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珍妮快速说,“我也完全没想回去住,谢谢。”

不过珍妮现在并不想讨论自己接下来住哪里这个问题,因为在这件事之前的几天,玛丽刚和她提出要搬出去和尼古拉斯同居,而珍妮当时当然是很高兴地答应了,在这件事之后她肯定不好意思要求玛丽继续留下来陪她,这姑娘被吓的程度比她高,而且,带着一大堆狗仔,她也没法去借住别人家——

她捂住脸恶狠狠地呻.吟了一声,“噢,算了,不说话了,我想睡一会儿,克里斯,你能再帮我按摩一会吗?”

她蹭了蹭克里斯的肩膀,有些撒娇地说,“you’rebest。”

克里斯的手从头皮上滑下来,捏了她的脸颊一下,这才继续按摩,“事实上——”

他的电话忽然亮了起来,克里斯瞥了一眼,“是切萨——等等。”

他拿起手机夹在肩颈间,一边给珍妮按摩,一边说,“嘿,亲爱的,别告诉我你也是打电话来骂我的。”

很明显,他也是‘看人下菜’——克里斯对切萨雷就完全没有那种‘我请你是给我擦屁股’的霸气了。

切萨雷在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克里斯的动作慢了下来,但情绪还是很平静,他‘嗯、嗯’地应和了几句,又问,“已经确定了吗?好,我知道了。”

“嗯,ok。”克里斯挂了电话,珍妮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他说了什么?”

克里斯没有回答,而是又接了个电话,“嘿——詹姆斯——”

他开始用客气而热情的礼貌语气谈着电话,珍妮换了个姿势,颠倒地观察着克里斯。

“当然,非常理解。”克里斯笑了起来,“噢,别这么说,对,非常期待下次合作的机会——詹姆斯,不要继续道歉了,这没什么,我完全理解……”

他又寒暄了一会才挂掉电话,珍妮坐直了身子,拧起了眉毛,“what?”

“没什么。”克里斯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表情仍然很平静地说,他甚至耸了耸肩,“刚才是詹姆斯打来解释的——他们取消了《阿凡达》试镜。”

“噢,”珍妮说,拿不准自己是什么情绪,“因为刚才的绯闻?”

“因为刚才的绯闻。”克里斯说,耸了耸肩。“当然啦,他们会这么快下决定,应该是本来就更倾向定下李奥,这只是个很好的借口。”

从两通电话的顺序来看,应该是切萨雷通知了一遍以后,詹姆斯又亲自打来解释,这也算是给足了克里斯的面子,虽然他一开始用克里斯来吊李奥,现在又借势把他蹬掉的做法可能算是有些不厚道,但还是那句话——谁让他是詹姆斯.卡梅隆呢?不说他了,就是珍妮,才刚崛起几年,这不也不厚道地要排挤乔治.克鲁尼出局了吗?

当然,这也不算是个很差的借口,事实是,不管刚才克里斯怎么说,对有心人来讲,珍妮去年下半年都在外拍戏,今年是克里斯在外,两人聚在一起的时间点就是去年拍《第五个莎莉》的时候,再加上她和乔什分手以后克里斯也一直在国外,所以媒体免不得会捕风捉影地去挖一些‘两人到底何时决定在一起’的料。

虽然说,这种话题度对于chick-flick来说是求之不得,能帮助他们多卖票房,但对于《阿凡达》这样的巨制来说,就有点low了。这种大制作基本很少有炒作感情线来做宣传的(以珍妮和克里斯现在的咖位,也根本没什么利益能让他们炒作自己的感情),反而这样纠缠不清的男女感情线,会成为克里斯和珍妮同时入选的很大障碍。——损格调不说,其实很多大作是不喜欢用情侣档、夫妻档的,因戏生情是一回事,但在拍戏前就在一起的话,导演很少同时选入夫妻档,除非其中一人是主要投资商,或者影响力极大,又打定了主意。毕竟,很简单一个道理,如果克里斯和珍妮一起演戏的话,导演怎么能保证他们一起拍戏不吵架,不冷战?万一要拍打斗戏,打不下手呢?要拍爱情戏,拍不出导演需要的感觉呢?就算演技都能过关,但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年来演员夫妻档携手出演的大片,票房上一直都不是很成功,足见观众也不是很喜欢看到现实和虚幻混淆的场面,《阿凡达》投资这么大,能不冒险,肯定也不会去冒险。

不过通常说来,被踢掉的都会是女演员,像是这一次踢掉克里斯是比较罕见的现象——虽然这严格地说算是他自己闯的祸,但珍妮还是为他感到难过,她说,“克里斯——”

“没什么。”克里斯摇了摇头,看起来并不放在心上,“事实上我也一直对拍摄形式有些疑虑——”

面对还没释怀的珍妮,他摊开手笑了起来,洒脱地说,“嘿——说真的,这没什么,我做了我想做的事,它产生了后果,我承受它,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别难过了,ok?”

“好吧。”珍妮也只能这么说了,克里斯的锋利、清醒和一种特别的豪气、自信,一直都是她欣赏的特质。“只是李奥该高兴了——好了,好了,我们别再谈这个话题了。”

“当然,”克里斯说,“继续说刚才的事,事实上——”

他犹豫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要说出口的话,最终还是简单直接地说,“我也认为你不能再住那套房子了,你应该搬到我家休息几天——stalker无论如何也闯不进我家的。”

他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事实上,我在想,为了安全考虑,也许你应该搬进来住。”

第196章同居

虽然和平时比,珍妮现在还没回魂,但她还是在克里斯正式开口之前就猜到了他的意图——好吧,虽然这么说有点可悲,不过她之所以没在一开始就截断克里斯的话头,多少也是因为她……除了克里斯的屋子以外,几乎也就无处可去了。

除了昨晚的特殊情况以外,切萨雷和玛丽都不太可能长期和她住在一起,除非珍妮让尼古拉斯也进来一起住,但这就真的很奇怪了。珍妮对尼古拉斯和玛丽的感情有信心,但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她真的不想和一对情侣共处一个屋檐下,这会埋伏下非常多潜在的矛盾,而她现在事儿已经多得应付不过来了。

当然了,莉莉安同理,人家都已经订婚了,而且工作忙碌,不论是住到她家还是让她陪着住酒店都不是长久之计,克劳迪娅现在正在创办自己的工作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切萨雷在这点上说得很对,她不该无止尽地依赖朋友,在有男友的情况下,有些事始终应该先内部解决,否则还不如直接和克里斯说分手。

既然她短期内绝对不想一个人住,那比起和克里斯一起住在酒店,进出都被狗仔追车、骚扰隐私,还要花钱聘请保镖,在酒店里给他们找房间,最好的办法其实还是和克里斯搬到他的马里布大宅去暂住一段时间。那处大宅不但能完全摆脱狗仔队的骚扰,如安妮建议的一样,让话题平静下来,而且实事求是地说,也能完全屏蔽掉可能心怀不轨的stalker,让他完全没办法闯入——克里斯的宅子在靠山的这一面可是全都有通电围栏外加探头的,面海的那一块是私人码头、海滩,即使能开船靠近,也会被24小时轮值的保安发现,通知物业自有的保安船队甚至是海岸警卫队。

是的,克里斯的大宅自带24小时轮值的小保安队……几乎是人类能想到的任何死角都被封堵上了,因为狗仔队的确就是这么想要偷拍他——这个和狗仔斗智斗勇了多年的家伙给自己营造出的安全堡垒信誉值绝对满分,珍妮早在一年前就知道这点,现在她当然潜意识希望能住进最安全的地方。只是这件事还是由克里斯来说更好一些。

“我想暂时搬进去是很好的选择。”她没有做作矜持,而是直接地问,“但movein——克里斯,你是说真正的搬进来吗?”

克里斯冲她露出了一个心虚的笑,仿佛自知自己的要求有些非分,“你觉得太快了,是吗?”

“确实有些快,”珍妮说,“毕竟我们现在——你知道——并不是交往了非常久,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没在一个城市——”

她索性先不说这个异想天开的话题了,而是提出了自己对于暂时搬进去住的顾虑,“而且即使是暂时搬进去,这也意味着我们的关系要曝光了,克里斯,我们该怎么和大众解释呢?如果我们要把开放式关系公诸于众的话,我想切萨雷和茱蒂会杀了我的。”

虽然她现在已经开始转型,不再是那个全美乖乖牌的形象,群众看起来对于解除订婚的事接受也很良好,但‘开放式关系’这么前卫的概念,在美国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欣然接受的,忽然公开宣称的话,肯定会激起轩然大波,这意味着更多的麻烦,或是对stalker的大刺激,而珍妮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麻烦。

“我们可以不解释。”克里斯自信地说,“为什么我们需要解释?当然,你会说,因为我们不解释,他们就会一直刺探,一直守在门口,让你不得安宁——而这就是我为什么买下那间大宅,珍,我想这就是成功的意义之一啊,当我们还在往上爬的时候,我们每时每刻都需要给任何人一个满意的解释,但现在?我们已经——你已经可以对全世界说,‘瞎猜去吧,我不在乎’了,不是吗?”

