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施一礼,一阵风一样绕过九霄,奔到门外去唤来他的白鹿。白鹿一过来,他就捏着鹿嘴质问道:“吃过这园中的草没有?…吃了?!…吐出来!快吐出来!”

白鹿一扭脖子躲开他的手,拒绝配合。青帝只好作罢,跨上鹿背,拍了一下鹿屁股,以闪电般的速度逃命似的飞腾而去,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九霄仰望着天空,叹道:“唉,看把这孩子吓的。”转而问余音:““凰羽尊上尚未告辞吧?”

余音听到这个名字,脸顿时拉了下来。被那个家伙高空中丢到鹏背上的阴影还在呢。抿嘴答道:“还没走。”

她就知道他不会走。他既来之,则泰然处之吧。略站了一站,行到花园之中的一处小亭里,步入闲坐,顺便吩咐人把凰羽请来。

凰羽自远处走近的时候,远远便望见亭中那片绯色,若天宫中飘落的一片花瓣,美得让人失神,一如当年在他的后花园中等候他的无烟。有那么一刹间,乱花迷人眼,分不清是今昔何年,伊人为谁。

待走到她的面前时,总算是找回了魂魄,将万般情绪敛于内里,恭敬施了一礼:“上神。”

九霄淡淡做了个手势,请他坐在了亭中碧玉桌子的对面,然后挥退了旁人。

她的面色平静如水,目光悠悠落进亭外盛放的花丛,慢悠悠道:“凰羽尊上,您应是有话要问吧。”

她忽然这般坦然地提起话头,而不是像之前那般一味否认躲避,倒让凰羽感觉有些意外。忽地抬起头来看她的脸,望向她的目光中刹那间炽热,脱口而出:“无烟…”

“莫要再唤那奇怪的名字了。”她微蹙着眉心盯他一眼。

他只觉被泼了一瓢冷水般默了下去,看了她半晌,自语般低声道:“你不认我也没有关系。”嘴角浮出一丝微笑来,眼睛里像含了一个满是呓语的梦境,几欲痴迷。

不敢相信,竟还能看到她的脸。

九霄无法与他对视下去,只好收回目光去看花丛,用拢了一层冰霜般的音线道:“您总对着我唤那个名字,应是与之前您来打听的那只害您涅槃遇劫的血鸩有关。”

“是…。”他答道。

“你与血鸩间有什么渊源,我没有兴趣知道。”她冷冷道,“她虽然是血鸩,是不是我族类却也得另说。您若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调查什么,那我告诉您,我对她的来历一无所知,帮不上您,您也别缠着我问了。您若想查,尽管查去,我也但愿快些将事情弄清楚,也好还上神我一个清静。”

他只看着她,没有回答。

纠缠

他只看着她,没有回答。

九霄心中烦乱,又道:“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我与那只血鸩可能是有点相似之处,让您心存疑惑。说实话,我也很疑惑。便请尊上放开去查吧,若是与我有关,我自不会推脱,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看究竟是谁窃我外貌,污我清誉。”

却听凰羽悠悠道:“我无意去查。”

九霄一怔,转脸看着他,讶异道:“什么?”

凰羽睁一双凤眸着着她的脸,目光迷失在她的眼角眉梢,梦呓一般轻声道:“在我犯了大错之后,每日里象是生活的无底暗渊里,明明有天光,可是看到哪里都觉得是一片黑暗。那大概是因为她临去时,是陷在无尽的黑暗中的吧。若她能回来。只要她回来。我绝不再疑她。绝不。”

九霄偏过了脸去,象是远望亭外的一只蹁舞黑蝶,实则只是背过脸去,借机压下眼中瞬间泛起的疼痛。再转过头来时,脸色已是一片平静,扬了扬眉,道:“尊上又说莫名奇妙的话了。上神我懒的听。请您别再拿这些话来烦我。您这般有执念,还不如快些查清那只血鸩的来头。”

他摇了摇头,道:“她便是她,什么来头,什么身世,不重要。我全不在意了。”

九霄顿了一下,道:“你在不在意是您的事。”

他忽然莫名转了话题:“上神…便允我留在您的身边如何?”

她吓了一跳:“什么?”

“就算做个侍从也好,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能看到你的模样就好。”

九霄变了脸色,怒道:“尊上,您好歹是羽族之尊,请自重!”

