲,年纪没那么大,看着也就五十来岁。”

“呀!应该是齐冰吧!我估摸着她也该到了!”田蜜连忙起身往办公室外面跑。

不一会儿,就见她带着一个中等身高,皮肤黝黑的胖女人走了进来。

“我要和你单独谈!”黑胖女人一进来,看到墨窦和陆向东,脸上立刻添了一抹厌恶,拍拍田蜜,对她说。

田蜜有些无奈,也还是点头答应,示意女人到里面的会客室去。

“是齐冰么?”墨窦趁着黑女人进了会客室的功夫,轻声问田蜜。

田蜜冲他点点头,跟着进了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