珍妮思索了一下,很勉强地同意,“yeah——但——”

“你只是还不习惯做个a-r,”克里斯真的笑了起来,“是吗,你还不习惯当个巨星。”

“我只是没有你这么……我不知道,有胜负心?”珍妮承认地说,“这并不是一场战争,克里斯,大部分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这并不会伤害到谁——”

她顿了顿,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好吧,但你说得对,现在我更需要一个避风港,让别人去瞎猜吧,我们确实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交代什么呢?”

克里斯顿时兴奋地握了握拳头,低声说了一声“yes!”,而珍妮就感到自己需要阐明点什么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同意长期搬进来了,”她赶忙说,“如果我找到一个合适的新住处——总之,这只是暂时的。”

“fine。”克里斯笑了起来,一把把她揉进怀里,“我们要住在一起了,听起来真让人兴奋!”

珍妮也乐得分神和他耳厮鬓磨一会,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意图,毕竟那件事发生到现在还没超过24小时,这毕竟有些不合时宜。

“切萨呢?”大部分人都在会议室里做事,克里斯搂着她一起蜷缩在沙发上,他为自己拿了一枚葡萄,一边吃一边问,“我很吃惊居然没在这里看到他——说实话,我还以为他会在最短时间内杀来吼我。”

“他今天要代替我去和福克斯开会。”珍妮说,“本来我也要去的,但你知道——”

克里斯嗯哼了一声,“所以,你会拿到环球许诺的25吗?还是福克斯不肯给你那么多?”

从他的语气听起来,克里斯对于落选《阿凡达》好像并不是真的非常介意,珍妮觉得他说的顾虑多数也是真的,事实上,对于李奥最后能否出演男一号她也的确没什么把握,因为除了她对票房有疯狂信心以外,其余的a-r都应该要考虑到他们做的活和安迪.瑟金斯没有本质区别的这个点,之前李奥和克里斯是都很关注进度,但都没有疯狂竞争合同,更多的还是在为彼此卡位而排挤对方,拿到剧本的优先阅读权,李奥完全有可能在看完剧本以后决定还是放弃这个机会算了。

“福克斯给我20,”如果是在以前,她需要提醒自己‘克里斯是你的男朋友’,才能克服心里的不舒服,和他谈论这些商业机密,但珍妮现在说这些事就很顺畅了。“应该是初步开价,我猜他们的心理底线是25——不过我们没有这么讲价。”

“听起来这不像是切萨雷会做的事啊。”克里斯的语调里含上了笑意,“但不要告诉我你们没拿到别的便宜——那就完全不是切萨雷了。”

珍妮也笑了起来,“是的,这完全不是切萨雷,对吗?没拿到更大的便宜,他是不肯在这方面退缩的——不,我们没在片酬上说什么……我们最后应该拿的是20/20。”

“20/20?”克里斯的语气猛地提高了,“这不可能——你在开玩笑吗?”

对于一线大制作来说,近几年就是男星都拿不到这个数,茱莉亚.罗伯茨几年前可能在她做第一主角的爱情片里拿这个数,但在《十一罗汉》,她拿到的现金片酬是一张20美元的支票——当然,这样的现金片酬换来了一个很不错的票房分成,但即使如此,她的分成数也绝对没到20%。

“而且是全渠道。”珍妮软绵绵地说,“听起来很不错,对吗?”

“我现在相信你需要去看医生了。”克里斯命令地说,“要不然你就是隐瞒了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告诉我,珍妮.杰弗森,不然我就咬掉你的鼻子。”

珍妮大笑,“咬掉我的鼻子?你说真的?”

她还蛮喜欢和克里斯这样放松地聊正事的,逗了他一会,才揭露答案,“当然这是由一亿的投资换来的,切萨雷今天去帮我谈的就是这件事,但最后能在蛋糕里咬下多大一口就很难说了。”

“一亿?”克里斯的眼睛差点卡通地瞪出眼眶,他坐起身子认真地打量珍妮——而这种眼神,对于珍妮来说就是最好的夸奖了。

当然时至今日,珍妮并不缺赞美和惊叹,但来自克里斯这个一线影帝的复杂表情还是让她有些飘飘然,起码在这一刻,成功看起来是很值得的,而伴随成功而来的stalker则只不过是成功这件美衣上一块讨厌的污渍而已。珍妮含着慵懒的笑意,故作淡然,“这很值得奇怪吗?”

“噢,停止装腔作势。”克里斯难得地送了她一个大白眼,他又趴到了珍妮身边,“不过,说实话——这世界上很少有女人能让我失去自信——我痛恨承认,但你无疑是其中一个,珍。”

珍妮忍不住甜甜地笑了起来——反正克里斯看不见,语调则还维持淡然,“一亿就足够让你失去自信了?克里斯托弗,看来你见过的世面要比我想得少一些。”

克里斯真的咬了她的鼻子一下,“我说的不是钱,谢谢——”

不过他又开始耍贱撒娇了,“但你是什么时候做这个决定的,为什么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而切萨雷却能代替你去和福克斯谈判?”

“这是公司决定啊,”珍妮哭笑不得地说,“当然是内部管理层的事了——噢,别告诉我你把你事业上的所有事都告诉我了,克里斯,比如说你现在的那部兜底影片是什么,诱惑力大到让你放弃《阿凡达》也无所谓。”

克里斯大笑,“好吧,说不上兜底,切萨给我看了部剧本,的确比《阿凡达》更吸引我,不过露脸的时间也一样不多,我还没下决定——别告诉卡梅隆,是他前妻手里的一个剧本,不过现在项目才刚启动,一切都还不好说。”

……《拆弹部队》吗……珍妮忍不住扭头瞥了克里斯一眼:这小子选片的眼光也不差……

“你也许可以试试看啊,”她故作淡然地说,“也许是部好电影呢。”

克里斯本人对这个项目的期望值看来并不是很高,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今天失去《阿凡达》让他不是很想谈论自己的下一部电影计划,他点了点头,转开了话题,“不过,《阿凡达》投资不是5.5亿吗?你们占不到20%啊——啊,聪明的选择,如果真的能谈到全渠道分成的话,这2%的累计额也许不会比500万少很多。”

他脸上闪过了精明的光芒,克里斯对这些事的确一直都是很有数的,“最重要,这对公司来说会是一个稳定的收入,也许比一笔五百万还好。不过当然,这部分的钱就不属于你了。”

“这不是什么问题,公司内部可以签一个补充协议,如果我坚持的话。”珍妮嗯了一声,“重点是20%这个数字——你在想什么,克里斯?”

克里斯含笑地说,“你的确给我很大的冲击——我有种感觉,如果我不加把劲的话,也许你很快就会是我们两个里比较会挣钱的那个了。”

“如果你只懂花钱,不懂投资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很快成为我们之间比较富裕的那个。”珍妮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聊到彼此的事业观和理财观,“不过说真的,你没想过真的扩大你的制作公司吗?”

“我对当导演没有多大的兴趣,当然,对于真的当制片人,而不是执行制片人——”克里斯说,珍妮也会意地一笑:执行制片人一般都是挂名,很多时候制片经理才是那个真正管事的人,“目前也没有什么兴趣,我不是那种有很多故事诉说的人。”

他又提防地说,“但你对我的想象简直是种侮辱——放心吧,你的男朋友还是有钱养家的。”

“问题不在有钱养家,而是你有没有健康的理财观,”珍妮说,但很快纠正自己,“算了,这件事暂时还和我无关,是我越线了。”

“噢,”克里斯立刻说,“别,别,这是个很好的问题。”

他坐了起来,“先说说你是怎么想象我的理财观的——我怎么觉得在你心里,我是个一旦过气就会破产的悲惨形象?”

他没有全说中,但也相差不远了,珍妮耸了耸肩,“就只是,从你的表现来看,你不像是会仔细投资自己财产的人——”

“好吧,我不是。”克里斯也承认了,“不过我也不是你想得那么奢侈的,当然我有房产,但这会增值——通常来说,我也不送以前的女伴太昂贵的礼物,派对用的酒水其实比你想得便宜的。我不会做送未婚妻一枚五百万的戒指把她追回来,只为了几个月后分手的蠢事。”

他不忘讽刺了李奥纳多一把,才继续笑着说,“我花得比挣得少很多,还有一个很不错的妈妈,她喜欢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怎么增值我的资产,所以我确实没花太多心思在理财上,就让擅长的人做这些不是很好吗。”

“噢?”珍妮挑起了眉毛,“我不知道你是个妈妈的乖男孩呢,克里斯?”

