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娘不肯吃亏,听李姨娘张口闭口都是自己的不是,她就不高兴了,靠着门板冷冰冰地道:“姐姐这话说的,大姑奶奶这事怎么能怪罪到我头上来?她是在京里出嫁的,我也是尽我所能地把她嫁过去了,回门的时候,逢年过节回来的时候,我哪一次不是招待好的?她不与我说夫家日子好坏,我怎么会知道。”

李姨娘抹着泪,道:“你怎么就没去关心过大姑奶奶的日子?你若早说她在京里过得不如意,我也好早早求了太太。”

何姨娘嗤笑一声,眼底全是嘲讽:“姐姐,这话不对吧?我什么身份?怎么能去关心大姑奶奶在婆家如何?便是你这个亲生的姨娘,都不能跟着太太去文府,我怎么能有脸有皮地上门去?我若是去了,文家岂不是更看不上我们裴家了,越发对大姑奶奶不好了。”

几句话把李姨娘给闷倒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何姨娘得理不饶人,笑着道:“姐姐担心大姑奶奶我懂,可姐姐也不能听风就是雨的来说我的不是。大姑奶奶是个什么性子姐姐不晓得?这些日子,只要大姑奶奶回门的时候给我透个口风,亦或是留封信给我让我转交给太太,我能不抓紧办了吗?姐姐要怪我,还不如怪自己,娘胎里没给大姑奶奶揉出个强硬性子来。”

何姨娘前头那些话虽然不动听,但也已经让李姨娘冷静了一些。何姨娘说得句句在理,她确实不能怪何姨娘。心中正有些愧疚,却被何姨娘最后几句话说得涨红了脸。

臻珂是个什么脾气的,她这个做姨娘的怎么会不知道,一直都是软软的,在甬州的时候,那是姐妹们都好相处,段氏又疼她,这才顺顺当当长大。

到了夫家,妯娌一多,自然就行不通了。

但是何姨娘这些话说得实在难听,李姨娘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得上来了,抬脚就往何姨娘跟前走。

何姨娘才不会怕她。两人推来推去,丫鬟们又不敢下劲去拉,这才让李姨娘伤了脚。

消息传来,臻璇自己不需要去探望李姨娘,可想着在这侍郎府里住的,便让善谈有人缘的陈妈妈跑一趟。

“大老爷还没回府,不知道这个事。”陈妈妈说完,又坐了一会,闲扯了几句家常,便走了。

桃绫送陈妈妈出去。挽琴进来收拾。见臻璇低头在看书。便蹑手蹑脚起来。

“挽琴,我觉得李姨娘似乎急躁了。”

臻璇突然开口,吓了挽琴一跳,她压了压情绪。转过身道:“李姨娘她…奴婢觉得她在处理陈姨娘的时候,就挺急躁了。”

臻璇闻言一怔,抬头去看挽琴,挽琴低眉顺目,姣好的面容带着几分镇静,她不由翘了翘唇角。

不是因为碰见了臻珂的事乱了分寸才如此急躁,而是在那时候就已经激进了些。

挽琴看得这么明白,也难怪李老太太舍不得放弃她,要明了她的心智放在臻璇身边。

“那时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处置陈姨娘。怎么会不着急。等陈姨娘被禁足,她没有要对付的人了,一下子放松下来,也忘了把脾气收一收,结果现在遇见了何姨娘。一来一去的唱戏。”臻璇摇了摇头,妾室之间的争斗当真是件头痛的事。”

等到了晚上,大老爷回来的时候听说是心情格外的好,叫了五老爷、臻彻、臻徐去书房,让人去中书府请七老爷过来,又让人传话到内院,让段氏置一桌好酒好菜。

段氏不知道为何,问了传话的婆子,也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好作罢,让人先准备起来,又往几个小姐屋里带信,叫她们梳洗好,莫要迟了。

臻璇掐着点去了臻琳那里,臻环也正好到了,姐妹三人一块去了段氏那儿,坐下没一会,三位老爷和臻彻、臻徐就到了,后头还跟着刚来的曹氏和臻琪。

晚膳摆在了东次间,何姨娘带着人摆了碗筷,又在一边立规矩。

大老爷没见到李姨娘,便问了一句。

段氏瞧得出大老爷高兴,不愿意在这个当口说些不开心的事,便轻描淡写了一句:“她崴了脚,我让她歇了。”

大老爷点点头,没有多问,招呼了人坐下:“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今天好好喝两杯。”

说完,便说了喜讯。

朝堂上呈了北疆的战报上来,虽没有大捷,却是小胜不断,前几日一箭穿心,重伤北狄的大将军,射出那一箭的,就是傅四爷。

所有人都是一怔,看向了曹氏和臻琪。

曹氏惊讶之余,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真是争气!”

