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人听到顾裳的话,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望向“罪魁祸首”陆墨的目光也都带着几分无语。

陆将军有些尴尬,颇有些纠结地道:“他、他自小就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是管不动他。”

她说的是觉得陆三与陆子澈侧脸有点像,怎的陆将军却回答说管不动儿子?这都哪跟哪啊?顾裳忍不住将疑惑问出口:“陆伯父,陆三…哥长得像陆子澈与他听不听话有何关系?”

“这个…”陆将军眼角抽了抽,对自己方才的“所答非所问”感到丢脸,于是将气都发到儿子身上,冲当缩头乌龟的陆子澈喝道,“你顾家妹子问你话呢,你一个劲儿低头做什么?是长得像杀人犯还是像江洋大盗,头不敢抬就罢了,连话也不敢说?”

顾丰年见状忙出声安抚:“陆兄息怒,小女不懂事看花眼,你别责怪贤侄了。”

陆将军气急败坏地对顾丰年道:“顾贤弟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有多讨厌,若非我与他娘逼着他今日必须出来迎客,他不知又跑哪里去疯了!好容易说服他露面,结果就顶着一脸伤出来,还一副人人都欠他银子的找抽模样,我看了就生气!”

顾裳听得连连点头,一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模样,看得在座陆家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眼见再不说什么爹就要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他的忤逆罪状了,陆墨轻咳了声以着更为沙哑了的声音说道:“子澈兄风神俊朗,才华横溢,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小小年纪就已经闯出名堂,实乃世间少有的奇男子。而我除了家世好些外没一样拿得出手,只因碰巧我们二人的侧脸相像又都姓陆,是以他那等温润如玉般的美男子才对我另眼相看,继而成了好友。”

正端茶杯喝着茶的陆家大哥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像看鬼一样看着弟弟。

顾裳听得要吐,不可思议地看着头依然低垂着的陆墨,若非有一丝理智在,她早反驳他的话了,那陆子澈勉强能称得上风神俊朗,至于才华横溢、神仙一般的人物等等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陆墨将陆子澈夸成这样,瞧这肉麻恶心的,简直就跟在夸心上人一样,这两个姓陆的男人有一腿的怀疑在顾裳心中又加深了一层。

顾丰年对陆子澈不像顾裳那般了解深刻,陆墨又始终低着头还“破相”了,对这两人样貌究竟相不相似并不清楚,见众人表情有些诡异忙打圆场:“说起那位陆公子还真是有情有义的,只因与贤侄是知交好友便将陆家事当成自家事一般到处奔波打点,他没有因陆家出事而避开反到费尽心力去挽救陆家,这等情谊可真令人敬佩。”

顾裳直接将“情谊”听成了“情意”,加上她心中的怀疑,脸上表情顿时微妙起来,望向陆墨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陆将军夫妇对视一眼,表情均有些尴尬,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于是开口对两位儿媳说道:“你们小辈拘在这里怕是不自在,正好裳儿是头次来陆家坐客,你们陪她出去走走吧。”

两位儿媳闻言忙站起身,笑着对顾裳道:“裳妹妹,花园内菊花都开了,我们带你去赏菊吧。”

顾裳正觉得无聊呢,见爹娘没反对,忙起身答应,兴冲冲地随着并不熟悉的两位陆家嫂嫂出了门。

一直低垂着头恨不得将自己变成空气的陆墨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扫到顾裳与绿豆身影离开后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暗中观察陆墨的顾夫人见状狐疑地拧起眉,不明白这陆墨何以对自家闺女有些忌惮。

顾裳走出房门,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再被温和的阳光一照射,周身暖融融的,心情都变得好了,道:“今日天气真不错,劳烦两位嫂嫂陪小妹走走了。”

“瞧你说的,顾叔父与公爹多年的交情了,你们难得来一次,我们妯娌陪你走走还不是应该的?”二十多岁面容姣好的少妇笑容温和地说道,她是长嫂,姓容,因是长媳的缘故,为人处事都成熟稳重。

二奶奶裴氏则活泼爽朗多了,拉着顾裳的手边笑边说道:“裳妹妹喜欢玩什么,我们两个都奉陪,武文弄墨都成,文大嫂陪你,武我陪你。”

顾裳闻言惊呼:“你们能文能武,可是小妹我文不成武不就,就会下点毒怎么办?”

