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兴奋,一首曲子完毕后,月满楼收手了,萧堇颜还继续即兴敲了一通。

“动感很足。”月满楼笑了起来。“到底哪一只器才是你最擅长的?”

他好奇地问。

“钢琴。”萧堇颜毫不犹豫地回答。

提到钢琴,月满楼有些狼狈,“那种器有些复杂,月楼里的师傅还在商讨。”

萧堇颜了然地点点头,“我也是会弹,偶然还会调个音,至于怎么做,我可一窍不通。”

其实她还没好意思说,她对月楼能做出钢琴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毕竟,只是一些图纸而已,月楼里的人再厉害,不会真的能按照死板板的图纸就做出来。

“架子鼓的节奏感很强,我也想试试。”月满楼淡笑着走到萧堇颜身边。

“来,试试。”萧堇颜让出位置,开始指导他怎么敲打。

演奏架子鼓重在手脚的配合。

月满楼从来也没有接触过这种器,开始上手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在萧堇颜的指导下,片刻之处,他就敲打得有模有样了。

经过相处,萧堇颜对他也十分佩服。月满楼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个天才加鬼才的人物。

两个人惺惺相惜,萧堇颜用古筝和他又合奏了一曲,月满楼犹意未尽又用古琴和小提琴合奏了一曲。

“这是什么器?”两个人一曲完毕,才发现楚宣烨居然出现在屋子里。

楚宣烨拿着“小棍”正在敲打架子鼓。

萧堇颜一时兴起,过去手把手又教了他一会儿。

虽然楚宣烨在器上的天赋要比月满楼差一点儿,但这丫的也是个怪人,一会儿过去,居然也打得有模有样的了。

萧堇颜笑笑,心想果然一理通百理,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有趣,月满楼这个玩意送给我玩玩。”楚宣烨很不要脸地提出要求,凡是能不花银子的时候,他总会毫不犹豫地提出,至于是否占了别人的便宜,在他脑子里根本不会有这个词。

“不行。”没想到月满楼拒绝得更加干脆。

“别这么小气。”楚宣烨不死心。

萧堇颜实在看不下去了,“协议已经写好了,世子只要在上面写上名字即可。”

说完,她过去将桌子上写好的协议递给了楚宣烨。

楚宣烨接过后看了一遍,二话没说,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加上私章。

萧堇颜赶紧让王平将协议收好了。

“小心眼。”楚宣烨瞥了她一眼冷笑着说。

“世子爷,气温已经够冷了,你就别笑得那么冷。”随着双方合作的加深,萧堇颜也敢大着胆子和他开玩笑了。

“爷发现,爷赚的银子最后全都跑你小子这儿来,你小子居然每一次只是动动嘴巴就完事,真正处理的全是爷。”楚宣烨瞪了她一眼。

萧堇颜噗嗤笑出了声。

“行了,世子,你还是赶紧将人送来吧,月楼里的器已经陆续出来,再过等一阵,我可就没有时间了。”萧堇颜催促他。

“下午人就会过来。”她急,楚宣烨其实比她还要急。

他名下可不止泰锦楼一处产业,要是别处的茶楼也像泰锦楼这样火爆,那他就发了。

“还有那个夜店,爷也找好了地方,月满楼,明日你和爷过去看看。”楚宣烨只要一想到自己出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最后才分了三成的利钱,他就觉得心痛,他真是亏大了。

“我也会准备一下。”萧堇颜笑着回答。

“还在这儿杵在干什么?”这边三人正说得热闹,一脸阴沉的楚宣祁带着侍卫进来了。

月满楼带着侍卫,楚宣烨带着侍卫,王平、王瑶担心萧堇颜,也在她身后站着,加上楚宣祁和他身后的侍卫,屋子里顿时显得狭小起来。

“世子,你看今日能不能歇歇,我的嗓子眼里全是火泡了。”相比较而言,萧堇颜在楚宣祁面前胆子要小很多,也谨慎很多。

她可不敢向在楚宣烨面前那样随意,张大嘴巴给楚宣祁看。

“和爷有什么关系。”楚宣祁冷冷地白了她一眼。

萧堇颜苦着脸看着他,眼神里全是祈求。

楚宣烨顿时看不下去了,在他的心里早就将萧堇颜归纳于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自己欺负当然可以,别人想欺负门都没有。

“楚宣祁,你养着那么多厨子有什么用。”他阴阳怪气地看着楚宣祁,“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你找她一个人试有什么用?有过来逼着她吃辣的工夫,还不如多找几个人去试吃了。”

