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逸也没想到田蜜会一脸迷茫和讶异的看着自己。忙问:“陆向东的事情,他没和你说?”

田蜜晃晃脑袋:“没说,他怎么了?”

她这么一问,嘉逸倒愣住了,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嘉逸姐,你就跟我说吧!要不然我心里抓挠的也不安稳!到底怎么了?”田蜜急了。

嘉逸连忙示意她不要着急,也不许生气,然后才说:“是陆向东的母亲,给他找了点麻烦。”

田蜜皱起眉头,不屑的撇了撇嘴:“她又跑去j学院,要求抚养费什么的了?”

“不是抚养费那么简单。”嘉逸的答案却不似她猜测的那个样子,“我听程峰说过一次,陆向东的母亲曾经跑去重案组找过他,好像不是很愉快,之后的事情我们就不知情了,前几天一个法院那边的熟人突然来学校找他,说他母亲到法院去提起自诉,想要状告陆向东遗弃,结果法院方面发现她根本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所以就没有予以立案,陆向东的母亲好像很不甘心,说是要回去找律师,重新收集证据,然后再来起诉。这个熟人听到消息之后,就好心过来提醒一下陆向东,希望他和他母亲之间如果有什么矛盾,最好抓紧时间私下和解,免得真的立案了,就是刑事案件,到时候不好收场,影响也很坏。陆向东知道之后一直情绪不高,后来突然提出要休假,院系方面同意了,我以为他是忙着去解决这些事,没想到竟然是跑去和你们一起查爆炸案去了!”

“他妈妈去法院起诉他遗弃?!”田蜜听完嘉逸的讲述,怒极反笑,“真亏她好意思!还有陆向东!干嘛要瞒我瞒的那么死!”

“我以为陆向东会和你提起这件事的…”说完之后,嘉逸有些为难的看着田蜜。

“我不会跑去质问他的,”田蜜气归气,心里头倒也还是很清楚眼下该做的是什么,“就像你刚才说的,他现在两边受压力,心里头一定够难受的了!我不会再冲动的给他添堵。”

嘉逸这才放了心,对田蜜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你好好休息,你母亲那边是持久战,不要心急。”

这一夜,田蜜睡得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可能是受心事的影响,一直做着乱哄哄的梦,早上起来和程峰、嘉逸一同吃了早餐,下楼准备上班,看到陆向东的车停在路边等着,这才知道,昨晚她被接到这里之后,程峰就打电话通知了陆向东。

看到他,田蜜心里的感觉很矛盾。

一方面想到他有什么事竟然都不告诉自己,田蜜觉得有些气闷,很想敲着他的脑门问问,到底是怎么想的。

另一方面,她也能够体会陆向东现在的心境,又不由的为他感到心疼,于是想要找他算账的想法顿时化为乌有。

陆向东也没有询问田蜜为什么会跑到程峰家里“避难”,因为答案似乎是不言而喻的,两个人都向以往一样,在上班的路上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对前一晚的事情默契的绝口不提。

田蜜当然也没有去问陆向东母亲的事,她相信他不说必然有自己的主张,这种时候与其问东问西的给他添堵,还不如静观其变。

到了公安局,田阳也已经来了,看田蜜没事儿人一样的,也明显松了口气,接着所有人就都纷纷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田蜜最先做的,是调查孙琳娜的通话记录,结果发现,她的通话记录非常多,出现频率较高的号码也不少,将这些高频号码逐个核实之后,田蜜有些失望的发现,这些号码几乎都是些美容院、饭馆、出租车公司之类的服务电话。

唯一通话比较频繁的私人电话,也是她自己别墅中的那部座机。

而那部座机则只有寥寥几个通话记录,其中出现最频繁的那个号码,经调查,是孙琳娜家小保姆老家的电话。

这里面的关联不难梳理清楚,无非是孙琳娜在外工作期间经常打电话回家,或许是监督小保姆工作,或许是有事嘱咐,这不得而知,而小保姆老家的电话称了孙琳娜别墅座机的高频号码,原因就更加简单——保姆趁着雇主不在家的期间,经常偷打电话回家,和家里人煲电话粥而已。

