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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完全不用他出手了呀?

邓琰握着手中的剑,蹲在桌子上饶有兴致地开始打量柳九九,这姑娘也有些不同寻常,被利刃割了脖子不哭不闹,唇角还带着春风笑意。

邓琰摇头感叹,陛下让他打探的这位柳州城柳九九,当真是与众不同。

这九歌馆…也是卧虎藏龙!

柳九九望着蹲在桌子上的邓琰,也是愣住。

这白衣少侠蹲着的姿势都这么帅啊…

第6章 搬迁打算

邓琰从桌上跳下来,蹲在柳九九跟前打量她。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颈,疑惑问道:“老板娘,你脖子不疼啊?”

柳九九呆呆望着邓琰,抿嘴点头,又摇头:“少侠我不疼。”

邓琰“哦”了一声,跟只青蛙似得跳到晕厥的刘昭跟前,伸手探了探刘昭的鼻息,摇头感叹:“你们下手可真够狠。”好歹是堂堂禁卫军副统领,被区区一个伙计和丫鬟打成这副摸样,这要是传回京城,岂不笑掉人大牙?

这刘昭向来帮太后做事,刘昭此番被遣来九歌馆,必是太后得知他受命来调查柳九九一事。

当今太后对陛下溺爱之极,后宫妃子无一不是她亲自替陛下挑选的。陛下登基之时年纪尚轻,东宫并无太子妃;陛下登基之后,心系国家大事,皇后之位一直空悬。最让太后头疼的,莫过于周凌恒登基后从未临幸过后妃,后宫四妃年轻貌美,个个绝色,周凌恒愣是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太后为了让周凌恒临幸后妃是费劲了心思。此番太后从小安子那里得知,陛下要遣人去柳州城寻一位叫柳九九的姑娘。太后一听是是个姑娘,忙也遣了刘昭前来打探柳九九;若这姑娘身家清白,便接来宫里。

糯米扶着柳九九起身,柳九九捂着自己脖子吩咐土豆:“土豆,快,把这人送去官府。”

邓琰摸着下巴望着刘昭,此人向来高傲狂妄,在京城时便仗着太后老欺负他属下,有报仇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他将手伸进刘昭衣服内,将刘昭令牌扯下,不动声色塞进自己袖中,继而招呼土豆:“以防他半路醒来,找根绳子将他给绑起来。”

土豆早准备好了绳子,他白了眼邓琰,嘀咕道:“你又是谁?”

邓琰抓了抓后脑勺,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排小白牙:“我…我是从京城来的,帮我家主人来办事,路过九歌馆正好瞧见这人在此作祟。我素来侠义心肠,见不得这些人打家劫舍,因此从窗户冲了进来。”

土豆狐疑的觑了一眼邓琰,哪儿有人自己夸自己的?脸皮也忒厚了呗。

邓琰掠过土豆,目光落在柳九九身上。这姑娘摸样生得讨喜,是个福气像,不过这容貌比起后宫四妃…似乎也没什么可比性,全然不是一种类型。

柳九九招呼邓琰住下,让糯米将桌上一筷未动的饭菜拿去热了一道,重新端上桌招待邓琰。

邓琰连日赶路皆以干粮充饥,这会吃了柳九九做的菜,味蕾犹如从地狱跨至天端。用野菌炖出的肘子上口甘鲜,肉菌入口俱化。肘肉放进嘴里一抿,便轻轻化开,半点没有猪肘子的肥腻感。

柳九九双手交叠,下巴搁在手背上,仔细打量面前的俊朗少侠:“好吃吗?”

“好吃!”邓琰又挑了一块排骨放嘴里,这一口咬下去同方才的软化糯口不同,而是不一样的酥脆感。甜脆轻薄的红糖裹着排骨,白齿一咬,爽脆多汁,不柴不腻,酸甜味适中开口,加上芝麻提香,口感细腻丰富,没有半分调料混合的突兀。糖醋排骨的汤汁儿呈糖稀色,邓琰吃完排骨还不过瘾,端起盘子将汁水扒进米饭里拌匀。

由竹蒸笼蒸煮出来的米饭粒粒饱满,嚼之柔韧喷香,裹了糖醋排骨汤汁儿的米饭,相当开口,邓琰连吃十碗,唇齿间被甜醋酱汁溢满,末了,他端着空碗回味无穷,望着柳九九问道:“九九姑娘,这排骨是谁的手艺?”

