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章 花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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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方家上下收拾好了东西。

京城去玫州路途遥远,未免意外,夏颐卿从京城铺子里调了几个人手,随行护送去。

方怀德来磕了头,拄着拐杖要退出去。

云在扶了方怀德,送到了马车边,低声劝道:“这一路去,颠簸难免,尤其是方管事您上了年纪,嬷嬷腿脚不方便,若是路上艰难了,与护送的人手说一声,走得慢些也无妨的。”

方怀德含着泪道:“替老奴谢谢二爷体恤。”

云在自是应下,面上一本正经:“只是方管事,千万别再出伤了主子们心的事情了。”

这是提醒,更是警告。

跟车护送的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汉。

方怀德怎么会听不出来,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着。

主家不愿事情闹大,要息事宁人是一回事,可这般手下留情也是看在方家几十年辛劳的份上,若再不知好歹,他们都是死契,便是打死了也无话可说。

用力点了点头,方怀德道:“老奴知道,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方怀德家的要躺着,坐的马车与一般的不同,方显余家的在一边伺候,方怀德祖孙三人坐了另一辆马车。

方怀德看了一眼方显余,见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哼了一声:“不要再想些乌七八糟的主意了,我跟你说了,既然已经网开一面,就乖乖去了玫州吧。二爷是个明白人,你那些笨主意还是收起来吧。”

方显余打开帘子看了一眼车把式,大着胆子附耳与方怀德道:“爹…玫州那地方…”

“果真是个傻儿子。”方怀德长叹了一口气。不肯再说了。

方显余的那些心思,连他都一清二楚,怎么能瞒得过主子们?

在方怀德看来,玫州青崖庄子除了穷苦一些。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去处了。

方显余想在路上跑,怎么跑?

方怀德家的可是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再说了,他们怎么收拾得了那几个大汉?想拉拢他们更是无稽之谈,那几个大汉家中老小都在京里,都是夏家几代下仆,怎么可能不顾家人胡乱行事?退一万步说,他们真的跑了,那也是逃奴。

要是他们敢在路上不老实,送了命都不奇怪,到时候说起来也不过是他们无福去庄子上养老而已。

主子们已经够仁厚了。方家的名誉败了一次,方怀德绝对不想一败到底。

方显余抱着天保,耷拉着脑袋,认了输。

方家一走,青花胡同越发空荡起来。

夏颐卿已经给郑老太太去了信。只是回信需要时间,新的管事一时半会也接不上。

也亏得这里就夏颐卿和臻璇两个主子,伺候的人手也不用多少,从甬州带来的人也能够应付,便没有重新买人。

郑学士夫人下了一张帖子,臻璇依约前往。

一年未见,郑夫人鬓发添了银丝。她拉了臻璇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露出了笑容:“听说你过得不错,今天亲眼见了,果真如此,我也放心了。”

臻璇微怔。看向郑夫人。

郑夫人笑着道:“虽然不是我保得媒,但总归是我厚着脸皮头一回见你祖母时就提了出来,若是你过得不如意,我下回去甬州可真要叫你祖母打出来了。”说到这儿,想起当时李老太太的脸色。郑夫人笑意更浓,“做长辈的,看不得晚辈受一点点委屈。而我这个做媒的嘛,当然是要说来的亲事顺利,夫妻两个琴瑟和鸣、夫唱妇随,要是凑合了一对异梦夫妻,是造孽了。”

臻璇听了这番话,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听了郑夫人说了些往事,臻璇便回了青花胡同。

刚换了衣服坐下,桃绫拿着一张帖子进来,面色喜色:“侍郎府里送过来的,后日晚上五太太要摆酒哩。”

“摆酒?”臻璇不解,接了帖子看,上头也没写清楚情况,“五伯母为何摆酒?”

这事桃绫也说不清,臻璇便让她回了帖子,到时候定然要去的。

臻璇在垂花门那儿下了车,见何姨娘迎上来,她问道:“五伯母怎么想到要摆酒了?”

何姨娘掩唇笑了:“这个奴婢不能说,奴婢多嘴了,五太太可是要不高兴的。姑奶奶莫急,一会吃酒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曹氏等着亲自说呢,怎么能叫别人说漏了嘴。

臻璇便不继续追问,说起了其他:“四姐姐来吗?”