随后,王纯也给了田蜜关于那枚从床底下找到的指环的结论。

“你找到的这枚指环,并不是造成孙琳娜无名指伤痕的那一枚。”王纯把装在证物袋里的指环递给田蜜,同时也拿给她一张孙琳娜左手无名指的特写照片,“你看这里。”

她指着照片上无名指上一道浅浅的细长淤痕:“看到这条伤痕了么?根据伤痕的形状,我认为那枚戒指应该是镶嵌有宝石之类的,有用来固定宝石的金属托儿,因为被凶手强行摘除,所以在手指的皮肤上留下了这样的划痕。而你找到的那一枚虽然有装点碎钻,不过是指环的造型,整体非常光滑,不存在任何金属凸起,即便留下痕迹,也绝对不会是照片上体现出来的这一种。”

田蜜听了这话,顿时感到无比灰心。

王纯看出她的沮丧,又拿起那枚戒指,让田蜜看戒指的内侧:“你先别急着灰心,你看着指环圈里面是什么?”

田蜜结果来仔细一看,除了名牌的标识之外,指环的内侧还刻着几个小字——“7an”

“这是什么意思呢?又是数字,又是字母,弄得好像密码一样。”这个诡异的数字加字母组合,让田蜜觉得莫名其妙。

王纯也表示爱莫能助:“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又不知道会是什么,不过这个牌子的售后工作一向不错,通常都会有购买者的信息登记,要不然你去专柜查一查吧!或许会有帮助!”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田蜜谢过王纯,拿上指环,打算先去孙琳娜开的那家服装店去瞧瞧,然后顺便到c市有这个首饰品牌的商场去看一看。

第五十九章 金主

驱车赶到孙琳娜所拥有那家服装店的时候,由于公安局上班时间遭遇商铺的开业时间,那里还是铁将军守门——卷帘门紧锁。

“该不会从孙琳娜遇害之后,她的店就一直关门大吉吧?那样的话,我们就只能从周围的商户那里间接了解情况,效果恐怕会差很多。”田蜜站在卷帘门外,忍不住有些担忧。

陆向东比她乐观一些,附身看看卷帘门的下沿儿,伸手摸了摸:“应该不会,从出事到今天,已经有三天了,如果孙丽娜死后没有人来开店,这卷帘门的门边儿上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薄薄的浮土而已。”

田蜜觉得他的分析是对的,并且不管真正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既然来了,除了耐心的等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她干脆坐在服装店门前的台阶上,陆向东也依样坐到了她的身旁。

一大早的商业街上并不热闹,在这个寻常的工作日,市民们大多忙于工作,除了来开铺子的店主或者雇员之外,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有从他们面前经过的,十有**会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上一番。

“如果不是你在这儿,估计他们会以为我是来开店的店员马马虎虎忘记了带钥匙。”田蜜随口开着玩笑。

陆向东淡淡的笑了:“很符合你的性格特点。”

说完,两个人又都沉默了下来。

这种沉默保持了差不多十分钟。田蜜终于忍不住了。

“昨天晚上的事,你生不生气?”她这一早上不止一次的偷偷观察陆向东,发现他的双眼下有明显的阴影,一副休息不好的模样,想也知道,他的极品母亲加上自己老妈的双重夹击。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为什么要生气呢?”陆向东反问。

这个问题对于田蜜而言,不难回答,只是说起来会有些过意不去:“因为我老妈昨天明知道咱们俩的事情,还找了个人回家吃的什么‘家常便饭’。”

一提起这个,田蜜又忍不住气哼哼的。

陆向东看着她。:“一想到你有一个拼命想要保障你未来幸福的母亲,我倒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此情此景下,田蜜自然是知道他这话里隐含着的那种悲凉,不过那件事是嘉逸私底下透露给自己的,陆向东还刻意的瞒着不说,她当然也只有配合的假装听不出。

