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烦意乱,商量来商量去没个结果,干脆心一横,来求了臻璇。

“二奶奶,只求有个合身份的能好好带凝姐儿,可这一时半会哪个能做了凝姐儿嫡母的,便是将来寻了一个,也未必能真心待响哥儿和凝姐儿。若太太空闲些还能接过去养了,但屏翠园现在这个情况…”钟姨奶奶说着说着,也不住抹眼泪。

臻璇听到这里,心也揪着了。

不为人母,不知做母亲的苦。

身上掉下来的肉,哭一声都心痛,不仅对自己的孩子,对别人的孩子也越发亲厚。

她记得凝姐儿刚落地时,陈妈妈与她说过,孩子很小,比曦姐儿更小,臻璇想过这孩子不好带,哪里知道杨氏一日都带不得了。

两个月都不到的孩子病了,想想曦姐儿,这个月份的时候当真是日日捧在手心里的,而凝姐儿失了母亲,父亲又不管。实在可怜。

“我心疼凝姐儿,但我没法带她。”臻璇叹了口气。

不是她推责,虽然夏家有过四房嫡女夏语辞由长房伯母郑老太太带大的先例,但臻璇此刻心有余而力不足。

曦姐儿还小。臻璇肚子里还有一个,哪里有办法再带凝姐儿。

这个道理钟姨奶奶和黄姨娘都懂,面面相窥,一时无言。

“总要想出个法子来。”臻璇也没有完全拒绝,三个人认真想了许久,都没有个说法。

钟姨奶奶看着闭目养神的臻璇,心知她也是无能为力,再勉强也没有意思,便想着要开口告辞。

臻璇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手指轻轻点着身边几子。迟疑道:“我曾经听大嫂说过,她有一个奶娘是跟着她嫁过来的,后来因为奶哥哥摔了腿,才放了奶娘出府。”

黄姨娘听到这里,愁眉苦脸的面上闪过一丝惊喜。她怎么忘了还有这号人物,她一个劲点头:“二奶奶,是沈妈妈,沈妈妈与我们奶奶感情很是亲厚。如今就住在城西门外头十里路的小村里。”

臻璇既然拿了主意,也就不耽搁了,冲两人颔首,道:“这事我应下了。今日里不方便,我改天就会提出来。让沈妈妈回府里照顾两位小主子,于情于理都合适。”

黄姨娘感激万分。

沈妈妈带孩子的能力毋庸置疑,又是杨氏的奶娘,把响哥儿和凝姐儿交到她手上,那是再放心不过的了。

凝姐儿虽不受夏黎卿喜欢。响哥儿依旧是他亲近的嫡长子,何老太太那个人嫡庶观念相当严重,而原配和继室的区别她也认得很明白。

沈妈妈总归是杨氏身边的人,所有人都要忌讳些。即便将来有新的主母进门,沈妈妈是个硬气的。断不会让人随便拿捏,欺负了孩子去。只要响哥儿能被教导得懂事孝顺,哪个会不疼爱他?有响哥儿在,凝姐儿也不会吃亏。

便是继母凶狠,以黄姨娘对夏黎卿的了解,他不会让哪个爬到响哥儿的头上去。

只要响哥儿争气。

沈妈妈绝对能把两个孩子养得妥妥当当。

黄姨娘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由添了喜色,不住谢过了臻璇,与钟姨奶奶一道回去了。

要接沈妈妈进府,虽然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总归不好没个交代就做了。

毕竟隔着长房二房,虽然臻璇是为了孩子好,但也不想让何老太太和张氏不自在。

夜里半躺在夏颐卿怀里,臻璇柔声把这桩事体说了。

见夏颐卿沉默不语,臻璇轻轻拍拍他的胸口:“我看在眼里,实在不忍心不帮。凝姐儿那么小的孩子,想想都可怜。”

夏颐卿握住了臻璇的手,带到唇边缓缓啄着:“我懂你意思,我也不想凝姐儿出事。”

与臻璇不同,夏颐卿是想到了夏黎卿。

他们两兄弟是从小一块大的,虽然郑老太太和何老太太彼此看不对眼,但那时家中卿字辈的就他们两个,老祖宗爷就喜欢把他们养在长生居里。

一块念书,一块强身,一块捣蛋,一块挨骂。

一转眼就是成家立业的年纪。

夏黎卿早早成亲,夏颐卿却没有,做哥哥的说了他几次,男人要早些娶个贤内助,夏颐卿不置可否。

杨氏一进门与夏黎卿的关系就很好。

夏黎卿这些年没有白白做长兄,待底下弟妹好,待媳妇更好,杨氏也体贴,采芙院里太平,妻妾和睦。

对夏黎卿来说,杨氏不仅仅是妻子,更是懂他的贴心人,非美妾可比。

灵堂里夏颐卿几次见到兄长,见他颓废得不成样子,除了叹息别无他法。

劝解,再多劝解也比不过躺在那儿冰冷的那个人。

夏颐卿能做的,不过就是这段时日里多看顾些二房的铺面生意,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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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章 玉碎(四)

半夜里又是稀稀疏疏落雨声。

臻璇本半躺在夏颐卿怀里,听着外头动静,不由皱眉:“这天气真是不爽快。”

凝姐儿病中,要是再受了寒气,小身子骨越发受不住了。

夏颐卿也是这么个意思,略思量着问了一句:“大哥身边那两个,你怎么看?还妥当吗?”

