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带回来的衣服都要洗,前几天她偷懒,衣服脏了就换一件,现在拖回来的一箱衣服没一件能穿的,必须洗起来。

于是可以湿洗的丢洗衣机,必须干洗的送干洗店,忙得连牧歌叫她去逛街买衣服都没空。

而梁霄被她勒令在恢复前待在床上休息,允许偶尔下楼来放风,但坚决不能干活,只能看看电影。

梁霄哭笑不得:“那怎么样才算是恢复了?”他也没那么娇贵,已经一周了,重活不能做,轻省些的没问题。

海百合扫了扫他的下半身,意思不言而喻。

对她来说,下半身的幸福显然比做那么几天家务重要多了,反正过了初八家政公司就上班了,到时候可以请人来彻底打扫一下。

不过,海百合对自己能做到这个程度也十分意外:“我从没有发现自己居然也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不能说是生活残废,但现在这个时代,水电费都支付宝直接划账,买东西有各种外送app,办手续可以微信预约,打扫卫生洗衣服找家政,修理故障找物业,海百合觉得自己应该是高科技培养出来的半级残废。

这样的自理能力独自生活没有问题,但要照顾一个病人就有点捉急了。

海百合自觉要不是自己能轻易而举搞定一个成年男性的分量,过不了几天就得疯…好吧,也不一定,因为这个病人异常独立,她出个门买个菜的功夫,他就已经洗漱完自己穿好衣服下楼了。

更让海百合紧张的是,他是从地下室里走上来的。

虽然尾巴被藏得很好,海百合还是觉得心跳加速了:“你怎么下去了?”

梁霄的眉毛以微不可见的幅度微微一挑,作为一个精通多国语言的人,他很注意不同的人对语言的用法,一个单词的差别往往能看出不少端倪。

比如海百合,通常情况下,她会说的是“下来”而不是“下去”,按照这两天的模式,她通常都是说“你怎么下来了”、“你怎么出来了”。

然而这一次,比起他下床下楼,她更关心的是他怎么下去了。

地下室?

梁霄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测,他不动声色,就当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单词的变化:“床上躺久了容易没力气,下来走走。”

海百合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偷偷松了口气:“今天天气不大好,等出太阳了我们出去散散步。”

梁霄“嗯”了一声,笑了。

半夜,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海百合不在怀里,他睁开眼,发现卫生间里也没有亮光,他躺在床上想了会儿,慢慢坐起来下了床。

穿上拖鞋,他悄悄推门下楼。

客厅里只有地下室透出来的一小片光。

梁霄觉得十分奇怪,白天他去过地下室,海百合也从来没有告诫他哪个房间是不能去的,地下室的门也没有锁上,一推就开。

下面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不用的杂物,他甚至还看到了海百合小时候的婴儿推推车。

大半夜的,她到底有什么事瞒着他?

梁霄凝眉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下去看看究竟。

海百合现在正抱着尾巴苦恼呢。

她今天又做了同样糟糕的梦,甚至醒来还回味无穷,梁霄说过,她杀了人却没有感觉并不是大问题,可如果…开始喜欢上那种感觉,那肯定就不大妙了。

从小到大,她虽然也爱捣蛋能打架好奇心强,但和变态杀人狂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一不尿床二不玩火三不虐待小动物,为什么现在有弑杀的倾向?

对付瓦妮莎还能说是气昏了头失去了理智,那么,对付那个跟踪她的男人时,她又做了什么呢?

她记不起来那几分钟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可尸体记得。

“唉…尾巴尾巴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个什么鬼?”海百合举着自己的尾巴,发出了烦闷的呻吟。

走到她身后的梁霄迟疑着回答:“…人鱼?”

“啊啊啊!”海百合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一蹦三尺高,差点把自己的尾巴掉在地上,“你你你,你怎么…”

梁霄比她还要懵逼,想了无数种可能,没想到她在下面藏了条尾巴,他借着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怀里的尾巴:“这是…鱼尾巴?”

海百合抱紧了自己的尾巴,万分紧张地看着他,梁霄毫不怀疑他要是敢去碰那个尾巴海百合就会一口咬过来,他深吸了两口气,主动转身上去了:“我要冷静一下。”

#我女朋友好像长了个鱼尾巴,她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线等,不能更急#

海百合看看他,又看了看尾巴,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抱着尾巴上去了。

梁霄坐在床上用手机谷歌“美人鱼”,跳出来不少图片,他一个个点过去,觉得和她的尾巴都不怎么像。

难道是他猜错了?不是海百合长了尾巴,只是纯粹恋物癖?是他刚刚看完蜥蜴人所以想太多了?

“嗨?”海百合从门后探出头来,“我能进来吗?”

梁霄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来,坐这儿。”

海百合抱着尾巴走过去,看到他谷歌的内容,撇了撇嘴:“猜错了,不是,我早就猜过这种可能了。”

梁霄想了想,慎重地问:“这个尾巴…真的是从你身上长出来的?”

