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面露愧色,手覆在还不显怀的肚子上,道:“原也是我不好。母亲与我说过,不要急着怀第二胎。”

“这种事说不准的,有多少人日日想怀怀不上,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有了就好好养着。”郑氏看着臻璇的手,目光里添了几分暖意。

三年抱俩,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虽然说对身子有些损害,但臻璇生曦姐儿时并没有难产伤身,她又年轻,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大问题。

臻璇往窗外一瞄,正巧看到有婆子去西边小院,大约是去收拾紫媛的东西的,她左右一思量,与郑氏道:“母亲,我刚刚听到紫媛说她在祭拜越娘?”

郑氏不知臻璇何意,只答了一声“是”。

臻璇幽幽叹了一口气:“紫媛倒是个念旧的。从前越娘一直病着,我与她也不熟稔,几次说话,我看得出越娘是个心善人,对我这个主母也很恭敬,我怀曦姐儿的时候还与我贺喜来过。”

郑氏端着茶盏,撇了撇沫儿,而后笑着道:“可不就是个念旧的吗?也难怪从前越娘事事依赖她。原是想就这么留她在天一院里,但既然生肖相冲,那也没有办法了。与她寻个其他地方做事吧。”

臻璇抿唇,笑道:“叫母亲操心了。”

老祖宗还病着,若传出紫媛烧纸给杜越娘反而冲到了臻璇这样的话,老祖宗定然不会高兴。

虽然不能烧纸是讲究,但绕到了杜越娘身上,说得不好听些,就跟在说杜越娘冲臻璇一般。

郑氏的目的是让紫媛离开天一院,何必要在这时候选让老祖宗生气的说法?生肖相冲,那是最最妥当的说法了。

臻璇是试探着开口,郑氏明白其中道道,自然也就应了。

郑氏又坐了会儿,这才领着人回去了。

执棋一直在屋里伺候,刚才婆媳对话她一字不漏听在耳朵里,她福身道:“奶奶,奴婢去与她们说一声?”

“是该告诉她们,不该说的话统统咽下去。”臻璇说完。见执棋要出去,她又拦了拦,“让执画自个儿去领罚。”

执棋应了,出去与执画说了几句。又转身去吩咐其他人。

执画爬起来,揉了揉膝盖,挪着步子进来,又跪下,道:“奶奶,是奴婢错了。”

臻璇叹了口气,她其实很欣赏执画这直来直去的脾气,隐隐有些从前桃绫的辣劲,只是今日撞到了郑氏手里,又沾着紫媛那个事情。这才叫郑氏发了火。

“下回机灵些。有什么事来与我说。”臻璇道。

执画点了头,退了下去。

执棋等办妥帖了才回屋里复命。

臻璇躺在软榻上,闭着眼沉思,听见执棋轻缓脚步声,她睁开眼看了看。又闭上了:“执棋,你去查个事情,徐妈妈那些消息是哪个传给她的?”

执棋闻言一愣,惊讶看着臻璇,而后低下头:“奴婢知道了。”

这事臻璇有自己的想法。

紫媛夜里烧纸,应该是瞒过了人的,执画从花园里匆匆过没有看到。但这事落在了徐妈妈耳朵里,显然那一刻有人瞧见了。

这个人是谁?知道了这事却不报,又在这个时候转告给徐嬷嬷,她躲在暗处是因为怕事,还是另有所思?

执画去费嬷嬷那里领罚,少不得又要挨一顿训。她心里委屈却也只能赔笑脸。

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直到执棋回来才不住抱怨起来:“我是真没瞧见她,若不然抓个现行,能叫这事拖到今天?烧纸,亏她想得出来。亏得奶奶的肚子没事。否则不打死了她。她自己做了亏心事赖到我头上来,也不想想,奶奶生曦姐儿的时候好好的,这一胎怀得不顺利,只有她是新调过来的,不找她要找谁去?”

执棋赶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轻一些,万一又传去了太太那儿,又要吃亏了。”

执画撅着嘴,话听了进去,也就不抱怨了,只轻声问执棋:“去给徐妈妈告状的是哪个?”