正亲切挽着她手臂的二奶奶一个箭步跳离,远远地看着顾赏忌惮道:“不要对我和大嫂下毒啊,我们都好喜欢你的,这么漂亮的妹妹我们可是连一句坏话都舍不得说。”

“噗。”大奶奶见状嗔了妯娌一眼,走过去拉住顾裳的手道,“瞧你大惊小怪的,裳妹妹才不会不知分寸胡乱给我们下毒,她可比那玉面狐好多了…呃,今日高兴,我们不提影响心情的人和事。”

顾裳看着懊恼的大奶奶,心情有些不是滋味,道:“姐姐很可怜的,她被日月教的人逼着做坏事的,她那个师兄很坏,我见过他一次,当时就是他让姐姐杀你们陆家人,姐姐不乐意,说陆家已经被她害得家无宁日了,再杀人说不过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她那个戴面具的师兄大怒,掐住姐姐脖子不撒手了,若非我用毒威胁他,姐姐就要被他掐死了!”

顾裳说起谎来不带卡壳的,这是她私底下练习无数次的结果,姐姐是做了许多错事,但她私心认为是被逼无奈,就凭当初姐姐心软没有杀了自己,顾裳也觉得姐姐是好人,为了扭转玉面狐的形象,她要不遗余力地抹黑那个面具男,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她家姐姐可是性命随时都可能不保的可怜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两妯娌闻言纷纷问起来。

顾裳眼睛一转,拉着两妯娌去不远处一凉亭坐下后开始连编带扯地将玉面狐救过自己和绿豆,她们听到面具男命令玉面狐去祸害陆家,再然后面具男命玉面狐杀了自己,玉面狐心软没同意结果险些被他掐死等事说得是慷慨激昂,总之将玉面狐说得极尽可怜被逼无奈之能事,而面具男与日月教则黑心烂肺该下十八层地狱。

陆家两妯娌听得花容时而惊呼时而愤慨,立在一旁的绿豆头垂得低低的,她怕抬高了会被人发现她脸上的无语。

就在顾裳说得天花乱坠,玉面狐眼看就要被她说成天下第一可怜人,眼瞅着就要因心怀天下不舍杀人而被日月教逼死之时,亭外突然传来一道轻咳。

讲到高、潮处被打断的顾裳皱眉望过去,只见一个头埋得低低、肩膀咳得不住颤抖、形容极其猥琐的男人正倚在亭外一棵树上,不是那陆墨是谁?

“三弟,你怎的出来了?”陆大奶奶见到小叔子讶异了下。

“爹娘嫌弃我碍眼,赶我出来了。”依然低着头,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咦,你怎的也将脖子捂得严严实实的?”顾裳在陆墨转身的时候瞟到他衣领里围着层白色的绸布类东西,疑惑地问道。

陆墨闻言身形一僵,咳了声道:“因在下一直咳嗽,大夫说脖子不能着风,于是便将脖子围得严实些。”

两妯娌觉得奇怪,问顾裳:“为何要用‘也’这个字眼?还有谁也这样吗?”

顾裳回道:“那陆子澈就将脖子用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他是脖子受伤了。”

“咯吱”一声响,是陆墨拳头捏出来的声音,三女莫名地望过去。

“咳,我拳头不舒服,去打会拳,两位嫂嫂陪‘客人’待着吧。”陆墨将“客人”两个字咬得极重,说完后立刻离开,速度快得仿佛慢一点就会拿人练拳头了一样。

“他会打拳?”顾裳持怀疑态度,满京城的人不都说陆三是草包吗?