何姨娘笑容淡了淡,摇了摇头:“没有递帖子。”

臻璇一愣,复又明白过来。

臻琳是皇家媳妇,刚嫁过去不久,又是侧妃而非嫡妻,娘家实在不好冒然递帖子进去。

见臻璇露出几分难过表情,何姨娘赶紧补了一句:“文家那里递过去了,大姑奶奶应了会来的。啊呀,姑奶奶您是不晓得,李氏可高兴坏了,今天大清早就起来了,亲自去了厨房准备大姑奶奶喜欢的糕点呢。”

“大姐姐喜欢的糕点呀…”臻璇顺着何姨娘的话说了几句,她明白李姨娘的心情,虽然上个月臻琳上轿和回门的时候她都看到了臻珂,可见女儿哪有嫌多的,自然是期待着的。

听何姨娘说了几句,臻璇才知道今日这席面是家宴,请的都是至亲,一个外人也没有请。

到了正屋,段氏和曹氏坐在一块说话,曹氏眉飞色舞,心情极佳,反观段氏,虽也带了笑容,却也有些勉强,尤其是看到臻璇进来的时候。

等臻璇行了礼,段氏拉了臻璇坐下。拍着她的手,道:“还是你好。”

一如侯门深似海,便是娘家家宴,递帖子、出门。对臻琳来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反观臻璇,自由多了。

曹氏宽慰段氏道:“大嫂,那日不是说苦日子都过去了吗?前头都是好日子。”

段氏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是啊,一日比一日好。都在京里,总归是能见着的,比嫁去天南海北强太多了。”

臻璇岔开了话题,笑着问曹氏:“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可不仅仅是双喜临门呢,一会我说起来你可别吃惊,一件接着一件的好事哩。”

曹氏吊了胃口。却不肯这会儿就细说,臻璇娇嗔着又问了几句,倒是叫曹氏和段氏越发开怀。

等臻琪来了,臻璇凑过去问她:“五姐姐,你说与我听听?”

臻琪赶忙摆手:“不抢了母亲的风光。”

等大老爷、七老爷他们回了府。正式开了席面。

依旧是摆在花厅里,拿屏风挡了挡。

大老爷、五老爷、七老爷带着臻彻、臻律、臻德、臻徽四兄弟与文家大爷、夏颐卿两连襟一块,坐了一桌。

这边,段氏、曹氏带着臻珂、臻琪、臻璇和臻环一道坐了,因着是家宴,也没有讲究,叫李姨娘与何姨娘也落了座。

臻璇是头一回见到文大爷。臻琳上轿和回门的时候他都没有来,他的个子不算高,白净文弱,一副书生模样。

李姨娘也是头一回见女婿,她不愿意去想头两次文大爷为何没有陪着臻珂回来,只觉得这一次愿意来了。就已经够了。

曹氏端着酒盏,说了头一样喜事。

臻徐与柳九娘的婚事都定下了,本就是谈妥了的事情,三老太爷拍了板子,贾老太太完全插不上手。事情格外顺利。

合了八字,下了定礼,再等选一个好日子把婚期定了,四老爷、沈氏与林姨娘就能欢欢喜喜去了延岭,等着娶媳妇进门了。

这一桩喜事之后,自然是马老太太之前定的,把臻律和柳十娘的婚事也排一排。

甬州那儿这几日就会请官媒把臻律的八字送去延岭,只等着柳家的回复了。

明明说的是自己的婚事,臻律的兴致却不高,臻德在一边挤眉弄眼笑话他,他都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曹氏说的下一桩事情,叫他勉强有了些兴致。

臻律的缺定下了,他这一回进京本就是述职,只是原本这差事上个月就该定下来了,却不知道为何拖到了这几天才有消息。京卫指挥使司经历司,从七品的官阶虽然不高,可管的是京城卫军,是可以徐徐图之的。

臻律已经去报了道了,四月里正式上任。

臻琪悄悄与臻璇道:“那个地方,哥哥不太喜欢的样子?”

臻璇不解,问道:“为何?”

