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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教授,你就吃这个呀?”旁人有人和他热情的打招呼。

温寒认出了这个声音。他略微颔首,说:“你好,任同学。”顿了顿,温寒又问:“任同学,你有陈曦的电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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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躺在床上,看着周家年走来走去,走得她头都快晕了。

“家年,你能歇一会儿么?”

陈曦嘴里含着温度计,说话含含糊糊的。

周家年瞪她:“如果不是今天打电话被我听出不对劲,你还在这儿硬挺着?”他极少发脾气,跟陈曦说话从来都是好言好语的,今天看来是真生气了。

那天淋了雨回来,陈曦就病倒了。浑身没什么劲,懒洋洋的只想睡觉。她不想跟别人说,也不想麻烦谁,总想着熬过去算了,谁知今天还是被周家年听出来。

陈曦脸色有些发虚,她讪讪笑了笑,还要替自己辩解,周家年又唬过来一眼:“你再这样瞎折腾,我就告诉闫姨去。”

把闫文清搬出来压陈曦,陈曦果然老实了。

周家年把温度计从她嘴里拽出来一看,不禁吓了一跳!39.1°,这人居然根本不当一回事!

真是有自虐倾向!

眉心的川字拧得越发深了,周家年说:“陈曦,你这样真的不行。”

陈曦最怕他念经,胡乱点点头,指着厨房说:“你的粥好像好了。”——周家年下班路上买了清粥,他拿到炉子上面热,这会儿厨房里飘出来诱人的香味。

周家年去厨房,陈曦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她仰着头怔怔发呆,忽然,枕头下的电话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亲们,最近眼睛实在发炎的厉害,眼皮肿的不行了,对电脑时间一久就疼,睁不开了,明天对不住要请假一天,真心抱歉!

18

十八章

这是一个固话号码。

屏幕不停的闪烁,铃声响过一遍又一遍,机械又单调。陈曦蜷在那儿,怔怔对着手机,半晌,最终选择拒绝接听。

随着铃声的戛然而止,房间里登时安静下来。

吴恙这周去外地采访了,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周家年在厨房忙碌的动静,锅碗瓢盆的碰撞,最是普通。

陈曦捧着手机没有动,她的心一下、一下的跳着,说不出的空洞。

眨了眨眼,陈曦打开微信。微信里面有一段语音,是任珊珊十几分钟前发来的。

陈曦点开,又听了一遍。

任珊珊的语气很激动:“小曦姐,小曦姐,我刚才在超市遇到温教授哎!他好像没吃饭,买了盒泡面,还找我要你的电话,说是…”

“听什么呢?”

这遍没有听完,周家年就进来了。

陈曦懒懒的将手机塞回枕头下面。她半坐起来,说:“没什么。”

“你刚才有个电话?”

“嗯,没接。”

“怎么不接呢?”

“固定电话。现在用固话的,不是房产中介,就是健身房推销,要不然就是推销保险、贷款的…哪儿还有人不用手机啊?”陈曦淡淡的笑。

她刚说完,枕头下面的电话又响了,吓人一跳。

陈曦微微怔愣住。

周家年看在眼里,默默叹了一声,故意找借口说:“我给你煮点姜汤吧。”他说完也不等陈曦回答,转身去了厨房,留陈曦一人呆着。

陈曦拿出手机,果然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那一刻,她神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曦摁下接听键,话筒慢慢靠近耳朵,她听到丝丝的电流声中,还有夜的空旷。没有人说话,很安静。陈曦“喂”了一声,对面传来男人微沉又笃定的声音:

“陈小姐,是我。”

仿佛夜色下撩人的琴弦,洒满清辉,好听的一塌糊涂。

陈曦可以想象这人说话时的模样,他的头发被吹得很乱,薄唇抿着,清清冷冷,说不定指间还夹着一根烟。

陈曦笑了笑,偏偏故作不知的问他:“你是?”

