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颐卿去换了一件便服,在臻璇身边坐下,与执棋道:“把这院子里的人都叫来给奶奶磕头。”

臻璇等执棋应声下去了,也依样叫桃绫去把自己的陪嫁都叫进来。

等了一会,执棋回来了,垂手道:“二爷,二奶奶,杜姨娘来了。”

臻璇抬眼看向夏颐卿,见他面色如常,便应了一句:“请杜姨娘进来吧。”

从夏颐卿的脸上,臻璇瞧不出他对这个妾室是个什么态度,可既然一个是妻一个是妾,那茶是一定要喝了的。

端坐了身子,臻璇看见高高瘦瘦的一个女子被人搀扶着进来了。

就跟郑夫人说到的一样,杜姨娘病得不轻,脸色蜡黄,整个人都要靠在丫鬟身上,一吹风就要倒下,完全就是一个病西施。

执棋依照规矩,把一碗茶捧到了杜姨娘面前。

杜姨娘推开了扶着她的丫鬟,接过了茶盏,福身下去,两手把茶盏高举过了头顶,声音娇柔:“妾杜氏敬奶奶,奶奶喝茶。”

礼数一点都不错。

臻璇接了茶,喝了一口,送上见面礼,又叫执棋看了座:“我早听说你身体不好,却不料比我想得还要严重。”

杜姨娘虚坐在绣墩上。闻言微微一笑:“旧疾了,只能养着。”

“那就好好养着。”臻璇看着杜姨娘深凹的脸颊,隐约还能看出从前的清丽模样,“每日不用到跟前来伺候,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杜姨娘点头,没有多坐,起身退出去了。

臻璇问执棋道:“杜姨娘住在哪儿?”

“西厢房边上有个月亮门,穿过月亮门后头的小院就是杜姨娘住的,那道门每日戌正落钥,辰初开门。”

臻璇微微颔首。

杜姨娘一走。之前候在外头的下仆分批进来给臻璇磕头。除了执棋、执画。这院子里还有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四个粗使婆子,都是不进屋伺候的。

另有两个小厮是跟在夏颐卿身边的。一个叫云在,一个叫昼锦。

分了红包,人都退出去之后,臻璇叫自己带来的四个丫鬟和两个婆子给夏颐卿行了礼。

今日认人也就是一个过程,光看一眼哪里分得出什么来,臻璇也不过是一个新嫁娘,即便是要接手这院子里的事,也要先熟悉起来。

倒是不急于一时的。

嫁到了这里,她有大把的时间去打理。

夏颐卿去了书房。臻璇只留了挽琴和桃绫在身边伺候,等执棋、执画退出去之后,臻璇略略松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桃绫给臻璇添了茶,帮臻璇按压着太阳穴。

挽琴站在边上。低声说着话:“杜姨娘病了很久了,一直卧床,二爷十天半个月才过去看她一回,通常坐一会儿就回来了。奴婢听几个婆子说,杜姨娘是过了老祖宗的病气,治不好的,能拖一天拖一天,不知道哪一天就没了。”

臻璇抿了抿唇:“我瞧着二爷待她并不亲近。”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挽琴答道。

臻璇知道挽琴的脾气,说话做事素来有分寸,若没有打听清楚的事,是绝不会乱嚼舌根的。

臻璇想了想,道:“我免了她的规矩,先养着吧。”

挽琴又给臻璇说了说这院子的情况。

东厢房三间,有两间打通做了夏颐卿的书房,另一间储物,放的都是夏颐卿的东西。

西厢房一间住了执棋和执画,另两间这回分给了挽琴她们四个。

南边倒座住着二等、三等和粗使的婆子,陈妈妈和高妈妈住在后罩房,后罩房另有三间是库房。

院子里配了一个小厨房。

臻璇记在心里。

说完了自己的院子,又说到了夏府里的人。

郑氏是郑老太太嫡亲的侄女,两婆媳感情不错,郑氏这么多年只得夏颐卿一个嫡子,温姨娘是郑氏的陪嫁开脸,长房的人口少,也没有什么纷争,却和二房一直都有些不对付。

这一点臻璇能够明白。

在这个家里,嫡长子和嫡次子是截然不同的。

二老太爷虽然是嫡出,上头却有一个哥哥,何老太太的脾气今天臻璇已经见识过了,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言语带刺。让何老太太这样脾气的人天天顶着“二房”的名号,心里怎么会过得去。

幸亏不是做了何老太太的孙媳妇。

夏颐卿到申时六刻时才回房来。

听见声响,臻璇从书中回过神来,起身行礼:“二爷回来了。”

夏颐卿点了点头,道:“祖母那里快开饭了。”

臻璇应了声,叫桃绫重新给自己梳了头,跟着夏颐卿往听风苑去。

夏颐卿脚步不快,让臻璇正好能跟上,他没有转过头,只是问了一句:“刚才见你在看书,看得什么书?”