臻璇垂眸。

她和那两位来往很少,但直觉告诉她,那两个还是靠得住的。

钟姨奶奶的位子已经顶了天了,她这辈子只能做姨奶奶,没法再爬,杨氏待她不错,换一个主母来,她这种打小伺候的屋里人是头一个会被收拾掉的,黄姨娘与杨氏,感情十分深厚,只要杨氏在一天,黄姨娘就能顺畅过一天日子,等她生个一儿半女,杨氏说不准也会抬举她做了姨奶奶。

这两个人,没有扳倒杨氏的必要。一个完全不知道会是什么性格什么脾气的新主母,和知根知底宽容大度的杨氏,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就好像周氏和袁姨娘的关系一样,是一种平衡。

“我以为妥当。”臻璇道。

夏颐卿也不多问,内宅女人们的事情臻璇比他明白,只是接了话过去:“这事你与老祖宗去提一提,旁的不用担心。”

臻璇莞尔,笑着应了。

清晨起来,外头地上还是湿滑的。

臻璇等中午出了太阳之后,才坐了车去了长生居。

怡翮得了信,站在外头等她。

臻璇让挽琴扶着下了车,等怡翮行了礼,她笑着问:“老祖宗今日精神可好?”

“一早喝了羊奶羹,又歇到了午饭前,刚刚用完饭,与三奶奶说话消食呢。”怡翮一面扶了臻璇往里走,一面道。

正屋里头中午刚通过风。此刻药味也不浓郁,老祖宗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云氏坐在床边绣墩上,手里捧着一本经文。嘴巴动着念念有词,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云氏见了臻璇,赶忙起身。

臻璇在老祖宗床边坐了,轻轻唤了一声:“老祖宗,我来看您了。”

老祖宗缓缓睁开了眼睛,见是臻璇,她露了几分笑容:“怎么过来了?”

“让您看看我的肚子。”臻璇笑盈盈的。

目光落在臻璇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老祖宗神色更加温和,她颤着要抬起手,臻璇见状。便握了老祖宗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

“会动了吗?”老祖宗一面抚着一面问。

臻璇摇了摇头:“还不会动。”

老祖宗眉头舒展:“是我着急了。”

桂嬷嬷见老祖宗高兴,心情也舒畅许多,立在一旁赔笑着问:“二奶奶,曦姐儿可好?”

“太皮了。”提起女儿,臻璇忍不住失笑。“一刻都闲不住,不是在爬就是想站起来走,又摇摇晃晃的,叫人心惊胆颤。”

“响哥儿小时候也这样。”老祖宗微微点头。

话题绕到了响哥儿,臻璇面上一沉,犹豫着与老祖宗说了一声:“我这段日子没有过去采芙院里,也不知道响哥儿和凝姐儿好不好。”

老祖宗皱眉:“怎么了?”

臻璇轻咬唇。略有些迟疑模样:“老祖宗,我昨夜里梦见大嫂了。她问我的,我答不上来。大嫂很担心他们兄妹两个,尤其是凝姐儿,剩下来就没了娘。大嫂说,凝姐儿的奶娘年纪轻。怕带不好姐儿,钟姨奶奶与黄姨娘一来没有生产过,二来不合规矩,可这家里现在谁带也不合适。大嫂的意思是让她从前的奶娘沈妈妈再进府里来带孩子,沈妈妈就住在城外不远。既全了规矩,大嫂也能放心。”

老祖宗听了这番话,长叹了一口气。

信佛之人相信轮回,相信梦境,杨氏过世的那天,老祖宗梦里就见到了杨氏,臻璇也见到了,说的都是同一样事情,老祖宗自然记在了心里。

现在臻璇又提起了杨氏梦中托付,老祖宗亦不免牵挂起来。

响哥儿是二房嫡长孙,凝姐儿又是可怜孩子,若有个万一,杨氏地底下也不得安心了。

老祖宗不知道钟姨奶奶和黄姨娘去过天一院的事情,桂嬷嬷是晓得的,她不动声色打量着臻璇,也明白她为何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桂嬷嬷不会多嘴,她也在担心凝姐儿,只是老祖宗病中,二房的事她不好随意置喙,这才压在了心里。

