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扯他衣袖, 心里很是不高兴:“那到底是什么?”

“林馥蓁。”

“嗯。”

“你真的想知道?”他压低嗓音。

“当然。”

“那是背叛者安德鲁的头颅, 我杀了安德鲁, 顺便割下他的头。”

瞬间,酒醒了一半,坐正身体, 耳边响起浅浅笑声。

混蛋,拳头往他肩膀捶, 车引擎声响起, 敞篷车顶缓缓往外翻, 一帘星空在她头顶徐徐展开。

这片蔚蓝海岸区其实最美的是星空, 别人都热爱那蔚蓝海岸线,她就热爱这片星空。

头斜靠在车门沿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天空, 喃喃说着,嘉澍,我觉得喝完酒后星星更加漂亮了。

即使很早之前林馥蓁就知道,那一到晚上就会闪闪发亮的小东西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甚至于,它们比石头还要难看。

但,她已经习惯把秘密想念交付于它们,它们是她寂寞时最好的朋友,它们是安静的倾听者,永远不会嘲笑你的天真妄为,还有脆弱。

车子沿着山下,沿着海湾公路。

海湾公路通向连嘉澍埃兹的家,不是通向她的家。

于是她提醒他嘉澍你开错方向了,连着提示几次,他回了句“就当我懒得送你回家。”

懒得送她回家?这怎么可以!

即使懒得送她回家也不可以说出来,哪怕说“我没留意路”也好啊。

这话让她心里不乐意了,扯着他的衣袖说我要下车,你要是懒得送我回家的话我自己叫车回去,放我下来。

车子在以更快的速度往前行驶。

还说不生气,连嘉澍还说不生气,这分明在使性子,他会使性子她也会使性子。

揪住他衣袖,借着残留的酒精摇晃着他的肩膀,嘴里大声嚷嚷混蛋你听到没有放我下来,我自己叫车回去。

大声嚷嚷和手力都没对连嘉澍造成任何影响,林馥蓁开始用脚,脚第二次往他膝盖踢上去时被单手捏住。

下一秒,脚结结实实被他压在膝盖底下。

没事,还有另外一只脚,另外一只脚也就刚抬起,在剧烈的摇晃中车子冲向公路靠海围栏,公路围栏下面是大片礁石,还是倒三角形的礁石…

那声“嘉澍”带着哭腔和着轮胎和沥青路面的摩擦声同时响起,撞向公路护栏的车头以一种极致的角度擦过护栏,往和海相反的所在漂移。

下一个眨眼间,车子贴着靠山的路边停顿,熄火,整个车厢陷入黑暗。

海湾公路一边靠山一边靠海,山那边黑乎乎的一片挡住半边天,靠海那边白色浪花拍在菱形礁石上。

周遭安静极了,汽油剧烈沸腾发出呛人的气味,她一颗心还没来得及回笼。

十五岁,连嘉澍也曾经用同样的方式吓过她,可那时她没现在这么害怕,人越长大就越胆小,这是至理名言。

一颗心还没有平静下来,他就往着她的座位,黑暗中她的身体受制于他,唇在重重压上她的唇同时,手扯出塞在牛仔裤里的衣摆,从衣摆直接往上穿了进去,她拼命扭动身体想要逃开他手掌的掌控,知道她心思后,他故意用他平常练琴手指的茧去逗弄。

她生理发育正常,渐渐地,渐渐地,扭动不再是因为拒绝而是因为迎接了。

海浪一浪又一浪拍打着海岸,世界安静且美好。

紧急的刹车声响起,那束车灯打向他们时林馥蓁迅速躲在连嘉澍身下,她的手正贴在他后腰处,他刚解开她牛仔裤的纽扣,拉链拉到一半。

显然,紧急刹车声来自于从蒙特卡洛的赌徒,口袋就只剩下买啤酒的钱,买了瓶啤酒开车回家,一边开车一边喝着啤酒,那个弯道忽然冒出来的车让他差点把车开到海里去,张开醉醺醺的眼眸:嗯,法拉利,嗯,野鸳鸯。

很好,先把法拉利砸了再说。

骂骂咧咧打开车门,车门再狠狠甩上,棒球棒在地上摩擦着一路往着他们。

连嘉出从车暗格摸出了枪,在那位的棒球没往他们车前镜砸之前,枪口先行对准棒球声方向。

这会儿,林馥蓁已经扣上牛仔裤,拉好被卷起的衬衫,安静待着,那位老兄凶不凶强壮不强壮她不关心,那位老兄会不会对他们的人生安全造成威胁她不关心,反正有嘉澍。

是的,反正有嘉澍,脑子里住着独角兽的嘉澍。

微笑,等待着。

滴溜、滴溜、滴溜、在安静的深夜显得特别清楚,那是什么声音呢?