“楚宣烨,你管的未免太宽了一些。”楚宣祁看他也不顺眼。

“怎么没有关系,你逼着她吃辣,她的嘴巴里起了火泡,害得爷泰锦楼的场子都维持不下去。”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他,“今日爷肯定是不会再让她吃辣了。”

“楚宣祁,她是真的不能再吃辣了。”月满楼也帮着楚宣烨说话,“嘴里起了火泡,就是逼着她吃,她也尝不出味道。”

“爷逼着你吃了吗?”楚宣祁冷冷地看着萧堇颜问。

除非不想要命了,萧堇颜当然不敢当着他的面,承认自己就是被逼吃的。

“呵呵,火锅生意也有小人一份,小人是自愿品尝。”她讪笑着说。

楚宣祁讥讽地看了楚宣烨一眼。

楚宣烨被萧堇颜的小人嘴脸气得要死,不过他是个笑面虎,越是心里气得厉害,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既然如此,本世子也得尝尝了,说起来,本世子好像也占了其中的一份。”

“我也留下试试吧。”月满楼清楚楚宣祁的脾气,越是和楚宣祁拧上,萧堇颜越倒霉。

“你们会什么?”楚宣祁看不上他们。

“爷会吃,谈到吃,最起码比她这个笨蛋要强的多。”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既然也占了一份,爷总得清楚口味到底如何。”

楚宣祁狠狠地瞪了萧堇颜一眼。

萧堇颜低眉顺眼装作没有看到,反正楚宣祁在她面前说什么都是对的。她根本无力反抗,更不敢反抗。

“端上。”虽然生气,楚宣祁倒也给了楚宣烨和月满楼面子。

当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来,萧堇颜看清楚锅里红彤彤一片时,她的心情一点儿也不美好了。

忍着火锅刺鼻的味道,她有气无力地坐了下来。

“你吃白汤。”月满楼微笑着对萧堇颜说,“客人也有喜欢吃白汤的,你总不能只尝试红汤。”

“月满楼,你不解释那么多。她又不是傻子,这点儿道理她不懂就别坐在这儿了。”楚宣烨笑眯眯地插一句。

萧堇颜小心翼翼地瞄了楚宣祁一眼,她怎么觉得楚宣烨说的话是另有所指。

楚宣祁察觉她看自己,立刻扭头瞪了她一眼,萧堇颜立刻如小媳妇似的低头。

好在楚宣祁没有真的傻得主动承认,他就是楚宣烨嘴里的脑残,萧堇颜吃着清淡的火锅,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终于能吃点儿清淡的,从辣椒堆里跑出来了。

“除去火锅,世子还可以用鸡汤、排骨汤或者酸菜鱼做底料,不过,做法稍有不同。”想到生意的确有自己的一份,而且楚宣祁的心情今日好似有些不够美妙,萧堇颜咬咬牙,主动又出了点子。

楚宣祁听了以后,脸色果然缓和很多。

萧堇颜见到他没有反对,又简单说了鸡煲、酸菜鱼的做法。

她说的时候,立刻有两个人进来,详细地将步骤记下了。

楚宣烨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好个萧堇颜,有这些好法子怎么不告诉他?楚宣烨一边心疼一边开始在心里计算着,开火锅店能赚多少银子。

或许是因为萧堇颜表现不错,接下来的时间内楚宣祁终于没有再找她的麻烦。

“祁世子,火锅的味道很不错,足以开张。”月满楼微笑着说。

“要是你觉得不赚钱,不如转给本世子。”楚宣烨摩拳擦掌。

楚宣祁白了他一眼,冷笑着回答,“好大的胃口,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下?”

“吃下,当然吃得下。”楚宣烨兴致勃勃地回答。

萧堇颜一看,两个人这是要掐架的节奏,她连忙打岔,“烨世子,你看我嗓子都成这样了,明日我还得请假一天。”

“美得你。”楚宣烨笑眯眯地拒绝,“你的嗓子又不是本世子害得,凭什么要让本世子的茶楼损失。”

这厮看似笑眯眯,一副好人的模样,偏偏说出的话让人恨得牙痛。

萧堇颜巴不得楚宣祁和楚宣烨早点儿离开自家,可她不敢怎么办?