海百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了:“那当然!这么好看的尾巴当然是我自己长的,我没事为什么要喜欢别人的尾巴??”

第138章 抽丝剥茧5

凌晨三点,卧室里,梁霄和海百合四目相对。

漫长的沉默后,梁霄问:“能给我看看吗?”

“不行。”海百合干脆地拒绝了他,“你只能在我手里看。”她把怀里的尾巴露出来一点给他看。

梁霄:“…”他有一点伤心,真的。

原以为经历过了那么多事,他们彼此之间应该亲密无间,现在发现是自己一厢情愿,中间还隔了一条鱼尾巴。

海百合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靠过去一点:“那、那给你摸摸?”

梁霄面无表情地说:“算了。”

“不要生气,”海百合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但我也怕你知道我是个长尾巴的怪物就不喜欢我了…”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梁霄,看他神情有所松动,继续卖惨,“许仙知道白娘子是蛇还要收她呢,我这种畸形的怪物…怕吓到你。”

梁霄低声说:“不会。”顿了顿,他问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所以,它排在我前面?”

不管是她喝醉酒起来找尾巴还是问她自己是不是排第一的疑问都迎刃而解,尾巴,嗯,鱼尾巴。

海百合这次学乖了:“它不是独立的个体,它是我的一部分,你想想啊,对于古代太监来说,他们被切下来的根是不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不能葬在一起下辈子就不是完整的人呢!”

梁霄:“…”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虽然比别人是多出来的,但如果没有它,我就是不完整的,我爸说把它切下来是为了保证我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可是…”海百合纠结极了,“我离开它很久,就觉得自己是尸首分离,你明白吧?”

梁霄想了想说:“那也没什么,畸形的孩子并不少见,都什么年代了,你就为这件事一直瞒着我?”

“你不懂,我不是畸形。”海百合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坦白,“我可能不是纯种的人类,我怀疑我妈不是人。”

梁霄问:“人鱼?”

“不知道啊,我爸不肯说,你也看到了,他有秘密不肯告诉我,而我很多地方也和人不一样。”海百合抱着尾巴躺下,“我学古生物就是想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辈子要是不能知道真相,死也不能瞑目。”

梁霄笑了:“这个问题简单,你是我的小百合。”他搂过她,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反正已经遇到过不可思议的事了,那多加一件又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你就是你。”

海百合眨了眨眼睛:“你真的不介意?”

“well,如果在你心目中我是第一位的话,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梁霄整理好了被子,“你是喜欢抱着它睡的吧,过来,睡觉了,早说么,非要半夜三更跑到地下室里去,吓死人了。”

海百合睡到他身边,一手搂着他一手搂着尾巴,幸福得要哭出来了,天呐,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

有。

第二天她起床下楼,发现楼下飘来了熟悉的香味,海百合瞪大了眼睛,噔噔噔跑下楼:“爸?”

海有余淡定地嗯了一声。

“啊啊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海有余关了火:“刚刚,妈的,飞机餐太tm难吃了,我吃完要去睡觉,中饭不用叫我了。”

说完,把面条盛出来呼啦啦吃完,抹抹嘴回房间去了。

海百合:“…没有…我的份吗?”

还以为爹回来了能恢复以前的生活水平,可是现在…他放飞自我了??

海百合纠结了一会儿,认命地拿起钱包出门买早饭。

今天的鸡蛋煎饼要加两个蛋都不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所以她加了海带里脊土豆鸡蛋干脆饼和两个蛋,要不是卖煎饼的大叔技艺高超,根本加不进那么多的东西。

当然,给梁霄的就只有好克化的番茄鸡蛋面——昨天是咸菜肉丝,海百合由衷心疼他,不过梁霄接受得挺好,毕竟比起国外牛奶麦片吐丝咖啡的老搭配,清淡一点的汤面也很不错了。

海百合原本希望海有余能在中饭前起来,结果失望,只能继续点外卖,谁知道刚吃完海有余就起来了。

海百合捧着空空如也的饭碗:“爸你是不是故意的?”

“嘀咕什么呢,过来把你的礼物拿走,你方叔叔特地让我给你带的,”海有余说,“可沉死我了。”

海百合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方问天让带的,难道是…“你都带了些啥玩意儿回来?”海百合对着包里的一大袋贝壳项链、珊瑚摆件、大包咖啡豆懵逼了。

梁霄帮忙收拾碗筷,看了一眼,说道:“夏威夷特产。”

海百合盯着她爸:“你…失踪那么多天,去夏威夷了?”

“不行吗?度假,度假你知道吗?”海有余冷笑,“你又没有生个外孙女给我带,我还不能去度个假?”

海百合才不被他带跑重点:“你少给我扯开话题,你就没什么要和我交代的?”海有余和方问天交情匪浅,方问天能搞来导弹,她能信她爹就是菜市场卖鱼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海有余摊了摊手,显然打算赖账了。

眼看他们父女有话要说,梁霄主动避让:“我去洗碗。”

海百合也顾不得拉他,盯着海有余:“爸你别闹了,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

“我害过你吗?”海有余不为所动,“你交个男朋友什么时候约会都会和我说?你爹比你多活了那么多年,还不准我有点事没说?你好好想想,这次是谁帮你把男人救出来的,你对你爹就这个态度?”