“哥哥其实是想去北疆的。”臻琪努了努嘴,垂了眼帘。

臻璇往臻律的方向看了一眼,隔着屏风,瞧着并不真切。

不管臻律当时是为了什么去和傅家几兄弟一块习武,但经过北疆一战,他大抵是真的认准了想要守边疆打江山,而京卫指挥使这样的地方,自是与日日操练随时准备上阵杀敌的军营不一样,也难怪臻律有所抵触。

只是这个去处是能叫家里人放心的去处,曹氏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

家里人是这么想的,大老爷却是不可能去与皇上开口的,臻律是裴家这个百年书香之家血气果敢的代名词,敢上战场是皇上夸赞他的溢美之处,若是裴家自己露出了胆怯之音,怕是要惹了皇上不喜。

那这个位子,便是皇上给臻律定下来的。

京卫指挥司…

臻璇不由弯了唇角,皇上为了心爱的儿子,也是煞费了苦心的。

281章 花事(六)

曹氏心情极好,一口喝完了杯中酒,又叫丫鬟满上。

家宴本就轻松一些,况且都带着笑意,气氛融洽。曹氏不免多喝了几杯,段氏也叫曹氏的喜悦感染,没有再多想臻琳不能来的事情,陪着喝了些。

臻璇看了曹氏一眼,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曹氏还有没说完的话,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被称作喜事的。

直到撤了宴,臻璇和夏颐卿要告辞的时候,看着送出来的臻琪,她恍然大悟。

傅四爷快到京城了。

臻琳出嫁前曾提起来过,送亲的队伍差不多再一个月就能入京了,这么算来,也就是这几天的光景。

傅凌遥远嫁和亲,不管皇家与傅家怎么看这门亲事,与傅凌遥兄妹情深的傅四爷定然是舍不得的,况且一路远送去对傅家人有深仇大恨的北狄,傅四爷担心傅凌遥自不用说,曹氏与臻琪担心傅四爷的安危也是正常的。

而如今,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上头臻琳已经上轿,等回了甬州,曹氏要与傅三太太定了日子,也要把婚事办了。

这也是一桩大喜事了。

青花胡同里等了几日,却并没有传来送亲队伍抵达京郊的消息,臻璇正疑惑呢,执棋打了帘子进来。

执棋垂手道:“裴家五小姐来了,桃绫出去迎了。”

臻璇疑惑地看了执棋一眼,好端端的,怎么臻琪会没有事先提一句,突然就过来了。

臻琪由桃绫扶着来了,臻璇抬眼一看,见她两眼发红,略有些肿,一副哭过的模样,不由心中一惊:“五姐姐。这是怎么了?”

执棋福了福身,道:“奴婢去厨房看看,送些糕点过来。”

臻璇点了点头,她知道执棋是避嫌。倒底是她的娘家事,执棋避开也是情理之中的。

屋里只留了桃绫伺候,杏绫出去守了门。

臻琪在臻璇身边坐下,吸了吸鼻子,说了来意:“这几天天气不好,连着下雨,母亲身子有一点点不爽利。昨日晚上大伯父回来,哥哥问了一句送亲队伍的事,结果大伯父说,说傅四爷年前染得病似乎又发了。这才耽搁了行程。母亲听说了就有些记挂,夜里没有睡好,早上就头痛得起不来了。”

臻璇皱了皱眉头,前几日曹氏那般喜上眉梢、神采飞扬,哪里想到不过几日就病了。臻璇握着臻琪的手。道:“大夫怎么说?”

“说是风寒,少不得休息一段时间。”

臻琪会匆忙而来,断不会仅仅是因为曹氏病了,怕是还有别的缘由,臻璇没有追问,耐心等着臻琪继续说。

“母亲病了,做儿女的总要在身边伺候的。我就想去告诉哥哥一声。谁知道…”臻琪说到这里眼睛又红了,撅着嘴,道,“哥哥他,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大清早城门刚开的时候他就策马出城去了。”

臻璇诧异不已:“出城?五姐姐的意思是他往送亲队伍去了?”