“这只是恰好是她的爱好而已,”克里斯耸了耸肩,“不过你要这么说也没错,我和我父母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密——我们是很亲近的一家人。”

克里斯的家人好像的确都很低调,珍妮只是模糊地记得一两张面孔,她说,“啊——上次奥斯卡——”

“对,她有来,不过那天晚上太疯狂了。”克里斯扮了个鬼脸,“而且当时也不合适介绍你们见面,她下个月会来城里——”

“wow,”珍妮立刻举起手,“一天之内进展太快了,克里斯——”

“但那时候我们应该在度假。”克里斯把话说完,有些好气又好笑地说,“放轻松,j.j,我不是结婚狂,现在就见家长的确有些太快了。”

珍妮松了口气,她不想再继续‘见家长’这个话题了,“谈谈你的童年吧,克里斯,我们之前好像从来没聊过这些。”

也许是因为他们现在关系的确不一样了,也许是因为这是他们在确定关系,又长时间固定通话后的第一次见面,亲密度的确和以前有所不同,也许是珍妮现在紧张又亢奋,谈兴比以前浓,之前一直没有深谈的一些话题,就像是一扇门,很自然地被推开了。他们谈了两人的童年——主要是克里斯的,因为珍妮的童年显然属于‘惨痛过去’,各种意义上的不好多提,入行的原因,杂七杂八,都是一些朋友们不会关心,或者对普通朋友太私人的问题。

结果证明,珍妮猜得没错,克里斯的父母幸福美满,虽然在他少年时期离婚,但克里斯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很亲密,他的生活态度也的确像是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他的气质里带有一种无拘无束的快乐,自信感也非常轻松。他和乔什在这方面有点像,不过乔什的家庭要比克里斯家庭虔诚很多,克里斯的父母都是无神论者,这对于他无法无天的个性可能很重要。

“当然对外我们都是基督徒,”克里斯熟练地划了个十字,“你不会相信人们对于无神论者是多敏感的,不过实际上,内心深处,我是不相信的。”

没等珍妮说话,他就抱着头,耍贱地演了起来,“噢,请别让我滚去地狱,我知道我是伪教徒,撒谎是最大的罪——”

珍妮踢了他一脚,“!去死吧,你这个伪教徒。”

他们已经转移到了卧室里,克里斯在地毯上抱着头滚来滚去,躲闪珍妮挥来的枕头,两个人都笑得喘不过气来,几乎没注意到门上传来的轻叩。直到敲门声响亮了起来,珍妮才笑着爬起来把门打开了。

“我们不需要客房服——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切萨,会议结束得这么早?”

切萨雷看了看她,又越过她看了看头发凌乱,还来不及从挨打姿势恢复的克里斯,当然还有地上羽绒横飞的大枕头——然后又看了看她。

“嗯,我们没谈什么,因为凯文认为你才是那个能做主的人,而他害怕你现在的状态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他用不言而喻的鄙视语气说,“——很明显,他是对的。”

“噢,但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摆脱了阴影而很欣慰呢。”珍妮也有点不好意思,她一边说,一边自己都破功地笑了出来,“好啦,这主要是因为我和一个幼稚的人呆在一起——克里斯,别装死了,过来,切萨要开始骂你了。”

克里斯没法继续躺下去了,他一骨碌地翻身坐了起来,对切萨雷摆出了讨饶的姿势,“切萨,我真的没想到那个警察要检查我的口罩——”

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会客区,切萨雷出人意料,并没有训诫克里斯什么,而是以就事论事的口吻说,“而你也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了,不是吗?”

“哦,我不信你和我不是一个想法。”一旦切萨雷没有训他,克里斯就活泼多了,他得意地跷起了二郎腿,“卡梅隆根本就只是想要李奥而已,承认吧,切萨,这件事不过是个借口——反倒是省了我去试镜的时间。”

切萨雷点了点头,珍妮插嘴说,“不过你对这件事的反应真的很平静。”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过分反应的事。”克里斯说,“实在是太常见了,怎么,难道你就从没有被制片方戏弄过吗?”

“呃,我没有?”珍妮迟疑地问。

克里斯冲她明显地翻了个白眼,随后转向切萨雷,眯起眼打量着他。“你真的不打算训我了吗?切萨?”

“我为什么要?”切萨雷反问,“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也不是错事,当然,你们提前公开化了,但这也没什么,毕竟如果杰弗森暂时住到你家去的话,你们也必须把关系公开化。”

珍妮和克里斯对视了一眼,又都摇了摇头,珍妮问,“你是怎么——”

“这正是我的看法,”切萨雷说,“那里是全好莱坞最安全的住处,对你的安全有保证,酒店的人员始终太过驳杂。”

他扫了两人一眼,“当然很高兴知道我们三个人意见一致——不过,克里斯,这也意味着你们的开放式关系在这段时间里必须有所转变。”

“gotcha。”克里斯爽快地回答,扭过头对珍妮扮了个鬼脸,“事实上——”

“你不要说事实上。”珍妮有些头疼了,她打断克里斯,“你再说下去,我恐怕我们明天就要去结婚了——切萨,会议都说了什么,一点进展也没有吗?”

切萨雷没有马上回答,克里斯站起身说,“需要了就喊我——”

直到他反手关上房门,切萨雷才开口说道,“事实上,并不是完全没有进展。”

经过刚才的放松,珍妮现在已经基本恢复状态了,她直起身子,迫不及待地听着切萨雷往下说,“福克斯已经初步决定接受我们的投资,但——”

第197章珍妮的进步

“但他们对分成提出了一些非常不同的意见。”切萨雷继续说道,他的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和我们预想中可以谈判的最低条件都有很大的差距。”

在复杂的商海里,尤其是在好莱坞,双方坐下来谈并不意味着一定就能谈成,很多时候片方会和卡梅隆一样,虽然也会给克里斯面试的机会,但心里其实是有预设答案的。就像是现在,碍于珍妮的面子,以及卡梅隆等人表现出的明显倾向性,福克斯肯定不会断然拒绝他们投资的提议,但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就真的会沉下心来接受合作,不使绊子呢?那太难说了。而对大梦来说,他们的第二个任务就是要弄清楚福克斯到底有没有谈判的诚意,又或者是打算一步步推进,最终把大梦的盈利空间推到最薄,或者干脆就一拍两散,自己补上这剩下的一亿。

珍妮之前当然和切萨雷商量、预测过福克斯的心态,所以切萨雷才一开口她就有些不祥的预感,"他们开了什么条件?"

"宣发折入成本,按比例分成。"切萨雷表情有些阴沉地说,"DVD销量也是这样,其余的玩偶周边、粉丝大会收入等等,都要把按常规是抵扣的花费记入项目预算里,最终再按投资规模中我们占有的百分之十八分红。"

不但把分成数削减到了百分之十八,而且还有抵扣成本的这一手,珍妮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别告诉我福克斯还拒绝我们加入发行工作。"

"你猜得很对。"切萨雷用笔敲打着纸面,冷静又略带嘲讽地说,"他们不愿意被毫无经验的大梦干扰发行工作。"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们呢?"珍妮问,"难道福克斯认为我是傻瓜吗?即使我没有很好的学历,但起码我有个名校毕业的经纪人啊——谁会答应这样的条件?除非他们想要给福克斯送钱。"

拒绝大梦参与发行工作,用宣发成本折入影片成本里来算分成,福克斯全球发行报个十亿都不会嫌多,有经验的会计师绝对能做出这样的帐来,而大梦拿什么去审计查账?那可是全球范围的宣发啊,这么算,珍妮的这一亿资本最后能不能全拿回来还不好说呢,她又不是慈善家,至于免费给福克斯借钱吗?就算是福克斯承诺保底返还一亿,她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啊,几年的无息贷款,这对于公司来说也是难得的好事了,她和福克斯有什么交情要这么帮它?

当然了,在实践中,宣发成本也许做不出十亿这个夸张的数字,但珍妮要的是把这一亿翻出好几倍来,而不是只拿回个几千万的盈利,所以她的底线是她可以只拿百分之十八,也是这些资本应得的分成,但福克斯的全球发行必须有大梦指定的审计师以及己方员工全程参加,包括宣发预算也必须通过大梦的同意,否则福克斯还是能通过虚报宣发预算扣抵票房利润的手段把该给的分成黑掉。——当然,他们会有一个很漂亮的合同,但在这个几乎是豪赌一切的大项目上,相信大企业会一丝不苟的遵守合同,按照良心办事的人……也许根本就不该来开公司。

漫天开价,落地还钱,做生意都是有来有往,他们开出的二十分成也是一个试探性的价格,但这个试探也还是有诚意的,福克斯现在的开价要么是把珍妮当傻子坑,要么就是根本不想合作,要掀桌子了,而珍妮也没打算让他们好过,她伸出手冲切萨雷索要手机,"让我给詹姆斯打个电话——他们是不是真的忘记了我身后还是有一间不小的电影公司的?"

