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着气笑了起来,“而你还让那些人来追我,来追捕我——让那些浑身臭汗的笨蛋来寻找我!你有多不了解我,珍妮,你有多看不起我,你怎么会以为那些人能追得到我——”

他的枪又顶了一下,珍妮绊了一下,她从刚才不自觉听得入神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甚至连查尔斯等人刚才都忍不住流露出了聆听的神态,“我……我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你。”

“是的,你对我总是目中无人,最近的一次,你和萨尔维在圣莫妮卡,我和你的距离就只有这么近,但你却依然还是没有注意到我。”扎德的语调又转为愤怒,“你对我总是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恨我!”

切萨雷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上身前倾,哈利喊道,“扎德!”

——扎德的语气又平静了下来,他再次亲了她脸侧一下,“但我依然是爱你的,尽管你是如此的虚荣、善变、虚伪、做作、撒谎成性、狡诈、恶毒……但我依然还是爱你的,j.j,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

在这番深情款款的告白后,他的心情显然平复了不少,扎德轻笑了一声,回到了叙事的语调,“这也是为什么我始终都会给你机会的原因——看,我可以一直一直不断地说下去,一直说到警方丧失耐心,破门而入——然后我开枪,你的胸口被炸飞一大块——我再对准我自己的胸口,一模一样的地方也来一次——”

他话里的向往之情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露出了恐惧的表情,而扎德也回味无穷地停顿了片刻,这才继续地说道,“我也可以把不多的时间留给你——亲爱的,让你给我我想要的,然后——打开门放警察进来,我会坐牢,你会安全——所以我告诉过你,珍妮,你那拖延时间的小计策只是在害死你自己。”

“……你想要什么?”珍妮说,她瞥了摄像机一眼,某种含糊的了悟浮上心间,只是还不够明显——

“还不够清楚吗?”扎德说,他轻笑起来,“——说吧,对着镜头,说吧。”

“说什么?”珍妮问,一种奇妙的、庞大的不适感开始上升,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浓——

“把你的一切说出来,从头开始,所有的谎言,所有应有的忏悔,你从这些谎言中汲取的好处,”扎德说,他气促地喘了一口气,声调变得又尖又细,“你知道,我一直在看着你,一直在见证你——你踏着一个又一个谎言走上的巅峰,得到的崇拜,欺骗的感情——你就是个娼.妓,一个注意力娼.妓,珍妮,浑身上下装点着谎话、谎话、谎话,你的指尖悬挂着那些丝线,用你的魅力做成的丝线,你就看着所有人跟随着你的谎言而起舞,就这样透支着他们的感情——得到了全世界!你这个无耻的小骗子,你和你的搭档们,你们这些无耻的、玩弄人心的婊.子们,恃强凌弱、上下其手,自以为自己永远不用付出代价就可以享用你们罪恶的果实……”

“但,现在是付出代价的时间了,”他的语调透出浓浓的满足。“就从你的童真戒指说起吧,珍妮.杰弗森——噢,不不,我的错,我的错。”

在阶下四人的瞪视中,扎德伸出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肩膀,疼爱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失笑地说道,“应该是从你的名字说起——你的名字本身就是个谎言,不是吗?”

珍妮看着楼梯下方,看着查尔斯、琼恩和哈利,在这一刻,恍若大彻大悟——她已经完全明白了扎德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而,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困惑、疑问,真诚的关心——

“我……”她说,微弱的一声‘i’,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求救的呻.吟。

而这呻.吟引来的是扎德的窃笑,他咬了咬她的耳朵,湿滑的触感从耳廓上卷过。

他亲切地、戏谑地,几乎说得上是玩笑地轻轻说道,“~biach。”

第453章自白游戏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琼恩头晕脑胀地想,她看了身边的哈利一眼,又瞥了瞥远处的切萨雷——如果是以往,能和这样知名度极高的社会名流共处一室,在物理距离上如此接近,而对方又是如此的英俊、优秀——以她喜欢帅哥美女的个性,她早就乐得晕陶陶了,但现在她却根本顾不上注意切萨雷,甚至是珍妮弗的完美外表,她所能想的只有这么一个问题,那就是,说真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当然,从理智上说,她已经完全理解了现在的局势,但,扎德——那个和她三不五时就小聚一下,言谈风趣幽默,正常、讨人喜欢,出国甚至还会给她带礼物的扎德?这到底是——

就像是她的大脑刚才卡了太久,无数的信息洪流现在才开始分批处理一样,明悟是一条条地从琼恩心里泛起来的:所以这一切应该都是伪造,他接近他们完全是因为当时在影院里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查尔斯或者她有可能近距离接触到j.j……他的出差也不是出差,而是去跟踪j.j,今晚的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置的结果,而他所说的谎话——什么注意力娼.妓之类的疯话——

不知道为什么,接受扎德是个妄想症疯子要比接受他是个stalker变态更难,当然,不是说他现在的做法不疯,只是——他是如此的冷静,把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心,从他拿出枪并挟持了j.j开始,没有任何一件事脱离掌控。驱赶闲杂人等,留下他们三人,封闭大厅——扎德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琼恩模糊地感到他有一个计划,她只是——她只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谈什么,什么叫做从名字开始?你不能和一个疯子讲理,是的,但——

而珍妮弗——可怜的珍妮弗,她注视着楼梯顶部的瘦弱身影,痛惜又愧疚地想:如果所有人知道她是为了我们才留下来,为了我们才给了他机会的话,人们会怎么说?

这个想法带来了巨大的恐惧,和几乎是难以承担的窒息感,琼恩意识到珍妮弗有可能不能全身而退,而扎德——虽然她可以感觉得到,他没有伤害她和哈利、查尔斯的意图,让人吃惊的是,她甚至感觉到他对他们依然是……认同的,友好的,就像是在这一切以后他依然把他们当成了他的朋友——他只是对他们另有安排,多半是想让他们对这做个见证——但这也不意味着他就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她有可能被迫在这里见证珍妮弗,她多年挚爱的偶像,世界上最好的人——的死亡。

这完全会毁掉她,这绝对会,不仅仅是珍妮弗,扎德现在意图想做的事会对这屋里所有人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而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不打算痛快地完成这点,在他最终达到目的以前他还想玩个游戏,猫捉老鼠——

琼恩感到一阵窒息,她想要冲上前对扎德大声呐喊,斥责他的残忍和疯狂,但在超越情绪的层次,在那仿若宿醉的混乱和头痛中,她清醒地意识到,这么做不论是对珍妮弗还是对她都毫无好处,毕竟,他们手无寸铁,而扎德有枪。

以及——扎德在说的话也许并不是胡言乱语,他们是真的在谈论某件事。珍妮弗的表情——当她从绝对的茫然和震撼后回神,她可以看得出来,珍妮弗一直都在思索对策,而扎德的话让她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并不是‘whatthehell,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惊慌,而是……

琼恩痛恨承认这一点,但珍妮弗的表情只能让她想起作弊被抓的学生,在家长外出的夜晚大开派对,却被抓个正着的小孩,而她的动摇让这一切变得更糟,她几乎是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这个猫捉老鼠的变态游戏,扎德想玩的变态游戏已经开始了,而她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要——接受这个进展,她想要逃出这里,结束这一切——从未有一刻她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

切萨雷的背影一动不动,依然维持着仰视的姿势,而珍妮弗脸上的挣扎和不情愿清晰可见,她的脸皱了起来,扎德似乎又拿枪顶了下她的脊背,让她往前狼狈地颠簸了一步,而扎德甜甜地说道,“,珍妮弗——”

他发出‘珍妮弗’这个单词的音调堪称讽刺,“难道我要射一个人才能让你开口吗?”