两妯娌都知道前几日小叔子脖子受伤是遭歹人所害,却不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谁都没怀疑到陆裳身上,闻言纷纷回道:“他就随便打两下,不会功夫。”

“是呀,我家小叔子在心情不好时就会去打拳,本身是不会功夫的,真要跟人打架他绝对是被揍的那个。”

连他两个嫂嫂都觉得他是废物,这陆三果然不争气,顾裳对他更为鄙视了。

顾裳随着两妯娌将陆府转了个大概,相处一番下来觉得她们虽是大户人家的媳妇,却并不像她以为的那般不好相处,反到是很亲切,也没有过于拘谨矜持,想是因为陆家是武将出身,于是上上下下都有些不拘小节。

这样的人家结交起来不会令人反感,顾裳一高兴便送了两妯娌一些“好东西”,让人牙疼、肚子疼、腿疼、这痒那痒全身痒,甚至是连睡三四日等等的药都分了些给她们,还承诺说等找到紫蝴蝶制出新药后还会送她们。

两妯娌可高兴了,她们时常会参加聚会,总会遇到讨厌的人,有了不愉快她们不用再回嘴或是忍气吞声了,悄无声息地下了药谁也怀疑不到她们头上,想想就高兴,于是一下子与顾裳的距离更拉近了,恨不得认她作干妹妹,这样什么药都有了,毒药都有啊!

“相识便是有缘,两位嫂嫂都是好性子,小妹可喜欢你们了,咱们说些知心话,大家都是女人当然要为女人着想了,若是以后你们丈夫对你们不好,说一声,小妹绝对能将问题遏制在萌芽状态,让你们再无后顾之忧!”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顾裳没将话说得过于明白,但相信她们听得懂。

这下子,两妯娌看向顾裳的目光都不同了,觉得世上再没有比她还可爱讨喜的姑娘了。

等回去用晚饭时,陆将军等人明显感觉到两位儿媳与顾裳的关系亲近多了,亲近得就像是亲姐妹一样。

陆墨冷眼看着这个变化,眉头微拧,发愁自家知书达礼的好嫂嫂们要被那个脑子不正常的疯丫头带坏了,暗想回头一定要嘱咐两位兄长提防这事,否则就要家无宁日了。

晚宴众人在宽敞的饭厅内,男人坐一桌,女人坐一桌,中间隔了道屏风。

酒酣耳热之迹,陆将军拍着顾丰年的肩膀,大着舌头道:“贤弟,没想到多年不见我们还谈得这般投机,先前的退亲是一场误会,你家的闺女我们都喜欢,干脆将裳儿许配给我们墨儿吧,你看如何?”

因中间只隔了个屏风,一方说什么话另一方听得很清楚。

顾裳听到将她许配给陆墨时惊得要咽的一块鸡肉卡在嗓子眼,连声咳嗽起来,想开口拒绝都张不了口。

那方陆墨反应也很激烈,闻言立刻抬起自顾家人出现就没抬起过的头,将自己伤得很“精彩”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大声道:“爹啊,这事不能…”

喝得有些醉但还没失了理智的顾丰年看清陆墨的脸,吓得心一哆嗦,忙道:“能得陆兄厚爱是小女的福气,只是她生性顽劣,被我们宠坏了,若是嫁入官家以她的性子会给婆家招祸,我与她娘想为她寻门家境普通的亲事,婆家离顾家堡近些,这样她在婆家做错事我们能随时管她。”相反,若是她在婆家受气,他们能立刻过去为女儿出头。

这个理由是顾丰年与夫人商量出来的结果,他也看不上陆墨,若是陆家不提还好,提了就这样拒绝,还不伤人。

陆将军闻言明白顾家这是没看上陆墨,不好再坚持,只是恨恨地瞪了眼“不争气”的儿子,总这样为所欲为,当陆子澈当得不易乐乎,陆家三爷的身份反到很不在意,长此下去,自己得什么时候才能喝到三儿媳敬的茶啊!