陆向东不再说话,田蜜也索性沉默不语。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看上去有些睡眼惺忪,化着一脸浓妆的年轻姑娘朝孙琳娜的店门口方向走了过来,看到门口坐着两个人,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默默的从田蜜和陆向东身边绕过去,掏出钥匙俯下身开动卷帘门,随着门被逐渐打开,她熟练的从还不大的空当里钻进去,打开里面的玻璃门。进到店里面去了。

田蜜等到卷帘门彻底打开了才推门走进去,进去的时候一脸浓妆的女孩儿刚刚打开了店里的照明灯,正在音响前面挑选着碟片。

随着田蜜和陆向东推门而入,门上吊着的小铃铛随之发出叮铃的脆响,店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发现是方才坐在店门口的人,眉头略微皱起了一下。眼神有一点戒备,倒也没多说什么,估计是念在“上门都是客”,继续低头挑着碟片。

田蜜趁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家店。

从外面看,她并没有想到里面会有这么宽敞。倒不是说孙琳娜的点有多么规模庞大。目测起来,刨除被隔起来的试衣间,这也不过是一间五十多平的店铺,四面墙边的架子上密密匝匝的挂着各种颜色的衣裙,架子上头还摆着一些小装饰,一些款式时髦的皮包和帽子等等配件。

基本上,这里是那种在c市里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个体服装店,无论是从店内的服装档次样式,还是规模大小,都不是那种吸引人眼球的地方。

尤其是这家店所处的位置,几乎可以称之为c市中小商户眼中的黄金地段,周围的竞争对手们要么走精品路线,要么别出心裁,出奇制胜,孙琳娜的店夹在中间却做得如此中庸,给人一种老板不甚上心的感觉,这不得不让田蜜感到很诧异。

店员终于找到了满意的碟片,塞进音响里,店铺当中顿时响起节奏强烈的流行歌曲,店员本人也一屁股坐在店铺一角的老板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卡兹卡兹的嚼了起来,对田蜜和陆向东选择了视若无睹,态度多少有些傲慢。

田蜜皱了皱眉。她是个年轻女孩儿,业余生活中怎么可能少了逛街购物这么重要的内容,那种因为销售高档物品而把自己也认定为高档人,对顾客傲慢无礼的售货员她不是没有见过,不过像孙琳娜这家店铺的定位而言,通常店员都会为了取悦顾客而表现的相当殷切,绝不会是眼下这样的态度。

既然是自己要来调查,那自己主动开口也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了。

“你是这里的店员吧!”田蜜明知故问的开口对店员说,“我们是…”

话还没等说完,店员已经不耐烦的一摆手打断了她:“我不管你们是推销啥的,别和我说,我们老板不在,我做不了主!走吧走吧!”

好么!敢情一大早坐在店门口等,让这姑娘以为他们两个是跑来推销的!

田蜜叹了口气,拿出警官证在店员眼前晃了晃:“我们是警察,不是来推销的。”

店员愣了一下,态度依旧有些冷硬,却也碍于来者的职业收敛了不少:“警察有啥事就更和我说不着啦!我就是一个小打工妹,你们要是有事,我现在打电话叫我们老板过来,你们和她谈!”

“我说,你怎么性子那么急?就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了再下结论么?”接二连三的被人打断,让原本就情绪不高的田蜜不免心浮气躁起来,“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谈谈你们老板的事!她遇害身亡了,我们正在负责调查这个案子,需要向你了解一些相关的情况!”

“愚人节这玩意儿,应该不像情人节一样还分啥外国的和中国的吧?而且当警察的应该不兴过这些耍人的节日吧?”店员一下子对于这么劲爆的消息很难接受,以为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警察不会拿人乱开玩笑的。”田蜜严肃的回答,“你应该也有几天没看到自己老板来了吧?难道都没有担心过?”

