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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的时候就不这样,那时他从不沉迷于任何游戏,冷静过人,与众不同。我们周末睡懒觉看电视疯玩的时候,他在明亮的教室里练习钢琴。

第一次知道他会弹钢琴,还是在初一那年的冬天。

学校的元旦晚会,每个班都要出两个节目,在我们当时英语老师的组织下,我们班排练了两个英文小话剧,一个叫“森林里的小动物”,而另一个,是“灰姑娘”。

第一个节目纯粹是表达了重在参与,全班几乎三分之二的人都上阵了,扮演小动物的,扮演花花草草的,扮演一颗树的……值得一提的是,杨灿扮演了圣诞老人出场,结果在演出的时候掉了胡子,难得他还坚强的演了下去,继续说完台词然后故作淡定的退场。

我积极的争取到了灰姑娘后妈的角色,谭家睿因为长的唇红齿白顺利的被推选出来演王子,我们当时的英文课代表,一个个子小小眼睛大大的女孩演灰姑娘,谢翔则在里面客串国王。

除了台词是英语老师帮我们写的,背台词、排练、道具、服装一系列事全部都交由我们自己解决,一群人人生第一次被委以重任,每一个都异常积极,不仅是课余时间,连放假都会聚集在一起设计表情动作,反复排练。

那几乎可以算我生命中对英语最赶兴趣的时候,每时每刻都会不由自主的重复剧中的台词,我至今还记得后妈在告诉灰姑娘她分完豆子就可以参加舞会之时说的一句台词:

Inevertellalie!

当我们讨论到配乐的时候,演坏姐姐的张珊珊突然提议,让卫行云来做钢琴伴奏。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

“卫行云会弹钢琴?”谢翔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对呀,”张珊珊说,“他妈妈以前是我们幼儿园的老师,现在在少年宫教钢琴,卫行云小学的时候就过了业余十级了。”

众人一时哗然,我默不作声,她说的那个人,是我认识的卫行云么?

大家在商讨之后,一致同意邀请卫行云加入我们。卫行云起先不答应,说他自己对钢琴并不十分拿手,弹起琴来也没有感情,然而大家却再三劝说他:我们这个演奏要求不高,没有感情没关系,能唬住观众就成……

于是,我们的小话剧,多了一个钢琴伴奏,听起来非常拉风。

他开始加入我们的排练,但大多数时候,我们没有条件找到钢琴给他练习,于是他只有拿着曲谱在旁边做人肉道具。只有周末在张珊珊家的时候,他可以用张珊珊的电子琴来伴奏。

他加入我们之后的第一次排练,当我装模作样妖里妖气的说出那句“Inevertellalie”的时候,我注意到,卫行云微微笑了一笑。然后,我趁众人都注意灰姑娘的时候,对他眨了眨眼睛。

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但却只是礼貌的微笑了一下。

我顿时有些尴尬,赶快收回目光,重新对可怜的灰姑娘尖酸刻薄起来。

一边背台词一边心想,臭小子,不是你主动跟我握手言和的么?

我那时候把事情想的太简单,还不明白,有时候,别人同你示好,不一定是要跟你做朋友,他可能仅仅只是想减少一些麻烦而已。

让我想一想,正式演出的那一天晚上,卫行云是什么样子呢?

哦,他妈妈为他准备了黑色的小西装和皮鞋,他面色平静的穿在身上,只是将脖颈上的领结拿了下来,解开了两颗扣子。

原本普通的面容,突然间就精致起来。

而我呢?

我的童花头罩上了妈妈的假发,被高高盘起,穿着从影楼借来的深蓝色长裙,我的运动鞋就被罩在这长长的裙子下面。因为是冬天,怕冷,里面还穿了一件白色的秋衣,脸上涂了浓浓的状,好看吗?不不不,老气横秋,非常滑稽。

不过当时的我却没有这种意识,反而还非常得意,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变成了童话故事中的阴险贵妇,非常过瘾。

当舞台灯光变幻,所以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翩翩起舞的灰姑娘和王子的时候,我却看向了另一边的卫行云。

他弹奏的只是从学校音乐教室中搬出来的普通钢琴,他神色自如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的双眼并没有投向场中的任何人,只专注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钢琴,一串串音符从他手下出流水般缓缓流出。

蓝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细小的浮沉漂浮在他身前,我突然就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只有我们,是真实的。

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在那一刻,卫行云这个人,在我心中变得非同一般了。

[正文青春因我爱你开始(2)]

元旦晚会结束的第二天,我在我们家的饭桌上,非常严肃的宣布,我要去学钢琴。

我爸爸跟没事儿人一样,夹起一条青菜,看着我妈,“今天这菜有点咸啊。”

我毫不气馁,放大了声音,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爸爸,我~要~去~学~钢~琴!”