臻琪眨着眼许久才回过了神,看着大老爷,道:“真的?”

大老爷被臻琪的率真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五丫头,皇上亲口说的,自然是真的。”

臻琪这才咧嘴笑了起来:“真好。”

大老爷在大殿上听得如此好消息,大臣们三呼万岁,皇上龙颜大悦。

下朝之后,有一些知道傅四爷和大老爷的内侄女定亲的同僚上来拱手祝贺,裴大老爷一一笑着回礼,又被内侍请去了御书房。

皇上赐了座,问起了臻律,听说裴家真的送了一个儿子去北疆,甚是欣慰,一番夸赞。

大老爷自然要谦虚一番,说臻律从小和傅家几位爷一块,受了感染,家里见他一片赤子之心,保家卫国是好事,自然没有阻拦。

皇上很是满意,把战报给大老爷叫他自己看。

大老爷接了,再一看,喜上眉梢。埋伏北狄大将军的策略,原是臻律想出来的,傅家几兄弟又帮着想周全了,最后才能由箭术出众的傅四爷一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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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喜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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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饶是裴大老爷在官场打滚多年,受过百般荣辱,也不禁热泪盈眶。他是文臣,动笔动口不动手,可心中的男儿豪情却是难以磨灭的。

就算是运气超然也好,自家侄儿能在一场战事上留下一个名字,大老爷与有荣焉。

看着素来沉稳的近臣都忍不住激动含泪,皇上一面摩挲着扳指,一面点头:“若所有臣子都有这样的觉悟和豪情,朕何愁打不下天下!”

回应皇上的自然是听了无数次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想到裴家这样的书香世家都送了子弟从军,突然就觉得这句话言副其实,无比顺耳起来。

让内侍去传话,让几个皇子下了学就过来御书房。

皇上和大老爷说起了傅家子弟,除了夸赞一句有勇有谋之外,特别提到了傅四爷:“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略,要朕看,将来又是一个傅远山!”

远山是傅老将军的字。

“等凯旋班师回朝的时候,朕定要见一见这个少年郎。赏他什么好呢?爱卿,朕指门亲事给他如何?”皇上说完,看着裴大老爷。

裴大老爷赶忙回话:“皇上,傅家四爷已经定了亲了,与臣的五侄女。”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下手倒是真快,好的都挑走了。”

裴大老爷诚惶诚恐,可看皇上的样子分明就是事先知道的,不过是寻几句开心话,他拱手回了几句“不敢”。

几位皇子结伴来了。

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并九皇子向皇上请安,裴大老爷上前请安。

皇上让他们看了战报,道:“傅家老四,与你们年纪相当,已经能上阵杀敌了,你们几个。可要抓紧功课啊。”

皇子们应了。

裴大老爷退了出来,看了一眼四人之中模样最俊秀的七皇子。

在皇上的十一位皇子之中,除去早夭的二皇子、五皇子和十皇子,还剩下八位。大皇子在战场上伤了一条腿,生母出身又不好,十一皇子还在襁褓之中,现在朝中太子呼声高的便是先皇后嫡出的三皇子、皇贵妃生的四皇子,现在的中宫所出的六皇子,以及惠昭仪育的七皇子。

裴大老爷虽然没有表明立场,可要他来说。几个皇子各有所长。一时难辨谁才是最合适的储君。

可他能看懂皇上想的。皇上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偏爱,却是最中意七皇子,只可惜,惠昭仪的娘家弱了一些。

这些朝堂上的储君风波。自然不会跟内宅妇孺们商谈。

大老爷只另提了一样,内侍送他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皇上说裴家真的是人才辈出,杂家还记得当年的探花郎,玉树临风,金銮大殿之上口中生莲,叫人好人佩服。最近的一次殿试,侍郎大人家中也有两位侄儿金榜题名了吧?”

