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什么年拥军!你们抓错认了!”年拥军气急败坏的嚷着,也开始喘起粗气,就算他再蛮力十足,一个人对抗四个,终归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挣扎了一会儿,他终于没有了力气,渐渐安静下来。

田阳他们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的情况稳定下来,这才慢慢松开了钳制。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几个人刚刚松开手,看守所的警察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戴上以防万一的手铐时,年拥军突然站了起来,趁着几个人不备,就朝门口冲了过去。

田蜜咬紧牙关,做好了对抗的心理准备,眼看着年拥军就朝自己冲过来了,忽然一条胳膊从年拥军的脖子后面绕过来,猛力把他勾了回去,用力又突然又猛,年拥军刹不住,几乎被拖了个大跟头。

是陆向东。

年拥军摔倒在地的时候田蜜才看清楚从他身后突然偷袭成功的人是谁。

看守所的民警赶忙扑过来,压住年拥军,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戴上手铐。田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激的拍拍陆向东的肩膀:“陆博士,多谢了!”

“应该的。”陆向东也在努力的调整呼吸,淡淡的回应。

田蜜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有些打突儿,照刚才年拥军冲过来的样子,如果陆向东没及时拦住,自己怎么着也得实实在在的挨几下子。

“王法医,注射镇静剂吧!”田阳对站在门外的王纯说。

王纯早就做好了准备,让几个男警按住挣扎不休的年拥军,拿出一次性注射器,找准年拥军胳膊上的学管,又快又准的推入一定剂量的镇静剂。

照理说,注射过镇静剂之后年拥军应该渐渐平静下来,谁知道,等了半天,他的挣扎丝毫都没有减弱。

“王法医,是不是计量不对呀?”田蜜有些吃不准了。

王纯也很诧异:“不应该啊!我给他注射的计量,他现在都应该进入快速睡眠了!怎么会…”

诧异归诧异,王纯也不含糊,立刻重新拿一支注射器,抽药,注射,动作一气呵成。

终于,在二次注射之后,年拥军的挣扎减弱了,头一歪,昏睡过去。

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

王纯站在一旁看着看守所的民警把昏睡的年拥军安顿好,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怎么了王法医?”田阳注意到了这一点。

“年拥军对镇静剂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儿!”王纯说。(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区别待遇

她的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现在除了王纯自己以之外,其他人在医学知识方面都是门外汉,只知道刚刚需要注射再次镇静剂才让年拥军安静下来,并没有意识到这里面意味着什么,甚至以为是第一次计量预估的不准,应该是经常出现的情况而已。

现在王纯这么说,那情况自然不是他们自己主观认为的那么简单。

“这话怎么说?”田蜜赶忙问。

王纯摇摇头:“呆会儿回到局里头再说吧,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而且我觉得有必要回去重新看一下上一次给他抽血化验的结果,然后再跟你们谈可能会比较严谨。”

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田蜜点点头,没有多问,眼下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失忆中的年拥军该怎么处理。

“你给他注射的镇静剂能让他睡多久?”田阳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王纯估算了一下,谨慎的回答:“大概四到五个小时最多。”

“那这样不行啊,如果咱就把他这么关在这里,如果醒过来之后他还没有恢复记忆,那岂不是又要闹得天翻地覆?”田阳想到年拥军之前的表现,不由的有些忧心忡忡。

“要不,打回去吧?如果醒了恢复记忆就更好,要是还没有,不是可以趁机多和他交流一下,顺便观察发病后他的状态么?”田蜜想起陆向东之前的提议。.

她的话没有立刻得到响应,没有人表示反对,也没有人支持,看守所的民警不方便对这件事发表意见,不过却一个个的抚着酸疼的胳膊笑而不语,潜台词即便不说出来。也能够很轻易的察觉。

田蜜明白他们的意思,不过依旧坚持自己的主张:“刚才情况未必就具有什么代表性,你们试想一下。如果你们忽然之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却被关在牢房里,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会被怎么处理,还被几个膀大腰圆的警察钳制着。会不会特别惊恐?”