切萨雷把手机摆到桌上,但阻止了珍妮去够它的动作,"詹姆斯这个威胁就像是核武器,不使用的时候威力最大,除非迪斯尼真的有接盘诚意,否则不要轻易打这个抱怨电话。"

珍妮品味了一下他的话,不得不承认这也很有道理,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不该在做商业决策时感情用事。那么现在你的看法是什么?福克斯和我们的底线根本无法吻合,你认为能够通过谈判解决我们的分歧吗?还是我们只能接受大梦不能投资《阿凡达》的结果?实话实说,如果大梦不能投资的话,我甚至都不那么想演了。"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切萨雷看来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一定的分析和结论,但他没有立刻填鸭式地灌输给珍妮,反而是往后一靠,用挑战的口吻说道,"试着分析一些新鲜的东西给我参考,杰弗森。"

他的态度虽然有些挑衅,但肢体语言却很轻松,珍妮知道这又是一次随机的抽查考试了,而现在她也欢迎这样的考试,这种惯例让她联想到以前她在切萨雷的教导下学习好莱坞基本行规的日子,让她感到自己的生活还在控制下稳步前进——让她感到自己在死亡威胁前依然强大。

"唔,福克斯的态度的确让人费解,这样的条件几乎算是挥舞在公牛前的一块红布了,"她一边想一边说,"甚至可以说是有意地希望我们发怒——为什么?他们就不怕失去我吗?如果我不是为《阿凡达》疯狂——不是这么病态地想要演它,听到这样的条件以后,我不可能再加入这个项目了。如果他们想要赶我走,他们不必这么做,还有很多别的方法,这是最差的手段——我是票房保证,是大明星,为什么福克斯要得罪我,他们的敌人是其余五大——啊——"

她有头绪了,"也许福克斯也未必一定需要这样的条件,但他们想要看看,面对这么艰难的谈判局势我会怎么反应——我是会忍着气继续沟通呢,宣布要退出项目呢,还是——"

"还是干脆直接拉上迪斯尼,把项目争取到那边去呢?"切萨雷为她说完,他轻轻地鼓了鼓掌,"excellent,这也是我会做出的一种解读。"

就像是珍妮怕福克斯搞风搞雨一样,这么大的项目,福克斯也怕招进一个二五仔,成天想把这个颠沛流离的项目折腾去迪斯尼,这一招出得很贱格,但不可否认很有效。珍妮继续试着往下分析,"如果我打这个主意,估计福克斯会放弃我了,宁可承担重大损失也不会容忍大梦入局。如果大梦继续谈判,那么福克斯不但确认了大梦的诚意,而且也在谈判中占据了主动和优势,接下来事情会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是吗?"

切萨雷没有作声,但眼神里流露出的隐隐赞许让珍妮为自己鼓了鼓掌,"我们该怎么应付……嗯,我们起码要把谈判起点扳平到正常的讨价还价上来,而不是立足这份奴隶合约开始的谈判。"

这说的都是目的,该用什么手段来达成呢?珍妮对具体的途径、手腕还有些拿捏不准,她口吃了一会,提心吊胆地看了看切萨雷,试探地说,"任何生意都从人开始?永远不要低估人的作用?"

这是切萨雷教导中的一句,切导师唇角微翘,他矜持地点了点头。"让人惊讶的是,虽然你对学业的热情很低,但你的确是个好学生。"

"好吧,那我们现在应该从这件事的决策层里找到一个重量级人物,让他相信这是大梦的独立决定,大梦不想帮迪斯尼抢走《阿凡达》,而作为和福克斯有望长期合作的影星,我需要福克斯表现出基本尊重,谈判起码必须按六大合作的行规开始,至少要以六大对小公司的合作条款为起点,而不是这种'好莱坞电影骗局'里列出的条款——这让我简直感到受了侮辱。"珍妮说——好莱坞电影骗局,是欧洲、日本一带很流行的投资骗局,骗子有时完全是用子虚乌有的项目来骗钱,有时也会有个珍的剧本,甚至说不定会真的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开拍,他们是稳赚不赔——因为这些天真的投资人签署的合同里满是福克斯开出的这种粗浅陷阱,当然对于行外人来说,这一切无由得知。他们的热情甚至大到会一次又一次追加投资的地步,这也是这些骗子真的开拍项目的动力所在。而一旦项目宣布停工,按照合同里的条款,受害人一分钱都拿不回,而这一切甚至完全合法——福克斯今天开出的就几乎是这样的条件。

"然后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只是等待,等待这个高层去说服别人,改变对大梦的态度,当然同时也适当地施加压力。"珍妮诚实地说,"但我拿不准要不要用上詹姆斯这张牌,好了,这就是我的全部答案了——我的分数呢,切萨雷老师?"

"这并不是个成型案例。"切萨雷说,他也坐直了身子——轻松一刻结束了。"我也很难给你打分,因为我无法断言福克斯方面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当然也无法肯定他们的底线在哪里,会采取什么对策。这就是真实的商业世界比起简单的选角游戏/片酬谈判更为迷人的地方——这是个更大的局,即使是最能干的人也无法掌控一切,所有人都只能接受这一点:未来隐藏在迷雾之中,任何决定都是双方博弈的结果。"

他吊足人胃口地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目前我只能说,这也是我会采取的对策,它完美吗?也许不,但在这一阶段,既然得到两个股东的一致同意,那它就可以称为大梦采取的官方对策。"

珍妮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虽然她之前为公司做了一些重大的决策,但不论是投资《阿凡达》还是制作《prada》,给予她的成就感,都没有完全凭着自己的努力和见识做出这么一个不算太复杂的推断来得强,"这是不是我们的公司第一次完全以符合章程规定的'两股东协商一致'这个形式,对公事做决定?"

"是的,不夸张地说,你已经开始帮忙了。"切萨雷用'这很夸张'的平淡语气说,珍妮对他扮了个鬼脸,而他轻笑了一声,也承认地点了点头,"好吧,我是说真的,并没有客气成分——你的进步速度很快,也许再经过几年的历练,你就能在公司的实际业务里真的帮的上忙了。"

几年这个词显然非珍妮所愿,她继续维持着自己的扭曲鬼脸,过了一会才笑着放弃,"几年?你完全太小看我了,切萨雷,也许明年的现在,坐在下首的这个人就会变成你。"

"是吗?"切萨雷挑高了眉毛,感兴趣地问,"你的思路很好,很有可操作性——那么告诉我,我们应该选择哪一位高层做突破口呢?"

珍妮顿时卡了壳——她的想法虽然好,但没有情报支持,依然是完全务虚的。"我说的是明年,明年嘛!并不是现在——不过,你已经找到人选了吗,这么快?"

"我还在缩小范围,"切萨雷说,"不过如果你对福克斯的内部人事有了解的话,这不会是个太难的选择题,一切关乎数据,但最终这一切都可以为你的个人判断,也就是直觉让道——新的金句,建议你记下来。"

珍妮理解他的意思,事实上切萨雷一直如此,依靠严密的数据分析来建立自己对别人的理解和猜测,又用出色的直觉和魄力来统御它,不过即使如此,这句话听起来依然有些取笑的意味——珍妮对自己那神奇直觉的贩售还在进行中,不过很显然,切萨雷现在对此已经完全不感冒了。

"我真的感觉你在嘲笑我。"她一边找笔一边嘟囔着说,但也只能接受切萨雷的嘲笑:没办法,现阶段她的确只能务虚啊,"关于今天的事你就没什么了想说的吗?后续舆论还怎么引导?当然我知道你还没和朱迪开会,也没拿到吉姆提供的数据,不过我猜你是应该已经有腹案了……"

一边心不在焉地关心着后续的舆论发展,她一边走神地不知思索着什么:一个想法慢慢的从珍妮心里冒了出来——接下来的几个月她都没什么事,比起继续上课,或者和克里斯度假恋爱(珍妮不是不爱这个主意,不过对于她来说多于十天的假期似乎的确有些奢侈),她其实完全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活计,比如说——亲自担当《梦露一周》的制片——这对于她尽快从务虚转为务实,似乎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对于珍妮来说,除非警方奇迹般地抓住了凶手,否则这件事的影响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不受影响的继续自己的生活,不要老沉溺在这样的思绪里。不过,对于外界来说,接连几个大新闻的影响力才刚刚扩张开来——就像是一块石头落入水中以后,中心处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周围的涟漪却没有那么容易平复。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琼恩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差一点点J.J就会成为约翰.列侬那样的人物了,而媒体们却还在关注她和克里斯托弗的关系——这简直就是荒谬!"