于是成功的换来我爸爸怀疑的眼神。

是的,我得承认,从小到大,我都是个半吊子小姐。

很小的时候我爸爸送我去学书法,在浪费了无数报纸和墨汁之后,我在家又哭又喊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学了;

后来我去学乒乓球,一个暑假之后仅纯熟的掌握了对着墙壁弹球的技术;

我还兴致冲冲的去学过画画,学吉他……过程虽然都是那么的不同,结局却总是一样。

以上这些事实,侧面证明了我的多才多艺,什么都会那么一点点……正面证明了,我这个人,还真是个懒散的半吊子小姐。

所以,我爸爸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的。

可人在刚刚下定决心的时候,都是那么的难以动摇。而我爸爸妈妈向来又宠我,耐不住我苦苦纠缠,终于在一个星期六的上午,将我送去了青少年宫的钢琴班。

那一天,路过每一个钢琴教室,我都会想,卫行云可能就在里面;听到每一首动听的旋律,我都会想,弹奏这旋律的,可能就是卫行云的双手。

这样的想象,足以让我克服在面对一整个教室的低龄小朋友时所产生的退缩之情。

那时我还无法解释自己的想法,我将自己学钢琴的原因归结为对卫行云的羡慕,然而,如果时光倒流,生命能重来,我带着记忆回到我的少年时代,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否鼓足勇气再次投身那条单恋的长河。

一条非常非常长,比京杭大运河还要长的河流,稍不注意,便会溺死其中。

那样的长河,游走过一次,便已是一生。

我从来没有在班上告诉过卫行云,我也去学钢琴了。我心中的小兔子分化成了两只,一只想要跟他在那里偶遇,而另外一只总是骄傲的仰起头颅,声称遇不遇到卫行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我坚持了一个月,却从来没在少年宫碰到过卫行云。除了偶尔会碰见他的妈妈,但她也已经不记得我了。

然后有一天,我走过卫行云身边,无意间听到他和班长讨在论他周末在补习班做过的奥数题,我忽然呆了一下,下一秒,一种又是失望又是恼怒的心情爬上我的心头,我突然就红了脸,飞速跑回自己座位,吓了谢翔一大跳。

于是,在那个周末,在我在不情不愿的去上课的路上遇到我那个二流子堂哥夏冰的时候,我果断的转移了方向,紧跟在他身后,随他吃喝玩乐去了。

在我的葬礼上,即使在儿时被我大伯暴打也不曾流过眼泪的夏冰站在角落,咬紧了牙关,泪水从涨红了的双眼中一滴一滴的留下来,最终泪流满面。

所以,尽管他小时候没少欺负我,还当着很多人的面打过我,我还是决定尽量用比较温馨的方式来描述他……我就不说他本名叫夏冰冰了。

因为有夏冰同志的存在,我才不至于被列为我们家族最头疼的人物,常年生活在夏冰的光芒之下,我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我们的少年时代,几乎每次的家族聚会都可以算是夏冰批斗大会,逃课,打架,抽烟,早恋……问题少年会做的他都做。每每这个时候,我都是在一旁跟弟妹事不关己的吃吃喝喝,嬉笑玩耍,可偏偏他不找我们弟弟妹妹的麻烦,每次要撒气,总过来欺负我。

说是欺负,不过就是逗我玩,多数时间他还是让着我的。我觉得我被惯的不像样子,也有夏冰一部分的功劳。

看到夏冰的那一刻,我飞速的冲了过去,腾地跳到了他背上,夏冰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要把我给丢出去,我连忙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别丢别丢,是我!”

夏冰一边向后伸出手扶住我,一边怒吼道:“夏淼淼!”

“诶!”我不怕死的应道。

“你给我滚下来,想把我勒死啊!”

我还想再赖一会,却发现他身旁的几个人已经笑的打跌了,其中一个人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指着他,“哈哈哈哈,夏冰,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时候,笑死我了。”

我看夏冰真的要发火了,连忙吐吐舌头,跐溜一下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你在这干什么?”

“我去学琴,不过现在不学了。”

他也不管我学不学琴,用手拍拍我的头,“不学就少在大街上晃悠,快点回家。”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去玩。”

“去一边去,少缠着我,回家看电视去。”

“不干!我就要跟你去玩。”我不依,扯住他的衣角。

夏冰凶巴巴的看着我,“夏淼淼,你再不听话,我要帮你“长高”了!”

“长高”是夏冰发明的一种最无聊的整人方法,他总觉得我个子太小,于是便会捧住我的头,将我整个人凌空抬起,还声称是帮我长高,每每我逃脱不及,总会被这种痛苦的方法整到。

后来我总觉得,就是因为小时候被夏冰“长高”太多次了,我的头比同样身材的人要大一些。

不过我深深了解夏冰的死穴,关键时刻,我们要懂得能屈能伸这个道理。于是我连忙脸一塌,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扯着他的衣角瞎晃,“哥哥,好哥哥,你带我去玩嘛。”

夏冰被我叫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骂也不是笑也不是,旁边一个人突然说道:“夏冰,反正咱们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带着你妹一起吧。”

我转头,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在一旁对我微笑。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卓尔。

我不得不承认,当时我很没出息的脸红了一下,内心尖叫,哎呀,夜礼服假面!