他的脸色黯了一黯,满面失落地低下睫去,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茶盅儿往唇边递去。九霄一惊,急忙出声阻止:“喂,别喝。”

他的手停住,不解地看她一眼。

她说:“那是我的,没有给你上茶,你回去再喝。”

“无碍。”他一边说着,仍是让杯沿儿挨到了唇边。九霄心中不禁大急。之前在天帝寿筵上,她不过是对黑帝有那么一丝丝不悦,便将人家的杯中酒变成毒酒,害得黑帝半死不活。刚才她都怒得差点要跟凰羽拍桌子了,这一杯茶还指不定变成什么了。话不及说,劈手便去夺茶盅。

不料凰羽天生敏捷,下意识地一躲,竟让他躲开了。

九霄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解释道:“我的杯子,我不允别人用。”

不说还好,这么一句话,招得他眼中火星一闪,歪劲儿上来,哼了一声,道:“我渴了。”示威一般一饮而尽。

九霄拦也拦不住,只能紧张地揪着衣角,观察着他的脸色。只见他把茶蛊不轻不重地顿回到桌上,瞥了她一眼,神气间有些恼火,有些挑衅,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委屈。

唯独没有九霄预料中的印堂发黑,嘴唇发青。

九霄观察了一阵,忍不住问道:“有没有头晕或是肚子疼的感觉?”

他反问道:“难道上神在茶里下毒了吗?”

“啊…”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坐正了,道:“习惯性下毒,尊上还是小心为妙。”心中暗自纳闷。为什么刚才生气成那样,都没把他毒翻呢!唉,还是这上神体质的剧毒神出鬼没,难以掌控。

只见他的嘴角弯起一丝笑来,眼中含着看不清的情绪:“若上神能将我这条命取去,是再好不过了。”

她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他不再言语,起身离开。忽然又站了一站,侧回过身来,对着她笑了一笑,眼眸中若含星月:“我先告辞了,回族中把事务安排一下就会回来。”说罢转身而去。

九霄在原地又是愣了半天。喃喃道:“…回来做什么?我有请他回来吗?”

独自坐在亭中,心绪繁乱。自从察觉到无烟与九霄上神之间有某种关联后,她就意识到,虽然已是以九霄上神的躯体复生,以九霄的身份存在,却仍是不能与前世的无烟脱清干系。

之前,她也猜得到“无烟”会出现在凰羽的生活中,身后必然有未知的人操纵着。

只不过,那是凰羽的事情了,凰羽他自然会自己调查清、处理好,与灰飞烟灭的无烟无关了,也与现在的九霄上神无关。

可是她九霄,偏偏又与无烟有了干系。那数个相似点,让她不能释怀。既然她已成了九霄,也打算以九霄的身份存在下去,那么就有必要知道九霄过往和未来的路上,是否有暗箭和陷阱存在。

是的,对无烟身份的好奇,仅仅是为了她自己,并不是为了揪出潜伏在凰羽身边的危险。

仅仅是为了她自己。

这样反复告诉着自己,九霄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无烟会有九霄的容貌?还有那柄三叉毒刺…

念头至此,伸出右手来,手指轻轻一展,一柄漆黑毒刺便赫然出现在手中。如此熟悉,如此顺手,就如同她曾千百次祭出这柄法器,挥舞着它,所向披靡,杀生无数,万千条性命惨号着倒在刺下。

亭边突然扑来“扑嗵”一声,转头看去,原来是问帛跪倒在地,面色惊骇。

九霄忙道:“怎么摔倒了?快起来。”

问帛没有起身,伏地颤声道:“上神…属下哪里又错了?”

九霄奇道:“何出此问?你没犯错啊。”

“那您为什么要杀属下?”问帛的眼泪都飞出来了。

“我没要杀你啊。”忽然醒悟过来,低头看了看手中毒刺,哦了一声,手指一屈,毒刺隐进手心不见。道:“没有的事,我就是拿出法器来玩一玩。”

问帛一颗心落回肚子,抹着泪站起来:“上神玩什么不好,偏要玩法器,吓死属下了。”

九霄略一思索,问道:“问帛,你的法器拿出来,让我看看。”

问帛感觉这个要求很奇怪,很是犹豫。作为下属,在上神面前亮出法器来相当不敬啊。但上神既然要求了,她就得做到。于是先单膝跪下,手中才祭出法器来。

九霄定睛看去,发现问帛的法器竟然也是一柄三叉毒刺,与自己那把十分相像。再祭出自己的来,把两把毒刺凑到一起比对。这一比,还是看出了不同。问帛的毒刺颜色偏浅,是青黑色。自己这把的颜色漆黑,透着骇人气息,手柄上也有更繁复华丽的雕纹。

那么,无烟的那一把呢?

她细细回想,却是想不清楚无烟那把毒刺雕纹的样子。因为当时那把毒刺只是在面对敌人时才自然而然地祭出,每次都是极危急的时刻,战斗完毕便自行隐起,哪有闲空去端详武器的雕纹。

只是颜色的深度上,还真是更接近九霄的这一把呢,几乎是同样的漆黑可怖。

但是其杀伤力么,就难说了。记得前世无烟游魂为寻回凰羽魂魄斩妖杀魔时,那尖刺如果不是伤在敌人要害,就要给敌人造成多处创伤,才能将对方毒翻。而不久之前,堂堂一方天帝之青帝,拥有数万年修为,不过是被她现在这把毒刺在手臂上划伤了一道小口子,就给麻翻了。显然,无烟那把毒刺的毒性要比现在这把弱了何止千百倍。

九霄问道:“问帛,我们鸩族人的武器,都是这种毒刺吗?”