她的看法也代表大多数珍妮粉丝的意见,他们早就知道珍妮和克里斯是好朋友,而在和未婚夫分手以后,珍妮现在正处于孤苦伶仃的时期,在这样的大事跟前,完全没有家人可以依靠,克里斯乔装打扮去警局探望她,两人拥抱的画面也被看作是友情和亲情的象征,珍妮的粉丝们对克里斯都是好感大增,甚至有很多人都觉得他们在一起会很不错。——虽然克里斯之前情史丰富,但这对好莱坞来说是家常便饭,粉丝们也不可能因此对他失望,只要不吸毒、不种族歧视,没有一些触犯底线的行为,克里斯的这种行为公众根本觉得无伤大雅,也不会因此就觉得他和珍妮有多不相配,只是之前珍妮有未婚夫,而且和克里斯私下似乎很少见面,反而克里斯和乔什关系更密切,所以虽然有人写珍妮和他的同人文,但大部队并没有认真的考虑这件事。

现在,当两人都是单身,克里斯托弗还果断作出这样暖心举动,英雄救美地把困在警局接受询问,六神无主的珍妮弗护送回酒店的时候(在粉丝的理解中,珍妮在警局肯定是被警方要求过去问话的,就像是里根刺杀事件后的朱迪.福斯特一样,都处于被警方和媒体联手欺压的弱势状态,甚至是二次伤害的弱势状态里),很多粉丝的心情就开始发生改变了,他们觉得珍妮现在如果能有克里斯托弗这么一个体贴的男朋友,那么当然是再好也不过的事。

至于克里斯的粉丝们,对两人友情的发展趋势当然是喜闻乐见的态度,毕竟和克里斯以前的超模女友比起来,珍妮在各方面都要更为理想,克里斯要是真的和她在一起的话,感觉上就不像是以前那样游戏人间了,多少有点遇到真爱,定下来的感觉。

而和这个大消息比起来,珍妮收到死亡威胁这件事,因为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反而是成为路人们猎奇谈论的话题,克里斯托弗的粉丝对此的反应不是特别激烈,虽然也是抱着谴责的态度,但更多的还是关心后续两人感情的发展。

一方是更担心自家偶像的安危,一方却是拿着克里斯在警局拥抱珍妮,护着她离开警局的照片大叫相配,珍妮和克里斯虽然开始传绯闻,双方粉丝对彼此的偶像也都没什么意见,但粉丝群却是已经冲突了好几次。已经有些激进的粉丝在新闻底下呼吁乔什回来看望正需要他的前未婚妻,希望两人复合的心思是一目了然的。

点开论坛看了几眼,看到还是无休止的事件相关贴,琼恩有些厌倦地关掉了页面,她现在只希望警方能够快点逮捕这个疯子,又或者J.J发布一些新闻,把现在这些无聊的猜测给冲淡——不过,她又担心这样做会激怒那个疯子。

"这样的人就应该判处死刑。"脾气一直很温和的她第一次发表了支持死刑的言论,因为琼恩这几天看了一些类似的案例,大部分被骚扰的明星都付出了严重的代价,因为即使被逮捕,这种行为也无法判处重刑,而Stalker出狱以后,一般来说骚扰行为都会变本加厉,就像是甩不掉的口香糖一样,恶心又让人讨厌。"真希望上帝能代替无能的司法系统,惩罚这样的恶行。"

在珍妮的粉丝里,和她有类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因为美国的司法系统在很多情况下并不是效率和正义的代名词,尤其是这样高关注度的案件,罪犯即使被捕也能获得很好的辩护资源,只要有点社会经验的人都很清楚,通过司法机关,珍妮是很难摆脱这个相当危险的变态粉丝的,而这甚至还建立在警署效率异常高地逮捕到案犯的基础上。比起希望正义通过司法程序得到声张,还不如希望上帝降罚给这个罪人呢——或者CIA、FBI内部有高层事珍妮的粉丝,出面把案件接过,暴风骤雨地解决案件,顺便在逮捕过程中把案犯'误杀'来得现实点。

当然了,这个想法对琼恩来说只是一个很荒谬的妄想而已,在她脑中晃了一下也就消失了,别说她没有这样的社会关系,即使她有,想是一回事,为了一个陌生的明星使用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相似的推导过程,得出的就是完全不同的结论了。

在这样的案件上,警方是很难靠住的,即使是洛杉矶的警力资源都很有限,在这个命案频发的国际化大都市,警力资源肯定优先对命案倾斜,可以明确地说,如果在几天内找不到太多有价值的线索,这个案件也许就会这么慢慢地冷下去,最终成为悬案。

除非……

克里斯是请假回洛杉矶的,确定珍妮情绪还算稳定,又把她搬进他家的事安排妥当以后,就匆匆回英国继续拍戏了,毕竟他不能让扫尾阶段的剧组停工等他。而珍妮这几天继续暂住酒店,克劳迪娅和玛丽都暂时住在这里陪她——在克里斯回国之前,她不想一个人住到Malibu去。而这天早上一起来,她就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珍妮弗,我是乔治。"乔治.克鲁尼在电话那头爽朗地说,"听着,我听说你最近的遭遇了——我也听说这件案子已经进入了瓶颈,听着,关于这件事,我想我有些渠道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第198章阴暗面

珍妮以前当然见过乔治克鲁尼,两人甚至还合影寒暄过,不过交往也就仅止于此了,乔治的见面邀请依然是有些唐突的,而也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乔治选择了简洁明了、开门见山式的邀请,直接就击中了珍妮现在最大的痛点,而没有选择提及两人间的另一个交集:关于《迈克尔克莱顿》的投资意见分歧,不得不说,乔治的做法还是很老道的,如果珍妮答应见面,在接受了乔治的帮助以后,肯定要对投资份额做一些调整,不再把克鲁尼排挤出局,而如果珍妮回绝见面,那么乔治也就可以肯定两人间的关系敌对程度相当高,应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当然了,作为一个老练的明星政客,或者说政客型明星,乔治对于这种交际游戏肯定是非常擅长的,珍妮也相信他在cia、fbi这个圈子里肯定有她比不上的影响力,毕竟,乔治为南苏丹独立奔走已经好几年了,主持举办了好几场针对南苏丹的募款会,甚至给南苏丹捐赠过军事卫星和枪械物资,不管他是不是受到哪位'朋友'的直接指示,有意无意间肯定会结纳上这样的朋友。而比起那些取证调查都要程序合法,警力严重不足的当地警察,fbi这样无法无天、手段霸道根本无需在意合法不合法的机构,肯定更能帮上珍妮的忙。——说难听点,珍妮如果真的不想看到那个凶手,又不想做那个指使杀人的凶手的话,完全可以请托乔治,把他关进关塔那摩监狱去。他能不能活着出来,什么时候出来,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几乎是本能地,在听到乔治说话的那一瞬间,珍妮就大致推测出了他的offer,但表面功夫依然是要做的,她含笑地说,”谢谢你的关心,乔治,让我猜猜,你的意思是,让这个案子转到fbi或是cia去吗?”

”fbi、cia、dhs(国土安全局),哪个不比警察局更有能力呢?当然,他们受到的限制也最少。”乔治坦白地说,”比起通过议员、市长对警局施压——当然不是说这个我做不到——更好的办法当然是让他们直接接手案子,或者更低调一点,直接调查,直接处理,一切全在水面之下,没有被那些讨人厌的媒体知道的嫌疑。”

他非常坦然地说着权势交易、私人审判的话题,暗示的那个世界对于一般美国人的社会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辛普森杀妻案在克鲁尼刚才的话映衬下简直显得非常可笑了,如果辛普森有他的社会关系,动用权势让前妻身败名裂死得不明不白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根本无需亲自动手,然后用所有财产支付高额的律师费为自己脱身。当然对珍妮来说,即使是前世的她也没有怎么靠近过政治那个圈子,不过从听来的一些故事判断,在靠近权力高峰的地段生活,风景和正常人肯定很不一样。

她心里掠过了好几个念头,但最终冒出嘴唇的依然是客气甚至是略带感激的笑声,”乔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吧,只有同行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不过,这对你来说真的不麻烦吗?我是说,如果这会用到你的人情——”

”如果我说这对我而言轻而易举,那么我现在就不会住在洛杉矶,而是在华盛顿的某间椭圆形办公室里,”乔治坦白地说(珍妮发出轻笑,”乔治,你距离那个位子无非也就是时间和几次选举的问题”),”这不是我能轻易为任何人办到的事,亲爱的,不过幸运的是,你并不是任何人,不是吗?我认识一个很有能力的朋友,他对你赞赏有加,可以说是你最忠实的粉丝,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也许是意识到了珍妮的迟疑,他补充地说道,”没有什么会让克里斯托弗感到不舒服的内容,只是一顿简单的晚饭而已,你让老奥丁——这是我们给他的外号——开心开心,奉承他,为他的笑话发笑——唉,瞧我,我在多嘴什么呢,你们这样的美女还需要我多解释什么?对他撩撩头发,笑一笑,这就是他要求的全部,然后我猜那个人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跟前,不能来打扰你的生活了。”

不得不承认,乔治描述的远景是很有诱惑力的,那位老奥丁则毫无疑问是上述三家机构的一位高层,只是因为珍妮还没答应下来,所以乔治谨慎地没透露更多他的信息而已。陪人吃一顿默契安全的晚饭,就能换来一个疯子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不得不承认,比起珍妮讨厌乔治的那些虚无缥缈的理由,这个利益和诱惑看来是实实在在的,毕竟这个疯子对她的生活已经带来了全方位的影响,这就像是用无耻凌驾在法律之上,是一种让人愤怒的欺凌。看起来,一顿晚饭,稍微让利,一次有节制的双赢合作能换来这些,这似乎是一笔很合算的买卖,毕竟乔治没有要求珍妮损害自己的利益,他只是姿态柔软地通过提供独门服务,来维护自己的应得利益。

不过,经过短暂的思考,珍妮还是笑着说,”乔治,非常谢谢你的好意,我并不是那种矫情得连一顿饭都不肯付出的女孩,不过,这件事可能有些不便,毕竟对方是政界人物,我得问过我一个朋友的意见。”

没等乔治回答,她又提起了《迈克尔克莱顿》的投资事宜,”对了,听我的经纪人说,我们合作的那个项目投资结构还没定下来,我最近也正想找你聊聊,如果你有空的话,也许我们能找个时间一起喝杯咖啡——等眼下的风波平息一点以后,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相信,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她没有正面解释什么,但这样的暗示反而更让人想入非非,乔治沉默了一下,有些刺探地疑惑问道,”好,不过我听说你和克里斯托弗几乎已经确定关系了……”

珍妮笑着回答,”一杯咖啡而已,克里斯托弗不会介意的吧?”