“我的。这糖醋排骨是我们九歌馆的招牌菜。”柳九九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邓琰,“怎么样?好吃吗?”

邓琰看着柳九九那双漆黑清湛的双眸,这般近距离一瞧,这姑娘眼睛就跟水葡萄似得,白嫩一张脸犹如刚出蒸笼的水晶包一般,看得他食欲大开。他将空碗递给一旁的糯米,“麻烦再来一碗!”

糯米接过邓琰的空碗,转身时默默念了句“十一碗,嘿,赚了”。

就这般,邓琰对着柳九九干吃了一碗白米饭。

邓琰第一次瞧见柳九九这种姑娘,这姑娘第一眼看着一般,第二眼看着挺讨喜,吃饱饭再看,奇了,怪有食欲的一张脸。

柳九九越瞧邓琰越喜欢,她就喜欢能吃的汉子。

邓琰完全符合她对未来夫婿的要求,英俊不凡并且能吃。近些年柳九九见过不少英俊汉子,一个个吃得比麻雀少,嘴比金丝雀挑。譬如街口那个秀才,吃两口包子便擦嘴说饱了,难怪生了一副弱不禁风得摸样。再譬如王员外家的王公子,堪称柳州城第一俊男,可那位王公子吃饭斯文的就跟他长相似得。

这些男人个个条件都好,也有不少媒婆上门来替秀才、王公子等人提过亲,全被柳九九给拒了;这要是日后成了亲,她做一桌子菜没人吃咋办?

她爹从小教育她,养男人就得养他的胃,至于为什么养男人的胃…柳九九的理解大概就是,不能浪费了自己的好手艺。

柳九九觉得邓琰挺好。

长得俊,能吃,能干吃一碗白米饭,大概也挺好养活。

邓琰放下手中空碗,擦了一把嘴,掏出一锭银子搁置在桌上,冲着柳九九竖了一个大拇指,“柳姑娘,你做饭可比我媳妇做的好吃多了!”

“媳妇儿?”柳九九以为自己听错了。

邓琰揉着肚子坐姿潇洒,长舒一口气,“我那媳妇儿整个一爷们性格,除了打…打架,啥也不会。”

柳九九瘪嘴:“你有媳妇儿啦?”

邓琰点头,嘿嘿一笑:“儿子都有了。”

“…”柳九九的心嘎嘣一声碎掉了=,俊俏能吃的好男人飞了。她低叹一声,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吃了十一碗饭,这点银子不够。”

邓琰“啊”了一声:“你们这里的饭菜怎么比京城还贵?”说着又掏了两锭搁在桌上。“多的不用找了,今儿晚我在这里住下。”

柳九九顿时有一种“好男人都有主”了的失落感。糯米带着邓琰上客房,柳九九便捧着脸发了会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会…嫁不出去了。

嘤…好忧伤。

土豆从衙门回来,让柳九九和糯米端着板凳进厨房。

这些年土豆处事谨慎,这一次柳九九差点被割断脖子,他和糯米一颗心现在都还未沉下去。土豆说:“小姐,反正咱们在柳州城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咱们换个地儿重开九歌馆,你觉得如何?”

柳九九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撑着下巴想了想,说:“不然…我们去京城吧?”柳九九很小的时候生活在京城,过去了那么多年,她对京城的印象已经淡了。如果不是因为周凌恒的提议,她或许也不会想去京城重开九歌馆。

糯米和土豆面面相觑。

糯米道:“小姐,你忘记老爷临终前的嘱咐了么?天下之大哪里都去得,唯独京城去不得。”

柳九九叉腰站起来,望着糯米:“我爹那不是担心遇上仇人么?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就算我杵在仇人跟前他也未必认得。再者,兵不厌诈,仇人又怎会想到我们会回京城?他怕是早以为我在河里淹死了吧?”那年柳家遭难,柳九九被仇人扔进湍急的河内差点淹死。

土豆望着柳九九沉吟片刻,说道:“去京城重开九歌馆,也未必不可。”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明个儿去收账。”柳九九拍拍手,“我现在便去收拾东西,土豆你去雇一辆牛车一辆马车,你跟大黑坐牛车,我跟糯米坐马车。”

“…”土豆望着柳九九,一脸的委屈。

感情他的地位就跟大黑一样么?