温寒举着话筒,愣了一愣。

郁郁葱葱的校园,他站在狭窄的电话亭里,脚边是猫笼和一盒没有吃的泡面,像个可笑的傻子。

停顿片刻,温寒只是说:“你病了?”

“…”

陈曦静默下来。

她不知道温寒是怎么仅凭这两个字就听出来的。她只知道自己每晚给周家年电话汇报行程,从小一起长大的周家年也不过今晚才听出一点不对劲。

陈曦眨了眨眼,怔怔坐在那儿。良久,她才轻轻“嗯”了一声。

她声音低低的,听着太过可怜,又蓄着委屈。温寒忽的又想到了她最后下车时的模样,孤孤单单站在那儿,倔的可怕。他心口那道无形的发条似乎又被上紧了一圈,有些疼,有些闷。

温寒摸出一支烟,却没有点,而是在手中来回捻了捻。

他问:“那天被淋的?”

“嗯。”

“严重么?烧到多少?”

陈曦瞥了眼床头的温度计,那上面清晰的写着三十九度一。默了默,她说:“三十八.九度吧。”

周家年盛了碗热腾腾的粥端过来,刚到房间门口,正好听到陈曦低低在说话,她像是在对电话那头的人埋怨,又藏着委屈与可怜。脚步滞了滞,周家年没有进去打扰,而是悄悄回了厨房。他想,把姜汤煮好了就走吧。

“去医院么?”温寒问。

“不去。”

“有人照顾你?”

“没有。”

温寒含住烟,低头点燃。他缓缓吐出一口烟,说:“你住哪儿?”

陈曦轻轻眨了眨眼,那双墨黑的眸子里无波无澜,不惊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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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年再次端着粥走进去时,陈曦正懒洋洋的靠在床头,神色倦怠。

“家年。”陈曦郑重喊他。

周家年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问:“有事?”

“嗯。”陈曦点头,“家年,我想回去上班。”

“为什么?”

“我这个样子…”陈曦轻笑,全是自嘲,“家年,我不能一直这么闲着,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你让我回去上班吧,我没问题的。”

“等你病好了再说。”周家年把温凉的粥递给她,一贯的打太极。

陈曦知道他不会同意的,她心情不免焦躁,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脾气:“家年,能不能别‘再说再说’的,我真的快无聊疯了。”

“曦子,你到底怎么无聊了?”周家年认真的问,“连连看通关了么?”

陈曦痛苦扶额,默不作声。

察觉到陈曦今晚有些不对劲,周家年叹了一声,说:“你先把粥喝了。等你病好了,再来做一次评测,我到时候再评估。”

还是要做心理测试…

陈曦恹恹的垂下眼,她的脸色苍白,又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下巴尖尖的,越显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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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没有喝粥,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她说:“家年,你走吧。”

周家年从不会强迫陈曦,他也不能多问,只好败下阵来。

将粥搁在床头柜上,周家年一言不发的离开。到楼下,他却没有急于走。点了支烟,周家年开始安静等待。

今晚陈曦不对劲,肯定与刚才电话里的那个人有关系。他知道,那个人肯定回来。周家年想见见他。

也不知等了多久,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停到楼下,从车里下来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暗沉的夜里,这人的眉眼并不清晰。

可周家年有个直觉,这就是他要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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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住在繁华喧嚣的市中心,周五晚上车很多,到处都堵,一路走走停停,温寒到的时候,时间有些晚了。

他下车,一手提着猫笼,另一只手拎了个袋子,里面是他买的一些退烧药。

经过楼前的小花坛,温寒留意到有个男人在那儿抽烟,有些奇怪。

他偏头看了周家年一眼。

这一眼,温寒的眉眼渐渐露出水面,一点点震人心魄。

周家年在看到的那个瞬间不由怔住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轻轻颤了颤,积蓄很长的烟灰就这么没有意识的掉了。

温寒没有在意,他冷冷收回视线,往楼道里走。

周家年丢开烟,脚步匆匆的追过去,“陆…”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有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了,周家年又生生咽回去。

