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唐糖遂有些羡慕地问,“是花长史给你派了差事吗?”

鹿羽略一停手里的动作,随后自嘲地道:“我哪有那样的好运,即便是有这等差事,花长史也不会发派给我。”

唐糖不解道:“那你这是?”

鹿羽撇了撇嘴:“是源侍香给我放几日假。”

唐糖见鹿羽说这话时,面上的表情愤愤地,想了想,便笑着道:“源侍香真疼你,这么冷的天,咱们一天当差下来,手脚都是冰冷的,捂一整夜都捂不暖,第二日天没亮就又得起来,好些姐妹都希望能有两天假,好好睡上一觉呢。”

鹿羽听了这些话,面上的神色并未见缓,依旧是冷嘲着道:“你若想要这等好事,去跟源侍香说一说,我让给你如何。”

唐糖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我倒是想,但源侍香哪里能答应,少不得会因此斥责我一番。”

鹿羽撇了撇嘴,便不再说什么了,她心里极为不快,但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其实是被鹿源后轰走的。而且她觉得唐糖应该也是看出来了,被罚下来当侍女的这些天,她已经知道,这下面传递消息的速度有多快,有些事情,自己还没弄明白呢,周围就已经被传遍了。

第097章 疑惑

景孝已是这个月第三次出门去酒楼听书了,景明面上没说什么,但向来心细的他,心里已经生出些许疑惑。

景明知道自个的儿子跟他那些侄儿外甥不大一样,景孝自小就没有纨绔子弟那等喜欢溜猫逗狗,花天酒地的习性,有时候他甚至担心儿子在府里闷坏了,还想法子让景孝跟同窗们出去散散心,只是十次里有八次景孝是拒绝的。理由倒也正当,要么是书院的功课太多,他不敢有丝毫懈怠;要么是府里的事情太杂,他需抓紧时间一一学着如何去打理,大掌事们也不是时时都有空带着他的;要么就是他旧疾又犯了,景孝身为儿子,怎么可能不侍奉床前。

所以如今景孝忽然心挂这外头,却每次出门回来后,心情也未见有好转,反而添了几分失落。景明观察至此,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便唤了石墨过来,仔细问了一番。得知景孝只是去酒楼听书,并且规规矩矩的,连那些充满异域风情的胡姬都没有叫来陪酒,一次都没有。

儿子喜欢听书,景明是知道的,他还知道景孝最喜欢捧的是李元老先生的场子,但这个月的三次,有两次说书人都不是李老先生,景孝却还是去捧场。

儿子如此反常,他安排去照顾儿子的人却还敢瞒着他!这府里刀光剑影已快交织成一张大网了,稍有不慎,便不知会落得何等下场,岂是可以马虎的!

景明沉下脸:“你实话说来,孝哥儿每次去酒楼,当真是为了听书?”

石墨慌忙跪下:“四爷,小的若有一个字是假的,定叫小的喉咙里长个大脓包,穿肠破肚!”

景明拢了拢搭在肩上的大毛披风:“孝哥儿就算再喜欢听说,也从没有一个月出去三回,捧的还不是李元的场。你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事吸引了孝哥儿,让他挂了心。”

石墨傻着一张脸,他很忠心,但却不够机灵,景孝平日里的行事,他都尽心尽责地跟着伺候,很少去想其中的含义。但此时不是他能偷懒的时候了,瞧着景明的脸色后,他额上顿时冒出细微的汗,赶紧仔细回想了一番。

好一会后,石墨似终于想到了什么,赶紧到:“四,四爷,可能,可能孝哥儿是去酒楼里等一位姑娘的。”

“等一位姑娘?”景明有些诧异,“他要等哪位姑娘?为什么等?你一五一十都道出来。”

也是到开始注意姑娘的年纪了,照理,这等情窦初开的事,向来都是母亲过问要更合适些,但景孝的母亲走得早,他又没有再续弦,故而这母亲的职责,少不得只能他来操心了。

石墨见景明问得认真,他亦才觉得这件事干系重大,干脆将景孝和鹿羽的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他人不够机灵,但嘴巴倒是能说,在他的描述下,景明对鹿羽已经有了大概的印象。

石墨说完后,景明微蹙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确定那姑娘是出自天枢殿?”