他移出手枪对准了楼梯下方,引发一阵压抑的惊呼,琼恩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但又被怒火点燃,反而冲上前去,说真的,她并不怕他——但扎德又立刻把手枪塞到了她太阳穴边上,“或者我就直接结束游戏y,你知道我有多想就这么占有你。”

“珍妮!”切萨雷低声地喊道,他的语调低沉,蕴含着惊慌,又仿佛在传递着更多信息。珍妮弗的挣扎减缓了,她望了切萨雷一会,忽然叹了口气,低声地说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hereyougo!”扎德欣喜地喊了起来,他响亮地在珍妮弗脸上亲了一下,而她脸上的厌恶之色一闪即逝,“不要继续装傻了,美人,就从你的名字说起——你的真名并不叫珍妮弗.杰弗森,对吗?”

什么?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琼恩都能感到哈利和查尔斯在她身边发出的轻喘声,就连她也被短暂地拉离了痛苦,又回到了‘世界颠覆’的感觉中:在喜欢了十年后,告诉她珍妮弗不叫珍妮弗,这——

“是的。”珍妮弗说,琼恩简直都能看到世界在碎成片,“我的真名叫珍妮.杰弗森——这是个很不正式的名字,为了方便记忆,我们……我把名字改成了珍妮弗。”

“而你说的我们是?”扎德歪着头,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

珍妮弗叹了口气,之前她的眼神没有看向任何一人,完全放空,但现在则对准了切萨雷——她无奈而不情愿地说道,“我和切萨雷……这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

“——我做的决定。”切萨雷说,“她那时候只是个20岁的小女孩,对演艺圈一无所知——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决定。”

扎德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他抑扬顿挫地说,“是——吗?你怎么看,j.j?”

珍妮弗——琼恩忽然意识到不该再叫她珍妮弗了,不过,这个真名和改名的理由还是让她松了口气,甚至让她隐隐地对扎德有了些讥笑的心理,当然,被隐瞒了这一点的确有点古怪,但,珍妮和珍妮弗,说实话区别并没那么的大,而且全名就叫珍妮是有一点奇怪,也许这和珍妮弗……不,珍妮的身世有关,她的父母看起来确实不是那么的负责任。

当珍妮的眼神从她脸上掠过时,她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支持,让她知道扎德在玩弄的把戏并不能奏效,但珍妮似乎并没有接收到这一点,她几乎是面无表情地掠过了她,视线又落到了切萨雷身上,琼恩想他们一定在进行某种程度的沟通,她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dv:红点在稳定的闪烁,摄制着这一切。

“不,”最终珍妮说道,她面无表情,“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是我们两人的决策。”

“ok,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好玩了?”扎德笑出了声,“而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吗?”

“我的驾照、社会保险……”珍妮冷漠地说,“这并不难。”

“是的,而且这件事也并不太大,所以知道真相的人从来没人提起——上好的前前菜。”扎德说道,“接下来进入第一道前菜——”

他挥了一下枪,就像是厨师在行鞠躬礼,“ta-dah——童真戒指。”

守贞誓言也是假的?琼恩楞了一下,倒是没有听说名字是假的时一样吃惊——这毕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记忆已经有些模糊,而且这也属于她不会去模仿的行为,因为她并不是个严格的基督徒。不过……这种感觉依然非常复杂,一方面这又有听到隐私的兴奋感,但另一方面,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这个游戏的走向,而琼恩有种感觉,这就像是个潘多拉魔盒,她一定不会想要听到最后。

“……是的,”珍妮说,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漂亮,即使面容被寒霜笼罩,这一幕也依然有一种古怪的美感。“这也是假的。”

“那你的童贞是在什么时候丢失的?”

“在……17岁,和我的高中同学。”珍妮说。

“在你戴上童真戒指以前,你和多少人亲热过?”

“……十多个,”珍妮似乎费劲地回忆了一下,最终有些咬牙切齿地说,“——这能让你满意吗?爱德华?”

扎德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他的目光转向了琼恩,冲她会心地一笑,仿佛看穿了她现在的想法,琼恩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她正被扎德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她也无法停下这份诧异的情绪。17岁开始?十多个?这真的——和她脑海中的珍妮弗有太多太多的差距了——

“这能让我满意——你是个诚实的女孩,是的,”他咕咕地说道,“你的第一次在男孩家里,对方叫做马克.克伦伯,他联系过好几次小报媒体,告诉他们他是你的第一次,但这个说了实话的人却被当成撒谎者,被你的粉丝斥责和骚扰……你感到抱歉吗,j.j?”

琼恩忍不住去看珍妮弗——珍妮的表情,在这瞬间,求知的渴望压过了一切,她忘了眼下这复杂的局势,忘了珍妮弗的处境,忘了去质疑她话里的真假——

珍妮弗抿着唇,表情一片空白,她倔强地保持着沉默,而扎德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切,并没有催促她的意思。

切萨雷又踏上了一级楼梯。

“是我——”他说。

“闭嘴!”扎德瞬间变脸,他恶狠狠地呵斥道,“没有人在和你说话——退回去!”

“是我和切萨雷商量的决定,”与此同时,珍妮弗也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她吞咽了一下,对着摄影机大声且清晰地说道,“我们为了避免性贿赂的可能——”

“珍妮!”切萨雷轻声喊了起来,扎德爆发出大笑,而珍妮的眼神在切萨雷脸上停留了片刻,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在传递着自己的决定——琼恩对于眼前的景象有些迷惑不解,而后她慢半拍地明白过来:眼下的一切都在被录影,所有的一切都会是证据。

“所以决定宣传我的童贞戒指,这样对形象有好处,而且也会让人们对我失去兴趣。”珍妮弗呆板地说,就好像她已经完全知道录像曝光带来的后果——如果她提到确切的名字,提到有人对她提出性要求,这肯定会给她带来麻烦,当然还有这整件事——不过,琼恩自认她也可以接受珍妮提出的理由,她能感觉的出来,她现在说的是实话,这的确是他们的原因——所以可能对粉丝和大众来说,在她拿出这个理由后,这种做法还是好接受的,但欺骗同行也许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会让我们降低类似要求的风险。”

……应该让切萨雷背下这个责任的!虽然接连被骗了两次,但琼恩还是本能地为自己的偶像担心着,在这一刻,她的确谈不上兼顾切萨雷,只有一心一意地为珍妮弗着急:刚才切萨雷都把意图表现得这么明显了,珍妮弗为什么还要说是两人一起做的决定?这样录像曝光的话——

抵在她太阳穴边上的枪支多少提醒了她现在的局势,不过,珍妮弗的诚实显然让扎德相当愉快,他无声地闷笑了起来,“好理由,噢,那时候的你真是个好女孩,是吗?你还没有变得太厉害。”

枪又回到了珍妮背后,扎德亲切地说道,“我想你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亲爱的,那就是我的确对你了解甚深——接下来,让我们把游戏升级,玩得更大一点。”

他伸出另一只手,绕过珍妮的脖子指点着楼梯下的四个人。“你自己来坦白,到底还有多少谎言,如果被我发现你跳了一个——boom!”