那是皇上身边的老内侍了,琢磨皇上心思谁也比不过他。这话一说完大老爷便懂了。

明年就是三年了,官员们回京述职,到时候皇上不会忘了给臻彻和臻徐指一份差事,以赞扬裴家送子弟从军。

曹氏听了臻律的消息,已经热泪盈眶。拿着帕子抹了抹:“我这是高兴,臻律有出息,我高兴。”

段氏拍了拍曹氏的手:“这是好事,自然高兴,今天我陪你多喝几杯。”

曹氏含泪点了点头。

臻璇听了,替臻律安心不少,又想起那位内侍记得父亲,定是皇上也记得,不由得心中就暖了,抬头去看臻彻和臻徐,等空缺本就不容易,这一回是可以得偿所愿了。

臻彻和臻徐端了酒敬五老爷和曹氏:“我们这是借了六弟弟的光。”

五老爷摆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都姓裴,将来说不定我们要借你们俩的光了呢。”

一顿饭,其乐融融。

段氏笑着道:“要写信回去,让老太太也高兴高兴。”

老大爷喝多了几口,脸都红了:“下午就写了,让人快马送回去。”

段氏闻言也笑了起来,又多劝了几杯酒。

曹氏开口道:“大嫂,过几天去上柱香吧。”

“要的要的。”段氏忙点头,又问了何姨娘京城有名的寺院,“等雪停了,带着丫头们一起去。说是到京城见世面来的,却一直拘在府里,别的地方都不方便去,还是去上香好。”

听到能出去,臻璇几个姐妹都是高兴,等着何姨娘介绍。

何姨娘掩着嘴笑了:“太太,要不就是法成寺吧,就在京城的西边,坐马车过去一个多时辰就到了,那边香火旺盛。”

“主求什么?”曹氏问道。

何姨娘想了想:“那倒不晓得,只是京里的官家女眷上香,一般都去那儿。”

曹氏颔首:“那就去法成寺吧。”

何姨娘应了,说会准备妥当的。

日子最后定在了十月三十,避开初一的进香人潮,也好在法成寺中歇歇脚,用一顿斋膳。

因着是去寺庙,在京中女子出门的规矩比南方还宽松些,便不要求她们带帷帽,仔细跟好就行。

三十一大早,臻璇便起来沐浴更衣,换了一身素净衣服,首饰也选得简介。

桃绫正好小日子,不能去菩萨跟前,便由挽琴伺候着臻璇去。

坐在马车里的时候,臻琪难掩兴奋之情,不时偷偷往外张望,被跟车的婆子发现了一次,才怏怏作罢,吐着舌头端正坐好。

到了法成寺之后,才发现比预料中的热闹很多,即便不是初一、十五这样的大日子,也有许多香客。

臻璇大大方方看了四周一眼,从打扮就可以看出,以官宦人家的女眷居多,也有几个穿着出众的少年人,应该是陪同家中女眷来的。

这样的环境让段氏和曹氏很放心,嘱咐几个孩子们跟好,便由丫鬟婆子们簇拥着,一路沿着台阶往山门去。

入了寺庙,大殿之中上了香。

正要去厢房歇息的时候,挽琴眼尖,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顿了顿脚。

臻璇扭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挽琴垂下眼帘:“没什么,许是奴婢看错了。小姐,我们走吧。”

挽琴不愿意多说,臻璇也不会勉强,扶着挽琴的手跟在段氏后面。

不料那边也瞧见了挽琴,差了人过来问:“可是挽琴姑娘?”