石墨道:“孝哥儿是这么说的,而且那姑娘也承认了。”

景明问:“那姑娘叫什么?”

石墨摇头:“孝哥儿未问那姑娘的闺名,不过那姑娘倒是说了自个姓鹿。”

姓鹿?!

景明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了一下,据他所知,天枢殿内有这个姓的姑娘,好似就一位,便是源侍香的妹子鹿羽,羽侍香。

只是不巧,他未见过鹿羽,只是知道有这个一个人。

会是那位羽侍香吗?若真是她,那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接近?亦或是安先生的意思?

石墨跪在地上,见景明久久不说话,也没让他起来,他实在是觉得膝盖疼了,忍不住问:“四爷,一会小的还要跟孝哥儿出去呢。”

景明收回深思,看了他一眼,就让他起来:“今日出去,若是那姑娘也来了,你仔细听他们都说了什么,回来说给我听。”

石墨就是再傻,也明白这事儿似乎有些对不住孝哥儿,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别人暗中记下,然后告诉另外一个人,即便那个人是他的父母。

于是石墨有些结结巴巴地道:“四,四爷,是不是那位鹿姑娘有什么不对劲的?不如我提醒孝哥儿几句,让他以后若是看到那姑娘,离她远点儿!”

景明却摇头:“你只管照着我的话办就行。

石墨只得应了声“是”。然后满腹心事地退了出去。

去往酒楼的路上,景孝随口问了一句:“父亲忽然找你是什么事?”

石墨心里一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惊什么,于是顿了顿,才道:“也,也没什么事,就是四爷,问了一笑您的生活起居。”他说到这,悄悄看了景孝一眼,“小的,就都如实说了,您会不会生我的气?”

景孝笑了:“父亲要了解我的生活起居,你本就该如实回答,我怎么会生气。”

石墨也讪讪地笑了笑,片刻后,压在心头那块石头挪开了一点,他便问:“听说今天也不是李元老先生的场呢。”

景孝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掀开车帘,往外探了探,像是在寻找什么。

石墨瞧他这样,心里似乎才终于有了意识。

孝哥儿对那姑娘

马车在酒楼停下,景孝下车后,酒楼里的掌柜忙迎出来:“您来啦,今儿真是巧了,上次那位姑娘,今儿也过来了,因上次您吩咐过,所以那姑娘一进来,我就将她请去二楼你包下的那个雅间。”

景孝在听到掌柜的第一句时,就已经忍不住想跑上二楼看看去,只是多年的教养还是让他保持着正常的步伐,一步一步,轻轻地走上去。

“哈,还真巧,你今日也出来了。”景孝上去没多久,鹿羽就看到他了,即站起身朝他招手,“快来,说书的场子快开始了,今儿的人可真不少,下面是一个位置都找不着了,真亏你早就包下这个房间。”

景孝却先是微微收了一下脚步,然后才重新迈开腿,面上不自觉地挂上笑容,朝鹿羽走去。

第098章 故事

长安城里的酒楼,除了请大厨来打出招牌菜外,掌柜们还会请说书先生和歌女来招揽生意,也有请耍杂来添热闹的,还有专门请胡姬来陪客人喝酒的,总之为了留住顾客,抬高自家名气,家家酒楼饭庄都是绞尽脑汁,各出奇招。

相比之下,景孝常来的这家酒楼,名气不算大,店内的装潢称不上多气派,其各方面在行业内勉强是中上水准,故而座位爆满的时候不多,那些身份尊贵家世显赫的人,也很少会选择这家酒楼。

只是今日,景孝一进来,就看到了不少熟面孔。他生在景府,即便年少,但平日里跟着长辈们外出,或者府里摆酒设宴时,长安城内身份尊贵,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见过不少。这其中也有一些人是认得他的,不过幸好今儿酒楼内的人多,他出门又素来低调,故没有人往他这注意,倒省去了一一上前寒暄的麻烦。

景孝打过招呼坐下后,看着容光焕发的鹿羽,心里隐隐激动,同时又有些拘谨,不知该说什么好,故往两边看了看,然后才道:“今儿怎么这么多人?”