作者有话要说:猫这两天没顾得上码字,怪不好意思的,明后两天会一直更新的,榜单任务在呢,再懒下去要进黑名单啦,猫要改邪归正,不能再懒了呜呜。

第31章 挨巴掌

离去陆家赴宴已经过去了五日,陆裳一家三口事情都办得差不多,决定次日一早就起程回家。

顾家人要走,陆将军原本说要送送他们,结果因玉面狐闹出的事令他失了兵权,有很多事需要他周旋,且两个儿子均在朝廷为官,同样挪不出功夫去送人,至于有时间去送人的第三子…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若说被玉面狐害成这样对顾家人一点意见没有是骗人的,只是他理智占了上风,知道玉面狐对顾家就算不是恨意滔天也算得上深恶痛绝了,且这次事件中顾家损失奇大,他也就不小心眼地因玉面狐而与顾家结仇。

喝过一顿酒又推心置腹了一回,觉得结交顾家比与其为敌好处大多了,于是陆将军郑重嘱咐家里老老小小将玉面狐与顾家分开来看,不许对顾家人有意见。

陆家人因见过了顾家三口,觉得他们与玉面狐不同,尤其顾裳虽与玉面狐是双胞胎姐妹,一样的容貌,但是性情与心肠完全不同,拿了顾裳“好处”的两妯娌更是不会迁怒顾家了,枕边风一吹,陆家两兄弟心底那一点子不适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陆家人只有陆家老三陆墨该如何想法还如何,他到没有因玉面狐一事而迁怒顾家人,只因为顾裳一个人而对整个顾家没多少好感,况且他感觉到顾家夫妇很看不起他,隐约中还很厌恶他,想来是因为退亲一事对他意见颇大。

既然互不喜欢,他也没必要去招惹他们。

一大早,顾家人从客栈出来准备启程之时,门口突然撞见一个身背包袱带着小厮可怜巴巴望着他们的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郭小茶。

顾裳见到郭小茶风尘仆仆的样子,惊讶地问:“你这是怎么了?离家出走?”

郭小茶背着个小包,随从背着大点的包袱,两人一人一匹马,一看就是要远行的装扮。

“还真被你猜对了,本少爷要离家出走!”郭小茶说完后先讨好地向顾丰年夫妇问好,然后对顾裳道,“我听说你们今日要走,昨晚就与我爹说要随你们去顾家堡挑马,然后、然后我就被骂了,我爹说敢跟着你们走就别回来了。你放心,我爹正在气头上说话重了点,过阵子我回来他就会忘记曾说过的话了。”

原来他还记得挑马的事呢,她都给忘了,顾裳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忙道:“既然承诺送你一匹马就一定会送,反正也要赶路,不如你就与我们同道吧。”

郭小茶闻言大喜,一扫被赶出家门的颓废,笑呵呵地道:“太好了,早就想去顾家堡见识一番,无奈一直没机会。”

顾丰年夫妇一听这男人要跟他们一块去顾家堡,眼神立刻犀利起来,极为挑剔地将郭小茶从头看到脚,最终两口子一致决定这就是个绣花枕头,除了脸白点模样还看得过去外,别的一样都拿不出手,他们看不上!

“我们一家三口回程,不方便带个陌生男子上路,我家闺女的名声还要呢!”顾丰年直接拒绝了。

狂喜的心情被一桶冷水浇得透心凉,郭小茶被顾丰年挑剔的眼光一瞪便知他是误会了,忙解释:“顾堡主误会了,在下去顾家堡是冲着宝马去的,对您闺女真的没有任何想法,我郭小茶对天发誓对您闺女一点兴趣都没有!您完全可以放心,等在下取了合心意的马立刻就走。”

顾丰年脸立刻黑了,望着郭小茶的眼神瞬间冷了很多,这是嫌弃他闺女不如马呢!

一旁的顾夫人也柳眉拧起,很是不悦地道:“郭小茶?令尊就是郭侍郎对吧?我们夫妇没来京城的时候,我家裳儿可是被令尊关过大狱,念在裳儿平安无事逃了出来,事后郭侍郎又未再恃强凌弱,我们就当一切都只是个误会,虽说我们两家没有反目成仇,却也没有大度到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要送人家儿子好马的地步!”