全当是积些功德,趁着这个机会,桂嬷嬷也帮着劝了几句:“沈妈妈是个会带孩子的,大奶奶就是她带大的,教得那么孝顺懂事、知书达理,响哥儿很喜欢沈妈妈的,奴婢记得沈妈妈出府了之后,响哥儿还提起来了好几次。”

“我真的是年纪大了。”老祖宗看着自己干瘪的手,摇了摇头,“我要有精力就能把凝姐儿抱过来,这院子啊还是有孩子才热闹,黎卿和颐卿小时候就是我养的,现在比不上那时候精神的一成了。说起来,仲祥媳妇这两年也是伤病不断,我看她的身子过些年就要比我都不如了。”

老祖宗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不由有些发喘。

臻璇帮老祖宗顺着气,又接过桂嬷嬷递上来的茶盏,喂了老祖宗一些。

“我都不敢抱孩子了,一身骨头,把他们都磕痛了。”老祖宗自嘲着笑了笑,“请人去问问沈妈妈,多出些月俸,好好带他们。”

臻璇听了这句话,心里松了一口气,规矩应道:“老祖宗放心吧,一会就使人去问。”

云氏从经文里抬起头来,指着其中一段,问道:“二嫂,我这里念不来。”

臻璇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经文是有些拗口的,多念念就通顺了。倒是三弟妹,怎么突然捧起经文来了?”

云氏是不念经的,她只跟着拜佛。

上香、磕头,云氏都熟悉,只是这经文她从前就未碰过,她性子活泼,这些要耐着心思来的东西她不喜欢也学不来。

如今是没了办法了。

老祖宗病中,她日日床前伺候,便是一肚子有趣事也已经说干净了,老祖宗偏爱经文,她便学着念给老祖宗听,选的都是相对简单些的,她念了不少日子了,还有一些段落读不明白。

云氏实话实说,臻璇让怡翮打了水进来,净手之后才捧起了经文,就坐在床边,从头念了起来。

《地藏经》,臻璇并不陌生,念诵起来也流畅。

午后云层低,虽然出个太阳,却不温暖刺眼。

臻璇神色平和,声音柔和,与庙中高僧诵经不同,却一样让人心安。

等她念完手中这一卷的时候,老祖宗半阖着的眼睛才又慢慢睁开。

臻璇又念了回向文,这才把经文合上。

时间不早了,云氏送了臻璇出长生居,小声道:“辛苦二嫂了。”

臻璇摇摇头。

“那位沈妈妈什么时候能来?我昨天听到几个妈妈说,凝姐儿这一个多月都没长大多少。”云氏苦着眉头,担心不已。

臻璇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沈妈妈住得不远,很快就能到。”

沈妈妈比臻璇预料得来得还要快。

夏颐卿一早就派人去寻沈妈妈,中午时寻到了,沈妈妈一听杨氏没了,再认清了夏家的腰牌,当时就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也不管儿子儿媳不在家,沈妈妈收拾了东西就跟来报信的人回了甬州。

门房上已经得了消息,沈妈妈赶到杨氏的牌位前,通红着眼睛跪下就哭了起来。

她自责、她悲痛!

如果知道会如此,当日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夏家。

杨氏生产辛苦,可害了性命的是缩回体内的胞胎,要是她还在杨氏身边,她会盯着会记着,怎么也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疏忽!

她怎么能不在杨氏身边呢?她怎么就把亲手养大的杨氏留在了这里呢?

沈妈妈嚎啕大哭,肝肠寸断。

响哥儿一听说沈妈妈回来了就急急忙忙寻了过来,扑到沈妈妈怀里痛哭。

沈妈妈抱着响哥儿哭了半天,直到黄姨娘来了,她跳起来就往黄姨娘屁股上打:“阿舒啊阿舒,你怎么也糊涂了啊,你怎么就没照顾好奶奶呀!你怎么不使人来寻了我,我也能送奶奶一路啊!”

阿舒是黄姨娘做丫鬟的时候的名字,她簌簌落泪,躲也不躲:“妈妈,我巴不得能替了奶奶受罪啊!”

沈妈妈打了几下就打不动了,抱着黄姨娘哭成了一团。

待哭出来了,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沈妈妈抱了响哥儿,与黄姨娘一块去看凝姐儿。

等梳洗一番,见到了小小的病怏怏的凝姐儿,沈妈妈差点又要哭了出来。

沈妈妈去给张氏磕了个头,张氏知道她肯进府里带孩子,大松了一口气:“你来了就好,你带着我放心,我实在是分不出心思,也有疏忽的地方,孩子缺什么只管跟我说。”

沈妈妈对张氏让凝姐儿生病有些不满,又不好直言,面上冷冷应了。

这些事自有人来禀臻璇,臻璇听完缓缓点了点头:“盼着凝姐儿能好起来。”