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她才压低声音,仿佛是解释又仿佛是爆料八卦地说,”我的那位朋友倒不在乎我寻欢作乐,这不是一段独占性很强的关系,不过也不意味着就没有专属性了……当然,这件事到目前为止都还是秘密,如果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的话,乔治。”

这么说并不离奇,很多高官的情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在政治这个领域里,人们就像是中世纪一样讲究纯洁的是立场,而不是性关系,一人拜两山不管在世界的哪个国家都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可能引发不测的后果。

”当然,当然。”我乔治连声地说,语气不由得也多出了一丝敬畏和羡慕,像他这样自己玩政治的人,对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几乎有天然而本能的迷恋,虽然他的年纪比珍妮大,咖位也比珍妮高,但现在,他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有些讨好的了,”放心吧,我也只是好意,既然你能自己解决,那么我就等着你的电话,珍妮弗,对于这个剧本我也有不少想和你讨论的地方,也许我们能拉上斯蒂文和西德尼……”

又和克鲁尼交谈了几句,并没有暴露自己对他的不喜欢,珍妮挂上了电话,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克鲁尼的提议其实也是为她指明了一条道路,在警方看似没能力为她解决这个麻烦的时候,求助于一些非常规手段看来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件事虽然是她的私人事务,看似她应该找自己的经理人吉姆,但珍妮知道,她还是得问过她身边的大管家切萨雷维杰里老爷——不单单是因为只有他有能力提供最好的渠道,这件事,她也只有咨询过他的意见才能放心去做。

”看起来你把这间卧室布置得不错,”切萨雷从一间堆放了各式纸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对楼梯下正在研究咖啡机的珍妮说,”按那个绿色的按钮,你在打量的那个是奶泡钮——你知道吗?我只喝水其实就可以了。”

珍妮有些尴尬地转而倒了两杯直饮水,切萨雷则从生活区楼梯里走进厨房,坐上了高脚椅,”所以,克鲁尼给你打了个电话。”

”是的,”珍妮解释了一下克鲁尼的提议,”但我当然回绝了他——不要露出这种不赞同的表情,我有我的理由。”

”我知道,你不喜欢克鲁尼。”切萨雷靠在餐台边上,珍妮则干脆坐上了橱柜,她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一根汤匙——切萨雷的实用主义在这件事上很难缠。”但和你现在面临的麻烦比,因为你的喜好而失去一个解决问题的机会,我不可能赞成你的做法——所以你就别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你打电话让我过来,需要的就是我的意见,而这就是我会给出的评论。”

”从没指望过你会轻易夸奖我做得好。”珍妮扮了个鬼脸,”不过我没有答应乔治,并不单纯是因为我讨厌他,这也是一个理由,当然,但另一个理由是我不信任他,让乔治穿针引线吃这顿饭不但会让他掌握一个非常要命的把柄,如果他录音了呢?如果他安排了一些陷阱等着我呢?更重要的是,让一个和我根本不熟悉的人为我提供解决途径,鲍勃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想?如果我想要对外求援的话,我可以直接给鲍勃打电话,迪斯尼手里不可能没有能帮的上忙的资源。”

”唔。”切萨雷没有被抓住软肋的痛楚,反而是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他也是倾向于拒绝克鲁尼,只是理由当然不能是可笑的'因为我讨厌他',”很高兴知道你还记得这一点,我们依然身处于一个谎言之中。”

为了成功拿到优越的合作条件,当时两人组合作玩了一场刺激的游戏,而在当时来看,这个谎言有百利而无一害,珍妮的奥奖关系只对她自己适用,而不管怎么说,她在几年内最大的目标也就是刷几个提名了,这样的小事靠山不出手那就太自然了。至于几年以后,等大梦壮大起来,又拿到了迪斯尼的股权,靠山到底还存不存在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就说是分手了又如何?迪斯尼最看重的始终是珍妮的投资眼光和票房号召力,关于靠山和能量的遐想只是他们的护身符而已。

然而,不论是切萨雷和珍妮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们谁也没想到,仅仅是几个月后的现在,珍妮就需要一些政治上的力量来帮忙渡过难关了。当然她可以把一切交给警察,因为一个stalker和一次未成功的死亡威胁,对于一些粗枝大叶的人来说可能的确也不算什么,未必要出动非正常力量去解决,但不论是对罗伯特求援还是接受克鲁尼穿针引线的邀请,都会暴露她其实并不是那么有办法的事实,而这件事一旦暴露,在年初的事尚未变冷的现在,珍妮可能就要承受一些怒火和疏远了。

”另外我也不想被卷进政治里。”珍妮补充地说了一句,”我是要演玛莉莲梦露了,但这不意味着我会学她一样,和华盛顿的大人物纠缠不清,在那个层次上,女明星注定只是棋子,想要避免被侮辱,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接触。”

这也是她的真心话,别看她现在好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克鲁尼都要低声下气地和她修好,但整个好莱坞电影界一年的票房也就是一百亿美元不到,算上周边产业,最多是千亿级别的盘子,放在华尔街连个大玩家都算不上,更别说是华盛顿。她在好莱坞的确算是个人物,但到了华盛顿大佬跟前,就和当年刚出道时陪罗伯马歇尔吃饭一样,主动权完全不在她手里,只能指望对方别起什么坏心思——而单纯要求性服务在这里已经不算是非常坏的心思了。

如果克鲁尼是说议员还好,开口就是fbi,珍妮就是没有别的原因也不敢答应啊,最近她也在抽空研究梦露当年的历史风云,梦露和肯尼迪兄弟纠缠不清,已经算是玩得很大,而克鲁尼号称要为她介绍的可是走胡佛路线的大佬,这种情报机构线在某种程度上比总统要可怕多了,传说中当年的胡佛比总统都还有权力,如果这样的人有一些变态的嗜好,或者把你当成礼物四处送人,你敢拒绝吗?这种人物的人情是可以随便欠的吗?你求的可不是撤销自己的一张罚单,是要把一个无辜的美国公民私刑杀害或者关入关塔那摩!这件事一旦曝光,你的事业完蛋了不说,说不定还要面临刑事指控,真正会被送入监狱服刑。

当然了,克鲁尼口中的大佬有没有这份能力,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大佬,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和她修好,拿她把柄还是坑她一次,又或者只是为了炫耀武力,珍妮都不敢肯定,她也没兴趣去弄清楚,反正她也反炫耀了一把——虽然是虚张声势,而克鲁尼一直到2014年也都还只是个男明星,没有彻底转换跑道去混政坛,她料想他有胆量去求证她的话是否为真的可能也不大,毕竟她已经直言这件事是个秘密,一旦暴露肯定会惹怒大人物,而对于克鲁尼这种有意往政坛混的明星来说,这肯定是他极力避免的结局。

”这也许就是撒谎的代价吧。”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珍妮有些无奈地说,”这件事本来可以简单得多的,但现在只能考虑采取迂回的途径了——安妮史密斯那边的反馈还是老样子吗?”

”我上次打电话问她的时候答案还是一样,”切萨雷简单地说,”她也很遗憾,毕竟这案子一开始有很多线索的——但看起来对方的确是个老手,这案子现在已经渐渐变冷了。”

的确,一般来说会做出骚扰行为的stalker都处于社会底层,有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逮捕他们并不是难点,真正的难点在于怎么持续阻止后续骚扰。但珍妮的这个stalker似乎也和他追随的明星一样传奇,在他长达2年的信件骚扰中,居然没有留下多少能够追寻到他的线索,邮戳、纸张都不一样,如果不是笔迹相同,专家甚至都不会确认这些骚扰信出于一人之手,而他留在摄像头里的身影也始终只有他的鸭舌帽、兜帽衫而已,在核查了能找到的全部线索都没法定位到人,媒体关注度减弱,更重要的案件又持续发生以后,警局方面已经逐渐缩减警力,这也意味着案件破获的机会更为渺茫。安妮是唯一一个还在负责的警官,她对于现在的案情进展也感到十分无奈。

”那看来是时候聘请一些有办法的人了。”珍妮决定地说,”私人侦探,切萨,我说的是一些真正有办法的私人侦探——你能为我找到吗?”