海百合委屈坏了:“我是你女儿啊。”

“对啊,你是我闺女,又不是我爹。”海有余不耐烦地挥挥手,“好好谈你的恋爱读你的书。”

海百合气得眼眶发红:“好,你是我爸,我不能管你,我不问了,再也不问了。”说到最后已经有了哭音,她挂不住脸,推开椅子上楼去了。

梁霄听见不对想出来劝个架,被海有余叫住了:“你等等,”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咱们聊聊。”

梁霄犹豫片刻,还是先坐下了:“叔叔,百合她…”

“不提她,她是我女儿,我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海有余神情凝重,“我有事问你。”

梁霄知道这件事应该非常重要,他微微颔首:“您说。”

“这段时间你们俩一直在一块儿吧?”大大出乎梁霄预料的,海有余竟然用德语问出了这句话,“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梁霄一怔:“异样?”

“小子,别和我装傻。”海有余的眼神冰冷一片,“我知道你的来历,你最好别想糊弄我。”

梁霄渐渐挺直了背脊,从放松的姿态变成了肃然,现在的海有余和他上次来这里见到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上一次他看到的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普通中年男性,可今天,他看到的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他现在赞成海百合的话了,她父亲一定大有来历。

“我不明白,”他镇定地说,“叔叔说的异样是指什么呢?”

海有余沉默了一下,才说:“她有没有失去过神智的时候?”

“没有。”

“以前有过吗?”

“不知道。”梁霄说,“叔叔特意绕开百合来问我这件事,为什么?”

海有余烦躁地说:“问你你就好好回答,你可别忘了,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揪出来的,你那几个同事根本没卵用。”

“我永远不会忘记,您不需要怀疑我对百合的感情。”梁霄问,“我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海有余不留情面地说:“她是我女儿,我还能害她?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走走走,上楼去把那丫头哄哄好,那么大了从没受过委屈。”

梁霄:“…”又不是他把人弄哭的。

话虽如此,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疼,他还是上楼去哄人了,海百合趴在枕头上戳着自己的尾巴,看到他进来了就扭过头:“我真生气了,不许你当说客,你是我这边的。”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梁霄坐到她身边,亲亲她的眼睛,“,别哭。”

海百合使劲儿捶着床:“你说我爸这是什么意思,他明明就有事瞒着我,偏偏还不告诉我,真当我傻啊!”

“他肯定有别的考量,他是你父亲,肯定是为了你好。”

海百合嘀咕了几遍“为我好”,还是气愤难平,戳一戳梁霄:“你觉得他到底是什么人?”

梁霄心里还真有点猜测,但他才不想在他们父女之间制造嫌隙,于是含糊地说:“不管是什么人,总归是你父亲。”

“你这么说,就是有想法咯?”梁霄了解海百合,海百合也了解枕边人,她不懂语言的艺术,然而直觉奇准,“快说,你到底是站在谁这一边的,谁才是你女朋友啊?”

梁霄扛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松了口:“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要你说?我不知道吗?”海百合气坏了,“你刚刚在楼下磨蹭那么久,你们俩该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没有,他就是让我好好劝劝你。”

海百合紧紧盯着他:“真的吗?”

“当然。”梁霄点头。

海百合松开了抱着他胳膊的手,转而把枕头底下的尾巴抱出来:“尾巴,我们不和这个人好了,我要和他分手,我连你都告诉他了,他还有事瞒着我,这样的男人不能要,我们去找小鲜肉吧。”

梁霄:“…行了我错了。”

海百合低头摸尾巴,佯装听不见。

梁霄叹了口气:“我猜他是雇佣兵。”

海百合立刻抬起头:“为什么?”

“唔,感觉。”梁霄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完全是凭借自己的经验在猜测,海有余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与他曾经见过的雇佣兵十分相近,“可能完全猜错了。”

海百合托着腮:“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就这事儿瞒着我干嘛,除非…”她顿了顿,眸色一沉,“除非,和我的身世有关。”

海有余是杀鱼的还是杀人的,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海有余自己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唯一隐瞒的理由,或许只有她的身世。

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身世三缄其口,从小时候敷衍的“去世了”到长大了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从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有用的消息。

梁霄说:“如果你父亲真的是雇佣兵,他们那么的保密能力是一流的,如果他不愿意告诉你,你可能永远没办法从他嘴里得到想要的。”

海百合用力咬了咬下唇:“行,他不说,我还不能查吗?”

梁霄:“…”并不想打击女朋友,但他并不觉得海百合能真的查出什么东西来。

“你知道方问天吗?亚裔,看不出年纪,可能比我爸小一点儿,可能是卖军火的。”海百合也没想着从海有余身上下手,她觉得方问天更好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