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驳回。”

温牧寒:“……”

——

叶飒说完转头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她还让温牧寒好好考虑一下她说的话。

人走了之后,温牧寒盯着门口看了半天。

还他妈全部驳回?

她当自己是领导呢,温牧寒又磨了磨牙尖,可是心底某处跟火燎过似得,热得发烫,从角落开始渐渐蔓延。

在他不经意间已经烧到了连他都感觉到危险程度。

……

不经意间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眼看着过了七月中旬,温牧寒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的差不多。他家太后也知道了他住院这事儿,好在有他爹帮着打掩护,只说是阑尾炎发作,要做微创手术。

展清回去特地问了自己当医生的朋友,阑尾炎术后要吃什么。

这几天温牧寒什么汤汤水水喝了一大堆,直到他是实在不耐烦,终于得到医生的首肯,这个周五出院。

他也算是舒了一口气。

最近叶飒来的频率不算太多,她好像是真的挺忙。

到了周五,他收拾好东西,办理了手续准备离开医院。只是吧,临走时路过急诊室,看着里面还亮着灯,想了下,决定还是跟这丫头说一声。

毕竟他住院人家也算照顾过他,说一声是起码礼貌。

他进去的时候,还没看见叶飒,问了一个小护士,她才说叶医生正在抢救病人,请他先坐着等一会儿。

温牧寒想了下,拿出手机准备跟她发微信说一声。

结果小护士是真聪明,一下猜到他想法,小声说:“那个病人抢救挺久,您就再等一会儿呗。”

这么一个大帅哥,好像跟之前急诊科传言的叶医生那位传说中的男朋友挺像。

果然没一会儿,叶飒出来了。

她看见温牧寒立即跑过来:“你来找我?”

“我出院了。”温牧寒看着叶飒说道。

叶飒低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点了点头:“那行,明天咱们一起吃饭,算是庆祝你出院。”

温牧寒登时挑眉,这姑娘是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他正要说话,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喊:“医生,医生,快来帮帮忙。”

叶飒一听这话,转头看了一眼,立即上去了。

是两个人带着另外一个全身穿着黑衣的人来看病,只是这个穿着黑衣的人看起来憔悴不堪,竟是连站也站不住。

“怎么回事?”叶飒对方立即问道。

男人倒是苦着脸说道:“我不知道呀,我就是个专车司机。”

而旁边的女人说:“我朋友被人打了。”

叶飒点头,立即让他们把人往前扶着,躺在了护士及时推过来的病床上面。等叶飒弯腰将黑衣人头上的连帽摘下,看清她的脸,愣住了。

“你朋友被谁打了?”她望着同伴问道。

同伴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她给我打电话之后,我去了她家里,她就躺在客厅地上。”

叶飒点头,开始给女人检查身体。

对方的伤势很严重,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处好的地方,就连脸上都被打的鼻青脸肿,只勉强能看得清楚本来的面目。

等她开始检查之后没多久,女人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清楚叶飒的脸时,充着血丝的眼睛竟是泛着泪,颤抖着嘴唇说:“医生,救我,救救我。”

“好好好,医生肯定要救你的。”她朋友还以为她是因为伤势的原因,赶紧安抚她。

这时叶飒轻声问她:“这次你愿意报警吗?”

女人点头:“我要报警,我要。”

叶飒转头看向身后的护士,低声说:“报警吧。”

这时护士黄蔓看了对方一眼,也是认了出来,低声说:“叶医生,这不就是上次跟她老公一起来医院的人?”

黄蔓忍不住劝说道:“叶医生,上次你因为她被批评的事儿忘记了?”

倒不是黄蔓铁石心肠,只是她记得上次那个事情,叶医生也替她报警了。结果警察一来,她非说自己是被摔的,弄得叶医生下不来台。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们护士长还私底下教育她们,虽然帮人是好的,但是夫妻之间的这些事情,她们这些外人还真管不了。

别看人家现在吵的厉害,可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等人家夫妻和睦了,她们这些劝架的就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元凶。

“报警。”叶飒冷静道。

黄蔓见劝不住,实在没办法只能过去。而叶飒则询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刘夏。”女人虽然此时口齿有点儿不清,但还是准确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说明她神智还算清楚。

但是叶飒也没大意,还是让她去拍大脑CT,看看有没有脑震荡的情况。至于她全身这些伤势,她初步判断最起码有骨折现象。

护士找了个轮椅过来,让她朋友带着她去拍片子。

等过了半个小时,叶飒拿到片子正要查看,结果急诊室就闯进来几个人。

“刘夏,你在这儿呢,我快担心死了。”眼镜男人一进来,一脸担忧看向刘夏。

他上来就推开刘夏的朋友,握住她轮椅的把手,“我不是说过,这家医院是黑心医院的,你怎么还跑这儿了。走,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他推着刘夏要离开时,叶飒立即挡在前面,她望着对方:“放手。”

“又是你这个臭医生,你信不信我揍你。”

叶飒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威胁,脚踩在轮椅的轮子上,让男人推也推不动。于是眼镜男干脆松开把手,走过来,抬手就想打叶飒。