温寒回头,发现正是先前那个在花坛边抽烟的男人。那人神色有些惊讶,这会儿更是有些奇怪的盯着自己,像是愣住了。

温寒不习惯和陌生人接触,他皱了皱眉,沉着脸说:“抱歉,我想你认错人了。”

温寒走进电梯。

周家年没有动。他看着电梯门阖上,看着电梯的数字一点点往上,2、3、4…最后,停在了九楼。

陈曦住在九楼。

这一刻,周家年忽然手脚冰凉,头皮发麻,他不敢相信,陈曦居然…

一直病着。

在某个没有人看到的角落里,她一直病着,走不出来,却根本不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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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6的房门虚掩着,温寒敲了敲,就听里面有人说:“进来吧。”

是陈曦的声音,软绵绵的,闷闷的,有些沙哑。

温寒谨慎的跨进客厅。

整个房间里飘着一股甜甜的味道,还带着暖意,像是在煮什么东西。他习惯性的四处看了看。

这是个两居室,面积不算很大,客厅的墙壁被布置成照片墙,排列有序。大部分是风景照,正中间则是一幅放大的星空图。

在黑丝绒的背景下,星光点点,像一粒粒璀璨夺目的珠宝,乍一看,非常震撼,亦衬得照片下的人分外渺小。

温寒微微有些失神。

陈曦趿着鞋从屋里晃晃悠悠出来。

她本就纤瘦而白,如今一连病了这几天,整个人更加瘦削,宽松的居家服里面空空荡荡的,看上去没有多少生机,像一株蔫坏的秧苗。

“把门关一下。”她说。

温寒顿了一顿,反手把门阖上,如此又成了个封闭的空间。

两个人单独相处,总是显得尴尬。陈曦病怏怏的,温寒只能没话找话问:“量过体温没?”

“还没。”

“温度计呢?”

陈曦指了指房间里。

温寒说:“量一下吧。”

“哦…”

陈曦点点头,又懒洋洋的折回房间,倒头蜷在那儿。她发高烧,这会儿是真没什么力气。

温寒也看出陈曦病得厉害,那张脸是异样的潮红。犹豫了一会儿,他跟着进去。

这是一个女人的房间,干净,素雅,温寒提着猫笼和一袋东西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看到猫笼,陈曦好奇道:“怎么把它们带过来了?给我看看。”

温寒不大自在。他本来不想带猫过来的,可一想到需要两个小时喂一次,他怕自己耽搁太久,所以一并带过来了…

陈曦床边有一张椅子,也不知是谁搬的。她只是示意他过来坐。

温寒走过去。

看到床头柜上搁着一碗粥时,他怔了一怔,等再闻着空气里暖暖的甜香,温寒忽然恍然大悟。

他问:“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这儿照顾你?”

陈曦抿了抿唇,静静垂眸。

“为什么要骗我?”

陈曦抬起眼。

他的个子高,逆在光影里,是一张清峻又淡漠的脸。

定定望着,陈曦说:“因为…我想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对不起啊,悲催的我眼睛还没好,一对电脑就疼,所以码字速度明显变慢,抱歉抱歉

19

十九章

将近三十年的漫长人生,温寒一贯是冷漠的。他从不与人接近。他活着,活的像一个游离在万丈红尘外的人。他平静的注视着旁人的悲欢喜乐,然后漠然转身离开。他的心实在很难起波澜,可今天不一样。

这个生病的女人,千方百计、谎话连篇地骗他过来。她彻底搅乱了他的生活,他本该生气的,可此时此刻,温寒却出乎意料的沉默下来。

因为,追究原因,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如她所说,“我想你来。”

这句话太过柔软,像是鸟儿温柔的羽翼,划破天际,轻轻的,颤颤的,拂过心尖,一下又一下。

这一刻,温寒连呼吸都莫名缓慢下来。

眼前的女人很瘦,似乎比一周之前还要消瘦,下巴尖尖的,没什么肉,白皙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只怕快蒸熟了。

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温寒将猫笼搁在旁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水银温度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