他的喊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扎德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我就杀掉一个。ok?”

珍妮弗又吞咽了一下,她似乎是已经明白了扎德的用意,而在琼恩焦灼的凝望中——说真的,她到现在都不认为扎德会真的杀人,而且,和被逼承认扎德的话比,自己说出这些事,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珍妮不该答应,真的不该答应——

“ok,”珍妮说,语气饱含压抑,这一次她的眼神在琼恩脸上停留了一下,在那么一瞬间,她的表情是复杂的,就像是一个准备做截肢手术的病人,虽然已经接受了现实,但那份挣扎和不舍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在伦敦的那件事——”

“砰!”

又是一声巨响,查尔斯尖叫了起来,琼恩本能地蹲了下来,在枪声的笼罩下,她过了几秒才听清扎德的咆哮,屋子里全是他的声音,散发着硝烟的味道,充满着怒火与疯狂:“!bitch!”

琼恩吞下又一声尖叫,查看着哈利、查尔斯和切萨雷——还好,他们看起来都没事,而珍妮弗——珍妮弗也没被打中,谢天谢地,扎德没有瞄准,这只是一个警告,“你再挑战我一次试试看,珍妮.杰弗森,你这个愚蠢、愚蠢,愚蠢的女人!从乔什开始说起,一件事也不要遗漏——这是你的最后一个机会,老老实实地对着摄像机坦诚你的下流——这是你应作的忏悔!”

乔什——乔什?琼恩迟缓地想,还半处在刚才的惊吓中,无法回神,而珍妮弗深呼吸了几下,就像是要压下怒火,“我……我明白了。”

她对着摄像机,语气紧绷地说道,“我——珍妮.杰弗森在此承认,我和乔什……我和乔什.布兰奇的恋爱是假的……是合约关系。”

“什么?!”琼恩情不自禁地惊呼了起来,尽管她刚才还下定决心,绝不会给扎德任何积极的反应,但——什么?

扎德冲她嘉许地笑了笑,他说,“see——琼恩,你看——”

他又转向珍妮,语气转为权威,“继续,多说一点儿,把所有的隐秘都说出来。”

“……我们当时都出于上升期,适当的恋情对于《加勒比海盗》的曝光度和我们的人气有利,”珍妮弗深呼吸了几下,木然地说道,“从恋爱到订婚都是假的,乔什另有女友,而我大部分时间保持单身,一直到我和克里斯在拍《第五个莎莉》的时候——”

什么!琼恩差点又想大喊出声,她和克里斯那么早就——

“而你和乔什分手的原因是?”

“他无法再支持下去了,他的女友离开了他,他感到很沮丧,而克里斯也不愿再做地下情人。”

“唔,有意思——不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吗?”

“……因为你曾多次闯入我的房子……”

“是的,因为你是个愚蠢的女孩,”扎德笑了起来,拿枪拍了拍她的脸颊,“而你又是出于什么动机答应这点的?”

“……这是和《加勒比海盗》的出演合同一起签署的备忘录。”珍妮弗说,她的脸色呆然,“我已经回绝了潜在的性贿赂,通过我的守贞戒指,你可以想想,如果我不愿配合这个宣传手段会发生什么。”

“永远都有理由,是吗?”扎德愉快地说,“继续、继续——顺便一提,我已经放过了你的大学生活,亲爱的,还有你的那期奥普拉秀,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奥普拉秀?大学生活?——连这个都能作假?

琼恩已经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做何反应了,她就像是一台过载的电脑,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瞠目望着上方的珍妮弗,她是这么的漂亮——如此漂亮,即使现在被挟持,被羞辱,被迫在陌生的粉丝跟前袒露自己的所有秘密——她的漂亮是如此的熟悉,可与此同时她又显得这么的陌生,她真的认识她吗?她知道的那些事情里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有多少次,她彻夜未眠地在网络上为她辩护,驳斥hater们的不实谣言,却恍然不知对方持有的才是事实,而她深信不疑的那一切则是——则是——

珍妮弗的眼神再一次从切萨雷转移到了她身上,查尔斯、哈利——她最后看向了琼恩,她那精致漂亮的眉毛轻轻地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的情绪,琼恩甚至隐约感受到了一丝歉意,她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扎德的肩膀推了一下,她再一次往前颠簸了几步。

“……还有在伦敦发生的事,”她说,语调低沉而压抑,“谢夫.科恩窃听了我,你……你杀了他。”

“什么!”

这一次惊呼的并不是琼恩,而是一直都很安静的哈利,就连查尔斯也惊叫了起来。琼恩头晕目眩,再次难以分辨这一切的真假——欺骗是一回事,人命——人命又是另一回事了,扎德、扎德、扎德——

“是的。”扎德平静地说道,语调中透着深深的满足,“我杀了他,作为送给你的礼物。而你给我的回报却让人大失所望,你都做了什么?”

“我……我让人毁掉了谢夫的尸体。”珍妮弗说,她的红唇颤抖了起来,“我安排人在公寓附近守着等你,当你回去的时候,他们对你开了一枪,你中了枪,掉进了河里——”

“非常侥幸地活了下来。”扎德说,“非常,非常侥幸——现在,亲爱的,珍妮,你能说说是什么让你罔顾法制吗?你知道一个好公民该怎么做的,是什么让你做了这样的选择?”

“ohmygod。”哈利在琼恩身边低声说,“这是犯罪——天啊,这是犯罪——”

“是的,这是犯罪!”扎德眼睛一亮,他笑眯眯地从珍妮身后探出头说,“这就是犯罪,不是吗?——现在你理解我了吗,哈利,我为什么会对这位可爱的、漂亮的——”

他勒着珍妮脖子的手加了力气,珍妮被迫后仰着被他抱进了怀里,“娼.妓小姐,做出这样的事?——她真的没有给我太多选择。”

琼恩无助地看着哈利,而哈利在不断地摇头,但他最终也没有回答扎德,而珍妮则在扎德的怀里挣扎着说,“因为我不想让你得逞——我不想让你伤害我!”

被挟持后第一次,她的音量放大了,那个木然的、压抑的珍妮似乎崩裂了开来,被这个大吼着的、积极的,充满了对抗性的珍妮取代,琼恩第一次不需要用神也能听到她的声音,“因为我非常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毁掉我的表演事业,让我和朱迪.福斯特一样,只能息影回家,直到你被抓到,这就是你想要的——掌控我,毁掉我,在某种程度上拥有我——”

她咬牙地笑了起来,琼恩呆呆地望着她,几乎是目眩神迷,“但我不会让你如愿,你以为你能用你的无耻毁掉我,爱德华.波特,你错了,你永远都办不到,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肮脏的玩法——那一次我让你吃惊了吗,波特?我让你体会到被伏击的感觉了吗,huh?被枪击的滋味怎么样——”

在扎德用力的勒紧中,她闷哼了一声,沉默了下去,而扎德也不由得沉默了片刻——似乎就连他也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珍妮弗的压力。

“so……”片刻后,他说,也许是语调中的软弱无力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他停顿调整了一下,才用自然的声调继续说道,“ugh,玩得漂亮,珍妮,这是你表现奇佳的一次。”

他越说越亢奋了起来,“——再来,继续,往下说,往下说——你和切萨雷——”

琼恩听到查尔斯和哈利发出的吸气声,当然她也一样,这一切,过往的一切——奥斯卡上的欢笑、尖叫和泪水,全球目光见证下的公布时刻——珍妮和扎德谈论这一切的语气——

在他们的吸气中,珍妮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不断地轻轻摇着头,几乎是哀求而歉疚地望着他们,望着琼恩,但琼恩已经无法直视她的双眼——

“我为你哭过,”她说,想要踏上楼梯,但被哈利一把拉住,只能站在梯级边大声地说,“那晚我在现场——那是我一生最辉煌的夜晚,我连续见证了两次奇迹——我为你哭过!”