“奶奶也问呢。”执棋冲正屋方向努了努嘴,“你别插手这事,我去打听明白了再告诉你。不过,你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找那人麻烦,徐妈妈精明,一准知道是你。”

执画利索点头:“我又不是傻的。”

天一院里这些丫鬟,在中和院里,没有谁比执棋更吃得开,看在执棋的娘的面子上,丫鬟婆子都与她亲切,由执棋去打听最是妥当方便。

执棋没有费多少工夫,便从一个与徐嬷嬷相熟的婆子嘴里探明白了。

去告状的是水玉,天一院里并不起眼的三等。

臻璇轻轻念了这个名字,又从窗棂往外看,水玉和其他几个三等在扫院子,又有几个凑在一块说话。

水玉是资历最浅的,芸茵被打发了之后,她才被调进了天一院,平日里听话、随和,人缘也不错。

收回了目光,臻璇回忆了许久,问执棋道:“越娘最后的几个月,调去小院里帮忙的是不是也有水玉?”

这些事素来是执棋在安排,虽然过去了一年,但她记得清楚:“是水玉,还有一个芸芙。”

水玉和紫媛接触得多的,也就那段时间了。

要说两人关系好,水玉就不会背后把事情捅给了徐嬷嬷;可要说不好,就该早早来报。

执棋也是这么个想法。

把人叫来问话,不是什么好主意,不如旁敲侧击来得轻巧。

“奶奶,奴婢让人打听一番。”

臻璇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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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章 添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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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棋做事不拖泥带水,一个晚上就弄明白了不少事体。<-》【本书由】水玉是家生子,调来天一院的时候她的娘去给费嬷嬷说了不少好话,而她下头还有一个妹妹水心,家里就想把小的也塞进天一院来。

费嬷嬷帮了一次忙,却不愿意太招眼,这回不肯再帮,水玉被她老子娘逼得紧,就想走徐嬷嬷的路子。

徐嬷嬷爱打马虎眼,一直不肯给个准信,偏偏水玉的娘又听说有几个小丫鬟也在谋路子,就急切起来了。

天一院里肯定会补缺,补得越多机会越大。

水玉没有急着告状是她无法确定中和院里对紫媛的态度,怕老祖宗病着,郑氏不会拿紫媛开刀。

等紫媛和执画闹起来了,她自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只是生肖相冲,等臻璇出个月子,紫媛还可能回来,要是烧香,紫媛再无占着二等的可能了。

而执画,若能因此惹了郑氏的厌恶,一并赶出去,自然是最好的了。

臻璇听完这些,面无表情。

还真跟臻瑛说的,为了好前程一个个都在折腾。

背后捅刀子看戏,无关对错,就是手段。

只是臻璇对于水玉当真喜欢不起来。

“你看看三等里头哪几个好些,先补了淮香和紫媛的缺。再让费妈妈领几个小的过来,你挑一挑。余下的往后再说。”臻璇伸手揉了揉眉心,“水玉么,年纪小了些。”

执棋听得格外明白,臻璇并不喜欢水玉,她不会让水玉成了二等,也不会让她的妹妹进天一院。

要是躲在暗处使手段就能在天一院里随心所欲进出,那以后这院子岂不是乌烟瘴气各个勾心斗角了。

提上来的两个是芸芊与芸芍。三等里头她们年纪大些。

费嬷嬷送过来四个小的,其中并没有水心,执棋看了一圈,挑个两个实诚模样的。

水玉是个很懂眼色的人。她隐隐觉得执棋和执画待她疏离,虽然从前她一个三等也没多少在大丫鬟跟前露脸的机会,但执棋管着院中丫鬟婆子,待她们几个小的也常指点照顾。

现在却不同了。

比起水玉,执棋更关照两个新来的。

水玉心里惴惴,不晓得是不是她告密的事情走漏了风声,但执画只是不搭理她,并没有刻意为难,她又觉得怕是自己多心了。

执画的脾气人人晓得,眼里见不得沙子。对贺妈妈也好麝月也罢,没留一点情面。

不过,谁也不提那日事,就当这桩事已经揭过去了,水玉再有怀疑。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问。