今日确实有些反常,并且好些客人的身份都很不一般,他刚刚就看到了寿王府的寿王爷,李府的李爵爷,谢府的两位少爷,王家的三爷和夫人,还有两位国子监祭酒。余的他看得不太真切,但都隐隐觉得眼熟,好似跟景府都有过来往,想必身份也是不低,这些人往常都不会来这里吃饭,今儿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鹿羽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今儿是李元先生的场啊,听说今儿要说的是个新故事。”

“这个我知道。”景孝微微点头,“只是以往,也没有这么多人的。”

特别是今日身份尊贵的人不少,看过去,都显得这酒楼有点儿寒酸了。

李元老先生今年已六十高龄,年轻时曾中过举人,只是放榜之前,不幸摔断了腿,当时没接好,以至后来走路一直破着,仕途因此受了影响,他干脆就不再走科举之路,去私塾当起教书先生,这一教就是二十年。后来也不知是教书教腻了,还是出了什么变故,又扔下了教案,开始执笔写书。然而写的却不是什么可登大雅之天的诗词文章,而是些通俗的市井话本,或神灵鬼怪,或英雄传奇,或千古爱情书写了几年后,似乎还觉得不过瘾,竟自己拿起醒木做起了说书先生,并且这一说,就是十年!

景孝如今书院里的先生,当年可就是李元老先生的学生呢。

也就是因为这大半生的经历,故李元老先生的场子比别的说书先生都受欢迎,但即便如此,以往也不见一个新故事出来之前,就吸引如此多的权贵前来捧场。

鹿羽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道:“我还以为场场都如此,看来今儿倒是因祸得福了。”

景孝听到她后半句话,不由看了她一眼,遂觉得她面上虽是带着些许笑意,但眼里明显藏着几分落寞,迟疑了一下,小心询问:“姑娘刚刚说的祸是”

鹿羽一怔,拿着糕点的手亦是顿了顿:“什么祸?”

景孝道:“姑娘刚刚说了因祸得福,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鹿羽看了他一眼,似很想说,却是欲言又止。

景孝等了一会,颇绝尴尬,就有些腼腆地道:“姑娘若是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

鹿羽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是一笑,洒脱地道:“若是我的事,与你说一说倒是无妨,只是是关于香殿的事,本不是我应该知道的,却无意中知道了,令我颇为心烦。”

景孝忙道:“如此那自然是不能说的,是我唐突了,姑娘别在意。”

鹿羽轻轻吁了口气:“我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偏这等事是绝不能说的,否则怕是有性命之忧,不然唉,实在是忍得难受。”

景孝闻言,心里一惊:“但如此干系重大,姑娘会不会因此”

他生在景府,很清楚一个人若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无论他说不说出来,危险都已经紧伴身侧了。更何况长香殿的复杂程度,绝非一个景府能比。

鹿羽明白他的意思,朝他眨了眨眼:“除了你,也没人知道我知道,而且,你也不知道我究竟知道了什么。”

景孝即一脸认真地道:“那不能再说此事了,都怪我,姑娘就当我什么都没问过。”

鹿羽噗地笑了,正好这时候李元老先生上场,开场白过后,醒木一拍,故事开始了

鹿羽顿时来了精神,景孝也满怀期待,只是他听着听着,隐约失望,虽李元先生舌灿莲花,将故事说得婉转生动,但在他听来,也只是个有些无趣的爱情故事。

上古时期,世间还有仙人,仙人居于圣山中。

山下人人修道,求有朝一日能窥得天道,步入仙门。

修道者中亦有出自名门望族,其中穆家根基深厚,门楣显赫,穆家家主的四公子天赋过人,仅弱冠之年,在修道上就已有所进益,实属人中龙凤。

一日穆四公子偶遇田家姑娘,田姑娘之父是拜于仙人门下,故田姑娘平日耳濡目染,其见识自是与一般女子不同。穆四公子和田姑娘相谈甚欢,不久两人心心相印,许下山盟海誓,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只是论门第,田家和穆府并非门当户对,田父虽是拜在仙人门下,但多年并无建树,故穆夫人极反对这门亲事,即便是儿子亲自去求也未改变态度,田姑娘为此相思成疾,穆四公子亦为此郁郁寡欢。