一个更不妙的猜测浮上心头,几乎——几乎摧毁了她的一切,但在现在,在刚才的这一切之后——

“奥斯卡。”她说,“最后那个奥斯卡——是内定的吗?”

时间几乎凝固了下来,扎德欣喜若狂的大笑被琼恩摒除在外,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她和珍妮两个人,在这一刻,她们建立起了某种神秘莫测的联系,眼神彼此锁定,无言的信息在凝视中交流——

珍妮的双眼似乎在无声的哭泣、无奈的叹息,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她轻轻地,几乎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那是内定的,整场颁奖典礼都是内定的,整个的公布场景都是内定的,所有的感动、泪水和爱情火花都是内定的——

琼恩开始不断地,疯狂地摇头,她慢慢地后退,不断地后退。

她说,“——而我还为你哭过!”

第454章爱演

“而这就是你要的,是不是?”珍妮低声说,用只有她和扎德——也许还有切萨雷听得到的音量,她往下俯瞰着整个大厅,看着琼恩、查尔斯,看着哈利,看着她的重要粉丝们脸上的表情,同样还有切萨雷小心谨慎的空白面孔。在琼恩的斥责中,所有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退去:这一切已经发生了,不管她再不情愿,再怎么本能地抗拒,它终究是发生了,就像是付完一张拖延了多年的信用卡账单一样,心痛——这很正常,但她也感到异样的爽快和轻松,所有那混乱的疑惑、愤怒消失不见,化为明悟。“所以你让他们留下来——这全在你的计划之中。所以你把dv交到他们手上,是不是,这是一个仪式,你需要他们来完成最后一步。”

扎德得意的轻笑声吹过耳边,枪——他的枪虚弱地顶在她背上,避开了所有的要害部位,珍妮试着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手铐——她一直暗中试着挣脱别着手铐的钩子或是其他什么,但到目前为止收效不彰。“到最后——你始终还是个聪明的女孩,不得不说,切萨雷对你而言完全不是什么好事——你真的不该和他厮混在一起——而这样不是很好玩吗?亲爱的,这难道不是很好玩吗?”

低声的对话结束了,他又一次提高了声音,“那么,那么,说说看啊,再为自己辩解一番——为什么为了避税结婚,你的婚姻能被金钱买断吗?在奥斯卡上的表演,价码是什么,内定的两个奖项?玩弄观众的滋味怎么样?”

就像是个完全进入状态的摇滚暖场主持人,他亢奋而恣意地调动着观众们的情绪,珍妮几乎可以看到查尔斯、琼恩和哈利情绪上的变化,在扎德那病态的、狂热的,有奇异煽动效果的言辞下,局面正向他希望的方向滑去:他指望由珍妮弗.杰弗森最忠诚的粉丝来终结她,让他们亲手上交这段视频,一次来完成仪式。而局面正在一点点地倒向扎德,毋庸置疑,这件事正在发生。

她又一次扫了切萨雷一眼,试图从他的表情里分析出什么——他是有话想对她说的,这一点完全可以肯定,但扎德和她共享着同一个视角,这让沟通变得很不方便。

他想要说什么?珍妮想,从刚才起他就一直示意她在配合中寻找机会,在看出扎德对她的敌意后更是识相地保持了沉默,但依然维持着靠近的姿态,甚至还有借机拉近距离的意图。如果他没有可以破局的东西,这么靠近其实并不明智,至少在一把上膛的枪对准她的情况下,贸然接近只会让她被扎德打死,或者更糟,切萨雷被打死——所以,他认为局面还是有希望的,他还隐藏了什么杀手锏,她只是需要机会。

而她必须制造出这个机会,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在扎德掌控局势之前——一次又一次地叫她bitch、whore、……这男人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优越感早已激怒了她,而现在,在明了了他的计划以后,枪支带来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扎德绝不会轻易使用它的,除了对着切萨雷——他需要查尔斯三人的同情,不可能枪杀一个,激起他们的对抗心理,那样的话,他们有可能会把记忆卡毁掉,让他的计划最终落空。

必须把扎德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必须控制住查尔斯三人组的心理……

电光火石间,无数想法飞掠过脑海啊,珍妮垂下眼帘,微微地颤抖了起来——这是扎德可以感受到的情绪动作,面部表情当然也很重要,但他可未必能看得到。

“玩弄观众、说谎,契约恋爱。”她说,越说越激动,入戏至动了真情,人戏难分。“你问我感觉怎么样?baby——”

就像是情绪忽然过载,她忽然间哈哈大笑,在笑声中失控地大吼,“ss,that’sshowbiz,baby——不记得了吗?洛克希的台词,这就是演艺圈,爱德华,如果没有这些虚伪、谎言,这些你说的欺骗、利用,你怎么会认识我,爱德华?你以为我是怎么拿到洛克希的?嗯?你以为我不想要用我的演技征服全世界,你以为我没有这个信心吗?”

她的声音几乎能够掀翻天花板,琼恩震惊地盯着她看,似乎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进了她的狂躁里,扎德在她背后不安地蠕动了一下,切萨雷依然维持着小心的空白,但珍妮可以看到——在她‘崩溃’中百忙间的一眼里,她可以看出他眼睛里出现的希望:很好,扎德的反应不错,继续往前推进。

就像是有形的色风吹过,随着她的大喊,屋内的‘气’从扎德身上丝丝缕缕地被掠夺到了她身边,虽然手里有枪,但主动权正往她这里倾斜,而珍妮继续真情流露,“你说我是个虚荣成性的娼妓,你说我是注意力的婊.子,而你说得没错——这就是我们在谈论的,爱德华,这就是整个行业,ok?娱乐圈就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咖秀!整个好莱坞就是寄生在全球注意力里的臭虫!”

扎德没有说话,屋内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中,只有琼恩断断续续发出的低声呻.吟——就像是被人猛揍了几轮后的喘息声,切萨雷对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扎德没有发疯的趋势,继续。

“腐败、肮脏,浑身上下流着脓水,但和国会山一样,总能占据最好的一份资源,这不公平——是,生活本来就不公平,dealwithit,”珍妮冷冷地说,语气透出几分激动后的疲倦,一丝轻微的兴奋暗自袭上心头:她有点找到节奏了,在被挟持后第一次,她感到局面在向着好的方向,她可以控制的方向转变。“而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安排一场又一场的秀,假结婚,假恋爱——在我已经有了三个奥斯卡后你这么问我,自以为能找到我的软肋——不缺钱、不缺势,我为什么还要留在游戏里?”