顾裳一看情况要不妙,忙一手一个挽起父母的手臂安抚道:“爹娘别生气,郭侍郎是郭侍郎,郭小茶是郭小茶,不一样的,当时因为女儿逃狱的事郭小茶还被郭侍郎揍惨了,我们可谓是难兄难弟,当初是女儿有求他在先,他办到了,女儿就得应诺送他一匹马,不然顾家堡是要被人笑话的。”

“对对,是这样,如今我身上还有伤没养好,都是我爹打的,有拿鞭子抽的,有拿脚踹的,还有甩巴掌抽的,连银子都不给我花了,这可都是因为帮了令嫒才…”郭小茶见顾丰年脸色倏的变了,忙改口,“受再多罪那也是我自找的,不怪令嫒,挨几顿打换匹好马真的值得,若能一直送马,让我爹天天将我往死里打都乐意!”

顾丰年算是明白了,这个郭小茶脑子构造和别人不太一样,他也相信这种人不会敢在他们夫妻眼皮底下对他女儿有歪心,于是沉着脸道:“既然裳儿承诺送你一匹马,我们不会拦着,你可以去顾家堡,不过不要和我们同路,你自己去。”

见对方这么不欢迎他与他们同行,郭小茶垮着脸道:“能送我马就很好了,我们主仆自己走,不敢打搅顾堡主你们。”

顾裳看郭小茶那一副诸事不顺的倒霉样不厚道地笑了,道:“我们先行一步,你就跟着我们吧,跟丢了也不怕,顾家堡很有名的,一问就找到了。”

郭小茶哪里敢有意见,他可非常清楚自己官家子弟的身份在顾家堡夫妇眼里连根葱都算不上,那顾夫人听说无论是武功还是毒术都是世间罕见的高手,他活腻了才去招惹他们。

来的时候顾裳为了船的事没少纠结,回去就不用操心这些了,有爹娘在,想什么时候坐船就什么时候坐船,而郭小茶身为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也不用愁船的事。

回程很顺利,仅五日功夫就到家了。

“爹,娘,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一名十三岁的少年见到归来的家人很是高兴地迎接。

此少年是顾裳唯一的弟弟,名叫顾卓,今年十三岁,虽只十三岁,但继承了顾丰年高大身材的优点,比同龄人个子高,模样偏向顾丰年,不像两个姐姐那般样貌出众,但胜在气质上佳,头脑精明,帮着顾丰年将顾家堡生意打理得蒸蒸日上。

能干又聪明,且还是顾家堡唯一的继承人,于是虽才十三,来顾家堡为他说亲的媒婆都要将顾家堡门槛踩烂了。

“弟弟。”顾裳见到弟弟很高兴,笑了下突然惊呼,“哎呀,忘了给你买礼物怎么办?不如我将在京城新买的一副耳环送你吧?”

顾卓闻言嘴角抽了抽,很是无语地看着这个向来都不靠谱的姐姐:“我一个男人要耳环做什么?你能没惹麻烦平平安安地回家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顾裳轻哼了声,这个弟弟太不可爱了,总是嫌弃她,脑子聪明点就了不起啊?她会制毒下毒他还不会呢!

“行了,赶了几日路都累了,回房洗漱休息休息,回头还要说事。”顾丰年揉了揉顾裳的头说道。

这话没有人有异议,不仅京城的事要对顾卓说,最近顾家堡这边的事也不少,顾卓也要向爹娘汇报呢。

“终于回家了,从京城走了一遭发现哪都不如家里好啊。”回房洗过澡换上干净衣服的顾裳躺在床上感慨。

绿豆也很高兴,她终于不用时刻担心小命不保了,笑嘻嘻地道:“就是家里好,京城还是不要去了,太多官,我们惹不起。”