不晓得是紫媛离开了天一院,还是几场秋雨扫去了暑气,臻璇夜里渐渐睡得踏实起来。

一转眼便是半月工夫。

臻璇收到了臻衡的家书,里头细细写了这段日子他在京中的功课和体会,亦结交了不少学子朋友,他们以文会友,臻衡出身又不一般。倒也没有人因为他年纪小而看轻了他。

裴大老爷格外喜欢这个隔了房的侄儿,亲自教导了不少东西,他还经常与臻德、臻徽跟着臻彻出门访友,比起小时候的顽劣,臻德、臻徽懂事许多,不像从前一般不喜欢他跟着。反倒是常来寻他。

臻律娶了柳十娘,新宅子离侍郎府不远,地方不大,度日却不显得拥挤。

在京里的裴家兄弟们之间的关系,比在甬州时好了太多太多。

不仅段氏欣慰。裴大老爷也喜欢他们兄友弟恭。

臻衡今年要留在京中过年,请臻璇方便时多回去看看李老太太和季氏。

臻璇合上了信,心里止不住替臻衡高兴,有个勤奋上进又有天分的弟弟,当真是一家人的荣耀。

九月里秋雨越发凉了,臻璇多披了件衣服,抱着曦姐儿说话。

曦姐儿开始长牙了,牙床上冒出了小白点,一张嘴叫唤就能看到。她又格外喜欢东拍拍西摸摸,只要是醒着的时候,一刻也闲不住。

高妈妈贴心,做了一些格外小巧的软糯点心,放在小食盒里让曦姐儿玩耍,即便一个不留意,曦姐儿含到了嘴里亦或是咽了下去都没有关系。

曦姐儿很是喜欢这些,一会捏进一会捏出,咯咯笑个不停。

母女俩正玩得高兴,杏绫进来福身禀报:“奶奶,门房上说,永凉王府来了一位陈妈妈,说是来报信的。”

臻璇闻言狐疑,问道:“三姐姐身边的?”

“是这么说的。”

既然是来报信的,就断没有轻易赶回去的道理,况且她上回去王府见过了臻瑛,两人之间虽不算愉快,但也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臻璇冲杏绫点了头:“去迎进来吧。”

略坐了一会,杏绫便领着陈嬷嬷来了。

臻璇上下打量了几眼,陈嬷嬷一副富贵人家得势嬷嬷打扮,面上带着没有暖意的笑容,规规矩矩行了礼。

臻璇不是头一回见她了,陈嬷嬷跟了臻瑛许多年,臻瑛在京里时就伺候着她,回来甬州时没带一个丫鬟独独留下了陈嬷嬷,她深得臻瑛信任。

挽琴收拾了曦姐儿的玩具,曦姐儿不高兴依依呀呀叫着,臻璇暖声哄了几句,让奶娘抱了曦姐儿回西梢间里玩耍。

臻璇请了陈嬷嬷坐下,道:“妈妈亲自来报信,是出了什么事了?”

陈嬷嬷也在不动神色地打量臻璇,一进夏府她就看了很多想了很多,这里虽不及王府显贵却也不是一般的土地主人家,宅子建得颇为讲究。而臻璇住的天一院,丫鬟婆子聚着很有人气,比起臻瑛那里的冷冷清清,天差地别…

她心疼臻瑛,尤其是在看到曦姐儿被众星捧月一般宠着的时候,越发难过了。

陈嬷嬷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倒还平静,她双手交叠,不亢不卑:“奴婢是来给七姑奶奶报喜的,我们世子妃有喜了,刚刚两个月。”

臻璇端着茶盏的手一颤,差一点滑落,挽琴接了过去放在了桌上。臻璇一瞬不瞬看着陈嬷嬷,问道:“妈妈说什么?”

“世子妃有喜了。”陈嬷嬷语调平稳,重复了一遍。

臻璇有些难以置信,先不说臻瑛和颜慕安之间的关系,她五月里去看王府时,臻瑛还病得皮包骨头,不过刚入了九月,竟然有了两个月身孕!

臻璇揉了揉眉心,半响道:“回裴家报了吗?”