“世子,你就是不答应,小人明日也开不了口。”萧堇颜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开不了口就杵在台上。”楚宣烨呵呵地看着她,他就喜欢看萧堇颜憋屈的模样。

“小人长得又不出色,站在上面也只是会惹人厌而已。”萧堇颜讪讪地回答。

“还算有自知之明。”楚宣烨心情好受一点儿。

楚宣祁看到他们两个你来我往之间,彼此十分熟稔,语气也比较随意,脸立刻拉长了。“店开业以后,你也是要时常过去看看。别想光拿银子不干活。”

萧堇颜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又得罪了他,诺诺地答应了。

楚宣祁看到她这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立刻阴沉着脸拂袖而起。

“厉害。”等楚宣祁走了以后,楚宣烨龇牙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萧堇颜疑惑地看着他,还以为他又抽风了。

月满楼好意在一旁解释,“楚宣祁的脾气不好,不过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凡是惹怒了他的人,不是断了胳膊就是丢了性命。你刚才惹怒了他,他虽然生气却没有发怒,也算是侥幸。”

萧堇颜听了,顿时吓得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惹怒他,你们也看到了,刚才我什么也没敢做,什么也没敢说。”

“哼,你也只有敢在爷的面前放肆。”楚宣烨嘲笑她。

“那是因为咱们是自己人。”萧堇颜立刻拍马屁,她觉得自己很悲催,明明是天朝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到了古代以后,却变成了见了人就要低一头的奴才命。萧堇颜甚至怀疑再继续这样下去,她就变成了软骨头。

忧愁啊!想到自己一点儿骨气没有,萧堇颜脸上立刻变得恹恹的。

“怎么,还委屈了你?”楚宣烨龇牙看着她。

“哪有,我只是感叹能死里逃生罢了。”他一发话,萧堇颜立刻没骨气地怂了。

“哼。”楚宣烨明知道她说的是谎话,不过既然萧堇颜认怂,他也就没有继续刁难她。

“酒坊也建好了,你说出方法吧。”楚宣烨舒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地吩咐。

“只要将粮食多蒸几次,然后提纯就行。”萧堇颜回答,又在纸张上画出了工具。

楚宣烨拿到图纸看了看,脸上的笑容终于多出来几分真诚,“还算你小子有点儿良心,没有让爷白白花了银子。”

“这种工具,不过是我胡思乱想出来的,我可不管保证有用。”萧堇颜连忙申明,她说的是实话,酒厂她是真的参观过,那是托萧大明星的福,做的一期美食专访。

那一期专访以酒为主题,她们到的也不是大的酒厂,而是东北一个村子,那儿几乎家家都会酿酒,当时为了提高收视节目,萧大明星和几个嘉宾还特意参与到酿酒的过程中。

萧堇颜没参加酿酒过程,但她有一颗特别聪明的脑袋,凡是她想记住的东西,从来都能过目不忘。之所以记得比较清楚,还是因为萧大明星那一次喝醉了。

她现在好不容易将当时的酿酒过程从记忆中翻出来,但具体效果怎么样,她是真的不知道。

“你最好希望不要失败,否则的话,你的脑袋拧下来就给爷当蹴鞠踢。”楚宣烨笑眯眯地用扇子挑着她的下巴说,“啧啧,就是长得丑了一点儿,爷看了会做噩梦的。”

你全家才丑了。萧堇颜明着不敢反抗,心里却是将他骂了一百遍,“人人都说光说不练是假把式,世子爷你看在我是假把式的份上,就别为难小人了。”

“你也就敢在爷的面前贫嘴,有本事你到楚宣祁面前试试去。”楚宣烨不满地白了她一眼。

“爷,你怎么哪壶不同提哪壶。小人和祁世子又不熟,但咱们三人关系铁着了,哪能放在一起比。”萧堇颜拍着马屁。

这话听得楚宣烨总算满意了几分,“爷不和你贫嘴,先走一步。明个儿你就歇着吧。”

说完,他拍拍屁股走了。

“老天啊,总算又送走了一尊瘟神。”等他一走,萧堇颜哀嚎着躺倒在椅子上。

月满楼听了噗嗤笑出了声音,他知道萧堇颜是真的将他当做了朋友,才会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说出这样的话。

“我回去了,人手我会给你挑选出。”他笑着提出告辞。

萧堇颜挥挥手,“你慢走,我先歇歇气。”

“药按时吃,明日早上就会好。”月满楼站起来叮嘱她。

“嗯。嗓子痛得厉害,想忘也忘不了。”萧堇颜回答。

下午时分,楚宣烨安排的人果然都过来了,不多,有七八个人。

萧堇颜仔细一看,过来的小厮年纪都不大,个个眉清目秀。他们也很守规矩,站在萧堇颜面前,一个个恭恭敬敬。

“你们是否识字?”萧堇颜问。

“回禀公子,小人等全都识字。”一个少年站了出来。

“你们是世子找来的人?”