“没,我还真没担心。我们老板最多一次出门一个多月才回来,这才三四天没见到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店员看田蜜说的这么认真,嘴上应付着,脸上看着倒是很惊讶。

田蜜把孙琳娜遇害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店员,店员听后几乎合不上嘴,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些微的受到了惊吓,频频抚着自己的手臂,眼神散乱的到处乱瞟,嘴里还咕哝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什么事让你觉得那么难办?”看她这副样子,田蜜没有办法不感到狐疑。

“老板说没就没了,我又不太知道她家里头的情况,这店该怎么办啊?开还是不开啊?我这个月都干了一大半了,工钱要月底才能拿,现在她人都没了,这笔钱我跟谁要去啊!”店员烦躁的说。

“这家店有几个店员?”

“只有我一个。”

田蜜一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说:“孙琳娜的家人今明两天应该就能到,她遇害之后财产会由她的家人处置,这个店还有你工资的问题到时候你跟她的家里人直接交涉吧!”

店员不大高兴又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既然店员之前的话里已经流露出她知道孙琳娜三四天未出现在店里,并且之前这种类似情况也经常发生,那么自然可以跳过不问,所以田蜜直接开口询问起关于孙琳娜本人的事情来:“你在这家店跟着孙琳娜很久了吧?否则她怎么会把店里的事情都这么放心的交给你呢。”

这一点店员倒不否认:“我在这儿给娜姐打工差不多有两年多了。”

“那你和孙琳娜一定很熟了?能和我们说说她的事情么?”

“哪方面?”

“知道什么说什么吧。”

店员想了想,这么宽泛的要求对她来讲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说:“其实老板也不是经常和我谈论她的私事,就是有时候话赶话说起来就会讲一点点。我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被人给害了,至少对于我来说,她人挺好,真挺好,工资从来没拖过,给钱给的也大方,还不像有些店那样弄什么底薪加提成,说实话我觉得我们老板压根儿就不在乎这家店是不是赚钱。”

田蜜点点头,对这个说法她倒没有多惊讶,毕竟从这家店的装饰、进货有多敷衍,就可见一斑。

“我家条件一般,当初考大学的时候学习不好,连好一点的专科都考不上,也不想花钱复读,所以就干脆出来打工上班,有时候看到以前的同学从大学里放假回来,风风光光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老板就跟我说,她也是穷人家出身,也没有读过大学,刚出来闯荡的时候,也没少吃苦,要不是后来跟对了人,得了帮助,也不会过上好日子。”店员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对田蜜和陆向东说,“我觉得,我们老板背后有金主。”

第六十章 购买者

店员的用词让陆向东轻轻的皱了皱眉,田蜜倒是对于这样的措辞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年纪相差也不算很大,这种措词还是能够习惯和接受的。

“这事儿,你能够确定么?是有什么迹象证明呢,还是你自己的主观猜测?”眼下这才是田蜜最关心的问题。

店员抿着嘴巴不说话,思忖了一番,才犹犹豫豫的说:“是我自己猜的,要是事后证明我说错了,你们不会算我作伪证吧?”

田蜜赶忙冲她摆摆手:“核实的事情我们警察回去做,你就尽管怎么想的怎么说,不要有那么多没意义的思想负担。”

她的话让店员感到宽心不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神态渐渐放松下来,虽然之前她对田蜜和陆向东说起孙琳娜的时候,大体上都是一些褒扬,诸如人好、出手大方之类,现在说起关于对孙琳娜私生活的揣测, 却让人觉得尊敬不足,八卦有余。

“这么说吧,咱们都是女人,”店员对田蜜说,说着瞥一眼田蜜身边的陆向东,“你虽然不是女人,好歹在这个社会上也混了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其实未必需要有人告诉你什么你才能看得出来,或者感觉得到。娜姐人长得还挺漂亮的,这个你们估计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她年纪又不大,还没三十岁呢,家里头呢,她自己说过去挺穷的。就算她不上大学。跑出来闯荡,这也顶多十年的功夫吧?你们说说看,如果不是有人愿意当冤大头供她钱花,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住大别墅,又开豪华车。还自己买了门市开这么一家店啊!”