柳九九走后,糯米抬腿踢了土豆一脚,“你忘记老爷临终前灯额话了么?你怎么可以同意小姐去京城!”

土豆“哎呦”一声,揉着大腿解释说:“小姐说的是,都过去了那么多年,就算她站在仇人面前,对方也未必认得出她。再者,京城人杰地灵,指不定能找到好大夫治好小姐的病。刚才小姐被割了脖子还自言自语念叨‘排骨大哥’,你难道就不觉得小姐这病愈来愈严重了么?小姐的病耽搁不得,得赶紧找个大夫来治。”

这么一说,糯米也觉得在理,忙点头说:“是,治小姐的病要紧。”

第7章 后宫五花肉

京城气候干燥,比起柳州城更为炎热。烈日灼烤着巍峨皇宫,各宫各殿忙碌的太监宫女无一不是大汗淋漓。

慈元宫四周临水,三交六椀菱花窗格对外敞开,窗外小溪涓涓,绿柳成荫,较之其它宫殿更凉爽些。年逾四十薄太后躺在贵妃榻上,单手扶着额头,双眼半阖。贵妃榻两侧站着两名宫女,各执一扇,为她扇风祛暑。

太后最近因为周凌恒的事心力交瘁,历代皇帝哪个不是当太子时便有了子嗣?即便没有,登基之后面对着后宫三千佳丽,总是要临幸几个,宠爱几个。

现在倒好,后宫佳丽三千,个个姿色上乘,周凌恒愣是瞧也不瞧一眼。历任帝王不是没有养男宠的先列,可她这儿子也没见养什么小白脸。

薄太后为了周凌恒的事儿操碎了心。

最近她又听说,周凌恒时常一个人坐在殿内自言自语,今个儿晌午还在殿内发了场脾气,将一张实木桌一掌拍得粉碎。即便是铁打的手掌,也经不住他这般拍打啊?

难不成是今日天气过于闷热,以致他心情烦闷?

周凌恒听闻太后身体抱恙,忙从乾极殿赶往慈元宫来探望。他刚一踏进慈元宫正殿,一阵凉爽便扑面而来,对窗还飘进一抹青翠的柳枝儿,翠青的绿色同凉爽的空气混合,让原本燥热烦闷的周凌恒顿时舒坦了不少。

薄太后见周凌恒走进来,忙让宫女扶她起来。

周凌恒见母后身体虚弱,忙上前扶着她,关切问道:“母后身体可好些了?”

“也没什么大病。”薄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直切入主题,“恒儿,最近宫中进了一位美人,能歌善舞,温柔端庄,你…要不要去看看?”

周凌恒想了一下,“哦”了一声淡淡道:“母后说的可是那位李美人?”

“是是是,正是,你都记住她姓什么了?”薄太后眼睛放光,这是儿子头一次能记住后宫佳丽的姓氏。

周凌恒冷哼一声,嘀咕道:“李美人与众不同,朕想忘记都难。”那位李美人膘肥体壮,长得就跟猪八戒似得。那能叫美人?母猪差不多吧?

我的母后,您当真是病得不轻啊。

薄太后也来了兴致,拍着他的手背说道:“这李美人是我亲自挑进宫的,是个讨喜的姑娘。说起来,我都好几月没见过她了。依云,去,将李美人请来。”

太后话音刚落,一名宫女便上前跨出一步,福了福身应了声,紧接着转身走出了慈元宫。

半个时辰后,依云带着李美人跨进慈元宫。李美人一走进周凌恒和太后的视线,母子两当即目瞪口呆:好大一只…李美人!

周凌恒只那么一瞥,便抬手掐着太阳穴扭过头一脸难色地望着太后。

薄太后打量着眼前这位李美人,也是吓得不轻。她尴尬地看了眼儿子,抖着手指着李美人问道:“你是…李美人?李廷尉家的闺女?”