臻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抬眼看着走在自己左前方的夏颐卿,道:“中午从祖母那里回来,见院子外头提了‘天一’二字,我不明白,就问了执棋。执棋也说不清,只说是从《周易》中来的。我见东次间的架子有一本,就取下来翻了翻。”

夏颐卿听了停下脚步,等臻璇正好走到他边上时,问道:“可有翻到?”

臻璇并不隐瞒,笑着回答:“翻到了,却没有明白。”

“初看时是有些晦涩。”夏颐卿笑意更浓,两人并排走着,他解释道。“天一生水,这两字与五行也有关系。”

臻璇一怔,看向夏颐卿:“二爷五行缺水?”

夏颐卿抿唇:“我五行齐全,就是火偏多,水偏少。”

臻璇莞尔,应道:“我也是五行齐全,独独水偏多。”

“倒是巧了。”

两个人是合过八字的,郑夫人笑着说是上上配时臻璇还小人之心过,本就是御赐的婚姻,便是合不上也要编出一堆好话来。可现在一看。似乎还真的是配得上的。

“要说巧事。还有一样呢。”臻璇笑着道,“二爷屋里的两个丫鬟叫执棋、执画,与我带来的挽琴、挽墨合在一块,也很有趣。”

夏颐卿弯着唇角点头。

两人一路低声说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听风苑,进去给郑老太太行了礼,臻璇和夏湖卿一道在东次间摆了碗筷,等长辈都落了座,才坐下。

一顿饭用完,就被郑老太太笑着赶了出来:“秋天夜里凉,你们来也不多披一件,赶紧回去吧,等起了风就更冷了。”

廖妈妈笑着应和了几句。

臻璇微微红了脸。跟着夏颐卿退了出来,她知道,郑老太太并不是单单怕他们受凉,是叫他们早些回去休息。

回去这一路并不像来时一样笑语,臻璇怀着心思。夏颐卿也不知道也在想什么。

快到天一院外头时,突然就起了风,叫郑老太太说中了,夜风极凉,臻璇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

手突然被夏颐卿握住了,臻璇愕然,略有些慌地想抽手,到底是忍不住了。

夏颐卿皱了皱眉头,道:“怎么这么凉?以后去祖母那里吃晚饭就多带一件披风吧。”

臻璇垂首,红着脸应了一声。

直到进了屋子夏颐卿才松开了手,臻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到东次间坐下。

夏颐卿的目光落在了还放在卓上的《周易》上头,而后看了臻璇一眼,吩咐打水。

臻璇被夏颐卿似笑非笑的眼神瞧得不自在,闻言去看西洋钟,不过刚过了戌初,竟然是这般的早!

夏颐卿去了净室,臻璇不能赖着不动,回到内室梳妆台前,叫桃绫替自己拆了头发,去了首饰。

等夏颐卿沐浴出来,臻璇听见响动抬头看去,两人目光猛然在空中撞上,臻璇撇开脸,轻咬了唇,起身躲去了净室。

桃绫和杏绫重新换了热水,伺候臻璇梳洗干净。

穿衣服的时候,臻璇问道:“今晚上谁守夜?”

“是执棋。”桃绫回答了,想着早上廖妈妈来时的情形,突然明白了臻璇为何会有此一问,赶忙道,“要不要奴婢和她换一换?”

臻璇点了点头。

守在外间的若是桃绫,总归叫她安心一些。

臻璇回到内室的时候,夏颐卿已经上了床,床边点了灯,他捧着一本书正在翻看。

替臻璇擦干了头发,桃绫退了出去,见到执棋已经在铺床了,她笑着附耳与执棋道:“姐姐,今夜我来守着吧。”

执棋不解,看向桃绫。

桃绫微红了脸,冲内室努了努嘴,低着声道:“小姐的习惯,我清楚一些。”

执棋眼睛瞟向内室方向,低低“呀”了一声,通透了:“那就你来守着吧。”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臻璇几乎是盯着鞋尖走到床边的,夏颐卿躺在靠外的半边,她只好沿着床沿坐下。

“七娘,”夏颐卿一开口就见臻璇的背僵了一下,他缩了脚给她腾地方,“你睡里边,我再看会儿书。”

含糊应了一声,臻璇脱了鞋,爬到里边,背对着夏颐卿躺下了。

第二百零九章 新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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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人是躺下了,却是全无睡意。