挽琴浅浅咬着唇点了点头。

“我们奶奶想请挽琴姑娘过去说几句话。”

臻璇不解,挽琴解释道:“似乎是奴婢从前的主子。”

臻璇恍然大悟,与段氏说了一声:“既然是挽琴从来的主子,我想过去打声招呼。”

段氏没有反对,道:“我们先过去,你好了就来寻我们,不要乱跑。”

臻璇应了,与挽琴一块去寻林小姐。

当年的林小姐已经成了亲,婚配太常寺卿莫大人的三子。

莫三奶奶一见挽琴,有一瞬间的失神,喃喃道:“我还当看错了,当真是你。”

挽琴也红了眼眶,无论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出了林府,到底伺候了她十年光景,如今相见恍如隔世一般:“小姐…”

莫三奶奶握着挽琴的手,泣声道:“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她看了臻璇一眼,问道,“这位小姐是?”

臻璇行了礼,道:“甬州裴家七娘。”

莫三奶奶想了一想,恍然道:“裴侍郎的那个甬州裴家?”见臻璇点头,她又和挽琴道,“是个好人家,那个牙婆是个守约的。我如今嫁入了太常寺卿府上,等过年的时候我下帖子过去,你们要来。”

莫三奶奶是跟着家中婆母和妯娌一起来的,不能在这里多说,便和臻璇与挽琴告了辞。

臻璇没有问为什么当年挽琴会被卖出来,这些陈年往事挽琴不会主动说,她也不想知道,只要挽琴能做好一个大丫鬟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往大殿门外走去,阳光撒进来,窗棂上的雕花被拉得长长的落下一地斑驳,臻璇眯了眯眼睛,迈过高高的门槛,沿着廊下一路走。

转过一道月亮门时却一不小心和一人撞了个满怀,好在两人走得都不算急,这一撞也不过是踉跄了一下,并没有摔倒。

臻璇稳住身形,抬头看撞到的人,待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是夏二爷。

她没有想到在京中也会遇见熟人。

夏二爷显然也很意外,略略退开两步,声音低沉却很干净:“是你。”

“没想到在京中会见到夏二爷。”臻璇侧过身行礼。

夏二爷微微挑眉,语气之中添了几分笑意:“我也没想到会在京中遇见七小姐。”

彼此都笑了,这样的问候恰到好处,没有问对方因何来,也不会去说自己为何在,只是他乡遇故人,觉得亲切一些。

夏二爷似乎还有事,道了别往外走,臻璇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扶着挽琴的手往厢房去。

夏二爷进京的理由,臻璇能猜出一二。

夏家悄无声息地帮朝廷准备打仗的冬衣,那么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奔波在京中也是常理。李老太太从一开始就看得很准,百年的皇商之家,又有拥立之功,不是简单的人家。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云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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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二爷脚步不疾不徐,阳光下,修长的身影拉得越发长了。

法成寺中,上香的女客极多,有胆大的往这边看一眼,而后微红着脸扭头和自己的丫鬟说笑两声。

夏二爷似乎全然没有留意到四周的这一切,他一直走出了寺门,看见不远处已经停了一顶青帷小轿,略一蹙眉头,脚步也快了几分。

下了台阶走到小轿跟前,他拱手对着轿中弯腰行礼:“殿下。”

轿中传来低低笑声,几分清朗几分愉悦,甚至带着几分调侃:“你很少来迟,怎么?在寺中遇见了什么人吗?”

夏二爷的唇角抿直了,以他对轿中人的了解,自然听得出这不过是对方的一句玩笑话,便想随口搪塞过去。

谁知那人又道:“你若是诓我呢,我就叫人去打听打听。”语气之中的笑意更重了。

夏二爷只能在心中叹气,颇有几分无奈:“殿下…”

好在轿中人不再胡搅蛮缠下去,一本正经问起了正事。

夏二爷一一作答了,那人才满意了,让轿夫起轿回去,临行前又留下一句“我还是去打听打听?”

饶是晓得是玩笑之语,还是叫人微微摇头。

夏二爷弯腰送行,等轿子走远了才直起来,扭头看了一眼法成寺的寺门,突然就想起了刚才见过的女子。

玲珑阁后巷匆匆一眼,印象里有些瘦弱的身影与如今所见之人似乎有很多不同,仿佛是一下子就长开了一般,再细细一想,原来已经是三年光景,女大十八变。到也是寻常的。

变化最多的大约就是眼睛了,那时面对贼人惊恐的神情不复,换上了一双清澈沉静的眼睛,即便是有一瞬间的惊讶,都很快就被收敛了起来。

没来由地微微弯了唇角,到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另一边,臻璇扶着挽琴的手一路往厢房去。