估计这事儿他上次就想干了。

“你这个暴力狂,我要跟警察说,你一直在打我。我要去你们单位说,我要让你被开除,我要让你坐牢。”

突然轮椅上的刘夏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似得,疯狂喊道。

眼镜男没想到一直以来懦懦弱弱的妻子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他愣在原地,可是等他回过神,像是发疯一样上去掐她的脖子。

“你居然还敢去我单位,你要让我没工作是吧。我跟你同归于尽。”

一时,叶飒和护士都上前准备拉开这个疯子。

可是发狂的男人犹如一头蛮牛,竟是甩开她们的手,依旧牢牢掐住刘夏的脖子。

直到叶飒喊了一声:“温牧寒。”

下一刻,一个黑色身影冲了过来,谁也没看清楚时,只见他右手抓住对方的右腕,胸口上前,紧接着左手顶在对方的腋下,所有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眼镜男的双手吃痛地从刘夏的脖子上松开。

只是在眼镜男还想反抗的时候,他右手反扣对方的右手,拇指压着手背,另外四指抓住对方的手心,左手顺势抓住他脖子直接往后压倒。

几乎是在瞬间,他已经制住对方。

眼镜男发出杀猪般的喊叫声:“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

温牧寒冷眼望着他:“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

“我有义务保护这些受到伤害公民的人身安全。”

第28章

“你,你是解放军就能随便打人的,快来人啊,有人要把我弟弟打死了。”突然旁边站着的女人大喊大叫起来。

叶飒冷漠地望着对方。

一旁的小护士黄蔓气得不轻,怒道:“刚才你弟弟掐着你弟媳妇的脖子时,怎么不见你出来阻止,这会儿他打人被制止,你还好意思喊。”

厚颜至此,黄蔓觉得哪怕她会被护士长教训,都想骂这家人。

周围早已经聚集了人群,在温牧寒将人按在地上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拿起手机拍摄起来,而当他冷声说出这句话时,人群里有个年轻姑娘,竟是用力鼓掌起来。

“解放军叔叔,我支持你。”

“你看那个女的脸被打成什么样子了,打老婆的人真不是东西。”

“这男人心可够狠的,他老婆都被打成这样,还不放过。”

没一会儿警察赶到,看见被死死按在地上的人,一时还有点儿愣。

“什么情况?”

小护士黄蔓早已经等着,这会儿张嘴吧啦吧啦解释:“我们刚才接收了一位病人,是被她老公家暴的,然后她老公赶过来要带她走,病人不想走,他就要掐病人的脖子。被这位解放军叔叔制服了。”

警察一听温牧寒是解放军,登时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军警一家亲嘛。

于是两个警察上前,一左一右将地上的眼镜男架起来,见他还想扭动身体,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儿,要不然给你上铐子。”

为首的中年警察此时朝温牧寒看了一眼,温牧寒主动从自己身上拿出了证件。

警察看了两眼,确认无误后,这才客气道:“实在是麻烦您了。”

“举手之劳,应该的。”温牧寒微微点头。

随后他指着眼镜男,微抿着嘴,淡声道:“这人是惯犯,不是第一次家暴,麻烦你们一定要严肃处理,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警察其实也烦这种家暴的男人,虽然他们一天到晚大多数处理鸡毛蒜皮的纠纷,可是你说两口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打人。

中年警察再朝轮椅上坐着的人看了一眼,都于心不忍起来。

作孽啊。

“家暴是犯法行为,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此时眼镜男慌了起来,竟是又耍起了他一贯的伎俩,喊道:“老婆,你真要这样吗?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回家好好说。”

眼镜男姐姐瞧着弟弟被警察抓住,眼看着要被带走,也是抓着刘夏的轮椅,哭道:“小夏,姐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就再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你看在我爸妈的份上,就再原谅他一次。”

此时刘夏缓缓抬起头,她眼里噙着的泪珠,摇摇欲坠。

直到一颗眼泪砸了下来,落在她嘴角边,她脸上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嘴边也是伤口,当微咸的眼泪落在伤口时,好疼。

众人看着她落泪,神色一时各异。

黄蔓张嘴想说话,因为她记得上次刘夏被打,也是原谅了这个渣男。

她怕这次还是同样的结局。

而叶飒则安静地望着她。

如果一个人走不出自己的藩篱自救,那么全世界没人可以救她。

终于轮椅上那个浑身带着累累伤痕的姑娘,缓缓抬起手,指着眼镜男:“是他,就是他打我,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早已经不记得了,第一次被打时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太久,或许是因为记忆太过痛苦。

第一次时,她也愤怒、反抗,甚至拿着行李准备离开家跟他离婚,可是他跪在自己面前,扇他自己的耳光,求她的原谅。

她禁不住哀求,想着他工作体面,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肯定会改的,也肯定能改的。

可是家暴跟学历没关系,跟工作没关系。

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说出了哪句话,做错了哪件事,有时候一言不合,一个耳光就会扇过来。

