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曹教授略觉尴尬。

跛老头冷冷瞪了一眼曹教授,虽然依旧握着棍子戒备,可也没有冲上来就把人打出去。

曹教授一边关注着跛老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个石头屋,出人预料的是,石头屋不仅墙壁是用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块垒成,连地上都铺着石板,石头的种类和大小都不同,时有凸起或凹陷,但因为常年磨蹭,表层十分光滑,更难得的是,虽然石板中间难免有缝隙,但也被主人用小石子仔仔细细填充满了。

换言之,这里不会有虫子钻进来,此时此刻,还有比石头房更安全的避难所吗?

想到这里,曹教授突然心中一动,石头房建造起来费时费力,在村民普遍使用土屋的情况下建造那么一栋恰好可以在此时避难的场所,不可能是偶然。

“你…”他斟酌着用词,“是不是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跛老头讽刺地说:“你不是说封建迷信吗?怎么,现在相信月神的预示了?”

曹教授啼笑皆非:“曾经发生过并不代表那个红月的预言就是真的,生物都有周期性行为,那些虫子出现过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虽然大字不认一个,常识还是有的,”跛老头冷冷地说,“你什么周期性我不懂,但我知道蚊子夏天才有,花到春天才会开,可是上一次怪虫出现,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七十多年!”

七十多年?曹教授真正觉得惊讶了,那些虫子的卵就在屋里,最多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孵化了,这样的繁殖速度,怎么可能蛰伏七十多年才出现?

他还想问一问跛老头其他细节,可跛老头好像因为刚才的那句话彻底沉浸到了回忆里,他喃喃着说:“七十多年了…我一直在想还会不会遇到。”他的目光扫过石头房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是他自己捡来的,村里的石头少,他有时还要到山里去,翻山越岭,汗流浃背,只为了搬一块合适的石头。

没有人理解他,小孩子们嘲笑他,他们觉得他就是一个古里古怪的疯子,没有人知道他用了几十年去造一个不知道是否会用到的避难所。

“这一天终于来了。”跛老头说着,神色竟然有些复杂。

曹教授叹了口气:“你真的认为只要死够了足够多的人,一切就能结束吗?”

跛老头露出了狰狞之色:“如果不是,我大姐难道白死了吗?”

他还记得大姐哀求无果后最后一次拥抱他,他记得大姐的身体柔软而滚烫,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脸颊上,咸得很,她说:“大牛,来娣不会回来了,大姐也要走了,以后就剩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妈妈。”

是,他原本还有一个二姐叫来娣,但是几年前,村里有个老婶子来他们家带走了她,留下了一些米面,他还记得那一天他拉着二姐的衣角哭个不停,可二姐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大姐也要走了。

跛老头努力回忆着两个姐姐的样子,可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她们长什么样了。

只有当时那种深切的无力与悲哀,时至今日,依然记忆犹新。

黄韵喘着气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心里升起劫后余生的欣喜,她的运气还真不错。

当时雨太大,人又多,屁股后面还有一群怪虫在追,她又戴着眼镜,戴着更看不清,只能摘了,可近视眼的悲哀就在于远处的房子看着都差不多,她就随便找了个屋子就冲了进去,等擦干眼镜上的水珠戴上一看,这才傻眼了。

这是不知道谁家的厕所…盖在屋后,用石头和泥巴搭建而成,极其窄,只能容一人,最多不过一米五高,黄韵一米六几,只能弯着腰。

但幸运的是,茅厕下面铺着石板和木头,上面也用木头做了个简陋的屋顶,虽然滴滴答答漏着水,可是没有虫子进来。

黄韵大喜,也顾不得茅厕里积累了不少粪便,捏着鼻子蹲在里面躲避外头的虫子。

就在此时,她见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

有一个村民也向她这个方向奔来,他一边滑稽地手舞足蹈,一边哀嚎:“救救我,救救我!”

黄韵可以看见他的脖子上趴着许多怪虫,那些虫子已经吸饱了血,一个个有小拇指大小,翅膀也比孵化时坚固许多,它们钻进衣服里、皮肤里,吸盘牢牢锁住寄主,不让雨水把自己涮下去。

黄韵心生不忍,但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怎么都迈不出去,她在心里慌乱地对自己说,他们刚才想杀了你们,而且你也帮不了什么忙,你没有做错。

可这样的暗示并没有什么用,她咬了咬牙,虽然人还没有出去,但对他招手:“来这里!”

出人预料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村民不仅没有跑过去,反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磕头,嘴里求饶:“月神娘娘饶命啊,饶命啊!”