扎德的枪顶了一下,他似乎想要说话,但珍妮仅仅是停顿片刻,她抢在他之前说——她深深地望着琼恩的双眼,用十二万分的真诚,从心底往外说道,“你就没有想过答案真的可能非常简单吗,扎德——你就没有想过,除了那些牵强的虚荣、说谎成性以外的答案——你就没有想过,我只是——我就是这么的热爱表演?”

扎德发出一声怒吼,他把她用力地往外推去,让珍妮狼狈地又被手铐给拽回来,塑料线勒进她的手腕里,她的双手又胀又痛,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琼恩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复杂的挣扎表情渐渐褪去,释然一点一滴地浮现了上来,这个单纯的女孩,她就像是一本打开的书——而扎德已经失去她了,珍妮赢得了上风,在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的现在,他想要扳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接下来是较难的一部分——扎德只剩下枪了,而她真的不希望他被逼到扣下扳机的地步,但她不能不继续下去,她必须乘胜追击——珍妮看着切萨雷,指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提示,但她从他脸上只看到了让她继续的信号——扎德也许被她打蒙了,暂时还没找到思路,她必须把握着宝贵的机会。

珍妮一咬牙,她干脆顺着直觉往下说。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想要毁掉我,精神上、肉体上,你想要彻彻底底地毁掉我,”她说,“当然你不想死,如果可以,你想要活着看到这一切,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警察会冲进来——他们总会忍不住的,而你想让我最核心的粉丝亲手递交证据,毁掉我的事业,毁掉你的珍妮弗——如果这世界上没人再把我当好人看待,如果我身败名裂,你还是会要我,这样我就是你的了,是不是?而你可以从容地在你的牢房单间里欣赏这一切,反正你没有造成任何人伤亡,不可能被判死刑——”

“谁说我没有造成任何人伤亡?”扎德说,但他的语气有些虚弱——他意图抢回主导权,但这一次尝试是失败的、软弱的。“也许我现在还没有,但并不代表我没有这种意图。”

珍妮不禁露出轻蔑的笑意——但扎德话里的一些东西让她心中一动:虽然听起来很像是虚张声势,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扎德的话似乎有几分真心——也许他今晚的确打算取走一条人命。

“噢,所以你到底还是打算杀了我的,”她说,顺着感觉,一边思索一边说,“是的,你不可能那么天真——虽然在你心里,这份录像才是毁掉我的凶器,在你那小小的理想世界里,那会让我无地容身,只能求你收留。但你也知道,这是个肮脏的,无耻的的世界,这份录像——远远未能终结我,是不是?我可以否定,我可以把一切推到你头上,即使你已经做了预防,让我自己来说,但你依然存在提示,我可以说这都是我的胡言乱语,我只是在顺着你的心意说话——”

她笑了起来,为自己的发现感到一丝心惊,但同时又捉摸到了那一丝古怪的幽默感。“而你早已预料到了这可能的一切,所以,我猜……你打算杀了我,是不是?”

琼恩发出一声窒息的惊呼,她似乎无法维持站姿,全靠哈利的搀扶才能维持站立,而那两个男人则面色苍白,也有些摇摇欲坠、不堪重负,唯有切萨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珍妮的视线掠过他,暗想着他是否已经早已看出了这一点,“你打算在警察进来以后动手,是不是?等他们拿到dv,亲眼看见琼恩——或查尔斯把dv交过去以后,‘boom——’”

抵着他的枪口在轻轻颤抖,珍妮感觉到扎德的亢奋与他的软弱同时燃起,他的矛盾心态,一方面他因为她说中了他的心思而恼怒不堪,但另一方面,她所描述的画面又让他兴奋不已,充满了向往。“如果你侥幸没被当场击毙——顺带一提,这很有可能——以加州死刑的执行速度,你有足够的时间在你的监狱单间里欣赏这一切,是不是?和死讯一起散布开来的丑闻——你怎么毁掉我所有的一切,我的肉体,甚至是我最后的一丝存在:人们关于我的记忆……刚才的一切是否让你暗自窃喜?就像是弹奏小提琴一样,凭借花言巧语,你控制着我,你让我以为说出一切就能够保命——也许你也会用‘递交证据来结束这一切’的说辞来诱哄着查尔斯结束这一切,最后一个谎言——然后再亲手食言地毁掉这一切。”

三人组骇然的表情似乎证实了她的猜测,哦,扎德现在的表情想必相当精彩,想必他现在一定非常惊慌失措,正在苦思冥想着回击之策。珍妮禁不住笑了起来:这些人似乎总是这样,当局势有利时,他们的表现精彩绝伦,似乎势不可挡,可一旦局势出现变化,他们就顿时换了个人,很难再找回优势。

“而你知道是什么让我觉得有趣吗?”她轻声说,能多轻视就有多轻视,“爱德华,是什么让我觉得好玩吗?——你居然真的以为这样的录像能够毁掉我,这样的问题会让我害怕,你居然真的以为我刚才的不情愿是发自真心,而不是哄骗你的游戏——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聪明的,是不是,爱德华?”

扎德发出模糊的咆哮声,切萨雷眼中闪过忧色,珍妮知道自己刺激得有些过了,但她继续往前推进,伴着轻笑声,她继续往下说,“事实是,说真的,你可以尽管公布录像,甚至是你有的证据——爱德华,我其实并无所谓。这样的东西毁不掉我,爱德华,我有律师,我有pr团队,我能够做到的事比你想得要更多、更大——”

无需刻意伪装,她自信地说道,“事实上,这也许是件好事,让所有谎言都被揭破,反而能让我更没负担地往前走。”

她知道扎德会相信她的话,因为她是如此的真诚——这也的确是她最真诚的想法,既然那张账单已经付出去了——说真的,现在她已经没了把它藏起来的动力,就让这一切被揭穿又怎么样呢?在这一番生死历险以后,说真的,至少此时此刻,她根本都不屑于去想这些了。

失去了录像,失去了对查尔斯等人的掌控,所有的筹码逐一被兑出局,她能感觉到扎德的枪口在颤抖,甚至是他的呼吸,他这整个人——毫无疑问,他已经乱了方寸,而珍妮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把所有情绪波动排除在外,以超然物外的冷静把握住这个机会——

“但这些都不是那么的有趣——”她柔声说,“最有趣的是,爱德华,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事,你那么的了解,你把我的事业握在掌心,还有我的生死,此时此刻,毫无疑问你想成为我的主人,你想要占有我,在我的生命里留下永远的烙印——”

她让自己语气更加高傲,更加冷酷无情,有更多嘲笑的意味:“——但你却始终没有勇气在我跟前露脸。”

也许是扎德脸上的表情,也许是他轻蔑的语气,查尔斯和琼恩、哈利脸上的惊慌与恐惧越来越重,琼恩拼命地对她使着眼色,似乎想让她收敛一些,但切萨雷反而没有任何表示,他的肩膀放松地垂了下来,眼神平静无波,就像是已经为接下来发生的事做好了准备。