高妈妈正好在边上,闻言叹息:“没娘的孩子总是吃亏的,大爷又不喜欢她…”

这件事就真的无可奈何了,臻璇道:“急不得,也许过些年心伤过了,就不会这么排斥凝姐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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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sunfloer889的两个平安符354章 璞玉

明天争取把更新时间调整过来。

家里无线太可怕,我笔记本要上来更新已经落魄到拿手机开热点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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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最后几天里,杏绫收拾好了行李。

不大不小的房间一下子显得空旷了起来,就好像桃绫出嫁时一样。不一样的是,这里放着淮香的东西,而那时剩下的是杏绫。

挽墨轻轻敲了门:“杏绫,准备好了就去给奶奶磕头吧。奶奶在屋里等着。”

杏绫看着手腕上翠绿的镯子,低低应了一声。

臻璇抱着曦姐儿,曦姐儿今日格外安静,也不玩闹,就趴在母亲身边睡得很香。

晓得杏绫来了,臻璇颔首:“让她进来吧。”

杏绫是家生子,跟来夏家的时候卖身契都收在了臻璇这里,她让挽琴拿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杏绫缓缓跪下,磕头唤了一声“奶奶”。

“杏绫,你和桃绫不同,你有爹娘,你要从裴家出嫁。”臻璇打量着她,几年时间,杏绫成长不少,眉目清秀性情温和,要说待人贴心如春风拂面,哪个也比不过她,罗兴清那小子是得了个大便宜了,“三月里,我是送不了你上轿了。”

杏绫睫毛动了动,一双眼睛渐渐泛起了泪光,一言不语看着臻璇。

“哪个丫鬟不嫁人呀。”臻璇笑了,心中是有不舍,但这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你就嫁在我身边,我自己的铺子里,有什么不顺心的就进府来跟我说。”

杏绫点点头:“奴婢、奴婢会给奶奶管好铺子的。”

话未说完,泪如雨下。

臻璇也红了眼睛,又嘱咐了几句,便让杏绫先回去了。

杏绫怔怔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看着正屋,一时感慨万千。

这么不舍,这么难过,桃绫那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境?

她又想到了沈妈妈。沈妈妈在杨氏牌位前痛哭自责为什么没有留在府里的时候,所有候在边上的丫鬟婆子都哭了。

杏绫摇了摇头,她不该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天一院里还有陈妈妈和高妈妈,有挽琴挽墨,她们会把臻璇照顾得很好。

若是…

挽琴不会走的,若是挽墨、执棋、执画她们都嫁了,臻璇身边少了得力人手…

杏绫缓缓握紧了双手,若是那个时候,她说什么也要回府里来。她是臻璇的丫鬟,她要回来伺候。

当天下午,一辆小车接杏绫回了裴家。

臻璇搂着曦姐儿,看着离开的杏绫,喃喃道:“太快了。也只会越来越快。”

执画正在添茶水,闻言手上一僵,扭头看了臻璇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腊月里年味渐浓,只是杨氏新丧,老祖宗和何老太太又在病中,各处都简单了许多。

祭拜祠堂时。臻璇见到了夏黎卿。

他牵着响哥儿的手站在祠堂外的院子里,目光一直望着边上的小院落,满目悲伤。

那小院落的屋里供奉了夏家女眷,其中最新的一块是杨氏的。

女眷们都站在祠堂外,臻璇扫了一眼,见到了被沈妈妈抱在怀里裹得严实的凝姐儿。等祭祖开始时,张氏过去接过了孩子。

老祖宗病中无法下床,郑老太太跪在了女眷的最前头。

曦姐儿今天穿得很厚实,也算听话,全程偎在臻璇身边一声不响。

除夕夜里的团圆饭依旧摆在了长生居里。

老祖宗病着。却吩咐了要热闹些。

郑氏劝过,老祖宗只摆了摆手,道:“也许是我的最后一次除夕家宴了。”

郑氏闻言一惊,强忍了泪水,没有再劝。

因着这句话,长生居里摆了七八桌。

除了里头主子们的,只要是府里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都坐下了,又另在前院开了五桌席面,给府中男仆。

何老太太的腿还伤着,坐着软轿来了。

老祖宗看她辛苦,让她在自己的罗汉床上一块用宴。

伴着外头鞭炮阵阵,席面还算热闹。

臻璇往边上夏颐卿那一桌看去,不过两刻钟,坐在他边上的夏黎卿已经大醉。

那时除夕笑语晏晏,不过两年光景,已大不相同。

时间跨过一年,曦姐儿满了周岁。

正月初一礼数太多,曦姐儿抓周挪到了初五。

桌上放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曦姐儿东看看,西看看,到最后干脆扑在桌上,把所有够得着的东西往怀里一拢,咯咯笑得开心。

臻璇也笑了,别家孩子顶多左右手各拿一个,曦姐儿倒是好,什么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