田父不忍女儿日渐消瘦,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上圣山求仙人出面,仙人见其一片慈父之心,甚是难得,遂应允田父之请求。穆府看在仙人面上,终是应下这门亲,两家很快就定下了成亲拜堂之日,如此,有情人当是终成眷属了。

听到这,鹿羽不由轻轻一笑,景孝看了她一眼,便隐隐有些得意地道:“李元先生说的这等故事,似你这等年纪的姑娘,都很喜欢听。”

鹿羽也看了他一眼,眨着眼睛笑道:“这个故事可有意思了,你还没听出来吗?你看看周围的客人,看看他们的表情去,很多已经品出其中的意思来了。”

景孝一怔,遂往下面仔细一看,果真看到很多客人面上露出那等难以描述的,意味深长的表情,并且相互间或是窃窃私语,或是以眼神交流,颇有点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意思。

“这故事”景孝喃喃开口,只是这个时候,李老先生的醒木一拍,本该是百年好合的故事,突然来了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转弯穆四公子竟在成亲当夜暴毙,田姑娘惊吓之下,道出穆四公子临死之前已窥得天道的疯言疯语!

景孝听到这,终于想起不久之前的一件事,心里更是诧异。

鹿羽低声道:“想起来了吧。”

景孝微微点头,低声道:“这说的是慕容家的那件事!”

只是他很是不解,李老先生为何要将慕容公子和黄姑娘的事,原原本本地拿出来说书,多少有点

却不想,故事说到这的时候,李老先生手里醒木突地又一拍,问了一句:“各位可知,那位穆公子究竟是因何而死?”

酒楼内那些心照不宣的客人即都兴奋起来,鹿羽也问向景孝:“你想过吗?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099章 解释

台上李老先生手握醒木,微微闭上眼睛,面上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花白的胡子随着不时晃动的脑袋一颤一颤的。今日说书的场面与往日不同,酒楼里的客人都没有催着李老先生往下说,而是相互间都参与了讨论。

慕容勋的死,知道的人实在太多,毕竟那天是他成亲的大好日子,长安城起码一半的权贵都去了,并且几乎都目睹了那个过程。今日的客人中,即便有不清楚的,这会儿往周围探听一下,也都了解个七七八八,于是愈加兴奋起来,这种参与感,绝非往日的故事可比。

景孝看着此时的酒楼上下,似处于一种隐而不发的狂欢中,心里莫名烦躁,听着鹿羽问他的话,好一会后,才轻轻摇头。

鹿羽打量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这件事很离奇?”

景孝收回目光,看向鹿羽:“是有些不正常,但我又不会断案,这等事自有官府去查。”

“官府查到现在,也没个结论,那两家如今已势如水火。”鹿羽说到这,就又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景孝微微蹙眉,抿着唇沉默。

鹿羽看了他片刻,了解般地轻轻一叹:“我知道你其实很关心,毕竟景府也出过类似的事,也就在不久前。”

景孝没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眼。

鹿羽认真地看着他,低声道:“那段时间,一定很不好过吧。”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女性天生的柔软,这样的声音在面对特定的对象时,听起来有种安抚与被理解的感觉。

景孝不由陷入回忆,其实不止那段时间,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感觉日子不好过。大公子失踪,老太爷一死,他和父亲在府里算得上是步履维艰。但总的来说,至少景府还没出什么大事,直到玉瑶郡主突然来访,紧接着出事,官府来查,南疆人步步紧逼,那段时间,他真的觉得整个景府都已摇摇欲坠直到天枢殿出面,接着镇香使现身,终于,事情得到圆满的解决,景府顺利脱离了困境。

但是,他很清楚,事情还没有真正结束。

隐藏在景府平静表象下的矛盾和争斗还在持续着,属于他的东西他还未夺回!

他很小就失去了母亲,成长的过程中也没有可以交心的兄弟姐妹,年纪稍大一些后,还要留心防着他们。父亲身体不好,生怕父亲再为他操劳,故许多事情都不敢与父亲说,无人倾诉的苦闷和寂寞

下面客人讨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并且开始有人朝台上喊:“李老,怎么不接着往下说啊!”