田阳沉思了一会儿,似乎被田蜜的问题说服了:“这倒也是,他刚刚的那种反应,或许也只是一种本能,带回去多观察一下应该是有必要的,反正带到局里,我还真不信他敢演一出大闹天宫!”

“你怎么看?”田蜜扭头问陆向东。百度搜索

陆向东也一点头:“可以带回去看看。”

既然都没有什么异议。这件事就算是定了下来,事实上更准确的说,当得知田蜜他们打算把年拥军暂时带回公安局去,看守所的几个警察都露出了松一口气的神情,方才的一番大闹,让年拥军瞬间成了他们心头的恶梦。

商定好之后,田阳叫几个看守所民警帮忙,抬着昏睡的年拥军,准备把他安顿在车里,田蜜和王纯跟着陆向东一起下楼。打算坐另外一台车回去。

三个人默默无语,谁也不吭声,走到楼下出了楼门,下台阶的时候王纯比田蜜略快半个身位。一步一步走下石阶,迈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踩到了一块薄冰,由于穿着细跟的高跟鞋,她一瞬间重心不稳,本能的伸手想要抓住田蜜来保持平衡,没曾想田蜜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被她这么一拉,身子也突然失衡,两个人齐刷刷的摔倒在地。

“哎哟!”王纯疼得发出一声吃痛的呻吟。

田蜜也觉得自己的尾骨仿佛都要摔碎了,为了稳住身体而先着地的手沾了一手脏兮兮的冰水,却又火辣辣的疼。

“没事吧?”陆向东一回头,看到两个人都跌坐在地上,停下脚步转过身。

“我没事儿,应该没什么问题,缓一缓就行了。”王纯先一步搭了腔。

田蜜话到嘴边,一听王纯的话,没吭声,陆向东的问话并没有明确的说话对象,现在王纯已经接了话茬儿,她索性就不搭腔,免得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陆向东听了王纯的话,点了下头,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过去。

他拿着手帕的手向田蜜伸过去,越过她的头顶,递到王纯的面前:“用这个擦擦吧。”

那一瞬间,王纯脸上的表情只有四个字才能够形容——受宠若惊。

而田蜜的心情也同样可以用另外四个字来概括——down到谷底。

王纯接过手帕之后,陆向东把腾出来的那只手重新转回到田蜜的面前。

田蜜正准备起身,被他突然伸过来的手弄愣了,看着他没有动。

“把手给我,还是你更喜欢坐在湿冷的地上?”陆向东弯下腰,拉起田蜜的手,慢慢用力把她拉起来,“如果很疼不敢动就告诉我。”

“我没事,自己能起来,手脏!”田蜜想到自己一手泥水,打算把手抽回来,没有成功,只好任由陆向东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

王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两个,讪讪的站起身,擦擦手上和屁股后面的污渍,然后问陆向东:“陆老师,手帕脏了,等我洗干净再给你吧。”

“不要了,扔掉吧。”陆向东毫不犹豫的回答。

王纯尴尬的笑了笑,看一眼不远处刚刚把年拥军安顿好的田阳,对陆向东和田蜜点了点头:“我看,我还是跟着田阳的车吧,也好有个照应,免得路上出什么岔子。”

说完,看陆向东没有任何反应,便攥着手帕走向田阳那边去了。

田蜜被陆向东拉起来,她手上的污渍自然而然的也沾到了陆向东的手上,陆向东看看手上的黑印儿,皱了皱眉头:“我随身只有那一块手帕。”

“我的包在车里,包里应该有面巾纸。”田蜜朝陆向东停在一旁的车指了指。

“我不喜欢纸巾。之前我不是给你用过一块手帕么?”陆向东看了看田蜜,“不是说好洗干净还给我的么?哪儿去了?被你给弄丢了吧?”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充满了谴责,田蜜不由觉得十分委屈,一指自己的裤子口袋:“谁告诉你丢了的!就在我兜儿里!”