私人侦探在欧美有悠久的历史,比如说知名度极高的福尔摩斯就是私人侦探。不过那终究只是个艺术形象,现在美国的侦探业通常和刑事案件交叉不多,更多的是为经济犯罪、商业纠纷甚至是家庭纠纷服务,这是个很发达的行业,有些出色的侦探甚至是可以处理人质绑架、恐怖威胁这样人命关天的大案子,公共警力也认可他们的专业性,聘请其作为顾问的事情时有发生。

商业活动越是频繁,对侦探的需求就越大,在洛杉矶就有不少知名侦探公司驻扎,彼此间甚至还存在着激烈的竞争。所以在警力帮助有限的情况下,有钱人求助于私人侦探并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不过,正规运营的侦探公司对于雇员有严格要求,他们行使调查权的范围要比警察更狭窄,在珍妮这个警力关注并不缺乏的案件上,一开始并不需要私人侦探介入,而现在警力遭遇瓶颈,找正规的私人侦探也只能说是浪费钱财。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在灰色地带搞到信息,在更灰色的地带为雇主解决麻烦的侦探,并不是说要出人命——最简单的例子,定位了嫌疑人以后,正规侦探社的活儿就到此结束了,但有些有办法的侦探就能雇佣一些小混混,对这个stalker进行反跟踪,甚至于对他也做出死亡威胁,这样的事正规侦探社是绝对不肯为客户做的,但有办法的侦探就肯——只要客户肯给钱。

珍妮虽然并不是很富裕,但这笔钱对她来说也不算是什么问题了。她描述了一番自己的需求,”我不能做直接雇佣人——这么做实在太傻了,也许可以让傀儡师去做,或者再注册一家空壳公司,让傀儡师找到的核心黑客给我们拖出需要的资料,用大数据从网络找人,配合现实调查,这是我的思路,你认为怎么样?”

切萨雷喝了一口水,仿佛在掂量着什么,他问道,”如果定位了那个人,你想对他做什么?”

”我不希望他有再烦到我或者靠近我的机会。”珍妮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我也不希望私自判刑……我不知道,雇一个人监视他?这样做应该不需要找太危险的侦探社吧。毕竟,我猜只要做的很巧妙,这也许是并不违法的——你在想什么?从刚才起,你好像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事实上……”切萨雷说,他仿佛是下了一个决定,”你说的事我已经在做了,上周我和史密斯通过电话以后就已经找到了一个很可靠的侦探社。”

”啊。”珍妮说,她张了张嘴,又合拢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我是不是不该问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你最好别问。”切萨雷回答,他英俊的面庞像是笼罩了一层透明的面具——粗看一切正常,但细看又似乎有轻微的扭曲,使他和以前的自己并不那么一样了。

”o……ok。”珍妮说,她难得地有些结巴,”ok……”

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复杂和紧绷,珍妮和切萨雷似乎都回避着眼神交流,珍妮低下头开始盘点汤匙上的花纹,过了一会,切萨雷打破了沉默。

”杰弗森。”他似乎已经找回了自己的冷静,语调几乎是刷了严霜,”你已经知道了这世界不是彩虹小马的游乐园,我相信你也明白,在跨国企业里,侦探部门十分常见,而这世上的无头悬案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好莱坞并不大,这是六大财团的世界,而它们的规模也远远比不上真正的行业巨鳄,不过不管怎么说,它们都是财团,不论在海外还是海内,台上还是台下,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利益要维护……”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说出这句话对于他来说也不容易,”如果我们还想把大梦做大的话,有些事你必须有所了解——出于安全考虑,你永远不会站在第一线,不过作为一个领导者,你应该知道你的公司里都正在发生什么事——当然,幸运的是,大梦是我们两个人的公司,如果你不希望了解,你也可以选择不要去问,不论如何,选择权在你。”

珍妮吞咽了一下,她低声说,”我……我猜现在我的确没什么想问的。”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辩护什么,她又加了一句,”当然也还没到关心这些的时候,是吗?”

切萨雷点了点头,他的语调也恢复了正常,”是的,现在我们还远远没到关心这些的层次——关于福克斯,我已经选定了吉米巴特勒,他是一个很合适的对象,这是他的资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想把和他的晚饭约在几天后,这样我们有望在下周把《阿凡达》的谈判推向新的阶段——讨论完这件事后,我们得谈谈《迈克尔克莱顿》的项目进度了……”

在他一如往常的公事语调中,屋内的气氛似乎已经完全回到了珍妮熟悉又习惯的调调上,但她无法约束自己调整情绪模式,专心致志——珍妮情不自禁地思考着切萨雷的暗示,沉浸在想象之中:那些人会如何对付那个嫌疑人?怎么让他成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已消除威胁'?而这个人毕竟还的确威胁了她的安全,如果大梦真的走到了她期望中的高度的话,珍妮再天真也不会相信,大公司清除掉的障碍物都真的活该被清除……

看过《迈克尔克莱顿》的剧本已经有一阵子了,珍妮也试着在演艺空间里琢磨过剧本,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找到了凯伦的感觉……

第199章风波险恶

虽然看过《迈克尔克莱顿》之后,珍妮也承认这是个不错的剧本,凯伦更是个很有发挥空间的角色,她可说是米兰达的黑暗版本,为了工作完全地付出了自己的所有,私人生活、个人良心、对法律的尊重,这一切全被医药公司用巨量的金钱买断,在她即将成为公司法律总监,走上事业巅峰的同时,凯伦最后的人性也在垂死挣扎,通过种种征兆提醒凯伦,她的自我即将被完全杀死——如果《恶魔穿着prada》想拿奥斯卡的话,那么米兰达也许也要面对这些问题,是的,凯伦是个很有嚼头的角色,她的戏份虽然不是太多,和乔治克鲁尼比起来只能算是配角,但几场戏却都很出彩,见功力。

但,认可凯伦有趣,认可剧本出彩,并不意味着珍妮就真的发自内心有和凯伦共鸣的地方,她就真的渴望来演绎这个角色。说实话,她对这个角色是有些隐约的畏难心理存在的,就像是当时演安迪一样,在没有成品可以参考、共情的前提下,她对于进组拍摄的确有些畏惧。在现在回头来看,她可以理解到自己为什么要横插一脚地去为难乔治克鲁尼了。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她不喜欢他,但另一方面,也有一些隐秘的心理,是希望这个片子还能出些波折,这样她就无须面对自己,承认她不敢就这样进组,因为她并没有能出色演绎好凯伦的把握——尽管在心理表层,她并不承认这个问题,甚至还过分自信地认为自己能在金手指的帮助下把乔治克鲁尼的戏给压下。

这可能就是她在之后的发展中必须处理好的问题了,珍妮不能不悔恨她前世的'低俗',虽然她是个关注北美娱乐圈八卦的'圈内人',但当时她也受到奥斯卡和商业主流渐行渐远的影响,对于奥系影片都抱有轻微的反感,几乎从《阿凡达》落选奥斯卡之后,各种冲奖影片,除了有喜欢演员出演,以及是得了重量级奖项的那些,否则他她几乎都是漠不关心,毫无印象。而这就造成了她可以用金手指共情出演那些商业大片,把这些本来就没有多少演绎难度的角色演绎得惟妙惟肖,出彩无比,但在真正需要金手指的艺术片里,她反而是有些无助了——这也许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最佳注解,或者用西方一些的表述方法,那就是她当年的懒惰现在终于回头咬了她一口……

艺术片的角色,往往是独一无二,除非她以后都只演老人物新拍的传记片,否则只靠自己出演高难度角色这一关肯定是要闯过去的。再怎么想逃避,也得逼迫自己面对,珍妮之前虽然没有发觉自己的畏难心理,但也没懈怠下练习的脚步,但,直到她的人生观又一次受到冲击之后,她才忽然找到了凯伦的感觉——或者说,她才忽然从扮演凯伦的过程中找到了快感……

”很荣幸,我很荣幸,今天能出现在这里,是我的荣幸。”在空间模拟出的苍白场景里,珍妮对着水汽模糊的镜子抹了一把脸,她的形象甚至都有些模糊不清,这是因为空间还不知道形象设计师会怎么处理她的发型和身材,但她的表情在镜面里是很清晰的——这是一张苍白又惶惑的脸,没有妆,眼圈泛红,双眼不自然地圆瞪着,就像是被车灯打到的兔子,双眼中不自然地透露出无理由的绝望,仿佛是直觉告诉她,自己末日已至——这是一个毫无理由,非常绝望,甚至可以说正在经历一场精神崩溃的女人。

珍妮深吸了一口气,”我很荣幸能出现在这里,众所周知,公司是个规模巨大的医药公司,公司规模巨大。”

她无意义地调整着语序,寻找着更好的表达方式,强迫自己把精力放在词句挑选上,以此来回避接下来真正要进行的事。凯伦就要获得提升了,她将成为这间伟大医药公司的法律总管,这是她职业生涯的顶峰,但显然她还没为这点做好准备,她甚至是用尽一切办法来逃避最终直接谈到这件事的时刻,因为她深知这意味着什么:脏活,为公司挑选合适的人选,把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清除掉危险因子,那些能危及公司利益,让公司损失利润的人。公司宁愿把钱付给律所,也不能给那些原告,而凯伦的任务就是挑选合适的律所,为公司做任何ceo们过于谨慎不愿去做的事。她职业生涯的每一天都担着风险,她做过了无数非法的事,无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罪恶的事,就像是ceo藏在她背后一样,通过重重单据和皮包公司,她也藏在那些打手之后,她是一场正在进行中的犯罪的重要分子,她是小头目。而凯伦每天都为自己做过的事担惊受怕,她无法为自己的升职感到喜悦,但她又不能不争取这次升职。