“店里生意怎么样?”店员的所谓推测,和大多数人的观点并无出入,并不能勾起田蜜的好奇心,于是她随口插嘴问了一句。

店员拉开桌子上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个记账本。啪的一声丢在桌面上:“最近几个月的都在这里呢!你们自己看吧!再往前的就被娜姐已经拿走了,不在店里,反正也没什么大区别,这里压根儿就没有所谓什么淡季旺季,从年头到年尾,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田蜜拿起记账本翻了翻,好在这个年轻的店员小姑娘和孙琳娜都不是那种专业的财会人员。记账的方式很浅白,翻看一下,几乎是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按照这个记账本上面的数字显示,这家服装店里的衣服,几乎几个月都没有进过新货了,想当然尔,卖出的数量也是同样的屈指可数。

“这样的营业额,这家店能够维持的下去么?”田蜜感到有些惊讶,之前虽然能感觉得到这家店给人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却也没想到生意竟然如此之差,“你在这里打工期间,生意一直就这么差么?”

“那倒也不至于,刚开始的那一年,娜姐好像对这家店还挺重视的,货都是挑了又挑,恨不得两天就把店里面的橱窗换一遍。那阵子虽说生意谈不上有多好,至少比现在是强了很多!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新鲜劲儿过了,娜姐就越来越提不起劲来,然后最近这大半年就更是理也不理,经常是找人进货。把货往店里一丢,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短过你的工资,也没有对你提起过关于店铺外兑之类的事情?”

店员点点头。

“那你和孙琳娜共事的这一两年里头,对她身边的异性有没有什么印象?她有比较亲密的恋人或者异性朋友么?”田蜜又问。

店员听了这个问题,噗嗤的一下笑了,那笑里头与其说是觉得有趣,倒不如说是有些淡淡的轻视:“别说异性朋友了,我连她的同性朋友都没怎么见过!找她蹭吃蹭喝蹭衣服穿的那种酒肉朋友倒是有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只占便宜,压根儿不会真心对她的那种,我一直就纳闷儿,娜姐人又不傻,怎么会和那些人混在一起的。男朋友,我觉得她有,但是从来没见过。”

“这话怎么讲?”

“就是感觉呗,有时候她接电话或者给对方打电话,那神态分明就是女朋友打给自己男朋友的调调,不过吧,她挺避讳着我的,总是接起电话说不到几句,就跑到外面去讲。”店员对这件事好像很介意的样子,至今提起仍旧有些恨恨的。

“不过,我不知道她经常通电话的那个男朋友,和给她钱的人是不是一个,反正我都没见过,”店员又补上一句,“我就知道,娜姐在她自己感情的事情上特别低调,从来不和人讲起来。”

和店员聊完,田蜜接到墨窦的电话,说孙琳娜的母亲打来电话,说马上就到火车站了,因为对c市人生地不熟,希望能有人到那里去接站,可是他和田阳手头都有事情,脱不开身,所以问问田蜜和陆向东这边能不能想办法解决。

田蜜和陆向东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由陆向东去火车站接人,田蜜则到附近的商场,找孙琳娜床下发现的那枚戒指到相对应的专柜去询问一下情况,看看能否找到一些关于戒指内壁上“7an”的含义线索,之后回公安局去和孙琳娜的母亲谈谈。

商量妥当之后,两个人便分头行动,陆向东开车去火车站,田蜜独自钻进附近的一家档次颇高的商场。

非休息日的上午,商场里略显萧条,即便如此,一楼浓郁的化妆品香味和琳琅满目的彩妆香水还是让这里充满了购物的气氛。

田蜜也是一个热爱逛街的年轻姑娘,只可惜眼下被案子压抑着的心,完全没有那种走马观花的闲情逸致,一进商场她便根据门口的购物向导朝珠宝首饰区找了过去。

孙琳娜的那枚指环是出自某国际著名品牌,在商场中很快就找到了宽敞的专柜,里面三四个穿着统一服装的漂亮售货员正百无聊赖的站在柜台里面。

看到田蜜走进去,离门最近的店员象征性的喊了一声“欢迎光临”,其他人则打量了一番从头到脚一身朴素休闲装扮的田蜜,没有搭腔附和。

这种情况田蜜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也没当回事,眼睛顺便朝柜台里扫了一眼,国际名牌果然是国际名牌,就连非常不起眼的小首饰,动辄也是田蜜一两个月的工资,这样的价位让她在心中悄悄咋舌。

田蜜来到柜台前,从包里拿出那枚被装在证物袋里的指环,问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店员:“请问这个指环是这个品牌的产品吧?”