“是。”李美人跪在地上埋着头轻声回答道。

“来,提起头让哀家看看。”薄太后望着跪在贵妃榻前的李美人,用膘肥体壮这个词来形容此时的李美人那是十分贴切。即便如此,太后还是抱了点希望,身肥体壮不要紧,脸总还留存着美吧吧?

李美人一抬头,太后的小心脏跟着又是突兀一跳。太后吓得朝后一仰,拍拍自己胸脯表示吓得不轻:乖乖,好好的美人怎么成了这德行?

待李美人走后,周凌恒无奈道:“母后,您也别怪儿臣对女人挑剔,后宫佳丽都这德行,一个个长得就跟五花肉似得,儿臣如何能下得了口啊?”

“胡说。”太后捏着手帕擦了擦汗,微怒,“也就一个李美人不知爱惜自个儿身材,哀家亲自帮你挑选的后宫四妃,个个倾城绝色,怎么也不见你去吃?”

周凌恒觉得多说无益,抬手招来宫女依云:“那个依云,你去把后宫四妃请来。”

“是。”依云福了福身,遂转身往外走。

后宫四妃从进了宫就只见过一次皇帝,这次听说要在慈元宫面圣,一个个在宫内打扮的花枝招展,发鬓一个比一个眼花缭乱,脸上扑得粉皆跟戴了张面具一般。奈何宫外天气太热,到慈元宫时四妃已经满额大汗,四妃脸上妆容花了不说,身上的薄纱衣皆被汗水浸湿,周凌恒怎么瞧这四妃都像是将将从开水中打捞出来的肥腻五花肉。

太后望扫了一眼跪在贵妃榻前的四妃,吓得手中的冰镇荔枝滚落在地。太后抬起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四妃道:“这…这这…依云,她们是谁啊!”

“回太后,是德妃、文妃、丽妃、锦妃四位娘娘。”依云接到这四妃时也是吓了一跳,传闻中后宫四妃个个倾城绝色,身段妖娆,再不济也是个正常的巴掌脸,小蛮腰。可眼下这四个,同那李美人一样,粗臂臀圆,虎背熊腰,走起路来颤的不仅仅是发鬓间的玲珑步摇,还有身上一层叠一层的肥肉。

太后吓得不轻,她握着周凌恒的手,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气晕过去。好在周凌恒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抬手让四妃赶紧出去。

四妃望着周凌恒也是惊愕,陛下这好不容易召见她们,怎么什么话也不说便让她们离开?难不成…是她们还不够胖?

待四妃走后,周凌恒拍了拍太后的胸脯,给太后顺了口气,“母后,如今后宫嫔妃是个什么资质您也瞧见了,不是朕不愿意开口吃,但您瞧瞧那些五花肉,儿臣怎么下得了口啊?”

周凌恒望着太后痛心疾首的神色,就差没捶胸哀嚎。他给太后剥了一个冰镇荔枝,将冰冰凉凉的果肉递至太后嘴边儿,轻声哄着太后:“母后,儿臣还年轻,临幸谁这事儿不急,等儿臣处理完手上的国事,得空去后宫转转,挑个美貌体匀的姑娘。儿臣若是去临幸那几块五花肉,万一将瘦弱的儿臣压得手残脚残无心国事怎么办?这还算小事,若是那四妃日后给儿臣生个王子公主,个个儿长得跟块大肥肉似得,得多失国体?母后,您说呢?”

太后脑补一个个肥头大耳的皇子公主,便经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揉捏着胀痛的太阳穴低声哀嚎:“恒儿啊…”她只想抱个孙子,怎就如此困难?

周凌恒见太后暂时妥协,唇角轻扬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随即不动声色拍了拍太后的脊背,安慰道:“儿臣还有事情处理,就先告辞了,母后您好生休息。”

薄太后捏着太阳穴,叹了声气,却是什么话也再难说出了。

周凌恒一跨出慈元宫,在正殿外等候多时的小安子迎了上来。

小安子拿着蒲扇替周凌恒扇风,小声问道:“陛下,奴才方才看见李美人和四妃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是不是…”

周凌恒负手而立,昂头挺胸道:“小安子,事情办得不错,朕没看错你。”

小安子得到夸奖,对着周凌恒弯腰道:“奴才应该做的。”