“遣人回去报了,只是七姑奶奶这里,世子妃吩咐奴婢亲自来一趟。”陈嬷嬷说到这里,不再如之前一般平静,她的眼神变得阴郁,连声音都微微发颤,“世子妃说,谢谢七姑奶奶提点,她已经想明白了。世子妃让奴婢给七姑奶奶带句话,她要走的路,即便是用上一切不屑的手段,她都会走下去。”

陈嬷嬷留下了这句话,起身告辞,挽琴送了陈嬷嬷出去。

陈嬷嬷最后又看了臻璇一眼,她还有些印象,那年她跟着臻瑛从京城回到甬州,在见到五房这个小姐的时候,她照臻瑛的意思递上了一个荷包做见面礼,臻璇却笑容淡淡驳了回来。

出乎她的意料,这看不对眼的两姐妹后来的关系倒也算得上不错,直到那一天。

颜慕安腰上的荷包成就了臻瑛的念想,臻瑛亲手毁了她在裴家的一切。

也许命中自有定数,姐妹俩以荷包开始,又断在了荷包上头。

陈嬷嬷走后,臻璇怔怔坐了许久,一碗茶凉,亦没有动上一口。

她明白了为何陈嬷嬷看到曦姐儿的时候会那么难过,不是因为臻瑛没有孩子,而是她心疼臻瑛要用那样的法子去谋个孩子来,谋到的孩子还未必能让王府里喜欢。

一切不屑的手段。

臻瑛最最不屑最最厌恶的东西。

臻璇想起了那一年,一样是秋天,她和臻瑛遇见了捧着瓷罐的苏满玥,臻瑛闻过其中味道之后骂了一句“下作东西”,那是催情的药膏,是尤氏经常使用的东西。

臻瑛恨尤氏,亦恨这些让尤氏死死霸占了父亲的东西。

她依旧记得那时臻瑛的表情。

臻瑛怀孕的消息会让所有人吃惊不已,她却独独告诉了臻璇,她用了药,用了她最不屑的手段。

臻瑛不算赢家,也许她还是输了。她明明厌恶,却做了最厌恶的事情,把自己变得比尤氏的“两情相悦”更不如,与苏满玥当日行径相比,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

她把从前的臻瑛否定了,高傲如臻瑛,也没有什么事比让她去亲自否定从前的自己、成为自己最恨的那种女人更折磨更痛苦的了。

但臻瑛想明白了,就像她要陈嬷嬷告诉臻璇的一样,她要走的路,她会走下去。

所以,深深了解臻瑛的陈嬷嬷会那么痛心难过,却又不得不接受。

臻璇阖眼,长长叹了一口气,思量许多,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丝苦笑。

对自己狠,这一点,家中那么多姐妹没有哪一个比得了臻瑛。

臻瑛对她自己真的下得了狠心,但是,比起那日王府里病倒在榻想要谋求姐妹帮助的臻瑛,臻璇突然觉得,这才是她的三姐姐。

大胆、狠绝。

350章 玉碎(一)

新的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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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一切,就跟那时候一样豁出去了,伉俪情深、贵女名声,什么也比不上坐稳世子妃的位置重要。

臻瑛为自己劈开了路,也断了臻珧、臻玟和其他女人的机会,甚至能叫颜慕安连带臻璇一块恨上。

臻瑛用药,是在见过了臻璇之后,颜慕安不可能来问臻璇她们姐妹到底说了些什么,臻瑛真真假假的话,颜慕安信多少信哪些也是一个问题。

但是,那些都没有关系了。

这些年走来,臻璇明白了什么是家族,什么是一荣俱荣,什么是对家族发展最好的选择。

就如同马老太太和周氏以及裴家许多人对莫妍真实的死因闭口不提,就如同孙氏晓得那两人行事猫腻却埋在心里。

因为都姓裴,因为裴家绝对不能败落了。

永凉王世子妃的位置,裴家女既然已经坐上了,就断不能下来。臻璇不想让臻珧、臻玟如意,臻瑛怀孕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只要臻瑛这一胎是个儿子。