而扎德是多么的生气——oh,god,他是多么的愤怒啊,这句话完全击中了他的软肋,他的呼吸粗重地喷在她的耳畔,就像是野兽的嘶吼,他断断续续地迸发着单词,却是含含糊糊、语不成调,珍妮并不搭理他,她大声地说道,“而我也始终没有记住你的脸——爱德华,这难道不好笑吗?我只见过查尔斯、琼恩和哈利几面,但我却记得他们,而你呢?只有空白,也许下一秒你就会开枪把我打死,但在死前,你的脸也依然是空白一片。”

在扎德的怒吼声中,她一边笑一边说,“这难道不是最好笑,最好笑,最最好笑——”

“闭上你的嘴!”扎德把她猛然推了出去,但又很快握住了她的塑料手铐,珍妮的话似乎帮助他下定了决心——珍妮可以感到他话里的坚定:他只剩这把枪了——他只能用它来完成目标,尽管这和她的初衷是多么的不符,多么的不尽人意,但也只有这样,才能给一切画上句号。

手腕一松,塑料手铐仍在,但之前挂着它的东西——不论那是什么,被解开了,她被粗鲁地推出了几步,扎德用一只手来控制她,另一只手毫无疑问地举着那支枪,他的嗓门压得低低的,那么的危险,重新找回了自信:“转过身来,看着我。”

珍妮瞥了切萨雷一眼,但时间太快,来不及传递信息——她转过身。

扎德举着手枪,瞄准着她的胸口,他平凡的脸上皱成了一团,狂热、愤怒和满足夹杂,让他的表情复杂成了一团糟,他甚至因为过于兴奋而有些口吃,“记住,这、这、这就、就、就是——”

珍妮深深地看着他,目不转睛,她意识到这可能是她在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这句话说完,他就要开枪了——这纯属她自己找死,一路把扎德刺激到了现在这一步——

但与此同时,今晚第一次,她也获得了自由。

在心中含糊地祈祷切萨雷和她的默契不要失效,珍妮深吸一口气,回顾着她了解的所有枪战常识,调动起自己所有的运动细胞——

她忽然向左旋身,脚下一踢,往楼梯下方一路滑铲下去。

尖叫声,吼叫声,巨大的枪声在室内来回嗡响,珍妮在半路失去平衡,捆在背后的双手绊倒了她,让她一路磕碰着在巨痛中往下,她浑身都被敲得剧痛、眩晕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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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mygod,myfuckinggod。”琼恩轻声说,她赶上前一把扶住了珍妮弗——她基本上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现在显然已经摔蒙了,栽在地上根本就爬不起来。“你没事吧,你没事吧——Fuck!fuck!我——我需要一把剪刀!——餐刀!”

查尔斯还傻乎乎地站在dv背后,而哈利已经赶上了楼梯,琼恩踮起脚看着楼上——切萨雷.维杰里稳当地站在那里,正冲着扎德的方向不断地扣动扳机,枪声还在响,稳定又机械——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脑浆。

“查尔斯,查尔斯!”她又缩回来,几乎是本能地把珍妮的头颈抱了起来,放在膝盖上固定,叫着另一边的同伴,“去找一把餐刀来——她的手铐——查尔斯!”

查尔斯依然呆呆地看着前方,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但窗外忽然响起的巨大警笛声让所有人都机灵了一下,他也随之回过神,奔到了珍妮身边,“ohgod,ohgod——她没事吧?”

琼恩已经在珍妮身上摸了个遍,她举起手给查尔斯看,“没被打到——就是摔迷糊了,我现在真的需要一把刀,她的手——”

但她没有说完,因为警笛声似乎也唤醒了台阶上的两个人,切萨雷大步地赶到他们身边,不由分说地把珍妮弗接了过来,“她还好吗?没受伤吧?”

“应该没被打到。”琼恩说,屋外传来了含糊的喊话声,她迷糊地看了屋外一眼——在此之前,她真的没意识到屋外可能已经有很多人正在关注这里的一切——刚才整个世界已经缩小到了这间屋子里。“那是——”

“警察,”哈利说,他也弯下腰来检查,而珍妮弗呻.吟了几声,慢慢地睁开双眼,显然试图撑着自己坐起来。“肯定是枪声惊动了他们——你还好吗,珍妮弗?你有觉得哪里痛吗?”

珍妮弗摇了摇头,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爱德华——”

“他已经不是问题了。”切萨雷语调冷酷地说,他止住珍妮弗的动作,把手放到她背后支撑着她,又一下放柔了声音,“别害怕,你表现得很好——嘘,别说话,一切都结束了,他不会再伤害到你——”

“我……想吐……”珍妮费力地说,往切萨雷怀里缩过去,“手疼……”

琼恩茫然地望着这一幕,她隐约有种感觉——现在的切萨雷和珍妮弗似乎不容外人打扰,而刚才发生的那一切让她精疲力竭,她滑坐到地上,撑着地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砰、砰、砰!’

巨大的声音让她惊跳了一下,慌乱地站起身打量着四周,而哈利对她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是警察在敲门——”他说,“嘘,别怕,是他们在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琼恩松了口气,肩膀也塌了下来,她轻轻拍了拍脸,为那粘乎乎的触感皱了皱眉,举步往门口走去——但很快又被哈利拉了回来。“what?你不是说警察——”

随着哈利意味深长的眼光看向了某个方向,她忽然恍然大悟,轻轻地‘噢’了一声——“dv……”

‘砰!砰!砰!’敲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紧接着是扩音器的沙沙声,“所有事都好吗?有没有人员伤亡?倒数十秒,没有回应就正面突破,10、9、8——”

琼恩的视线牵连在那台dv上,无数复杂的想法与情绪掠过心头,她不禁看了看哈利和詹姆斯——

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过去开门的意思,而是不约而同,几乎是反射性地看向了珍妮和切萨雷的方向。

——但,切萨雷正弯下腰照应着迷迷糊糊的珍妮弗,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他似乎根本已经把这架要命的dv忘得一干二净。

第455章JesusfuckingChris

“所有事都好吗?有没有人员伤亡——”

正当sfpd的现场负责人拿着喇叭在窗前喊话倒数,swat小组在门前做好突击准备时,胡迪已经挪到了警戒线边缘,忧心忡忡地望着别墅紧闭的大门,对耳机那头的罗伯特报告着情况,“警方已经没法等待下去了,刚才别墅里传来连续的枪声,初步判断有交火……现在只能祈祷他们没事了。”

“Shit。”一向是温文尔雅的罗伯特大声地在电话里咒骂了起来,“Shitshit——是swat负责闯入活动吗?”

“是的,来的应该是您指定的精锐小组。”胡迪说道,他扫了身边的普通警员一眼,对方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似乎对胡迪的越俎代庖极为不满。“医疗直升机刚刚也降落了,就在附近待命——希望他们用不上这个……Fuck,我是说,希望他们能安全地逃脱,不要受伤。”

罗伯特没有在乎他的失言,而是简单地说道,“保持通话,不要挂断,随时给我通报最新消息。”

“明白。”胡迪说,他也安静下来,坦然地承受着警员的怒视,心事重重地望着门口,听着警方的倒数,“10、9、8、7——”

‘轰隆隆隆’,一阵直升飞机马达的旋转声忽然再度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与此同时,射灯的光柱也忽然间被打到了门口,在这块幽暗之地照射出了一片巨大的亮斑,swat小组的特警们纷纷调整姿势,但依然对屋内保持着注意力,而与此同时,胡迪和身边几乎所有的警员都轻声地骂了一句,“Fuck!”