从红月到月神再到月神娘娘,黄韵已经麻木了,她看着那个求饶的村民被吸成了干尸,一头栽进了泥水塘里。

她蜷缩着身体,不再看外面一眼。

小元、潘蕾、婷婷今年大一,她们是一个寝室的好朋友,因为期末绩点达到了4.0,所以才有机会申请到这一次考古实习的课,虽然还没有分专业,但是她们心里已经把考古作为自己未来的专业选择了。

因为流行的盗墓小说和影视剧的关系,一开始她们对于墓葬的想象非常美好,可现实很残酷,没有什么机关,没有什么粽子,甚至白骨都不是白色而是褐色的,陶器很难看,玉器也很粗陋。

甚至,考古工作也是很辛苦的,住的是村民的房子,没有抽水马桶,吃的也清汤寡水,虽然嘴上不曾说,她们心里却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再怎么想,都不曾想到会遇到这些怪虫。

更没有想到,自己的性命并不是结束在这些怪虫里。

潘蕾看到婷婷被一个高大的村民抓住,她认得这个人,她们三个人就借住在他家里:“大民哥…”她颤抖着声音,“你放开婷婷。”

“如果不是你们,”昨天还一脸和气的大民哥扭曲着脸,“我们怎么会有这样大的麻烦?”

他手中锋利的镰刀划过婷婷纤细的脖子,一蓬鲜血飞溅出来,闻到血腥味的怪虫们顿时骚动起来。

大民哥一把把婷婷推了出去,在怪虫被吸引的一刹那掉头就跑。

小元吓傻了,膝盖一软,竟然瘫软在了地上,潘蕾想要扶起她,可只有八十几斤的小元仿佛突然增加了几十斤的重量,她怎么也拉不动,潘蕾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小元快走啊,快走!”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小元的手臂在空中胡乱舞动,两条腿乱蹬,溅起了无数泥点,“啊啊啊啊不要过来!!”

潘蕾又惊又怕,她的膝盖微微颤抖着,好像下一秒也会瘫软在地,只能被动地等待死亡…不,不能这样。

父母的脸如走马灯在眼前一一闪过,她咬紧牙关,不,她不能死,她还要回家,如果她死了,她的爸爸妈妈怎么办?他们只有她一个孩子!

求生的意志在生死角逐中渐渐占了上风,她看了一眼被吸食成干尸的婷婷,咬了咬牙,不能让婷婷白死了…她手撑着膝盖逼迫自己站了起来,她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小元,她抱着头在泥地里打着滚,像是已经疯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拉她,而是迈动了僵硬的双腿,去争取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海百合可以抵抗一段时间的饥饿,这不奇怪,许多动物都可以储存脂肪来度过漫长寒冷的冬天。

但是…能坚持一段时间不进食不等于可以忍着不上厕所!

尤其是可能来了大姨妈的情况下。

海百合原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打小身体素质就倍儿好,初潮的时候自己都没发现,还兴高采烈和男生打篮球,还是牧歌冲过去把校服围在她腰上她才发现自己屁股上开了一朵小红花。

这回意识到自己可能来了大姨妈,是因为那些虫像疯了一样往她身上撞,海百合寒毛直竖,就算紧紧裹着雨衣,也没有办法应付着一波又一波的袭击。

一次又一次的对抗中,她被逼到了墙角,半人高的水缸狠狠撞到了她的腰,海百合灵机一动,环抱起水缸到门口,令其倾斜,半缸水哗啦啦地往外流,等水到了个一干二净,她就直接用柴刀把厨房的门板卸了下来,因为是木头拼接而成,还有几道缝隙,她左右一望,见灶台上还有一个锅盖,立刻冲过去拿了过来。

然后人往水缸里一钻,再把锅盖盖在门板有缝隙的地方,接着人往下一缩,把锅盖和门板的双重盖子盖在了水缸上,顿时给自己造了一个临时的避难所。

外头还有虫子噼里啪啦撞击着,但没有一只能突破防线进来攻击她。

海百合听了一会儿动静,长长松了口气。

她打开手机,用自拍功能给自己检查了一遍,发现了一只趴在她后颈吸了血的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藏在头发下面的,因为局部麻醉的关系,居然一直没有被发现,现在吸了个肚皮溜圆,足足十公分长!

海百合看着都为自己的血心疼,刚想拽下来,又怕剩一截在里面,摸遍了全身,发现口袋里有一个防风打火机。

嗯,那么多次穿越后,她身上的装备是越来越齐全了。

海百合用一个诡异的姿势扭着头,擦亮了打火机,试图用火苗去灼烧那只不长眼的虫子,可火焰还不曾靠近,那只虫子仿佛极为痛苦似的浑身扭动起来,没一会儿居然…死了?

撑死了?海百合捏着那条虫子柔软恶心的身体,大为讶异。

这不科学啊,之前逃离村长家的时候她瞥过一眼那个惨死的村民,有一只虫子太过贪婪,吸得都有婴儿手掌大小了,也不见得撑死,反而立刻抖开了翅膀,雄赳赳气昂昂地飞走了。

那么…是她的血有问题?