话一说完。臻璇自己也吓了一跳。

臻琪重重点了点头:“没错,他去了。每一回都这样,哥哥这个人,他想做的事就一股脑儿去了,还不与我们说的。瞧着是好脾气。待人和善,可遇事呢,说好听了是果断,说不好听了呢…”

臻琪越说越是生气,眼泪簌簌落了下来,臻璇拿了帕子递给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臻律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

他的脾气真的很好,对兄弟姐妹自不用说,对下仆也是仁厚心肠,怎么看都是温和之人,但一旦拿了主意,就是十匹马儿也拉不回来了。

那年决定要跟着傅家兄弟们习武,也是谁都不说一声,就这么坚持着练了,连叫臻琪发现了手臂上的乌青都没有说实话;下了决心从军,亦是不与家中从长计议,跪了一夜祠堂也依旧不改主意。

虽说男儿志在四方,为国奋战以展雄途,是臻律的荣耀,也是裴家满门荣耀,但对于亲人来说,提心吊胆的过了几百个日夜。

明明是那么温和好说话的臻律,一旦认准了的事,就是照着它去做的。

他一心要赶去与送亲队伍会合,要赶在城门刚开时就出城,自然是来不及与还未起身的曹氏和臻琪说一声,也不清楚曹氏的身体情况。

却也是没想到,曹氏前几日的一些不爽利爆发了,病倒了。

臻璇安慰臻琪道:“六哥哥这么赶去,大约傅四爷他们现在离京城并不算远,再等几日应该就能到了。你要气他怪他,等他回来了也不迟,这会儿还是照顾好五伯母要紧。”

臻琪抹了一把眼泪:“道理我都明白,我来找七妹妹,就是想跟你说,等队伍进京那一日,你陪我去好不好?我要在人群里直接把哥哥的马拖回侍郎府去。”

明明心情有些郁郁,听了臻琪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就弯了唇角。

臻璇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要先问问二爷。你呢,五伯母能叫你上街去看?”

臻琪撇了撇嘴,道:“就是母亲不肯答应我才来跟你说的,有你陪着,可能还好说一些呢。大姐姐我不指望,四姐姐又确实不方便,就只能靠七妹妹了。”

臻璇轻轻点了臻琪额头,哭笑不得:“到底是两兄妹。”

臻琪抱怨臻律一意孤行,臻琪自己也是认准了就不回头的性子,不愧是一母同胞。

“五姐姐之前不还说六哥哥其实不太喜欢京卫指挥司吗?要找我说呀,还是祈求少起战事吧,不然以六哥哥的脾气,管他京卫指挥司还是什么地方,他定是要请缨上战场的,到时候还能拦着他?”

臻璇这番话倒是把臻琪也逗笑了,笑过之后,收了眼泪,叹了一声:“你还真就没说错,若真到了那时候,哥哥定然是会那么做的。”

“你担心六哥哥,就不担心傅四爷吗?”臻璇取笑道。

“我是真的恼哥哥了,你还这般…”臻琪脸上一红,睨了臻璇一眼,又想到一去许久的傅四爷,她的眸子暗了暗,嘴硬道,“他身子骨好着呢,又有御医随行,应该无事的,也就哥哥爱操心。”

臻璇莞尔。

臻璇叫桃绫打了水进来给臻琪净了面,又稍稍坐了一会,臻琪便先回去照顾曹氏了。

臻璇等夏颐卿回来,略问了问迎亲队伍的事。

夏颐卿对此有些耳闻,按照行程确实是这几日就该到了的,却耽搁住了。

“听说是年前就病倒过一回,前阵子突然转凉了,这才又病了。”夏颐卿一面说,一面翻看起了书桌上的册子。

臻璇想着入了三月之后的天气,哪里像是春天,倒是比冬日里都冷上一些,园子里冒了芽的杏花也一下子没了动静,大约这就是北方,与南边的甬州截然不同。

再北边一些,恐怕能是寒冷了。

傅四爷他们一路从北而来,被这突然转冷的天气所累,病了也不稀奇。

夏颐卿抬头看了臻璇一眼,见她一副沉思模样,显然是有些担心的,他道:“你要陪五姨去就去吧,多带几个人随车,到时候街上人多,别出了意外。”

臻璇闻言抬眼看夏颐卿,目光相汇,他眼底的温柔叫她不由舒了心中事,笑着点了点头:“好。”