那是棒球棒往着山下滚动的声音,这会儿听着清脆极了,甚至于嘉澍都不需要开口,那位老兄就自行闭上嘴。

输光的钱可以再赚回来,可命就赚不会来了。

脚步声往回走,车门打开,再轻轻关上,谢天谢地,车没坏,引擎声响起,车子如出膛的子弹。

老兄,那是下坡路…躲在他身下,她窃窃笑开。

枪被放了回去,打开车厢最光线最小的那盏灯,他身体稍微往上撑起,低头看着她。

她也只不过是让自己舌尖在唇瓣溜达了一圈,就惹来他低低的那一声,舌尖还没有缩回去就急急被捉住,迫不及待回应,他吻沿着她嘴角一路往着她鬓角,唇刚触到她耳垂——

那束车灯光线再次打在他们身上。

熟悉的粗嗓门带着一点点不甘心:“前面有汽车旅馆,都开法拉利,我就不信你们连汽车旅馆的钱也掏不起,我说,你们把车停在这里很危险。”

连嘉澍做出了往你头上蹦一枪的动作,车子一溜烟跑了。

林馥蓁从他身下探出一个头来,冲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窃窃笑开。

他低声问她我们还继续吗?

她边笑边回:“他说得对,我们把车停在这里很危险。”

嗓音更低,在她耳边询问,今晚住我家。

这话要是更早之前说了就没那惊魂一刻了,比“就当我懒得送你回家”顺耳多了,手勾在他颈部上,点头。

车子继续往前开,她头搁在他肩膀上,看满天星光。

连嘉澍把车停在一家小型超市门前,她问他做什么,他说给你买醒酒药。

其实,几次折腾后林馥蓁酒已有八分醒,现在除了稍微头晕也没多难受了。

目送连嘉澍低头进入超市,忽然想起什么,林馥蓁目光落在副驾驶座位处的抽屉上,此时此刻,它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嘴脸。

嘉澍到底往抽屉里面放了什么呢?

明明,那样物件她很清楚,林馥蓁很想打开抽屉看一看,但,抽屉使用指纹解锁,除了连嘉澍没人能打开它。

歪着头,目光无意识看着抽屉。

车挡风镜人影一晃,林馥蓁收回目光。

连嘉澍把瓶装解酒药递到她面前,接过解酒药打开瓶盖。

把空了的解救药瓶放回购物袋时,林馥蓁看到被压在几样日常用品下面露出的白色物体,刚想去看那是什么,购物袋就被提走。

“那是什么?”她问他。

“很快你就知道了。”

耸肩,头搁回他肩膀处。

车开进地下车库,慢吞吞解开安全带,慢吞吞下车,再慢吞吞跟在连嘉澍身后。

短短几十步连嘉澍已经催了她两次,“好,我知道了,”嘴里应答着,可脚步还是慢吞吞的。

地下车库有八个台阶呢?

眼看距离台阶越来越近,林馥蓁心里唉声叹气着,这可真是漫长的一天,她二十年所有偷懒囤积下来的精力好像在这天都用光了,她现在脚都要抬不起来了,可能怎么办,没人背她,没人抱她上台阶。

大声叹息:唉…

下一秒,身体悬空。

身体悬空刹那,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起。

如果是公主抱会好点。

身体打横悬空时,嘴角弧度来到了极致,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仰起脸,他低下头看她,表情写满了: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他的眼眸底下映着现在她的模样,表情有点傻乎乎的,皱眉,抿嘴,怎么还是傻乎乎的。

唉…

算了吧,傻乎乎就傻乎乎吧,要知道她现在酒还没全醒,这种傻乎乎的样子可以被理解。

“开心了?”他问她。

点头,抿着的嘴角再也收不住,笑开。

连嘉澍的德国管家就站在车库门口,德国人小心翼翼:“薇…”

“喝醉了。”连嘉澍如是说。

林馥蓁赶紧闭上眼睛,为了让效果更为逼真,她还当着德国人的面拧了几下连嘉澍。

连嘉澍从小就学过格斗,她那几下对于他来说就像毛毛雨,不过…即使隔着衣服,触感还是让林馥蓁一阵心猿意马,待会她要好好摸摸他。

“要不要醒酒汤?”德国人又问。

“不用。”

“那…”德国人很尽责。

“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晚安。”

德国人走了,林馥蓁睁开眼睛,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去摸他了,从他下颚处一直往下来到领口,指尖在他锁骨往下处轻轻画着圈圈。

“林馥蓁,不想屁股招疼就给我安静点。”连嘉澍压低嗓音警告。

是,是,安静,安静就是了。

他一路往前走,她目光一路往着他的脸,进入电梯,他问她“去你房间还是去我房间。”