那时我还沉迷于《美少女战士》,整日里幻想自己是月野兔,放学回家的路上,只要一看到黑色的野猫,便会克制不住的想要尾随其后。夜礼服假面曾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拯救我,带我去冒险。

大眼睛,高鼻梁,微微有些凌乱的短发,笑容干净,挺拔修长,年少的卓尔,就是我心中现实版的夜礼服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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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青春因我爱你开始(3)]

事实证明,我成年以前一直是个自来熟,除了卫行云,我能与任何人相处融洽。

我在脸红了一下下之后,立马跳到卓尔身边,欢呼雀跃道:“谢谢哥哥,我是夏淼淼,这个人的妹妹。”

夏冰在一旁嚎叫:“夏淼淼,什么叫“这个人”,告诉你我可没同意带你去。”

然而,一个小时以后,我做在台球室,一边喝着汽水一边跟旁边的姐姐聊天,夏冰虽然在打球,眼睛却总朝我这边乱瞪,“我警告你,夏淼淼你少给我乱说话。”

“说什么,说你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带领全班男生去偷黄瓜然后被请家长的事么?”

我话一出口,整个台球室哄堂大笑,夏冰的一张脸又红又白,刚打算冲上来教训我,却被身旁的卓尔拦住了。

他将手中的球杆递给夏冰,自己走了过来。

“你再说估计他就要发狂了,下次不想再来了么?”他笑着问我。

我双眼一亮,“我还能再来么?”

免费的果汁免费的零食热闹的气氛,我喜欢这里。

“这里的人太复杂”他摸摸我的头,“你可不能学坏。”

“放心啦,我可没有夏冰那么笨。”我就是个凑热闹的。

“夏淼淼你又提我名字干什么?”夏冰在那边濒临暴走。

那个寒假,和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跟着夏冰和卓尔去腻在这个名为928的台球室。当然,这事爸爸妈妈可不知道,那时的他们忙于工作,对夏冰的认知还停留在他初中时代,只以为我是跟着他去打篮球呢。

去了好几次之后,我才知道,那家台球室是卓尔家开的。他的父亲是本市的地下风云人物,那个名字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之下变得神秘又冰冷,他们家类似这样的产业在本市遍地开花。然而后来我见到他父亲,却只觉得是个胖乎乎笑呵呵的中年大叔。

于是我开始相信,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真的。

卓尔跟他爸爸的关系看起来非常冷淡,可在这一点上,两人却非常相似。他看起来就像是冬日正午的暖阳,干净、明亮、温和,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稳重。其他人吹牛攀比的时候,他总是闲闲的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球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样一比,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夏冰就跟猴子似的,难怪跟他们一起玩的女生都缠着卓尔,鲜少有人理他。

尽管台球室的消费不算平价,来这里的客人依旧龙蛇混杂,有时你会看到三五个好友在下班后过来放松,有时你会看到西装革履疑似在装13的男人扶着女伴的手和腰教她打球,有时,也会有大呼小叫打扮夸张的社会青年在这张牙舞爪。

每到这个时候,夏冰就会很不耐烦的赶我走:“夏淼淼你还待在这干什么?回家写作业去!”

我好奇的打量这个我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再玩会,让我再玩一会。”

没有想到,光是坐在一旁看热闹,也会惹祸上身。

“喂,喂!看这里。”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的突然喊我。

我左右看了看,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

他打了个响指,“帮我拿根球杆过来。”

举手之劳,我也没多想,就转身拿了一根球杆,给他递了过去,我哪知道,他竟然会摸我的脸。

我陡然愣住,一张脸涨的通红,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惊慌失措向后退了两步,一个不留神,自己被自己绊住,结结实实的倒了下去。

那男的哈哈笑了两声,上来刚要扶我,一个台球破空而来,正中他面门。

怒气冲冲的夏冰冲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随即,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将我扶了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香皂和烟草结合的味道,我回头,是神色凌然的卓尔。

“受伤了没?”

我傻傻的摇摇头,卓尔拍了我一下,“站远点。”

我哒哒哒的跑到墙角处,回头,卓尔一脚踹开夏冰身后正要偷袭他的人,随手拿起球杆,挡住了另外几个人。

我惊恐的捂住嘴巴,只觉得胸腔中的心脏扑通扑通地,仿佛马上就要跳出来。

放心,这么混乱紧张的时刻,我没空怦然心动,我只是被吓到了。

这场群架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保安很快冲过来将对方制服,扭送出去。

夏冰刚才的狠劲荡然无存,捂着嘴角哇哇大叫,我连忙冲上去,“夏冰你怎么了?”

夏冰顿时停止乱叫,故作深沉的一笑:“怎么样,你哥帅吧?”

我满头黑线,转过头去,看到了同样黑线的卓尔。

我走过去,抓住了卓尔的衣角,夏冰气急败坏的在身后大叫:“夏淼淼你这个吃里爬外重色轻兄的东西……”

我看着卓尔,郑重其事的说:“卓尔哥哥,你跟我哥哥,一定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将来,要是他哪里惹到了你,你千万不能打他啊……”

下手太狠了啊!

寒假之后开学,我依然是有些调皮却还算讨喜的夏淼淼。

我依旧风风火火,上蹿下跳,跟谢翔和杨灿打闹,同周双双和卢敏然嘻嘻哈哈,总之,哪有热闹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