夏颐卿认真看起了账册,臻璇也就不再多出声打搅,坐在榻子上绣起了香囊。

青竹图案是前几日才描好的,配了色绣在薄水绿底布上,等出了胚子再添上香料,端午之时便能用了。

又过了五日,消息传来,送亲的队伍驻扎在京城十里之外,明日里就能入京了。

臻琪那里也收到了消息,使了婆子来又与臻璇定了定。臻璇问了曹氏身子,叫婆子与臻琪道肯定会如约前往。

队伍在中午时才会入京。

夏颐卿从铺子里拨了几个大汉随车,臻璇先去了侍郎府,接了臻琪一道往北大街去。

路上百姓渐多,都是来看队伍返京的,叫京卫们拦着站在了北大街的两侧。

臻璇和臻琪的马车停在离玄武门不远的巷子里,坐在车上就能看到行进的队伍。臻琪紧绷着脸,紧张情绪显然易见,明明是一直等着今日的,等傅四爷回了京城,也等着直接就把臻律带回去,可一到了关卡上,臻琪才发现,那些担心生气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压在了胸口上。

整齐,严肃,长长的仪仗从玄武门而入,一路往皇宫方向而去。

人人都在看仪仗,也没有会往这边车上看,臻琪也就不顾那么多,没有戴帷帽就掀开了帘子,瞪大了眼睛看。

有京卫拦着,人群也有秩序,只是不是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直到队伍走完了大半,都没有看到臻律和傅四爷。

臻琪拧了眉头。

臻璇疑惑,嘟囔道:“莫非是在最后头?”

臻琪等不住,又觉得在车上看兴许就看漏了也不说定,干脆跳下了车,往人群跑去。

臻璇叫她吓了一跳,知道她是拉不住臻琪的,又怕她出点意外,赶紧与随行的高妈妈道:“去看着五姐姐。”

高妈妈一把抓过臻琪的帷帽,速速跟了上去。

今天晚点更

书友们抱歉,现实影响心情暴差卡文了,今天的更新会放到晚上,sorry282章 花事(七)

臻琪挤到了人群最前头。

耳边声音嘈杂,纷纷说着这桩和亲,郡主、傅家、北狄,熟悉的不熟悉的一个个名字盘旋,臻琪静不下心去听,她只是张望着,看着从面前经过的仪仗。

往南看,队伍已经过去很长一段,从臻琪这里看去,几乎看不到头了。往北看,还停留在宣武门外的仪仗已经不多了。

臻琪来回眺望,想在仪仗之中寻到熟悉的身影,可一直没看到,心中便有些急了。

是不是已经过去而看漏了呢?

臻琪正在疑惑,突然听见了一声马嘶。

阳光被遮挡了大半,一匹高头大马停在了她的前面,臻琪一怔,刚缓缓抬头想去看清楚时,马上人的一只手掌落在了她的头上。

掌心温热,动作熟稔,那人暖声开口道:“我没事。”

臻琪心跳快了一拍,她抬眼看向来人,笑容温和,面目俊秀,是臻律。

见臻琪出神,臻律弯下了身,他的手掌轻轻用力,低声又与臻琪说了一遍:“我没事。”

吸了吸鼻子,臻琪突然觉得怀念起来。

那一年,她无意之中看到了臻律臂上的乌青,她急着追问,臻律没有多说,只是拿手掌按住了她的额头,笑着说了一句“没事”。

那一年,她和臻璇两个人担心地等在马老太太的屋子外头,臻律出来时,也是把手掌按在了她的头上,宽慰了一句“没事”。

有多少次了,臻琪眨了眨眼睛,看着臻律,只觉得他背后的阳光太过刺眼,她眸子发痛,连臻律的模样都要看不清了。

“他也没事。”

仅仅四个字,话音还未落。臻琪的眼泪沿着脸庞滑下,她咬紧了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那些惶恐、不安、担忧,她压在心底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决堤而出。难以抑制。

她还记得那一日,在裴家院子里,傅四爷亲口告诉她要送傅凌遥去北狄,明明伶牙俐齿的她,那日说不出安慰的话来,默默陪着落泪,陪着流血不流泪的傅四爷哭了。

此去艰难也好,危险也罢,臻琪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很单纯地舍不得傅凌遥远嫁。舍不得兄妹情深的傅四爷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