陆向东用干净的那只手伸向田蜜指的那个口袋,两根手指一夹,果然拿出了那块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

他看着田蜜,忽然笑了,虽然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短暂笑容,却依旧让田蜜的心漏跳几拍。

田蜜忍不住想,再这么下去,自己早晚要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而得上心律不齐的毛病!

陆向东把手帕打开,拉过田蜜的手,动作很轻的把手上的污渍擦拭干净,然后扫一眼田蜜裤子后面,把手帕塞给她:“身上的自己搞定吧。”

田蜜原本就因为他拉着自己手擦拭的动作而有些脸颊发烫,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更是红了脸,结果手帕草草的擦了几下。

“来回走几步。”陆向东示意田蜜。

“干嘛?想要卖副拐给我么?”田蜜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扭扭捏捏很小家子气,故意开着玩笑。

陆向东对她的笑话丝毫不买账,脸上的表情认真严肃,依旧坚持自己的主张:“摔一跤可大可小。”

田蜜拗不过他,只好迈腿慢慢的走了几步,屁股和地面猛烈撞击带来的闷痛还没有完全消失,走动的时候依然有些疼,但是并不严重,没有大碍。

陆向东站在一旁,看着田蜜来回走了两遍,表情才放松下来。

“你看!我就说没事吧!刚才王法医和我一起摔的,她都没事走了,我怎么可能会有事。”田蜜停下来,对陆向东说。

“我没有闲心管别人有事没事。”陆向东丢下一句话,转身朝停车的方向走。

他走的很慢,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田蜜,分明是在等她,却又别扭的不肯停下来和她并肩而行。

到了车边,陆向东总算没有继续别扭,主动帮着田蜜拉开车门,扶了她一把,帮她坐进车里,然后才绕回到另一侧自己上车。

田蜜看看手里皱巴巴脏兮兮的手帕,忽然想起了方才他告诉王纯的话,再看看手上的东西,问:“这手帕是不是扔掉啊?”

陆向东眉头皱了一下:“洗干净,我还要。”

“可你刚才不是跟王法医说脏了不要了,让她丢掉么?”

“你叫什么?”

田蜜古怪的看陆向东一眼:“田蜜啊!”

“田蜜是王纯的别名么?”

“废话,当然不是啊!”

“那就别总拿不相干的人来做参考标准。”陆向东不满的瞥田蜜一眼。

田蜜不吭声了,把皱巴巴的脏手帕叠起来,攥在手心里,心里头有一种想要敲敲自己脑壳的冲动,难道脑子真的坏掉了么?明明摔得屁股火辣辣的疼,明明被陆向东这个怪胎数落了一顿,偏偏现在自己的心情却莫名其妙的好。

难不成,自己有受虐倾向?!田蜜自嘲的想。

她只顾着胡思乱想,却没有发觉,陆向东一边开车,一边不止一次的把视线扫向她手中的那块脏手帕,嘴角的线条微微上扬。

而在另一辆车里,王纯也同样攥着一块沾满污渍的手帕,略带惆怅的看着窗外,眼中有一抹化不开的伤感。(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放与不放

回到公安局,田蜜第一件事就是从自己的储物箱里找出一套换洗衣服,到值班室里去换下身上那一套,要不是时常因为工作需要,会留下来过夜,因此在办公室里留了衣裤,搞不好今天剩下的时间里头,她就要穿着那条潮乎乎,脏兮兮的裤子过了。

王纯也是一样,之前的那一跤她和田蜜的狼狈水平完全不相伯仲,回到局里第一件事就是赶回自己的办公室,拾掇拾掇自己的个人形象。

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仪容,重新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在看守所时的狼狈以及失落一扫而空,脸上重新挂上了柔柔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年拥军怎么样了?”王纯进门之后先问田阳。

田阳刚刚处理完年拥军的事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边挽起袖子查看手臂上的几处淤青,边答道:“昏睡着呢,刚才墨窦帮我把他给安顿在审讯室了,铐上了,跑不了,不过估计睡得也不能有多舒服。没辙啊!他要是再弄出点什么事儿来,我可就真要崩溃了!”

说完他扭头问陆向东:“陆博士,刚才多亏你帮忙了,你没什么事吧?”