放在被子里的手交叠在胸前,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跳得要快了许多。

有了这样的认知,臻璇垂下眼帘,睫毛颤了颤,除此之外,她不敢动。

夏颐卿的呼吸声很绵长,落在臻璇耳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叫她整个人都格外紧张。

也许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更加胡思乱想起来,臻璇甚至觉得夏颐卿没有在看书,而是盯着她的脊背。

只有那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能叫她略略松一口气,那人是在看着书的,而且还要再继续看下去。

臻璇不知道时间走了多久,只听得一声书本被合上的声音,她浑身一紧。

床边的灯被吹了,室内一下子暗了下来,臻璇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知道,是夏颐卿放下了床幔,脱去了外衣。

那人在身边躺下了。

不知不觉的,臻璇已经轻咬了下唇。

将触未触是最难熬的,不知道对方的手什么时候会落在自己身上,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背部,仿佛就是这一刻了,可这一刻又是什么都没有。

臻璇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极了,甚至是有些发抖。身上出汗了,有些粘,难受却只能忍着。

床上垫着的白色丝绸锦缎本应该是爽滑的,在这个时候叫人如坐针毡。

她想,夏颐卿是在看着她的。

不管如何。臻璇提醒自己,明日是一定要交差的。

黑暗之中,夏颐卿的手伸了过来,臻璇一怔,被他一下就带到了怀里。

臻璇抬眼去看夏颐卿。

今夜没有点红烛,比起昨夜黑了许多,可十八夜里的凸月并不暗,撒进屋子,刚刚叫人好看清彼此模样。

夏颐卿也在看着她,但他眸子里的情绪。臻璇虽然读不懂。却也分得清。与情欲无关。

这样的认知叫臻璇心中一紧,她低垂了眼睑,不管如何,今夜都是一定要圆房的。

当夏颐卿的手掌滑进亵衣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身下人的微颤,烧成绯红的脸颊转开了,睫毛颤着,连呼吸都有一瞬的停滞。

他看得出,即便臻璇是在努力克制着,也还是没有抑制住心中浓浓的不安。而他的掌心触碰到的皮肤微凉,带了一层细密薄汗。

新婚的头一夜大约就是这样吧,新妇羞涩惶恐,整个人都绷紧了。

夏颐卿是想快些的。一来臻璇第一次定是难以习惯的,二来明天一早就要回门,万一睡迟了也不是好事。

可当他的拇指滑过臻璇的腰身的时候,感受到那明显的忍耐,夏颐卿还是抬起了头。

他看着紧闭着眼的臻璇。她的眉宇之间还带着几分稚气,呼吸有些急,不知怎么的,夏颐卿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的玲珑阁窄巷,初见时臻璇的模样亦是如此,略有些不同的是,那时臻璇脸上惶恐更甚,而现在却是浓浓的不安。

这一刻,夏颐卿猛得意识到,即便已经拜堂成亲,即便要尽夫妻的义务承欢,他的妻子也不过是刚刚及笄而已。

整整比自己小了八岁,说她还是个孩子也不为过。

这般想着,心里泛起一股怜惜之意,夏颐卿用眼神细细描绘着臻璇的眉眼。

她的眉心微蹙,慌张全集中在了那远黛眉山之中,额头略有些晶莹,全是泌出的汗水,鼻尖上也有,双唇紧抿着,脸颊烧红了,一直红到了耳廓。

这样看起来,真是一点也不好看了。

昨晚他挑落盖头时她的模样,分明好看多了。

夏颐卿不知不觉缓缓勾起了唇角,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心思,竟想要逗她一逗。

手掌停在臻璇因紧张而绷紧的腰侧,夏颐卿略略侧开身子,低声道:“不如算了?”

不如算了?

臻璇闻言一下子睁开了双眸,不解地看着夏颐卿,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会突然这么说。

刚才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被他带到怀中,对方的手落在她身上,却一直不曾动弹,仿佛是时间静止了一般,她不晓得夏颐卿在想什么,只能等着,焦急而不安地等着。

等到最后,夏颐卿竟然说,不如算了!

臻璇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望向夏颐卿,嗫道:“二爷说什么?”

