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爱你这样的!”我大力的亲图飞卿的面颊,“你这个妞最对爷的胃口!”

两个人笑成一团。

“小曼,你教我跳舞吧。”图飞卿站起来,“等我学会了唱曲儿跳舞,也去勾搭几个野汉子。看谁再敢小瞧我!”

“好!”我抓住她的手。“咱们外面跳去。”

图飞卿摇头:“被人笑死了。我不会跳!”

“外面没人。”我拉她的手,图飞卿往回缩。“你不学我就走了!”

“好!好!”图飞卿大叫,“跟你学!”

两个人兴冲冲的往外跑,一人拎了一只酒坛子。

我跑得浑身发燥,停下来,对着酒坛子连喝几大口。

真爽快!

图飞卿停下来,前后看看。

“往南走,那儿靠你家。”

我一脚深一脚浅,好似踩在棉花堆里。

“到了。”图飞卿对我说,“快回去吧,你男人回来找不着你可不得了!”

我对她笑:“他不会来。他要服侍爹娘,伺候老婆,没工夫理我!”

图飞卿对我笑:“不该拉你喝这么多。傻丫头,寅时了,回去睡觉吧!”

“我唱歌给你听。”我把酒坛子放到地上。“祝图飞卿越长越漂亮,找个如意郎君!”

“新年好啊,新年好啊,祝福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福大家新年好!”

图飞卿大笑:“傻子,快回去吧。”

我对她挥挥手:“再见!”

我愣了半天才找到胤祥家后院的胡同。

站在胡同口,我叹气,又要关进去了。

我又叹一口气,捏住自己的耳朵:“祝福苏小曼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和胤禛那个混球白头到老。祝胤禛百花丛中过,片花不沾身,要是沾了身,从此就不举!”

“好!”我叫一声好,然后鼓掌。

“小兔子来了!”我用手指头扮成兔子耳朵。我跳我跳,我跳跳跳。

可惜没有守株待兔的人。

我跳进屋子里。

火盆子里的木炭熄了大半。

我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希望能有王子吻醒我。

呼…呼…

毕竟痴情消不去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我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收拳于身侧,“呼呼呼”连做十个仰卧起坐。

跳下床,踢腿下腰,跳跳跳。

再来一个海底探月。

忽然传来鼓掌声:“身手不错!”

“十三爷?你想吓死我呀!”我的第一反应是冲过去拍死他。

“穿戴整齐也睡得着,真不简单!”胤祥笑着对我说,“王道长,新年大喜啊!”

“同喜同喜!”对啊,今天是大年初一嘛,“祝愿十三爷身体康泰,前程似锦。”

胤祥的笑容很淡:“荣华富贵不过浮云。”

我知他苦闷,故此说话逗他:“古人云,金钱如粪土,朋友值千金。以前我总是想不明白,今儿请教十三爷,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朋友其实就是粪土?”

胤祥愣一下,笑起来:“满口胡言。古人都能被你气活了!”

“我要真有这个本事,我就专门开家店铺,谁家想念先人了,我就去把他家的先人给气活了!”

“那你肯定得关门。”

“怎么会?我不信!”

胤祥分析给我听:“先人故去,家产都分光了,你把先人弄回来,人家还怎么过呢?”

我想一想:“那么,我开家黑店,专拣富贵大家的去恐吓。”

“道士爱财可是罪过。”胤祥笑着说。

“君子都爱财,何况道士?”火盆子烧得红通通的。我睡的时候火盆子快要熄了,一定是胤祥重新添了木炭。铁架子上面挂的桂圆汤仍旧是暖的,我倒了一碗汤取了块沙琪玛,开始狼吞虎咽。

胤祥笑着问我:“我这里真是怠慢了你了,竟把你饿成这样。”

“哪里,哪里,我肚子饿而已。您这里够好的啦!”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我那两条狗,扭头一看,两个家伙正靠在墙角吃肉干呢。

“您对小黑和卷毛可真好,也不见您给我带吃的!”手上的沙琪玛顿时无味。“这是什么世道?狗都比人吃得好!”

“肉干还有剩的,道士想吃肉,叫小狗让给你便是了。”胤祥一本正经的扭头同狗商量,“小黑,卷毛,让点肉干给你们主人吃,可否?”

“您别寒碜我!”我对他摇手,“我不吃狗食!”

“不吃也好。”胤祥说道:“这儿,四哥托我带了封信给你。”

说着胤祥从怀里掏了一个信封给我。

我把剩下的小半块沙琪玛塞到嘴里,擦了油手接过信来。人家过年拿红包,我这儿过年收情书,虽然不实惠但是精神上得到满足,也是很好的呀!

信封里只得一张信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丹唇皓齿瘦腰肢,斜倚筠笼睡起时。

毕竟痴情消不去,缃编欲展又凝思。”

我的古文底子差,繁体字又花眼睛,故此我看了半晌才把句子给断明白了。

胤祥问道:“要不要爷给你念念?”

“那怎么敢当?”我喝一口桂圆汤,把嘴里的沙琪玛给冲干净了。“十三爷,您的腿好点了吗?”

“照我的情形,原本是不能来看你的。”胤祥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是真的愧疚万分:“那您倒是歇着啊,您的腿不能走路就别逞强啊。要是落下病根可怎么办啊?”