陆向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

“对了,王法医,你之前不是说镇静剂的反应不对劲么?具体怎么回事?”田阳问。

田蜜也赶忙看着王纯,等她开口。其实打从她刚刚进门之后田蜜就想问,可是想到之前在看守所门前陆向东明显的差别待遇,田蜜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和王纯说话是好。

“是这样的,这是年拥军之前抽血化验的结果,我刚刚回办公室把存底的那份拿出来又确认了一遍。”王纯拿出一张化验报告单,放在桌上,“之前的这份报告显示,年拥军的血液里有少量唑吡坦类镇静剂,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思诺思。我们那边做出的判断是认为以年拥军长期使用镇静剂药物的情况来看,他体内思诺思的含量不足以排除他的作案嫌疑。因为无论哪一种镇静剂药物长期使用都容易形成依赖性和耐药性。 ”

“那刚才你给年拥军注射的不是这种唑吡坦类的思诺思么?”田蜜想起之前王纯对年拥军第一次注射之后发现药品并未起效时,脸上惊异的神情,估摸着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王纯果然点了头:“没错,我刚刚给他使用的是比较常见的苯二氮卓类,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安定。因为考虑到他可能长期使用思诺思。会有依赖性,我才会使用安定,认为这样会比较保险,没想到。他对安定反而有非常强的耐药性,导致了收效甚微,不得不二次注射。”

“我们在年拥军家里找到的那瓶没有标签的安眠药。成分是哪一种?”田阳不懂药理,必须要向王纯问个清楚。

“化验结果显示,那瓶从他家里找出来的就是思诺思。”王纯回答。

这个答案意味着什么,在场的几个人也略微都有了一些判断。

“有没有其他可能性?我不懂药理,就是随便举个例子。比如有没有可能年拥军长期服用思诺思,因此导致了他对安定也耐药了呢?”田蜜怕漏掉了其他可能。

王纯摇摇头:“这种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这两种药完全不会冲突,也不是同一类,并且思诺思是为了克服安定的耐药性特点才被开发出来的新型镇静剂。也有耐药性,但是比安定要强一些。我当时根据年拥军血液里的残余成分推断思诺思是他日常使用的镇静类药物。并且后来你们从他家中找到的药瓶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我才更加笃定之前的判断没有错。直到今天他对安定耐药很严重,我才不得不怀疑,之前的推测是不成立的。”

“所以也就是说,年拥军平时习惯性服用的安眠药是安定,并不是思诺思。可是为什么我们在他家里找到的却是思诺思,压根儿没有安定的影子呢?”田阳感到费解。

“这个问题恐怕得问问胡杨了吧?他当初到底是让年拥军服用的哪一种安眠药啊?”

墨窦一语中的,田蜜连忙拉过桌面上的电话,打给胡杨,这段时间因为经常担心年拥军的问题,外加胡杨也给了田蜜不少私人建议,他的电话号码田蜜早就已经记得清清楚楚。

很快,和胡杨的通话就结束了,挂断电话,几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向田蜜,田蜜放下听筒,摇了摇头:“胡杨好像对这件事也挺纳闷的,他说他一直都是给年拥军用的安定,因为没有听年拥军提到过效果不好的问题,所以从来也没有给他换过药,并且他还提到,除了最近一段时间年拥军因为和他的老板娘,也就是桂秀琴关系紧张,所以情绪不大稳定之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已经不依赖于任何镇静药物,就能够自然入睡了。”

她的转述,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沉默了下来,若有所思。

“年拥军家的备用钥匙就放在大红灯笼饭店里头,桂秀琴知道,吴亮知道,就连齐冰都知道。并且吴亮因为回避前妻和妻子的矛盾,拿年拥军的出租屋当过避难所,齐冰试图‘捉奸’,也偷偷跑去过,唯一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到过年拥军家的人只有桂秀琴,但是却也没有人能证明她没有动过年拥军的钥匙,没有去过年拥军的家。”田蜜把这里面的关系捋顺清楚,“也就是说,这几个人里头,如果有人趁着年拥军不知道的时候换了他的药,都是有可能的。只是镇静类药物是有限制的,并不是谁都能够搞得到呀。”

“你忘了齐冰的病史了么?”墨窦忽然指出其中的一点关联,“上回你不是复印了她的病历么?她那会儿用的是哪一类镇静药品?”