臻璇这副模样反倒比先前更不安了,眼眸子里带了一层薄雾,似乎要哭出来了似的。

夏颐卿甚至感觉到她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深怕他会走开一般,这个样子叫人想不心软怜惜都不行。

从夏颐卿的眼底臻璇看到了自己,娇涩而又紧张,因为对方的言语而乱了心神,只是,夏颐卿的面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和拒绝,微扬的薄唇更添了几分柔情。

那份温柔,与最初看到的那一眼全然不同。

臻璇脑中一白,一时之间她很难把夏颐卿的表情和他说的话对起来,是相信刚才自己听见的话,还是该相信看见的这一双染了温度的柔情眸子没来得及思考,只觉得眼睛一痒,臻璇不自禁地闭眼,感受夏颐卿落在眼帘上的亲吻,那般细密那般小心,就像捧着瓷娃娃一般的呵护。

她见过那一对瓷娃娃,在踩花堂的时候,它们被曹氏送来了夏家,就放在了这一间新房里。

亲吻从眼睑顺着脸颊一路往下,耳垂处一热,臻璇身子一颤,耳垂竟是叫他含在了口中。

臻璇收紧了捏着夏颐卿衣角的手,她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怕。七娘,别怕。”夏颐卿的声音与之前听过的每一刻都是不同的,有压抑,有疼惜,耳边痒痒的,全身都烫了起来。

比起一开始,臻璇能真切感受到夏颐卿的变化,这份温柔浓浓袭来,包裹住她,让她一点点觉得踏实起来。

当亵衣被解开。胸口有丝丝寒意的时候。臻璇轻轻的。轻轻的,一声鼻音溢出唇齿,作为回应,告诉夏颐卿。她试着不害怕。

只是,到底是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又是头一次,即便是臻璇极力配合着,身子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放开。

“七娘。”

臻璇听见夏颐卿唤她,她应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

夏颐卿耐着性子,这会儿要是急切了,之前所做的也都要白费了。他贴着她的身子,俯到她耳侧,柔声问:“昨夜里说的事,可想明白了?”

臻璇一怔。

昨夜里说的事是什么事?又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来?

臻璇凝神去想,还没有一丝头绪的时候。只感觉下身一痛,整个人跟被撕开了一样,疼得她要蜷缩起来。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臻璇抬起双手,本能地就想把夏颐卿推开。

夏颐卿握住了臻璇的手,低下头抵着臻璇的额头:“忍一忍。”

鼻尖相触,彼此之间的每一次呼吸都那么清楚,臻璇听得出夏颐卿声音里的隐忍,喑哑得叫她无措。

试着忍下疼痛,试着放松身子,试着接受一个男人在自己身体里的驰骋,试着做好一个妻子必须做的事。

夏颐卿看到臻璇渐渐松开了的眉头,轻轻啄了她的红唇。

比起他,臻璇真的太过娇小了一些,不仅仅是年纪,还有身材,两人并肩而立的时候臻璇只刚刚够到夏颐卿的胸口。

头一次圆房,总是需要两个人都多忍耐些。

夏颐卿也只能速战速决,免得叫臻璇真的痛得挺不住。

结束的时候,臻璇几乎是长松了一口气,可她突然意识到始作俑者就在边上,怯怯看了夏颐卿一眼。

夏颐卿面上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是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头。

臻璇心中一动,不由嗫道:“二爷…”

“要不要叫你的丫鬟进来?”

一瞬的惊讶过后,臻璇心头一暖,不由莞尔,原来夏颐卿早就知道自己让桃绫代替了执棋守夜,他注意到了,却不多问,由着她的性子来。

“好。”臻璇轻笑着应了一声。

夏颐卿坐起身,悉索穿衣,然后隔着帘子叫桃绫打水。

等净室里准备妥当了,臻璇拿了衣服披上去了净室。

泡在热水里,整个人才真的一点点松弛下来,季氏交代的时候没有告诉过她圆房竟然是这么痛的。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那一刻夏颐卿问的问题她还没有想清楚。

前一夜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

臻璇细细去回想,对话一点点浮上脑海,她突然想了起来,在她说“头一回见到二爷笑”的时候,夏颐卿却说她记错了。

只好从头一次的相遇开始,一样样事情地梳理。

第一次是在马车上,臻璇透过帘子的一角,看到了夏颐卿的身影,只是那一回的偷看,夏颐卿应当是全然不晓得的。

第二回是从傅家的别庄下山,臻璇的马车遇了险,那时正巧夏颐卿经过,帮了她们一把。

再之后便是玲珑阁外救了桃绫,有了后来元宵节时的道谢。

最后一次婚前的相遇是在京中寺庙,也只是匆匆一面而已。

到底是想不起来,只能作罢了。

擦干身体,新换上的亵衣暖暖的,应该是拿汤婆子捂了许久了,臻璇看了桃绫一眼,桃绫一直都是那么贴心,事事都准备着。

回到内室的时候,床头的灯又点上了,臻璇看着坐在床边等她的夏颐卿,他也换了一些亵衣,光亮落在他的眉眼间,使得轮廓格外柔和了一些,如玉般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