一脸茫然。

“别装了。”

是,是,不装,不装。

垂下眼眸,把微微发烫的脸颊往他身上贴,低低说出:“你想在哪个房间就在哪个房间。”

房间门一关上,身体被翻过来,脸贴着门板,还没有等她站稳,背部就迎来重重一击,两具紧贴的身体双双朝着门板撞去,辛亏门够结实,林馥蓁在心里想着。

被动举起手,手掌心被动贴在门板上,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像急了被警察勒令搜身的不良少女,林馥蓁又在心里想着。紧贴她后背的那具身体剧烈起伏着,这种状态极具感染力,她的身体瞬间也跟着抖动不停,他摘掉她耳环的速度极快。

两只耳环一只掉落在地毯上,一只掉落在地板上。

钻石和花岗岩的撞击发出脆生生的一声,连嘉澍这个混蛋,那可是五百万美元,不过现在它看起来还真像一颗玻璃石头。

他在她耳畔“小画眉,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歌词吗?”轻哼着,她只记得歌词的前半部分,他说要把她的耳环丢到抽水马桶去,吃吃笑着,被抽掉的胸衣覆盖在钻石耳环上面,衬衫还穿在她身上,倒是那双手已经迫不及待极为肆意,他在她耳畔,小画眉,“嗯”鼻腔应答着。

“小画眉”这个称谓总是能唤起她潜藏于心底的火焰,侧过脸主动献上自己的唇。

两人一路纠缠,跌跌撞撞着,她被他固定在装饰柜上,她不停催促着他,嘉澍…嘉澍,快点,他额头处不停掉落下汗滴来,可越急就越不顺利,她催促他的声音逐渐变成哭腔。

听,就像心急的孩子,在等那夏日的冰淇淋。

下一秒,他把她的催促如数吞咽,又一番唇舌交缠,手掌撑在桌面上,闭上眼睛,等待着…然而,第二声拉链声响让她猛然睁开眼睛,第一时间触到连嘉澍的眼睛。

摇头,大力推开他,扣上牛仔裤纽扣,手急急忙忙找寻起可以攻击的物件,遍寻不获。

身体沿着装饰柜一角缩,手指向连嘉澍,说:“解酒药是其次,那玩意才是最主要的是不是!”

林馥蓁以为自己的声音达到一定的威慑力,但事实上像在打情骂俏,被调动起来的情潮就像那要不到糖的任性孩子一样,和她唱起对台戏,她要快它偏偏要慢,导致于原本应该凶巴巴的话和“嘉澍,…快点…”一般无异。

“那玩意是什么?”他问她,声线和平日没什么分别。

真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他能做到让情绪状态收放自如,而她就不行。

“不要装了,你买的那玩意是不是打算今晚用。”这次声线多了点气急败坏的成分。

没有急于回答她,慢条斯理扣上裤子纽扣,看着连嘉澍扣完纽扣林馥蓁暗地里松下一口气,嘉澍从小到大就是聪明孩子。

只是,有时候的聪明让人有点寒心。

这个时间点想那些干什么,重要地是他扣上纽扣了。

可是…

为什么脱外套?

“连…连嘉澍!”林馥蓁加重声音,“退后,马上退后,和我保持五步距离。”

然…在退后的人是她。

外套丢在一边:“解酒药是不是其次的?是,解酒药是其次的。是,那玩意才是最重要的,那玩意是不是要在今晚用,是的!”

往前一步。

“小画眉,你也看到了,我今晚房间没别的姑娘,所以那玩意用在谁身上,应该不需要我来告诉你。”

连嘉澍的话让林馥蓁傻眼。

“开…开玩笑的吧…嘉…嘉澍。”抖动着嘴唇。

是的,应该是开玩笑的,不久前嘉澍也和她开过类似的玩笑,呐,就是那天在她房间,给她偷摘车厘子的晚上。

嘉澍一直是聪明孩子,没理由这会儿忽然变笨起来,不是,是变冲动起来,嘉澍偶尔会故意干点蠢事,但嘉澍从来不干冲动的事情。

“这里是连嘉澍的家,索菲亚不可能住在隔壁房间里,佣人房距离这里步行也得超过十五分钟时间,至于管家房没十分钟也得八分钟,我知道你肺活量还不错,但即使你拿着扩音器也无法把他们招来,因为给工资的人是我。”

“更何况,我房间隔音效果如何你是知道的。”

林馥蓁想了小会时间才把连嘉澍话后面的意思想明白,等她想明白时她已经被他逼到床和装饰柜的凹处所在。

在那双充斥着戾气的眼眸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