胤祥笑道:“还是道长真关心我。我那四哥非要我把信亲手交到你手上,另外他还有句话叫我也务必要亲自带给你。”

“有什么话过两天说不行么,非得在这儿折腾你!”这个胤禛,真是的!

“四哥说,叫我问你,昨儿夜里上哪儿去了。”

我顿时石化。

难道胤禛在我这里装了监视器?

我吞了一大口口水:“他不是在宫里过年吗?怎么会跑我这儿来了?”

“照理说是不该来的。”胤祥认真的说道,“四哥有你后院的钥匙,故而他何时发现你没有了,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那他什么时候托你交信给我的?”

“今儿中午午膳的时候。”

“午膳?”我跳了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胤祥说道,“不然你会觉得这么饿?”

第一次偷跑就被抓了个现行。真惨。

“呆在这儿确实是闷。四哥也没说什么,你别哭丧着脸。过年呢,喜庆一点,是不是?”胤祥话锋一转,“只是你苦闷的时候想着点四哥,你没了,他急得不行,又不便找你。他那面色,我瞅着都揪心。”

“是,是我的错。”我垂着头,“我只当他逍遥自在,谁知他会来看我。”

胤祥说道:“十四不是个省事的。八哥,二哥,大哥,五哥,兄弟一场,却都是步步紧逼。四哥的难处,你多担待。”

“我知道他的为难。”我看着胤祥,“十三爷,您帮我劝劝他。”

“昨日喝了酒吧?”

我大叫:“这你也知道?”

“一屋子的酒味,我又没害伤风怎么闻不到?”胤祥笑我,“你乐呵的时候怎么不怕,现如今惨白着脸怪渗人的!”

我连连作揖:“十三爷,千万别说!千千万万!”

胤祥只是笑着摇头:“我同四哥素来没有谎话。”

我不停的央求他。

胤祥笑:“傻子,他中午来看过你,见你睡了才托我转的信。我这会儿都闻到一股子酒味儿,你说他中午来的时候会闻不到?”

我完全没有当坏人的潜质和运气啊!

胤祥说道:“四哥的面色难辨喜怒。”

“有没有说我什么?”我软趴趴的伏在桌子上,“十三爷,求您了,一块儿都说完了,成吗?”

“我这不是怕吓着你嘛。”胤祥笑眯眯的,“要不你把四哥写的那封信给我看看,我也好替你参详参详。”

“十三爷——”我真是没力气理他了。“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

“四哥挨不过明晚还得来。你想妥了,好好糊弄他吧。”胤祥笑得很欠扁。

“前面还有事,我走了。”胤祥扶着拐杖站起来。

我的负罪感立刻膨胀。

我跑去扶他:“您还是得多休息。”

“知道了。”

我送胤祥到前院门。胤祥把钥匙给我:“你来开吧,我不大方便。”

我接了钥匙:“您站稳了。”

“从出了门就见你一直哆嗦,赶紧弄点热的吃了。”

我答应:“哦。”

“玉宁你怎么这么怕冷啊?”

“天本来就冷啊。”我顺口应他。

然后意识到胤祥似乎喊我“玉宁”了?我迟疑的看他,但是胤祥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连停顿也没有,他对我说:“快进屋去。”然后就把我给反锁了。

是我听错了,还是他纯粹的口误?

我的胤禛

胤禛没有来,也许他是真的生了我的气。

一直等到初七,我都没有见到他。

暂时我是没有跑出去玩的胆量了。尽管我十分想念和图飞卿把酒言欢的快乐。

自由的滋味,好吧,我承认,也许应当说是放纵的滋味,这种滋味时时刻刻都在诱惑着我。

我将大把大把的时候耗在后门那里。

我站在那里,有时什么也不做。有时会跳一段舞。

这就是我的命。

我一次又一次的劝说我自己。

胤禛付出那样多的代价才换得我的一时安稳,我不能辜负他。

但凡他答应我的,他已全部做到。

那么我答应过他的,我也应当做到。

我开始失眠。

小黑和卷毛都比我睡的时间长。

我忽然理解常寿为什么会煮一顿吃三顿了,寂寞的一个人是无论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的。我也开始了一天一煮的生活。

胤祥没有过来看我,他的腿有伤,他需要休息,这些我都明白。

初十那天我终于开始练字。

还能做什么呢?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呢?

整个屋子已经刷得发亮了。衣服被子再洗估计就要破了。

小黑和卷毛被我洗得一天到晚打喷嚏。发展到后来,只要我一拿盆子,两个家伙就迅速跑出去。

至于针线,我早已经没有那份心情了。也就是个初级水平,弄来弄去的没有意思。

所以我决定写毛笔字。

没有临摹胤禛的字,要达到他那样的水平对我而言难度太高。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折磨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干。

我照旧写我的简体字。

写得都是些歌词。靡靡之音,缠绵悱恻的,我都爱。原来我以为自己记不清的歌我竟然都唱了出来。

一天下来,居然也像模像样的写了八张纸。

然后我打了浆糊,把我的墨宝糊在墙上。

我竟然有会打浆糊的一天啊——

再然后,烧水。添木炭,把火盆子弄旺了。整理了房间,再去厨房搬来了洗澡的木桶。

木桶驾到,小黑和卷毛立刻撤退到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