说起血,海百合感觉到裤子一片湿润,她又一次摸遍了自己的口袋,在夹层里发现了一片护垫,赶紧趁着安全垫上,虽然吸水性不强,但聊胜于无。

只不过,她现在根本出不去,一出去就是一个活动的靶子,难道要在这个水缸里冬眠?

海百合苦笑一声,觉得这大概是她那么多次穿越里最坑爹的一次了。

第112章 红色月亮9

来着大姨妈又辛苦了大半天,还被吸走了不少血,海百合罕见地觉得疲惫,她恨不得倒头就睡,可现在是万万不能,除非她不怕自己眼一闭一睁就成了干尸。

为了提起精神,她点开了手机里的视频,准备沉迷一会儿男色。

视频一开头就是梁霄洗完澡出来,一拉开门就看到她蹲在门外举着个手机偷拍,他好气又好笑:“干什么呢?”

“拍录像啊,”视频里的她说,“想你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看。”

梁霄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就瞎说吧”,但却很配合地凑了过来冲着镜头抛了个飞吻:“我爱你,小百合。”

海百合把这一段倒回去,又听了一遍“我爱你,小百合”,短短六个字给了她无限勇气,她想,等出去以后一定要把这次的事说给梁霄听,告诉他她这次有多倒霉有多惨。

梁霄听见了,多半会给她一个热吻,然后她就可以顺势摸摸亲亲,如果场地合适的话也可以即兴…那场面想想就很美好。

海百合脑补了半天,忍不住闷闷笑了两声,哎呀,有个那么好看的男朋友就是忍不住想要这样那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呀!

她重新点了播放,视频里,梁霄搂过她开始亲吻,她一边维持着拍摄的姿势一边和他亲昵,镜头晃得厉害,但并不妨碍她看着看着就露出微笑。

但是很快她嘴角的微笑就凝固了…因为亲着亲着,就开始不和谐了,她记得自己是把手机丢到了一边,还以为关了,没想到一直开着,这也就算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扔的,可能是卡在了被子里,不然怎么角度会那么微妙,全程对准最不和谐的地方。

海百合托着下巴,忍不住想,原来从这个角度看是这样的,幸亏平时有好好练习提臀,咦,原来这个角度是她最舒服的吗,记记牢,以后毕竟是异地恋了,可能要diy自我满足,想想真心酸。

不行不行快关了,要心猿意马了。海百合从泛滥的遐想中退出,赶紧关了这个让人血脉膨胀的视频,决定哪天和梁霄见面了一块儿看!

“有没有拍温馨的呢。”海百合拍的时候偷懒,储存的文件名全是时间,不得不一个个开始翻找起来。

结果是她一个人躲在水缸里看了快两个小时的不和谐视频,要不是带着充电宝,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明。

暴雨还在下,曹教授站了太久,实在撑不住了,问跛老头:“我能坐下吗?”

“随便。”跛老头态度恶劣,“反正如果有虫子进来,我会让你先当祭品。”

曹教授摇了摇头,找了个破板凳坐下了,他已经放弃说服跛老头了,神能解释一切无法解释的问题,也能给逃避现实的人一个自我慰藉的绝佳借口。

而科学不可以。

何况,跛老头与其说是信仰,不如说是偏执,如果月神子虚乌有,那么他大姐的死…又算什么呢?岂不是成了笑话!

曹教授沉默着,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了床下,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曹教授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还带翻了板凳。

跛老头被他的这番行为弄得慌张起来:“不可能,它们进不来这里!”

曹教授定了定神,连忙说:“不是虫子,很大一个。”他弯下腰去看,床底传来呜咽声,跛老头一听,立刻从床上走了下来:“阿黄,阿黄是不是你?”

一只瘦骨嶙峋的狗从床底爬了出来,曹教授认得它,这只狗隔三差五就到挖掘现场去溜达一圈,吓唬吓唬女同志,虽然毛发杂乱,但气势凌人。

然而现在,一向耀武扬威的它瘦了足足一圈,无精打采的,跛老头把它从床底抱出来,发现它身上还钻着几只津津有味吸着血的怪虫,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月神、月神怎么就那么狠心呐!”

“我只有你了啊。”跛老头老泪横流,他这一生,不曾娶妻,无儿无女,只有这只捡来的野狗为伴,他越想越是悲痛,从枕头底下颤巍巍地掏出了一把菜刀就要往自己胳膊上砍去,希望能把虫子引到自己身上。

曹教授赶紧阻止了他,忙说:“别慌,它只是失血过多,把虫子挑出来就行了。”他问,“你有没有盐巴?”