”从莱特把我挖掘进这间公司开始,我就为绿叶奉献我的生活,我为此感到荣幸,不,荣幸重复了。”在这段表演中,戏肉并不在台词,而是在于凯伦显而易见的失控和烦躁,珍妮在场景中来回踱步,神经质地低声呢喃,沉浸在凯伦的精神世界里,她理解凯伦,她现在非常理解凯伦的恐慌:就和她的前任一样,她获得了升职,有一天她会进入董事会,也许她会成为ceo,而那天就是她真正安全的日子,ceo不需要做脏活,如果她不想再这样担惊受怕下去,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又快又好地把绿叶的脏屁股擦干净,然后祈祷着这一切别出疏漏,不要反咬她一口,别让她被公司抛弃——继续这样提心吊胆、苟延残喘儿厚颜无耻的活着,等着她被晋升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彻底离开这摊污泥的一天。这一天虽然遥远,但她还不至于完全没有希望。

这是她唯一的出口,没有第二条路,她已经走得太远,再也无法回头。

凯伦深吸了一口气,把头发从脸颊上抹开,她偏过头嫌恶地嗅了嗅自己的腋下,她讨厌自己的汗味,凯伦的体味不是很强,但她觉得自己出汗的事实证明了她有多软弱,weak,这是她讨厌的词。

”个人生活?我不需要个人生活,我是说,我爱我的工作,我为它奉献一切,噢,又是奉献。”凯伦说,她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你做的是行业惯例,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来做,所有人都这么活着,这就是社会现实,而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技术上说,你从未犯法,所有犯法的事都有别人去做,你只是通过隐秘的途径往一些可疑的账户转过一些钱,没有什么不能解释的,即使东窗事发,公司的律师也会为你解决一切,你不可能坐牢,这一切没有失控,没有失控。

”如我所说。”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冗长的法律术语,精确,但毫无意义,”呃,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可以认为……oh,crap,这全是废话。”

凯伦捂住额头,往后倒在柔软的鹅绒被上,凯伦是一定要睡鹅绒被的,她毫不吝惜地使用金钱,尽管所有信息都表示,更谨慎的选择是为了退休积攒资金,但她总是情难自禁。凯伦就像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在所有人眼里,她的泳姿非常优美,但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肺部已经充满了冰冷咸涩的海水,她重得就像块石头,只能在海水里不断地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

她在宽大的kingsize床垫上蜷缩成了婴儿的形状,在这个充满了不安感的姿势中心,低沉又喋喋不休的念叨声继续传出来,”合适的法律顾问对于公司的意义不言而喻。无需多言,合适的法律顾问对于公司事务的正常开展……帮助绿叶更好的研发新药,缓解病痛……”

这是凯伦在《迈克尔克莱顿》的第一次出场,台词多数都是这样嘟嘟囔囔,她的戏在表情,在肢体语言,甚至在她的气质传递给观众的信息。《迈克尔》的剧本非常收敛,没有大段大段的独白,没有内心戏,对白在塑造人物、冲突中的作用很低,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诗意,真正残酷的对决通过大量的肢体语言表演在不动声色中被塑造出来,在观众脑子里完成,就像是一个哑谜,观众和导演在观影中达成默契,但谁也不会表达出来,这种克制的沉默维持到了剧本的最后一页。而凯伦的戏份尤其如此,不像是主角迈克尔,导演可以运用关键道具,对白呼应和小情节来塑造他的性格,凯伦的第一场戏必须要有爆发力,她的人物要在第一场就丰满起来,在有限而无意义的对白中传递出足够复杂的信息,让观众对她的处境达到初步的理解。

在之前的几次试演中,珍妮对自己的表现都谈不上有多满意,她演出了凯伦的彷徨,借助了一些类似角色的金手指帮助,但也许是参照角色找得不够好,凯伦看来有些过分狂躁,她太危险,太有侵略性了。而这和她自己对剧本的解读并不一致,凯伦事实上是一个软弱而崩溃的角色,她已经被现实完全杀死,只是浑浑噩噩地随波逐流,在剧本的最后,人性不存,主宰凯伦的只是惯性,但性灵的她早已死去。但在她的表演里,凯伦还是有生机的——她捉不住在阅读剧本中,凯伦给她的感觉。

然而,这一次,当她结束表演,开始回放,开始注视着苍白的凯伦幽灵一样地在灰白的场景中徘徊,用稍微有些含混的口音调整着语序,一次又一次地把头发抹得乱七八糟,又走到镜子边上重新梳理时,珍妮终于感觉到了凯伦。她体会到了凯伦的绝望,凯伦最后的挣扎和她的困惑:所有人都在做这件事,成功的人都在做这件事,我想成功,我必须做这件事。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件事让我如此痛苦,让我如此……我不知道,我是如此的麻木,我的大脑似乎被切下了一块,以至于我甚至无法描述我到底缺失了什么,我为什么而绝望,我又需要些什么。

凯伦在摸索她的发丝,她对它是如此执着,但又一次次把它抹乱,她是如此绝望地逃避,噢,她是如此的疮痍满目。但她又是如此的可怜,成功让她变得如此可怜。

注视着凯伦又一次开始她的徘徊,珍妮不自觉地摸了腮边一把,忽然发觉她已经不出声地哭泣了很久,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这绝对私人的演艺空间里,她一边看着自己的表演,一边已经哭出了声。

——这说不上是多疲倦、愤怒而悲伤的泪水,反而让珍妮感到轻松而清新,就像是蒙尘的心灵受到了一次洗涤,她对于自我——这个平时她很少考虑的问题,似乎又多了一些认识,一层感受。在真正投入感情开始表演以前,她曾经很畏惧凯伦这个角色,就像是《恶魔穿着prada》一样,她怕自己在没有共情帮助的情况下出演,会变得紧张、压抑和疲惫,或者就像是《第五个莎莉》一样,下戏以后有种出演了体力活的疲惫,因为凯伦的压抑要比这两个角色都更胜一筹。但她没想到的是,出演凯伦这个角色反而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说不上疲倦,甚至可以谈得上有些感动。

在此之前,她当然也有过为自己的表演感到愉悦的时刻,但为出演凯伦而来的喜悦上是很纯粹的,她并不因为自己的表演征服了观众而喜悦,也不因为自己在镜头前的风情万种而得意,她为表演本身喜悦,完成凯伦这一点本身已经足够令她感动。珍妮不知该如何言喻,但在这一刻,她真的感到了表演的魅力——并不因为它带来的巨额金钱、名声和影响力,只是因为表演本身,只是因为她抛弃自我成为凯伦那一瞬间的快乐。这快乐像是满足了灵魂最深处的饥饿,回答了她人生中那些悬而未决,甚至她从未意识到还存在着的问题。通过成为别人,她反而更认清了自己——

是的,在读了四年表演院校,做了五年演员以后,珍妮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她是喜欢表演的,它不是她的工具,她的捷径。表演本身就是能让她愉悦和热爱的一件事。

她吸了吸鼻子,关掉了屏幕上的画面,在绝对黑暗中静坐了一会,整理着纷乱的思绪,重新梳理着自己的一些思路,珍妮忽然间感谢起了演艺空间的存在。她在好莱坞已经几年了,但一直都没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房产——前几天发生的事件也摧毁了她对于某个特定地点的依赖,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一处可以放松自己的地方,其实比起共情这样的金手指,在接下来的年月里,演艺空间的重要性更应该发挥在这些地方。

她奢侈地静坐了一个多小时,这才退出了空间,回到了现实,珍妮有种经过漫长休息,重新找回充沛精力的愉快感,即使是陌生的房间和杂乱无章、头绪繁多的公事都无法摧毁这种愉快,她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切萨雷在铃声响了几秒钟之后便接了起来。

”yes?”他的语调有些疑惑,因为不到两小时前他刚开车离去,按照洛杉矶的堵车劲头,他可能还没回到家里。

”我刚想了一下,”珍妮语调轻快地说,”我们要应付《阿凡达》的谈判和《倒霉爱神》的发行已经够可怕的了,没必要在《迈克尔》上步步紧逼,给自己找事,既然乔治表现出了他的诚意,那么我们似乎也可以让开一步,你觉得呢?”

实际上,决定要通过注资来排挤克鲁尼的人一直都是珍妮,如果按照切萨雷的话,他根本不会做这个挑衅的决定。切萨雷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思考'她又发了什么疯',但最终依然是回答说,”没问题,你可以和克鲁尼谈谈——”

”不,我不想和他谈,你和他谈就可以了,只要是你能接受的条件,我都没有问题。”珍妮快速地说,”我想克鲁尼要的也不是和我坐下来喝咖啡,所以他不会介意到底是谁来和他谈——因为我的确还很讨厌他——可以吗?切萨雷,please——”

”我是你的经纪人,理论上来说,这就是我的工作。”切萨雷的语气似乎带了一丝无奈,但还是平静地回答,”不过你为什么忽然间又这么迅速地改变了主意?”

”我重读了一遍剧本。”珍妮回答,她真情实感地说,”这是个很出色的角色,如果排挤克鲁尼可能会让我失去凯伦,那么我宁可把这件事放到以后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