她开始害怕回家,恨不得可以在公司待一辈子才好。

动物园里的小象从小就开始被训练,一次又一次地鞭打让它不敢逃跑,哪怕它长大了变成了足可以挣断绳索的大象,也失去了逃跑的心思。

刘夏以为她也会像那个小象那样,直到那天在急诊室里,她遇到了帮她的医生。

还有这位解放军。

临走时,她听到了他的那句话,他说,自己的女人应该是被疼爱的。

人就是这样,在黑暗待得太久之后,只要看见一点点光,就忍不住想要走过去,看见光那边的世界。

明亮、美丽的新世界。

眼镜男被带走之后,他的家人也跟着立即去了医院,压根没人想着要留下来照顾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刘夏。

叶飒低头时,刘夏的目光正好也望向她,她的眼神是那种无助又凄楚。

哪怕是叶飒这样有些冷淡性格的人,也不由生出一丝心疼。

她轻声说:“别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温牧寒站在一旁,突然间,他的心在这一瞬间那么的软。

轻轻一戳,仿佛就能被戳破,里面包裹着的各种情绪快要溢出来。

挺复杂的,因为温牧寒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这么打动。

因为她隐藏在冷漠之下的善良。

还有柔软。

这句话明明那么普通,可是它像是按了一个开关似得,刘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拼命地落下,哪怕流淌进她的伤口里,那样的刺痛。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在她以为自己注定要在这样绝望又无法挣脱的婚姻里沉沦时,有人告诉她,你可以选择别的路,你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别哭呀,”叶飒有些无奈,她低声说:“你脸上还有伤口,眼泪沾在伤口上会很疼的。”

可是刘夏就是止不住的眼泪。

直到她哭着说:“谢谢你们,还愿意救我。”

——

处理好刘夏的事情已经快八点,叶飒换了衣服的时候,一走出来发现男人似乎已经离开了。她叹了一口气,可是一走到门口,就看见站在门外正在抽烟的男人。

他双手夹着烟放在嘴边时,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想看她什么时候出来。

结果一回头,就瞧见叶飒拎着包站在大门口。

他走到垃圾桶旁边,把烟头按灭,扔了进去。

“想吃什么?”叶飒从门口,一步一步走过来时,温牧寒问道。

叶飒挑眉,轻笑道:“要不你决定?”

温牧寒点头,没一会儿两人上了叶飒的车。温牧寒是坐急救车进医院的,今天不仅他爸的秘书说要来接他,郑鲁一也说要来。

他挺不喜欢这阵仗的,自己又不是残废了,还一个个要来接。

叶飒亲自开车,她长相是那种清丽至极的好看,又因为平时话少又不太爱笑,显得气质特别清冷又有点儿不接地气,有种端在半空中的那种高贵冷艳感。

再配上她开着的这大G,过于方正冷硬的汽车线条,跟她简直不要太搭配。

以至于她开车的时候,温牧寒都惹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遇到路口一个红灯停下来时,叶飒转头不客气地问道:“你总偷看我干嘛?”

偷看?

温牧寒双手环胸,一脸骄矜微抬下巴,一副‘老子需要偷看你,我光明正大看’的懒散模样。

可是叶飒就是被他这股劲儿拿捏死死的。

简直欲罢不能。

这红灯时间挺短的,车子重新启动之后,温牧寒倒是问道:“怎么喜欢开这车?”

“你不觉得跟我挺搭的?”叶飒轻笑。

虽然心底也同意她这句话,只是温牧寒知道只要他点头的话,旁边这人只怕能得意上天,于是他干脆转头看向车外。

这人呐,心底一旦有了旖念之后,身体反应是自然的。

挡都挡不住。

叶飒没想到他带自己去的地方,是一个旧街上的小巷子,别说,还真挺深的。

她的大G压根开不进去。

因为巷子里面停着不少车,她怕自己开进去容易,想出来难上天。

结果等她走近时,发现这家餐厅还不是她想象中那种形容惨淡的老旧小饭店,是那种开在老宅子里面的私房菜馆。

上书:百花深处21号。

挺有逼格的。

叶飒本以为温牧寒这样性格的人,大概会带自己去吃那种五块钱一两的生煎还有现磨豆浆,毕竟这比较符合他直男形象。

她小声问:“这种地方应该要提前预约吧?”

问完,她转头望着温牧寒,有些微微吃惊,难道他早就想跟自己吃饭了。

温牧寒显然从她眼底瞧出了她的妄想,毫不犹豫开口说:“这是我战友家开的饭馆,想什么呢。”

叶飒:“……”

扫兴的狗男人。

说话间,有个穿着白色褂子的男人走了出来,笑着说:“稀客啊,我之前怎么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来,今天怎么……”

男人的视线落在叶飒身上的时候,明显是吃惊的。

他忍不住问道:“朋友?”

因为两人站着的距离并不算很近,对方一时也猜测不到,这到底是女朋友还是正在往这方面发展的朋友。

直到叶飒抢先开口:“朋友。”

倒不是她想跟温牧寒扯开关系,只是她实在怕这男人再介绍她是什么朋友的外甥女,平白给她降了辈分。

白色褂子男人性格挺疏朗的,当即点头道:“你好,我叫杨森,是牧寒以前的战友。”

随后杨森领着他们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的地方不算小。

大厅是纯装饰的,没有一张餐桌,全都是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