“什么?”罗伯特在电话那头敏感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航拍直升机。”胡迪暗骂了一声,“媒体来了。”

当然,考虑到时间点,媒体现在赶到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并不能减少它给人带来的郁闷感,胡迪只能暗自希望场面不要太过血腥,否则想也知道媒体会怎么报道——当然了,归根结底,现在重要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珍妮弗和切萨雷的安危。

也许也是因为这点,罗伯特对这个消息的反应相当淡漠,胡迪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沉默地静等着特警小组破门而入,但负责人似乎也被新闻直升机的打光给激怒了,他没有继续倒数,而是转过头走向警戒线边缘,和另一名同事沟通了起来。胡迪想要蹭过去打探一下消息,但才动了一步就被身边盯防的警员给制止了。

“哪儿也别去,士兵。”他对胡迪的敌意清晰可见,“你自己的麻烦还没完呢——一会你得和我们去局子里走一趟。”

胡迪心头涌起一阵烦躁,但并没有继续争执——他知道自己能呆在警戒线边缘已经是罗伯特,或者说旧金山市长、警监的面子在起作用,任何一点不配合的举动都会让他丧失留在现场的权利,和詹姆斯一样被远远地驱赶到警戒线外边去等消息。

“明白了,警官。”按捺着不要在声音里显露出过多的讽刺,胡迪说道,他退回了原处,眺望着别墅的大门,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如果是切萨雷那边取得优势的话,他们这会无论如何也该开门了,拖得越久,征兆就越不利,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心焦。

至于他和警局之间的龌龊,胡迪并没有放在心上——即使珍妮弗和切萨雷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想看到的事,罗伯特也不愿意帮忙,公司亦会出面为他担保的。更重要的是,胡迪并不认为自己做了错事,这群警员对他怨气冲天的原因实际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越过他们直接叫来了swat小组,让他们失去了主动权,当然,也失去了出风头的大好机会,更有很大的可能沦为媒体讥笑的对象,陷入麻烦之中。

从切萨雷拿到枪关上门到现在,其实过去的时间也就是三刻钟左右,胡迪在门被合拢之后不久就接到了罗伯特打来的电话——他一直知道这些跨国公司的ceo都很‘有办法’,不过即使如此,罗伯特的效率也还是让他吓了一跳,当时他已经联系了旧金山市长,并且把警监从床上叫了起来,swat小组几乎是和本地警察同时到达的,甚至还比本地警察要早了一步,考虑到他们的驻地更远,这无疑是暴.露了当地警力反应迟缓的问题,而这也让所有满心以为自己即将承办大案的本地警察们怨气十足,对胡迪自然很难有好脸色,更是对他把枪支递送给切萨雷的决定横加指责,认为这会让局面更加不稳定,人命伤亡的数量也会因此增加。

事实上,他们的指责也不无道理,如果切萨雷是个从未接触过枪支的菜鸟的话,一把枪能给他的帮助还不如一柄匕首大,即使他会用枪,在挟持场合,轻率开枪往往也会造成人质死伤惨重,场面惨不忍睹。不过胡迪自忖他所有的判断都是为了雇主的利益出发——切萨雷的枪法很好,就是他的直接雇主珍妮弗也多次接触过射击,虽然大部分都是拍摄需求,不过她也算是很有射击经验。

而且,按照绑匪当时所处的位置与身份,对方即使不是老手,准备得肯定也很充足,没有枪,情况只会更糟,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一丝希望,而且这种情况并不是非得请出swat的几种特定局面,很难说当地警方会不会主动联系上级,又会在无聊的案情盘问、犹豫、请示和官僚扯皮中消耗多少时间,而这是他们冒不起的风险,时间拖得越久,媒体知道的消息就越多,到时如果绑匪在新闻上看到他把枪递给切萨雷的消息,胡迪可不敢肯定事态会出现怎样的变化——他把枪递过去的时候,周围有太多人了,按照他的经验,总会有人说漏嘴,也总会有媒体愿意刊登这种消息的。

直升飞机的射光移走了,随着隆隆的运转声,他们飞去了更远处的降落点,不过这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更多的直播车正在赶来,胡迪担心的事又多了一个——他希望这些车辆不要把出去的路堵死,毕竟从枪声来判断,很可能有人用得上救护车——但现在门还没开——fuck,为什么怎么到现在还没开门……难道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在胡迪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的时候,负责人也回到了别墅正前方,看得出来,他的表情也十分焦虑——不论是人质的身份,还是刚才的枪声,都让警方的神经高度紧张。

“10、9、8——”他重新倒数了起来,“7、6——”

“啊!”在警戒线外许多人忍不住的惊呼中,门被打开了一条线,swat小组立刻全做出准备射击的动作,不过,门里很快就传出了大叫声,“是我,查尔斯!”

“呼!”胡迪大喘了一口气,围观群众们也纷纷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叹气声,不过特警们依然保持戒备,两人上前推门,另外几人依然举着枪,“把你的手放在可见的位置——有人伤亡吗?”

“绑匪死了,”查尔斯喊道,“需要医生和剪刀,珍妮弗从楼梯上滚下来,而且手被铐住了——但除此之外没人受伤。”

门打开了,一股血腥味当即蹿了出来,查尔斯高举双手站在门口,他看起来非常的紧张、疲倦,显然惊魂未定——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透过大门可以看到,余下两名人质和切萨雷都蹲在大厅里,明显是在照看着珍妮弗——她刚经历过一番颠簸,而且手上还挂着塑胶手铐,站不起身也是很正常的。

特警们稍微解除了戒备,但依然是专业地冲进大厅去清除死角,胡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时候才感觉到心脏跳动得有多快速,他想要上前,但再次遭到阻拦,“噢,我现在进去还会带来什么危险吗,警官?”

“发生了什么事?胡迪?他们被救出来了吗?”罗伯特在电话那边敏感地问道,胡迪连忙把好消息告诉他,“人都没事,劫匪死了——我想过去看看,但警方不让我过去。”

“等一分钟。”罗伯特言简意赅地说道,而胡迪忍不住暗自一笑:通常情况下,他并不喜欢仗势欺人,但对方面目可憎时则属例外。

“嘿,胡迪!”詹姆斯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已经没事了?”

“珍妮弗从楼梯上滚下来了——多半是这样逃开了那个该死的疯子,然后切萨雷——”胡迪做了个开枪的手势,但并未说得很大声,因为周围围观的人群正饶有兴致地聆听着他的猜测,而几个记者正带着大批的直播人马横冲直撞地靠近。

“Shit,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他.妈离谱的一个派对?”詹姆斯也明显放松了不少,他不再谈论屋里的情况,而是掏出手机递给胡迪,“刚才有很多人都给你打电话,老板——不过你不用理他,我已经告诉他我们都没在里面,还有茱蒂.阿克曼,吉姆.戴维森,当然还有玛丽——噢,还有这个,ge的联络人,我该优先回谁的电话?”

“ge的联络人?”胡迪问,他有些疑惑:事件发生到现在还不到一小时,媒体到现在才赶到,估计第一条报道都还没发吧。玛丽、吉姆等人知道这个消息并不奇怪,但,ge?“他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玛丽告诉他们的吗?”