这声音拉回了景孝的神思,他顿了顿,就开口:“听说慕容公子患有暗疾。”

鹿羽道:“我也听说了,不过据大夫说,那病还不至于要了命,慕容府的人也不承认是发病而亡,并且经大夫查看,慕容公子并未有发病的迹象。”

就在这时,李元老先生将手里的醒木一拍,大家顿时噤声。

新婚夜新郎突然暴毙,并且浑身上下都查不出有受伤之处,如此离奇,引得众说纷纭。有人道穆四公子是因为初窥天道,只是因无人指引,难越仙门,莽撞之下,道消人亡;此言颇受穆府认可,只是却有人暗中道出穆四公子其实身患暗疾,新婚夜激动之下,不慎引发暗疾,故而身亡。

李元老先生道出的这两个原因,倒都在刚刚大家讨论的范围中,兴许对慕容氏而言,他们更愿意接受的是第一个原因,但此时这酒楼内大部分人却更认可第二个原因更。

一楼好些人为此还争论了起来,景孝看向鹿羽:“姑娘觉得,应该是哪个原因?”

鹿羽偏了偏脑袋,想了一会才道:“我觉得,都不是。”

景孝问:“难道姑娘有自己的看法?”

鹿羽抿着唇朝他微微一笑,故意卖起关子。

景孝还要追问,却这时李元老先生忽然道:“但是,后来还有人猜测,穆府之所以会答应这门亲事,并非是看在仙人的面子上,而是跟田父做了一笔交易,而穆四公子就是死在了这笔交易上。”

这话一出,立马勾起大家的好奇心,即有人问:“什么样的交易?”

李元老先生醒木一拍,接着道:“传闻圣山上有本天道秘籍,里面记载着成仙的秘密,若能将其读透,即可顺利跨入仙门。穆府垂涎秘籍已久,故和田父做了笔交易,倘若田父能上圣山偷出这本秘籍,放入田姑娘的嫁妆,穆府便答应这门亲事。”

景孝听得有些愣住,随后轻轻摇头:“也就是个故事,才能这般猜测。”

鹿羽却道:“你如何知道这是猜测,而不是真的?”

景孝看了鹿羽一眼:“圣山为大雁山,仙人便是长香殿内的大香师。”

鹿羽点头:“听着是如此,没错。”

景孝摇头道:“大香师为上天所选之人,又哪来的天道秘籍,若真有天道秘籍,岂不是人人都可成为大香师。”

鹿羽轻轻一笑,没有反驳他的话,也没有表示认可。

景孝心里一顿,这会儿李元老先生已经接着往下讲了。

田父为了女儿,不得已答应了这个要求,顺利盗出天道秘籍,并如约放入女儿的嫁妆内,成亲日当天送入穆府。只是不料这件事被仙人得知,仙人伪装成使者的身份,于穆府办喜事那日前去祝贺,本是想将秘籍拿回去的,却不想仙人发现穆四公子竟读头透了秘籍,窥到了仙门,将跨入仙门时,仙人毫不犹豫地以仙术杀之,故而事后,没有人能查出穆四公子的真正死因。

似乎大家都没想过这样的理由,一时间有些安静,只是也就过了一会,有人开始提出疑问。

“我记得那天,并无大香师在场,这仙人伪装成使者?是何解?”

“你忘了,那天虽说大香师没有到场,但镇香使可是来了。”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那镇香使可是跟广寒先生长得一模一样。”

“啧啧,如此说来,他果真是特意换了身份也说不定了。”

“诶,即便如此,我却想不明白,大香师为何要杀慕容公子?”

“那黄姑娘不是说,慕容公子当时起了香境,这应当就是那故事里说的已窥得天道,即将跨入仙门了。”

“这也说不通,大香师为何非杀他不可?”

景孝也问这个问题,鹿羽低声道:“若真是这个原因的话,你应当是最容易想得明白的。”

景孝微微蹙眉,鹿羽看着他道:“景府如今的当家人,可甘愿将手里的权力分出一些与你?”

景孝一怔,良久不语,随后心脏的跳动不由自主地加快。

第100章 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