店员接过来,想要把指环从袋子里取出,被田蜜拦住了,她狐疑的看着田蜜,田蜜又重申一遍:“我不是来鉴定指环真假的,我只想问,这一款是这个品牌的产品吧?”

“是,这是我们今年年初情人节之前推出的一个系列,”店员冷冰冰的点了点头,朝一旁的柜台一努嘴儿,“喏,现在也还在卖。”

田蜜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几枚款式相似的指环静静的放在玻璃柜台里,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高贵的光泽。

当然,比光泽更高贵的,显然是它们的价格。

好家伙,这枚掉在床底下的指环,竟然抵得上自己一个季度的工资!田蜜有些惊讶。

“那我想请问一下,这几个字符,是你们这个品牌用来注释首饰成分或者系列编号的么?”田蜜指指“7an”这三个字问店员。

店员纳闷的凑近了瞧瞧,摇摇头:“不是,这应该是被客人要求之后刻上去的。”

“原来如此,那我想麻烦你们查一下记录,看看这枚被要求刻上‘7an’的戒指,是不是从你们这家店卖出去的。”田蜜向店员亮明身份,同时提出自己的要求。

据了解,这个品牌在c市只有三家专柜,而只有这一家在c市的商业最中心,距离孙琳娜的那爿服装店也只有短短十分钟的路程,除非这枚指环是其他人买给她的,否则这个专柜的可能性显然最高。

店员一看是警察来调查情况,即便有些不情愿,倒也还是没有二话的记了这三个字符,到后面去查记录了。

过了一会儿,她从后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的记录,在一大排预定信息上面,有一行用荧光笔标注出来的。

“我们的记录上的确有一个记录是接受顾客在戒指内部刻‘7an’的要求,不过是不是你手里这个,我不知道。”店员把记录递给田蜜。

田蜜接过来看了看,记录上面订购人的姓名,果然写着“孙琳娜”,订购日期则是一月下旬。

看来,这枚指环还真是她自己买给自己的,可是那指环内侧的“7an”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自己为自己在情人节前夕订购了一枚刻着特殊字符的,专门为情人节出品的昂贵指环,之后却又任由它掉在床底下,这里面到底又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第六十一章 人生规划

当然,这些疑问都只是在田蜜的脑海中转一转,并没有开口针对这些询问什么,毕竟这些疑问的答案已经早就超出了珠宝专柜店员的认知范围。

田蜜收好指环和购买记录,谢过店员,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原本她计划今天上午结束对孙琳娜小店和珠宝首饰专柜的调查之后,顺便去那几家接受过孙琳娜委托,为她设计效果图的家居装潢公司看一看,不过既然孙琳娜的母亲提起到了,那就必须要先回到公安局去处理家属那边的事情了。

眼下田阳和墨窦都在忙于排查平日里与孙琳娜私交比较密切的那些个酒肉朋友,尤其是在保安监控录像中出现过的那几台车的车主,想要指望他们帮忙恐怕是不大可能,事有轻重缓急,调查固然重要,安顿好死者家属,并且尝试着通过家属对死者加深了解,这显然比装潢公司那些都更重要。

搭车回公安局耽误了田蜜一点时间,当她满头大汗跑进办公室的时候,原以为会看到陆向东带着孙琳娜的母亲等在那里,没想到居然扑了个空。

按时间算起来,陆向东早就应该把人给接回来了,怎么会这么久还没到呢?田蜜有些纳闷,捞过一旁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陆向东的手机号。