与此同时,罗伯特开始在耳机里说话,胡迪只得冲詹姆斯喊了一句,“别管ge了——给玛丽打个电话——罗伯特,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我该找谁?”

在罗伯特说话的同时,一名警官已经神色阴沉地走了过来,对胡迪做了个手势,胡迪瞥了负责看守他的肥警员一眼,小跑着冲进了屋内——特警已经冲上二楼开始排查了,几个医务人员从斜刺里冲来,赶在他前面闯进了屋子里,蹲到了切萨雷和珍妮弗身边。

“她一直说很恶心,想吐。”切萨雷对胡迪点了点头,开始交代珍妮弗的反应,而胡迪推开一步,给医务人员让开了空间,又帮忙把跪坐在另一边的人质扶起来——这女孩看起来也有点不舒服,她的男伴一直在低声宽慰她。

“你没事吧?小姐。”他关切地说,“你也受伤了吗?”

“杰弗森小姐,你能看清我的手指吗?你能坐起来吗?”医务人员在他背后询问,胡迪分出一半心神去听珍妮弗的回应,她的语调昏昏沉沉的,似乎意识并不清醒:“我——头晕,想吐……冷……”

“啊?”女人质也显得有些晕眩,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受伤——”

“但你的脸上有血迹。”胡迪指出这一点,他把人质脸上的头发别到脑后,“你确定你没受伤吗?”

“什么!琼恩——”

“维杰里先生,你能往左侧让开吗,对,让我们抱住她的头——”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最好先把手铐剪掉,她说手很不舒服,你们有毯子吗——”

“可我没有啊,”叫琼恩的女孩吓了一跳,人倒是清醒多了,她摸了摸浑身上下,“我真的没有啊——噢——fuck——”

几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伸出的手上——暗红色的血迹在她白皙的手上显得格外醒目,琼恩碾了碾手指,又低下头抓起了她的天鹅绒黑裙,在手中搓了搓,一股新鲜的血腥味顿时散发了出来。

“Shit,shitshit——”她说,看起来再度摇摇欲坠,胡迪转过头想叫人,但琼恩敏捷得并不像是个大腿中枪的病人,她一把抓住了胡迪的胳膊,借着他作为支撑赶前了几步。

“j.j!”她喊了起来,“j.j——她受伤了——”

但所有人几乎都选在这个时候大叫或说话,琼恩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了各种人声组成的洪流里。“背部失血,shit,她必须俯卧了,应该是静脉,量不大,但还是准备好血袋——女士,我要知道你的血型,女士,女士——”

“冷……”

“先上救护车,就维持这个姿势,维杰里先生,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来,配合我用力,3、2——”

“等等,她流鼻血了,jesusfuckingchrist,j.j,j.j!don’Staywithme,t!,j.j!”

“Fuck!病人丧失意识了,把她翻回来!我们需要液压钳,液压钳呢!让救护车开到门口——她吐了,扶住头,小心点,让她侧过来——呼叫总部,病人有颅内出血现象,做好ct和手术准备,重复一遍,做好ct和手术准备,病人有颅内出血迹象……病人有颅内出血迹象……”

一阵急切纷乱的脚步声,救护车的鸣笛声,直升飞机的隆隆声和远处的人声——胡迪追着救护车跑了几步,茫然地停了下来,刺目的灯光让他双眼生疼,不知什么时候,新闻直升机又一次飞近了,他发现自己正在他们打光的正中央。

“发生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罗伯特在耳机里大喊大叫,混合着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响亮的快门声这几乎让胡迪也感到了几分眩晕和恶心,他摘掉耳机,随手把它扔到一边,环视着那些表情各异的记者和旁观者们,又闭上眼揉了揉眼皮。

“Fuck。”他说,在耳际的嗡响中回望一片狼藉的大厅。“jesusfuckingchrist——jesus、fucking、christ……”

第456章诺亚方舟

“尽管她已经做过了无数的专访,但这一次,珍妮弗显然决定呈现给我们一个更放松的自己——当我们谈到她的新恋情时,她漂亮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神秘的光芒,而这让人惊喜,历尽所有的那些荣誉,你几乎要以为这女孩不再会为任何事而激动,但看到她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对生活、事业的热情,还会因为自己的小秘密而窃喜,这几乎让我们忘记了这个秘密带来的好奇心,所以,她在感情方面又有了新动向,谁会是那个幸运儿呢?《人物》会有幸成为拿到独家报道的媒体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敲完了最后一个字母,凯特琳.莫瑞惬意地伸展了一下双手,对隔壁工位的同事飞了个媚眼,“做完了,这篇文章绝对会是这期的杀手,e-mail——send。”

按下了发送键后,她站起来看了看走廊末端的靠窗办公室,确认主编还没有走,依然在电脑前忙活,凯特琳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篇文章能赶上明早9点的死线了。

虽然加班并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事,不过凡是做纸媒的行业就没有不加班的,尤其是在清样期,杂志社几乎是全员加班,第二天早上9点下厂,能在头天晚上1点回家都算是大好消息了,更常见的是在7点,甚至是8点55分才把所有事情做完。这一期就更是如此了——按照常理来说,凯特琳在几天前的采访也是赶不上这一期的印刷时间的,但这一次的采访是如此的成功,以至于主编要求凯特琳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写出初稿,也越过了惯常的审稿流程,宣布自己会审校她的稿件,并为她特地排出了新一期的封面——这将是《人物》这一期刊物的封面故事,作为一个刚入职的编辑来说,凯特琳无疑是有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开局,而她也异常重视这篇报道,不仅仅是因为这对她的职业生涯有很大意义,也是因为作为文章本身来说,她认为这就是她想要做的那种报道。

“哟,凯特琳,写完了那篇‘大报道?’”

“写完了——就像是来了一炮那么爽——以及空虚,哈哈。”看到主编隔着玻璃对她打了个ok的收视,凯特琳放松地抽出了一根烟,推开门走出了办公室,放松地和已经在这里抽烟短憩的同事攀谈了起来。“说真的,我都快把我的灵魂写进去了。”

“easy,tiger,”老资格的同事有些调笑地说道,“给自己留点灵魂吧——用这种热情,你是挺不过第一年的。”

凯特琳也笑了起来,她吐出一口烟圈,“当然,不是每篇报道都会这么做,但这篇报道值得——这正是我想要成为记者的原因,你知道。成为公众人物和大众之间的纽带,传递出他们的真实——”

“的确,这是一篇非常宝贵的采访,即使是对于珍妮弗来说也是,”她的同事戴安娜也认同地说道,“你可以从采访,以及从文字里感觉到那种真诚的力量,就像是她总算准备好了对公众开放自己的一部分,而我们的报道能把它转化出来,那种有力的感觉——这是那种可以拉近你和她距离的采访,是不是,它让你感觉到自己的能力——让你的工作变得不再仅仅是糊口谋生的工具,而是一种改变世界,让世界变得更好的媒介——”

虽然话都是凯特琳想要表达的感觉,但蒂娜语气中轻微的讽刺却让凯特琳听了有些不舒服,她没有吭声,而蒂娜笑了起来,伸出手拍了拍凯特琳的脸蛋,“——典型的一年级新生想法,我还是那句话,给自己留点灵魂吧,凯特琳,别抱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