“有有。”这种时候,跛老头居然没有恳求月神饶恕,而是站起来抓了一把盐给他,曹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了老花镜,细心地把盐裹在怪虫身上,很快它们就因为脱水而死了。

跛老头摸了摸阿黄的头,把手放到它鼻子下面,阿黄微微睁了睁眼睛,凑过小鼻子闻了闻他的手。

跛老头感觉到它湿润的鼻头,眼眶又湿了,他像往常无数次做的那样,慢慢抚摸着它的头,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我给你弄点吃的,会好起来的。”

跛老头走到厨房里去,他记得昨天他揉了面团,还有一半没有吃完,这面粉还是政府发的什么补贴,因为他年纪大了,每年都能拿到点补助。

他擀了面条,又奢侈地放了一个鸡蛋,这才挑了给阿黄吃。

谁知道阿黄只吃了几口,就用脑袋把盘子推向了跛老头,还晃了晃尾巴,显然是要把这难得的美味留给主人。

跛老头把盘子又推了回去:“你吃吧,多吃一点才能好起来。”

阿黄这才埋头苦吃起来。

跛老头那张皱巴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影,他不懂怎么治病,只知道能吃东西就是好事,总能挺过来的。

就在这时,曹教授说:“雨停了。”他心底一松,脸上出现了笑意。

跛老头亦然,只不过他的笑容冰冷而诡秘:“好戏才刚刚开始。”

村长实际上从旁边的屋子一出来就一头扎进了堂屋,关押教授和学生们的屋子是他家的仓库,可堂屋不一样,这是村里唯一砖石结构的屋子,他在地上也铺了石板,那些虫子可进不来。

况且,他的老婆儿子以及最疼爱的孙子都在家里,他能去哪儿呢?

村民们多多少少要和村长打交道,基本都知道村长家的情况,除了刚开始太混乱瞎跑的几个村民外,大部分的村民都很有眼色的跟着村长跑进屋了。

村长老婆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出什么事儿了?”

“唉,别提了。”村长儿子叹了口气,“仓库地下全是虫子,哗啦一下全飞出来了。”

村长儿媳惊呼一声,凑到丈夫身边:“什么?你没事吧?”说着就想撩起他的上衣查看。

那么多人在屋里,村长儿子脸上挂不住,一巴掌拍掉了老婆的手:“都说了没事,锤子呢?”

“在房间呢。”村长儿媳低声说。

村长儿子粗声粗气地说:“你回屋里陪着他点,没事别出来。”

村长儿媳知道这是男人们要谈话了,虽然心里惦记着丈夫,但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锤子正趴在帘子后面偷听,被自家母亲一把揪住耳朵:“我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待着吗?”

“妈,出什么事了?”锤子犹且不知事情的严重,踮着脚尖往外看,被村长儿媳一把揪住后领子拽回了屋里:“叫你待着你不听话,你是不是想我揍你?”

锤子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堂屋里,村长老婆烧了热水来,可没有人有心情喝,有个性子急的村民问:“村长,这事儿咋办呢?”

村长左右一看,发现跛老头不在其中,他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事情弄成这样,到底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说:“雨停了!”

旁人也凑到门边一看,喜形于色:“那些虫子都飞到天上去了。”

村长也面露喜色,大步走到窗边一看,果真,那些虫子从四面八方飞上天空,在上空集聚成黑压压的虫云,他不禁想,难道月神要收回这些怪虫了?

“它们开始配种了。”门外传来跛老头的声音,他披着一件过大的黑色雨衣,帽檐下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村长,似乎早已看透他心中所想,“配种结束后,它们就需要更多的鲜血。”

村长悚然一惊。

跛老头嘴角勾现一个诡秘的弧度:“现在,献祭的最佳时间到了。”

海百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撞击声停了,她贴在水缸内壁上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动静了,这才小心翼翼推开盖子爬出去。

虫子们都不见了。

她赶紧拍了拍活动板:“鸽子,你们没事吧?”

“没事,你没事吧?”牧歌的声音由远而近,还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

海百合定了定神:“我没事,那些虫子好像不见了。”

一听虫子不见了,牧歌立刻爬了出来:“尼玛憋死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海百合三言两语交代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然后像是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我要去换姨妈巾了,你们拿点吃的继续躲着吧。”

牧歌觉得很有道理,她嘱咐倪萱萱继续待在下面,和海百合回到了住的房间。

海百合生怕虫子会半路杀回来,也不敢直接换,拿了一包就钻进了地窖里,牧歌早就饥肠辘辘,抱了一大包吃的下去。

到了干燥温暖的地窖里,海百合才松了口气:“累死我了。”

牧歌丢给了她一袋红枣核桃:“快补补。”

“我不饿,我心累。”必须时时刻刻打起精神提防那些无孔不入的虫子,海百合觉得自己心神俱疲,但就算恨不得倒头就睡,她也还是打算先把卫生巾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