“我也不想去京城了,连买个药材都困难。”顾裳没说两句就犯困了,扯过被子就准备睡觉,对于她不在这阵子顾家堡发生了什么事不太感兴趣,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她先睡饱了再说。

最近发生的事说多也不多,唯一棘手的是顾裳被退亲一事不知怎的传了出去,她因与他人有染而被未婚夫家退亲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的,如今顾裳的名声是臭了,没有好人家敢娶她,想娶她的都是不务正业、肖想顾家堡丰厚嫁妆的废物。

等顾裳听说自己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时两日已过,对此她抱有很气愤态度,想通后又不当回事了。

“这不怪我啊,是误会,不过我亏欠姐姐太多,代她受辱我没有意见。”顾裳想到自己的命是姐姐牺牲太多东西换来的,自己只被人误会淫、荡又算得了什么?

顾卓闻言满腔的怒火随即淡了些,像是头一回认识顾裳似的道:“你居然能忍下这口气真不容易,我以为你听说了此事会恨不得将所有说你坏话的人都毒哑了呢。”

“背地里随别人怎么说,不要被我听到就成。”顾裳不在意地摊手,看着比自己小三岁但却高自己半头的弟弟心情不错地道,“名声被辱也不算是坏事,你姐姐我不想嫁人的,如今没人敢来提亲我正合我意,你就养姐姐一辈子吧,以后你成了亲我在娘家会老实点,不让你因为有个嫁不出去的姐姐被你媳妇揪耳朵骂。”

“你不想嫁就不嫁了?爹娘才不会同意呢!”顾卓白了顾裳一眼,不明白嫁人有什么不好,明明很多女子及笄后都盼着出嫁,偏偏他姐姐就喜欢当老姑婆,被退亲居然还跟天上掉馅饼似的开心。

顾裳笑容一滞,抿起唇道:“无妨,我会劝好他们的。”

顾卓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别的事:“前两日我被名黑衣女子袭击了,挨了她一巴掌,昨晚与爹娘提起后才得知打我的是我们的姐姐。”

“什么?她打你了?”顾裳闻言大惊,忙拉住弟弟胳膊担忧地检查起来。

“只打了我一巴掌,没别的事。”顾卓忙阻止住顾裳要掀他衣服的手道。

顾裳停下动作,看着顾卓已经没有痕迹的脸道:“没想到她先于我们过来了,以后你见到她还是躲远点,你打不过她的。”

对于那个自小便离开顾家堡的姐姐,顾卓没有一点印象,顾衣离开的时候他刚出生没多久,一直都以为那个姐姐自小便不在了,结果陡然听说她不但活着还入了邪教,初次见面就得了对方一巴掌作为见面礼,这心情一时间还真难以平复。

“居然追过来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去找玉面狐,一切事皆因我而起,自然就该由我去解决。”顾裳握紧拳头思考该从何处下手。

“爹娘说姐姐的事他们会想办法,你还是别添乱为好,什么事你一插手没事也变成有事了。”顾卓毫不给面子地说道。

顾裳闻言心情不好了,捏了捏有些泛痒的拳头咬牙:“我明白为何姐姐要抽你一巴掌了,因为我也很想抽你!”

顾卓哼了声转身走了,道:“我不像你那么闲,还有正事要忙,就不与你废话了。”

顾裳瞪着弟弟离开的身影,忿忿地嘟哝:“真不可爱,以后再被姐姐打几巴掌才好。”

下午,顾裳正在她的药房里忙活。

突然,绿豆跑过去通报:“小姐,郭小茶来了,他脸肿了,说是来顾家堡的路上被一名疑似是玉面狐的黑衣女子所伤,恳求小姐施舍他点药。”

作者有话要说:嗷,猫为啥最近越来越懒了呢,各种爱困(老姑娘,不可能怀上哒),就想躺着,啥也不想干。能吃能睡,一干活就累,这都是为神马啊?越活越懒可怎么办啊!