臻瑛看准了要脸面的老王爷不会把这种丑事张扬出去,也不会在裴家水涨船高的今天逼她下堂,只要臻瑛有嫡子在手,裴家官运亨通,她就能做世子妃,做将来的王妃、老王妃。

她们每一个都倚仗着裴家,也更想成为裴家的倚仗。

臻璇虽然是有孕在身,却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想到老祖宗挂念曦姐儿,她带着孩子过去了长生居。

老祖宗屋里正在通风透气,进去时候没有什么药味,曦姐儿不怕人,见谁都笑,老祖宗欢喜不已。但怕病中手上无力,不敢抱曦姐儿,只让奶娘抱着坐在了床边。

逗了会儿曦姐儿,老祖宗又问起了臻璇的肚子。晓得一切都好,她不住点头:“不要大意了。黎卿媳妇也快生了,我可又要添个心肝儿了。”

臻璇不由笑了,问道:“老祖宗可想好名字了?”

“想好喽。”老祖宗笑的时候眉目舒展,脸上的褶子都平整些,“儿子就叫宁哥儿,女儿就叫凝姐儿。”

出了长生居,又往杨氏屋里去了一趟。

杨氏娘家嫂子已经送来了催生包,稳婆住进了府里,一切有条不紊。

只是杨氏的精神更加差了。

臻璇见她眼下发青。皱眉道:“嫂嫂夜里歇不好?”

杨氏苦笑着摇头:“我怀响哥儿的时候可没那么折腾,这一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真是闹。”

“老祖宗取了名儿的,哥儿用宁,姐儿用凝。”臻璇在手心写了两个字给杨氏看。“这般闹,倒是和这两字反了。”

杨氏失笑,抬手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我可巴不得他安宁些。亏得也就这七八天了,等落了地我就轻松了。”

话是这般说的,可谁也没想到,三天之后杨氏的肚子发作起来,竟然痛了整整两天两夜。

云氏白天去看了好几回。吓得一张脸蛋惨白,来天一院寻臻璇:“生孩子竟然这么可怕,嫂嫂,我不敢怀了。”

臻璇心中担心杨氏,又不得不安慰云氏。

她是生产过的,晓得那时候最需要力气。可杨氏精神不济,力量也就小了些,偏偏痛了这么久,羊水都没有破。

第三天天一亮,等了两个通宵的夏黎卿等不住了。他眼中满是血丝,哪里管什么男人不能进产室,冲进去陪杨氏。

到了这天下午,在采芙院里等消息的陈妈妈才回转来。

见陈妈妈面色如常,臻璇稍稍松了一口气,问道:“可生下来了?”

陈妈妈颔首回话:“大奶奶刚刚生了个姐儿。”

臻璇闻言放心不少,又追着问:“情况如何?”

“大奶奶还好,睡过去了,大爷几日没睡,连姐儿都没抱一下就回去歇了。”

陈妈妈说到这事也不知道该如何评断。

按理说,夏黎卿是很重视杨氏的,要不然怎么会不管不顾就冲进产房去了,还不顾张氏反对在里头陪到了孩子出生,可杨氏千辛万苦生下了凝姐儿,他却是抱也不抱。

夏黎卿对曦姐儿这个侄女是相当喜欢的,就算他偏爱儿子,也不会对女儿这般排斥。

这个样子,倒是像责怪一般,责怪凝姐儿让杨氏吃了这么多苦。

若真是这般心理,倒也能说一句他们夫妻感情深厚了。

这些细节事体陈妈妈没有跟臻璇提,她说到了凝姐儿:“很小一个,比曦姐儿生下来的时候小多了,这么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得那么辛苦。”

曦姐儿刚出生的时候个头不算大,凝姐儿比曦姐儿还小,养起来是要费杨氏不少心血了。

好在是母女都平安,这几天悬着的心也总算能落下了。

这天晚上又开始落雨了,天一院里吹灯吹得早,等臻璇和夏颐卿睡下了,不当值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歇了。

臻璇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她头一回见到杨氏。

她新婚的第二天认亲,老祖宗给了她一盒子首饰,而后夏黎卿似笑非笑说了一句:“婧衣,你看老祖宗偏心的,这一盒沉甸甸的,可比给你的重多了。”

一声“婧衣”叫得分外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