当年在浓香阁外她初见夏二爷的时候,一直觉得那人的身影格外的熟悉,却是怎么都想不出过往来,直到现在。那种感觉都没有散去。叫人说不清道不明。

想不清楚便不无需再想了。臻璇突然轻叹一声,挽琴听见了,看了臻璇一眼,但并没有问什么。连之前那人到底是谁也没有问。

到厢房的时候,斋膳刚好端上来,段氏见她进来,忙招呼道:“七丫头,快坐下。”

臻璇告了一身罪,坐下漱口净手。

等吃过了,又歇了一会,段氏与曹氏商量着早一些回去,这几日都有雪。路上行不快,在城中虽不至于危险,但早些走总是对的。

到了侍郎府里,何姨娘依旧候在垂花门那儿,见段氏下车。上前扶了一路往里走:“太太,那法成寺如何?”

“女眷很多,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听段氏这么说,何姨娘弯着眼儿笑了:“太太满意便好。”

臻璇回房换了一身家常衣服,桃绫对臻璇的点滴情绪最能把握,忙问:“小姐怎么了?”

臻璇看了桃绫一眼,又看了在一旁收拾换下来的衣服的挽琴,扑哧笑了出来:“你呀,什么话都关不住,不像挽琴,嘴上不问,心里明白。”

桃绫也笑了:“总归是各有各的好,若都一样的脾气,那小姐才头痛呢。”

这话把挽琴也说笑了。

臻璇轻轻点了桃绫的额头,嗔了一句:“歪理!也就你的脸皮能说得出口。”而后便微微皱了皱眉,道,“我见到夏二爷了,在法成寺里。”

“夏二爷?”桃绫惊讶不已,“他怎么也到京城里来了?”

“就许我们来,不许人家来呀。”臻璇刚说完,就听得门口一阵脚步声,抬高声音去问,“谁来了?”

杏绫回了一声:“是四小姐来了。”说完,就替臻琳打起了帘子。

花露替臻琳去了披风,臻琳进了西间,桃绫端了绣墩过来。

臻琳在外头听见了一些说笑声音,问道:“我听见你们笑呢,在笑什么?”

桃绫捂着嘴轻笑,却是不肯说。

臻璇见臻琳问起来了,也就没打算瞒,答道:“我之前在寺里遇见了夏二爷。”

“夏二爷?”臻琳一怔,转念想了想才回忆起来,“救了桃绫的那个夏家?”

臻璇点点头,说了季家与夏家一块用了庄子上的温泉眼,也说了夏家是皇商出身,但没有提季家与夏家做的棉花生意。

臻琳听完,莞尔一笑:“倒是有缘。”

臻璇被这四个字一敲,一时间有些失神,想着那种似曾相似的熟悉感觉,暗叹口气,有缘倒也没说错。

到了晚上吃过了饭,大老爷与段氏说起了程老爷的事,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期许:“琅元这两年的考评都是优,他从中了进士之后就一直外放,这一回我看留京的可能性极大。”

这话听得段氏也高兴起来,可到底不是已经握到手里的,还是有些担忧,道:“老爷,能不能再打听打听?若是有机会留下,还少什么关节,老爷能帮忙疏通的就帮帮忙,总归是一家人。”

臻琳、臻璇以及臻环都坐在东次间里做女红,中屋里的说话声隐隐都能听清楚。听了这话臻璇抬头去看臻琳,见她微微红了脸,却没有羞得要避回房,晓得她也是担心的。

“我怎么不知道。”大老爷叹了一口气,倒不避讳几个孩子会听见,道,“能帮他的我能不帮吗?我和琅元那是结拜过的兄弟,我即便不念着兄弟情谊,也要为了自家闺女着想。只是这些年,哎…你知道的,我一直中立。”

剩下的事牵扯了朝廷上的派系争斗,大老爷不好明说了。

朝中许多大臣都是分党结派的。都有自己支持的皇子,抓着机会要安插自己人,裴大老爷的位置说低不算低,一个侍郎,可说高也不高,上头还有尚书,有阁老,有太傅,想给程琅元谋个空缺,确实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