问帛答道:“是。这毒刺其实是由我们的脚爪化成,样式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因为修为不同,颜色的深浅和雕纹也有区别。”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无烟与九霄上神的毒刺是否是同一把,还真是难说呢。

收起法器,九霄让问帛坐下,让她把近百年来“九霄上神”的行程说一遍。

问帛眨了眨眼,道:“行程?哪有什么行程。别说百年,上次上神去参加天帝寿宴,是五百年来第一次踏出瑶碧山。”

“那么这五百年来,你每日里都会见到我吗?”

问帛冷笑一下:“属下未必能每日见到上神,不过上神的男宠们,可是日日夜夜都能见到上神。”

九霄不堪地扶了一下额。真是黑历史啊。唉,借了人家的躯体,就必须承担人家的过去,她也无话可说。站了起来,道:“你去忙吧。”然后抬手招呼远处候着的余音:“余音,备车,我去西山韵园转转…”

“什么?!”问帛听到这话,顿时炸毛,扑嗵跪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去路,怒道:“上神要想再去跟那帮狐狸精厮混,就先杀了属下!”

“唉唉唉我不是要去跟他们厮混…唉唉你这是干什么呀…”

因为问帛的拚死阻拦,九霄没能去的成西山韵园,只能靠在自己寝殿的窗前,听着韵园飘来的悠悠乐声,长吁短叹。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笛音扬起,音韵悠游柔转,悦耳动听,宛若朱雀轻鸣,夜莺咛呢。九霄一怔,转头看去,见是余音站在院中乔木之下,一支碧玉笛子横在唇畔,正在婉转吹奏。一曲终了,悠扬收音,对着九霄微微一笑,笑容将路过院子的微风都染成了绯碧缃色。

九霄几乎被这璧人仙乐给迷住了。余音执笛走近,站在窗下,道:“上神,余音吹奏得如何?”

九霄这才回过神来,拊掌叹道:“好美的曲子。余音,你何时学会的吹笛子?”

“我原在人间时就会。后来因上神不喜韵律,便撂下了。如今看上神忽然又喜欢了,这才又将笛子找出来…”说着朝西山的方向瞥了一眼,道:“上神喜欢听乐曲,就由余音吹奏给您听就好。上神若再惦记着韵园中的那些乐师,问帛长老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话好生阴毒!九霄暗叹这小子看着长得甜,小心眼阴着呢。原都是男宠,何苦如此落井下石!遂也不敢再提让他领她去韵园的话头儿。

私会

余音绕进屋里来,九霄看他手中玉笛碧玉通透,十分精美,便要过来把玩,赞叹道:“好东西,很贵重的样子。是你从人间带来的吗?”

余音怨念地瞅她一眼:“上神就是这般不把人放在心上。”

“咦?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这笛子是我初来碧落宫时,上神见我喜欢韵律,在我生辰时,从宝库中挑出此笛,作为礼物送给了我。”

“哦…”九霄尴尬道,“我记忆力不太好了嘛,你知道的。”

余音也不再抱怨,拿了一把象牙梳子,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梳理长发,发丝从指间水一般滑过。

九霄眼睛望着窗外,忽然问道:“余音啊,你跟在我身边有多少年了?”

余音答道“有三十年了吧。十七岁那年,我在人间踏青出游,在野外遇到了上神。那时,我只说凡世间怎么可能有这般美貌的女子…您走上前来,笑着问我愿不愿意跟您走。我想也未想就点了头。却料不到您果然不是凡间女子,而是来自天界仙境。”

“呵呵呵…”九霄又被提起拐骗民男的黑历史,打着哈哈,甚是尴尬。抬眼端详了一下余音的脸,很是年轻俊秀,仍是十七岁的模样。接着问道:“那这三十年间,我待你如何?”

听到这么一问,余音的手顿了一下,话音变得春水澜澜:“上神十分宠爱我,比起他人来,更胜一筹。”忽然前倾了身子,抱住了她的肩,声音低了下去:“上神在渊河中奋力救余音,余音铭记在心。有上神对余音的这一分在意,余音今生已别无他求。”

九霄这次意外地没有躲开,而是呵呵轻笑了一声:“是啊,上神我为了救你,费了好大力气呢。你呛水晕过去了,不知道水中我们落入水中后,那勾蛇一门心思地冲你去,很想吃的你样子呢。若不是青帝和凰羽恰好也在,你小子是死定了。”她偏脸笑着看了他一眼:“青帝它没胆子吃,我呢,它若吃了肯定会毒死,我们一行人中,唯有你是个美味。她偏脸笑着看了他一眼:“倒象是专等着吃你呢。”

余音很是讶异,不禁笑了:“余音身薄命贱,就算是被吃,也是妖精打的一个野食,哪值得妖孽那么大排场专门候着?”