“不,小人等都是荣王府的下人。”少年恭敬地回答。

萧堇颜点点头,没有多问。既然这些人都是荣王府的下人,那么用起来也不怕他们倒戈,将书的内容泄露出去。

萧堇颜嗓子不好,不过她很聪明,年前她就考虑到今日的情况,所以早在年前,她就让王平和王奇峰执笔,将《西游记》和《射雕》都写了一部分。

父子两个的笔都不错,虽然和原著写的有区别,但大体方向却没有错。

两篇章写得都有一半了,萧堇颜特意用自制的夹子夹好,然后让他们自己看。

几个少年也很聪明,当场拿出随身带来的笔开始誊写起来。

萧堇颜看了也不制止,反正原稿他们不敢泄露出去,换句话说,即使泄露出去,她也损失也不多,只怕到时候不用她动手,楚宣烨就不会放过这些人。

由于过了一十,楚宣烨那边的绣娘早过来开始做起了玩偶。

小厮们在忙着誊写故事,萧堇颜的神思就开始漫游了,年后楚宣烨府里的绣娘又过来了。

虽然绣娘们的手艺很不错,但到底不是自己人,萧堇颜不希望自己府里多出外人来。

再买一些绣娘成了当务之急。

萧堇颜想想脑袋就大了起来。

“王平,让你的父亲过来。”萧堇颜发话。

王平答应一声,立刻出去找人了。

下午的时候,王奇峰一般都在耳房中待着,听到萧堇颜找他,他立刻过来了。

萧堇颜当然不会在荣王府小厮面前谈换人的事情,她在书房里等着王奇峰。

“府里的绣娘要换,牙行中的绣娘管不管用?”王奇峰是从大家庭出来,见多识广,萧堇颜遇上不懂的事情都会向他请教。

“好的绣娘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打小培养出来的。特别是经营布庄和绣庄的大户人家,更是注重培养人手。如果公子买回成年的绣娘,只怕不太可靠。”王奇峰回答。

“王叔的意思是让我购买一批小丫头回来,自己培训?”萧堇颜问。

“如果不是很急的话,公子最好是购买一些年纪小的丫头回来。”王奇峰肯定地回答,“蜀娘虽然不是绣娘,但她也是经过专人训练的女红,公子买回人手以后,让她看管,过不了多久那些丫头就能上手了。”

“那明日我们就过去看看。”萧堇颜在心里衡量一下,买年纪小的丫头可塑性肯定很高,虽然暂时用不上,但培训好以后,就成了自己人。以后用着放心,也可靠。

买现成的绣娘,不知道秉性就带回来,她有些不放心。

她可不想自己院子里还出现乱七八糟的事情,说实在话,宅斗什么的实在不是她的强项。“王叔明日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好。”王奇峰看到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暗自松一口气。

他吃过亏,自然不想主子吃亏。

好的绣娘,必然对外人有牵扯,他真心不希望萧堇颜被人算计了。

第二日一大早,萧堇颜就带着王奇峰一家三口出门了。

他们找的牙行还是上一次那一家,毕竟这一家牙行上一次办的事情还不错。而且有上一次人情在,牙行掌柜的也不敢糊弄她。

果然牙行的掌柜一看到她就喜笑颜开起来,“公子,你这一次需要什么?我们一定会让公子满意。”

掌柜看到萧堇颜隔了几个月时间又过来,心里暗自高兴,当然也有吃惊。

看萧堇颜穿着并不出众,但她坐在那儿就有一股气势,一股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势。掌柜倒是不怕萧堇颜消费不起,毕竟能让月公子出手帮忙的人,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京城里各色人多的去,掌柜暗自将萧堇颜归于低调的一类人中去了。

“我想挑一批会做针线的小姑娘,要的是不奸不滑的人。”萧堇颜想了想回答。

掌柜一听,立刻吩咐牙行里的小厮将符合要求的人给拉出来。

不大一会儿,萧堇颜面前就站着好几排的小姑娘,少说也有六七十个,她们身上穿的朴素,不过都算干净。

这些女孩子个个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她们是被生活所逼才卖到了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