说起来周凌恒后宫有三千佳丽,他一瓢都未饮过。他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他挑女人比挑糖醋排骨还要丧心病狂几分。他看后宫女人个个不顺眼,一个两个长得都没什么灵气。他为了找到借口不碰那些女人,便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三月前,他让小安子在后宫内私下传了一条消息。谁糖醋排骨吃得多,他便临幸谁,而这三月来,御厨房往后宫送去的糖醋排骨也都有记载,后宫佳丽们当真就以为是皇帝在统计她们所吃的排骨数量。

于是后宫内但凡有点权势的妃子美人,糖醋排骨的量每日少说十盘起,如此不过三月,后宫四妃以及李美人,便成了膘肥体壮的大胖子。

小安子笑道:“陛下,那后宫四妃和李美人的体态,当真骇人之极。那般摸样,太后总不至于让您去临幸她们了吧?”

周凌恒粲然一笑:“太后也是吓得不轻,不过此招拖不了多久,太后会很快再引进美人进宫的。说起来,那些姑娘也是可怜,她们在这宫里消耗青春,于朕于她们来说,都不公平。”

小安子忙点头说是:“历代后宫,哪一代不是表面看似平静,实则血雨腥风你争我斗的?可不就是为了得陛下恩宠?”

“所以,朕得赶紧找个合心意得姑娘。”周凌恒拂了拂衣袖,“再找个机会让后宫散了,放那些姑娘出宫找个如意郎君嫁了。”

小安子望着周凌恒,目光复杂。

周凌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瞧着朕做什么?朕脸上绣了花么?”

小安子颔首道:“奴才只是觉得陛下处事特别。”

“特别?哪里特别?你是觉得朕特别英俊是吗?”周凌恒粲然笑道,“朕也这般觉得。”

第8章 糖醋排骨

柳九九迫不及待想去京城做生意,同时也急着将九歌馆卖出去。售卖九歌馆的消息一放出去,柳州城一片欢天喜地,一口气能吹走人的妖孽总算要走了…

可问题是,妖孽住过的九歌馆,谁敢买啊?

九歌馆的大门日日敞开,除了邓琰再没其它客人来光顾生意,也无人来询问酒楼的价格。土豆闲得打了一万八百遍算盘,糯米闲得用筷子夹死了几十只苍蝇。

柳九九坐在酒馆内,望着九歌馆凄凄凉凉的正门,唉声叹气。

老板娘不给做饭吃,邓琰就自个儿跑去厨房扒拉一堆烤红薯。他咬着烤红薯从厨房走出来,望着一脸坚定的柳九九弱弱问道:“九九姑娘,你这九歌馆多少钱肯卖啊?”

邓琰这话刚出口,土豆糯米柳九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将他围住。柳九九上下打量邓琰:“少侠,你是京城来的吧?听说京城人密房贵,还一股子歪风邪气实在不宜居住。您瞧瞧我们柳州城,四季如春,环境清爽宜人,是个安居的好所在,我这九歌馆又靠着柳城河,推开窗就能看见清澈的河水,堪称柳州第一河景房,你若诚心要买,就这个数——”柳九九伸出三个指头。

“三千两?”

柳九九正想说三百两,却见邓琰咬了一口红薯道:“九九姑娘,这价格在京城连个茅厕都买不到啊。”

“茅厕!”都买不到?!

土豆将手中算盘“哗啦”一摇,正色道:“少侠,我们也是急着搬迁,否则也不会这般低价钱售卖酒楼。就三千,您一句话,要还是不要?”

三千这么大一座酒楼,傻子才不要吧?

邓琰咬着红薯有种痛彻心扉之感,三千两在京城顶多买个茅厕,要想买这么大座宅子,做白日梦吧?三千两在柳州买这么大一座河景房,年老之后同娘子来这里安居,当真是美事一桩。

邓琰将怀里漆黑黑一团的烤红薯塞进土豆怀里,“这个你帮我拿着。”用轻功飘上楼,拿了一叠银票下来塞进柳九九怀里:“九九姑娘你数数这些够不够!”