田蜜连忙从厚厚的卷宗里翻出从精神病医院复印出来的齐冰病历,递给王纯,王纯接过来迅速的大略阅读了一遍,把病历复印件还给田蜜:“没错,齐冰使用的的确是思诺思。”

“那她岂不是——”墨窦立刻瞪大了眼睛。

田阳却把手一摆,不让他把话说得太满:“只能说有嫌疑,既然这个思诺思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药品,那其他人也未必不能通过其他途径搞到。王法医,既然现在年拥军之前的用药种类需要更正,那他之前血液里的思诺思含量所代表的定义是不是也会发生改变呢?”

王纯想了想,点点头:“没错,如果他一直都是服用安定作为镇静药物的话,那他来自首那天抽血化验结果中,根据他当时血液中残留的思诺思成分,前一天晚上,在吴亮父子遇害的时间段里,他能够成功作案的几率非常小,可能只有不到百分。”

“那他的作案嫌疑岂不是基本上可以排除,只差进一步证实了么?”墨窦朝审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现在怎么办呢?”

“我的意见是先不放人。就像你刚才说的,年拥军嫌疑的排除,还需要最后的证实。”田阳不主张因为新的发现改变了侦破方向而让年拥军自由离开,“更何况,刚刚的情况,除了墨窦之外,其他人也都亲眼看到了,年拥军发病的时候状态的确不够稳定,我怕贸然的在这种情况下把他放回去,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情绪反复动荡,反而会搞出什么事情来。你们怎么看?”

“你说的其实挺有道理,我只是觉得…”田蜜犹犹豫豫,对这件事挺有顾虑,“如果放他离开,或许他还会心里乐观一点,没准儿状态也会稳定一点呢?”

“你刚刚的那句话里,用了‘如果’,‘或许’,‘没准儿’,每一个词都体现了你对自己观点的不确定,或者说你对放年拥军回家这件事的底气不足。”陆向东一针见血的挑出田蜜刚刚那番话里存在的问题,“既然年拥军的嫌疑没有完全洗脱,以他的情况,我赞同田警官的意见。”

“我也。”墨窦也在一旁附和。

王纯笑着站起身,拿起自己带来的材料:“放人还是不放人这种事,我就没有发言权了,既然这样,你们忙着,我先回去了,这边有什么需要就电话叫我吧!”

说完,她转过身,走过陆向东身边的时候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偏过头看了看他,没有做停留,径直的离开了。

“我去看看年拥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墨窦也站起来,到审讯室那边去看情况,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还睡着呢,一点反应也没有。之前我打电话那会儿田阳不是还说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么,怎么突然就又失忆了呢?”

“这个问题我们现在也回答不了你,先听听胡医生和年拥军谈话的录音再说吧!”田阳把录音器放在桌面上,对其他人说。(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录音记录

把录音器里的录音资料倒回到最开始,每个人都安静下来,用心的聆听里面放出来的对话。

录音的一大坏处就是缺乏影像,大伙儿只能通过对话来在脑海里想象当时的情形。

起初只是一些寻常的嘘寒问暖,胡杨问,年拥军答,不知道是因为录音器距离胡杨更近,理年拥军较远,还是因为年拥军说话有气无力,没有精神,两个人的音量差距还是蛮大的,胡杨的说话清晰响亮,年拥军的回答则需要仔细聆听才能够勉强听得清。

“最近怎么样?休息的好不好?”最先开口的是胡杨。

他的话说完之后,是一段长长的沉默,不知道年拥军是压根儿没有回答胡杨,还是用肢体语言进行了回应。

之所以存在这样的疑问,是因为胡杨接下来说的话并不能够推断出之前年拥军的反应。他在一段沉默之后,又对年拥军说:“好好休息才能保证一个好的身体状态,你在这里住着,还好吧?有没有什么人为难你?”