第32章 救人

“怎么姐姐又打人了?天啊,快让郭小茶去前厅等我。”顾裳忙放下手中的活,让绿豆去她房中取药膏送过去。

郭小茶主仆风尘仆仆的,狼狈得很,两人一路问着刚找到去往顾家堡的路,距离还有十几里地时就被黑衣女子给打了,对方速度太快,连人家样子都没看清。

“你们怎么惹到玉面狐的?”顾裳赶过来见到郭小茶肿得老高的脸吓了一跳,再看他旁边随从的脸比他还恐怖。

郭小茶见到顾裳就跟见到亲人了似的,眼圈都红了,想他在京城就算不能横着走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结果刚离开京城就先被抽一顿,难受地诉起苦来:“哪有惹人?我们两个除了问路都没与人说过话,正好好地走路呢,她突然就冒出来打我们,那功夫高得让我们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是说什么不好的话惹到她了吗?”顾裳这个时候不便称玉面狐为姐姐,怕引得郭小茶愤慨。

“没有,我们只说马上就可以一睹顾家堡的风采,顺便夸一夸你们家的马,结果她就突然出现打人,我们半句玉面狐的坏话都没说!”绿豆来了,郭小茶接过她手中的药膏开始上药。

顾裳闻言秀眉拧起,抿起唇不说话了,若郭小茶所言非虚,那玉面狐突然出现打人定是因顾家堡迁怒他们了,她听不得有人说顾家堡好。

“看你们这么可怜,就别去找客栈了,在顾家堡住下吧,一会儿我让人收拾间客房出来给你们。”顾裳叹了口气说道,她阻止不了玉面狐揍人,但她能尽点力帮一下被玉面狐打的人。

郭小茶抹完了药感觉脸上没那么疼了,将剩下递给药膏给身旁的随从用,道:“住哪里都好说,只要尽快得着好马就成。”

顾裳无语了,这郭小茶对好马的执著真令她钦佩,又不是要上阵杀敌,好马之于他有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从小到大我都是被人嫌弃的,若能一文不花得匹上等宝马,不知多少人要高看我一眼呢,何况以后出门骑匹让人眼红的好马,我这也有面子不是?”郭小茶回道。

原来她不小心将话问出来了,顾裳摇摇头,觉得郭小茶是长期处于被嫌弃被忽略的地位,于是极其渴望有一样事能令他被人看重,说白了就是个渴望被重视的可怜孩子。

顾卓听说家里来了个被打成猪头的公子哥,忙放下手中事赶了回来,将顾裳打发走后就自己安排郭小茶主仆的住处及吃喝等事宜,只看一眼便知这位京城来的客人是个绣花枕头,配不上自己姐姐,于是什么事都他一人做了,不让顾裳与郭小茶有过多的接触,免得在这风尖浪口上再引来些闲言碎语。

有弟弟张罗着,顾裳不再管郭小茶,承诺等他脸上伤好了再找时间带郭小茶去马场挑马。

顾裳在家每隔几日便会去山上采药,这日刚好天气不错,她又缺了好几味草药,于是一大早便带着绿豆出门去采药了。

两人都是男装打扮,一来装束简单方便爬上爬下,二来也能少惹点麻烦。

一路去山上,听着的闲言还真不少,大多都是围绕着她的,说她因为行为不检点被京城陆家退了亲,这下没人敢再娶她云云。

玉面狐是顾家堡丢失的长女一事还没有传开,他们都不知“不检点的”其实另有其人,就将错全安在了顾裳身上,有些与顾家堡夫妇有来往或是见过顾裳的人都不相信这事是真的,因为顾家堡上下都不是品德有亏的人。

但世上最不缺的便是长舌妇,越是不好的事传得越快,这其中尤以桃色事件最引人们关注与喜爱,于是顾裳近来可有名了,人人都知道顾家堡长得天仙一般的掌上明珠其实是个下、贱的女人,将顾家堡的脸面全丢光了。

“他们太过分了!”绿豆一路过来听到太多人骂顾裳的话,气得胸口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