柳九九握着一大把银票整只手都在颤抖。

她忙让土豆拿了地契房契下来,同邓琰交接。邓琰拿到房契地契的那一刻,“咻”一声从窗户飘了出去,他飘出去没一会,窗外便传来他一阵惊悚狂笑。

柳九九趴在窗户上看飞出去的邓琰,见邓琰踏着柳枝一飞一跳,就跟只空中青蛙似得。望着邓琰飞了老远,柳九九才感叹:“京城的人,可真好讹。”

为了防止邓琰反悔,柳九九忙招呼土豆牵来一早准备好的马车牛车,将行李干粮搬上车,急忙忙上了路。

等他们的马车牛车出了城,糯米才开口问柳九九:“小姐,我们就这样丢下少侠,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柳九九一巴掌拍在糯米脑袋上,“在商言商,说什么厚道。”

去京城之路辛苦,连日来的颠簸让柳九九头昏脑涨。就连大黑狗也被牛车颠簸的无精打采,半路上柳九九和大黑狗晕马车牛车,一人一狗跳下车,蹲在路边歪着脑袋狂吐不止。

半月后到达京城,柳九九双下巴都没了,下巴似乎也尖了不少。马车一进京城,病怏怏的柳九九便精神起来,她用纤长的手指挑开车帘,探出一颗圆圆的脑袋,稀奇地打量繁华的京城街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两旁的建筑皆是两三层的阁楼,青砖碧瓦,气派奢华。街道两旁有叫卖的小贩,有扛着冰糖葫芦叫卖的老头,还有挑着草鞋叫卖的年轻壮汉。

马车经过一家玲珑布庄,柳九九睖睁着眼睛,巴巴打量着几名穿戴华丽,发髻上插满金钗步摇的女子。

她樱红的小嘴微张,京城的女子果然不一样…

土豆对京城轻车熟路,赶着牛车往京城东街的一家客栈走。由于牛车拉着行李和大黑,街上行人脸上皆挂着一幅“哪个乡巴佬又进城了”的嫌弃神情。

柳九九招呼糯米马车驾慢点儿,跟土豆保持距离。

糯米握着缰绳扭过头问她:“小姐这是为何?”

柳九九掩着嘴小声道:“我们得假装是城里人…”

“…哦。”糯米抬头无语望天,原来土豆牛车和大黑被小姐嫌弃了呀?

他们在一家生意清冷的老客栈安顿下来,休息了两日后,柳九九带着糯米出门打探租金便宜且地段繁华的宅子做酒楼。

奔波了整整三日,柳九九被京城的物价房价吓得不轻。柳州城三千两可以买下一栋酒楼、两座大宅,而在京城…三千两只够在人偏少的西大街租一间小商铺。

正当柳九九和糯米在房内盘算着要回柳州城时,土豆带着地契房契从外归来。柳九九不可思议地望着土豆递来的地契房契,竟是东街最繁华地段铺子,上下两层,后临护城河前临繁华街,这个位置开酒楼是最合适不过。

柳九九捏着地契房契,皱了皱眉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土豆,说实话,你是偷的还是抢的?”

土豆施施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小姐,你忘记啦?我是京城人,我爹娘是商人,他们去世后我便跟了老爷做事,家里的产业一直交由管家打理。这次回京城,自然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糯米和柳九九膛目结舌。土豆这个深藏不露的富豪!

柳九九捏着地契房契望着他:“土豆,你缺丫鬟吗?”

糯米也抿着嘴眼巴巴望着他:“土豆大哥,你缺媳妇儿吧?”

土豆一口茶水喷在糯米脸上,搁下手中茶杯道:“小姐,我这命是老爷救的,我的就都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柳九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小姐就知道你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土豆送的商铺以前本就是酒楼,里头桌凳都有,只是稍作打理换了招牌便可重新开张了。

奇怪的是九歌馆开张头一天冷冷清清,没有客人来光顾。柳九九以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可她带着糯米去京城所有的酒楼逛了一圈儿才知道,不仅仅是她的九歌馆,京城内一些老酒楼都没什么客人。

柳九九打听了一下,总算知道了其中缘由。京城酒楼的菜是出了名的难吃,但凡手艺好点的厨子皆被招进宫当了御厨。

狗皇帝害得京城美食萧条,柳九九捶足顿胸,狗皇帝果然是狗皇帝,半点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