“大概是看你身娇肉嫩,早就惦记上了,特意等在那里的吧。”她笑着点了他的额头一指头。

余音额上被戳了一下,又被夸了“身娇肉嫩”,不恼反喜,毕竟是上神罕见地主动接触他是吧,颊上飞起两片绯色,眼睛都含星般亮了。

九霄不再探讨下去,心中的疑惑倒是消除了不少。

在渊河遇袭之后,她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总是觉得有些不解。天界之中,也有不少胆肥的妖魔从天、地、人三界的裂隙处混进来做乱,但怎么就这么巧让她遇上了呢?

作为鸩神,个把妖异的偷袭必然是要不了她的性命,更别提还有同行的青帝在侧,哪会容它作恶?难道真的是如她最初的猜疑那般,只是凰羽用来试探她的陷阱?细细想来,也不象是凰羽的风格啊。

而一行人中,勾蛇唯一能伤害、索命的,是肉体凡胎的余音。勾蛇的目标,会是余音吗?于是今日言语试探,也未试探出个所以然。或许,勾蛇看中的是白鹿呢。也许人家饿急了,也顾不上白鹿是堂堂青帝的座骑,打算吃了再死做个饱死鬼也未可知。

既然这样,九霄就暂将这份疑心放下了。她自己知道被冤屈的滋味,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绝不愿冤屈任何人。

话锋转回先前:“那么这三十年间,你陪我左右的时间可多?”

“上神的男宠甚多,上神虽是最宠余音,可是一年数下来,也不过是能陪上神三四十日而已。”他的声音低哑下去,脸上浮起一层薄绯,“陪上神的每一个日夜,都令余音刻骨铭心,每每思及,如火燎一般难以忍耐…”

忽然探手捉住了九霄的手,语气中透着按捺不住的焦灼:“上神,余音做梦也想要与上神亲近…”

九霄急忙甩开他的手,道:“你再这样唐突,也将你赶到韵园去哦。”

余音一惊,急忙跪下:“余音不敢了,不要赶余音走。”眼泪又下来了。

九霄看不得他这个样子,挥手道:“你你你回去休息吧。”

余音不敢再多说,含泪凝视她一眼,慢慢退了出去。

九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从余音几句陈述看来,他近三十年间见到的九霄上神,就是九霄上神本人。

而三十年里被软禁在瑶碧山的一个男宠,怎么会被远在大陆边缘的渊河中的妖孽惦记上呢?

或许,是她想多了。

再想那三十年间的无烟,已是神魂离体去寻凰羽魂魄,留一个血鸩肉身在梧宫中忍受油泼之苦。

不管怎么算,无烟与九霄的生活轨迹也没有重叠,无烟不象是九霄的化身。

可是无烟与九霄的诸多相似点又是如何解释?

满心想再跟余音问细一些,比如说他认识的九霄曾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什么时辰睡什么时辰起,有没有异样的言行等等等等。但余音只说了几句话,还未十分直白,便艳~情四溢,她实在没有胆问下去。

算起来,血鸩无烟,从虚空中出世便与凰羽相遇相爱,相伴百年之后,凰羽涅槃遇劫,无烟离魂三百年拼凑他的魂魄。凰羽重生后不久,无烟便堕入销影池灰飞烟灭。

共计四百年寿命。

余音只能给她讲九霄的近三十年情形。

还是需得去往韵园,找其他男宠们打探一下,如果有陪伴九霄时间更长的,能讲述一下百年前、三百年前、四百年前的九霄上神的经历就更好了,可以与无烟的经历相对比,或许可以找到些锲合的点。

是的,尽管百般的不情愿,她还是得把前世的悬案查下去。这件事本应由凰羽来做的,她只该静观其变。但凰羽那家伙一付提不起精神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指望不上,她按捺不住疑惑,想着先下手捋出个头绪来。

而西山韵园中的男宠们,或许能提供什么信息。

要想去往韵园,余音指望不上了,一付醋坛子翻一地的架式,还需得避着他呢。更别提还有问帛那只疯鸟了。唉,做为一个了不起的上神,怎么这么憋屈呢。不就是去会会昔日小情人儿们吗,这个拦着,那个不许…

只有靠自己了。

早晨,余音端着浸着花瓣的水盆来伺候九霄上神梳洗,敲门没有反应,推门进去时,寝殿内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