“没有,”年拥军回答的声音很轻,隐约似乎还有啜泣声,“其实我在这里也不怎么接触其他人,住单间,定时有警察陪我出去透透气,活动活动,没人为难我。”

“伙食呢?这里的伙食怎么样?”胡杨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关切。

“伙食挺好,荤的素的搭配着,比在大红灯笼那会儿吃的还好呢。”

“可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好像瘦了点!”

录音安静了好一会儿,年拥军才开口回答:“吃不下。”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是不行的,不能事情都还没有调查清楚,你自己先熬垮了,你说对不对?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你还记得么?”

“记得,人自己本身是一个1。其他所有的东西,名声。钱财,这些都是0,只有1在,身后的0才有意义,如果1没有了。再多的0累积在一起,也还是0,没有意义。”

“你瞧,这话你不是记得很清楚么。那怎么还这么想不开。”胡杨重重的叹息从录音中传了出来。

年拥军又是一番沉默,许久才说:“胡叔,你不明白。”

“我活这么大年纪。比你经历的事情多多了,你倒说说看,有什么是你明白而我不明白的呢?”胡杨似乎打算借着这个,开始诱导年拥军开口倾诉。

“这和年纪没关系,你没有我生的那种病。你不明白我心里头的感受。”

“小年啊,这么多年,是谁和你一起面对你的疾病?除了你自己,还有人比我更懂你么?”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啊!胡叔,我知道你帮了我太多太多。我就算下辈子当牛做马,也未必能报答得完!可是以前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顶多是和别人打架什么的。想想你开导过我的话,我心里就会觉得又敞亮了。”

“那你这一次也多想想我以往是怎么教你的。”

“我做不到,胡叔,我做不到。”年拥军的声音里多了一些颤音,似乎他又哭了起来,“我也很努力的希望自己能够乐观起来,可是就是做不到!我每天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怎么都睡不着,一想到自己可能把吴老板和他儿子给杀了,我就害怕得浑身发抖!我忍不住一直想,如果人真的是我杀的,那被判死刑,现在他们是枪毙人,还是给人打毒药?我记得之前听别人说过,还有的国家是把人锁在铁椅子上电死!”

“小年,别说了!无端的自己吓自己!”胡杨的声音也严肃起来,不再是之前轻柔的安抚。

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田蜜坐在桌旁,眼睛盯着录音器,脑海中想象着年拥军无助的缩在床角啜泣的样子,这正是她今天早些时候亲眼看到的画面。

“胡叔,我真的很害怕…”过了好一会儿,年拥军颤抖的声音才又微弱的从录音中传了出来,“我每天就这么一个人呆在这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每次他们来问我事情,我都又担心,又觉得有希望。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么久都没有定我的罪,肯定是说明我还是清白的,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们很久都不来问我事情,一定是水落石出了,水落石出了我却还关在这里,一定是因为我就是杀人凶手!有一天晚上,我还做了噩梦,我梦见吴老板和吴志达两个人满身是血的跑来找我,要我偿命!你说,这是不是托梦啊?是不是他们两个死不瞑目,来找我索命啊?”

“小年!你振作一点,不要用迷信的东西来吓唬自己。”胡杨自然是把年拥军的这个说法视为无稽之谈,“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相信你自己!一个躯壳里只有一个灵魂,就算失去记忆,你也还是你自己,不会是另外的一个人,你难道还不相信自己么?”

胡杨的问题抛出来,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可能是年拥军没有回应,并且反应很消极,终于,胡杨叹了口气,对年拥军说:“小年,虽然你被限制了行动,在里面,但是并不是没有人照顾你,没有人帮助你!如果有需要,我会尽自己所能帮你打点的。从我个人而言,我绝对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但是的事情确实特殊,我必须为你做好两手准备。所以这几天,我也发动手头的人脉,一直在为你打听律师,做一些咨询,如果有需要的时候,咱们至少不会毫无准备,好像无头苍蝇一样,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