电话是通的,可是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

难道是在路上,开车途中不方便接电话?田蜜猜测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就在田蜜快要被前一天休息不好留下的困倦感染,昏昏欲睡的时候,另一旁原本属于安长埔的那张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田蜜连忙起身过去接听,办公室里一共两部电话,一部是普通的外线电话,另一部则是一部公安局的内线电话。安长埔桌上的正是那部内线电话。

这一通电话接听完,田蜜几乎快要笑出眼泪来,也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陆向东去接人居然接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

原来是他到火车站前见到孙琳娜的母亲,对方却一见他就揪着他的衣服大哭起来,火车站前人多人杂。忽然有这么一个老妇揪着一个壮年男人哭的死去活来,自然会惹得周围不少旅客起疑心,于是就有热心人打了电话报警,站前派出所的民警也立刻派人过去查看情况。

陆向东说自己是替c市公安局重案组来车站接受害者家属的,可是偏偏他又拿不出什么身份证明或者委托凭证,民警试图询问孙琳娜的母亲,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哭的太过伤心。她还没等止住哭泣开口说话,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下子陆向东无论如何也说不清,只好听从民警的安排,和他们一起搀扶着孙琳娜的母亲到站前派出所里暂时安顿下来,派出所民警则打电话到公安局,希望核实这件事,如果确有此事,希望能够有这边的警察亲自去接人。

先是被人抓着哭个没完,接着又被人当成坏人报警抓人,最后被带到派出所必须等人去接。不知道陆向东此刻会是一种什么心情。田蜜好奇的猜测着,不过想到一向貌似神通广大的陆向东现在束手无策的吃瘪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坏心的很想笑。

好笑归好笑,于公于私人都还是要抓紧时间接回来的,田蜜连忙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方向去。

到了派出所,田蜜得知。孙琳娜的母亲已经苏醒过来,一醒过来就继续哭,谁也不理,陆向东自己一个人坐在另一旁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

田蜜的到来让派出所里的值班民警很开心,因为孙琳娜的母亲实在是太能哭了。而且还是那种很大声,夸张得说甚至带着抑扬顿挫的哭腔,这一哭就不停,问什么都不理,把在场的人,不管是民警还是来办事的市民都哭的心烦意乱,现在有人来接她离开,所有人都有一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

知道是一场误会,派出所民警很客气的对陆向东表示抱歉,陆向东倒是压根儿没在乎,确定孙琳娜的母亲能够自己走动,就先一步去取车。

三个人开车回公安局的一路上,孙琳娜的母亲始终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田蜜渐渐开始能够体会站前派出所那些人的痛苦了。

到了公安局,田蜜看孙琳娜母亲的状态,私底下和陆向东商量要不要暂时不安排她去认尸,没想到孙母在一旁听到,竟然立刻停止了哭泣,毅然决然的表示,一定要去认尸。

“我要去看看!不管是不是去见我闺女的最后一面,我都要去!”孙母哭的太久,体力消耗不小,说起话来难免有些气喘吁吁,“万一,万一你们要是搞错了!我看到那不是我闺女,心里也就踏实了!”

原来如此,这种侥幸心理才是她勇敢的想要去认尸的根本原因。田蜜扶额,孙琳娜的身份早就已经可以通过其他证据得到确认,现在叫家属来认领尸体,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可是对于孙母而言,这种“死者或许不是女儿,警察应该是搞错了”的侥幸心理,实现的几率几乎是零。

现在,在没有认尸之前,她还可以凭借着这种幻想支撑自己,可是呆会儿,当她看到孙琳娜的遗体之后,会不会彻底崩溃呢?

她已经因为情绪激动的大哭昏厥过一次了,如果再来一次,甚至是更加绝望的那种,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可是她本人这么坚决的要求,田蜜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犹豫了一下,最终她还是心一横,带上孙母去认尸,反正早晚都要面对现实的,打击的轻重也无关乎是迟还是早。

出乎意料的是,在确认了死者真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孙琳娜之后,孙母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是整个人好像木偶一样,一下子就失去了生气,跟田蜜回重案组办公室的一路上,就任由田蜜搀扶着自己的胳膊,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