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长久爱你的时光第 30 章

“不。”我闭上眼睛，眼泪缓缓地滑下脸庞，“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他的爱人。

“所以，我跟你走。”

我最后一次，亲了亲卫行云的额头。

我最亲爱的人，请你快点好起来。

不再执着，不再痛苦，不再仇恨，不再爱我。

然后振作起来，好好地活下去。

爱我不是一件好事，你看，我都把你害成这样了。

从前是我太过于幼稚，日日祈祷你能爱我如盐，现在我知道错了，我收回我的祈祷。

“行云流水”，听着写意，其实都不长久。

我爱你，卫行云。

所以，我必须离开你。

走出病房，就见司徒正站在外面等我。

我努力地，对他笑了笑：“走吧。”

司徒问：“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可以帮你实现。”

“我希望卫行云生生世世都爱着我。”

司徒愣了一下。

我笑：“开玩笑的，让他忘了我吧。”

“你想好了？”司徒动容道。

我点了点头：“想好了。”

“你会从他的记忆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对他来说，你仿佛从来不曾来过这个世界，就算其他人都还记得你，他也永远不会想起，自己曾经爱过一个叫夏淼淼的女孩儿。”

我开心的笑了：“那样最好了。”

司徒犹豫了一下：“你甚至没有征求过他的意思……”

“你可以问一下七八岁的卫行云，那时候他最讨厌我。”我建议道。

“既然你这么说……”司徒思考道，“那你就自己去问吧。”

他打了个响指。

耳边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光线忽明忽暗的，我再也看不清司徒的面容。然后，我听见了哭声。

下一秒，我就站在明媚的阳光下，风和日丽，花坛里的花开的无比灿烂，远处，有小孩子在追逐打闹。

哭声是从不远处的大树后传来的。

我缓缓地走过去，见一个不起眼的小男孩儿正蹲在那里哭泣。

确切的说，那时童年时代的卫行云。

在我的记忆中，童年时代的卫行云的形象是模糊的，可有可无的，此时此刻，我才得以好好地观察他一番。

略黑的小脸，倔犟的眉毛，流泪的双眼。

看到我，他马上止住哭泣，露出了防备的神情。

我的心一紧。

“小弟弟，你为什么在这儿哭啊？”我用最轻柔最温和的声音问他。

他的眼泪顿时又流了下来，“没有人愿意跟我玩儿。”

我心中一酸，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那你要主动跟他们玩儿啊。”

“没用的。”他摇摇头，“夏淼淼不让他们跟我玩儿。”、“这个夏淼淼真是个坏孩子，咱们不理她。”我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

“就算我想理她，她也不会理我的。小卫行云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终于把心一横。

“对待欺负你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你以后，就假装没有这个人，把她彻底忘了就好了。”

“可是，我跟她在一个班，就算能假装不认识她，也没有办法忘了她啊。“他无奈的看着我。

我摸摸他的头：“没关系，姐姐有办法。”

“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忘记夏淼淼，以后再也不认识这个人？”

“嗯。”小卫行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风云流转，时光变幻，我又回到了病房外面。

司徒苦笑着看着我：“你还真是狠得下这个心。”

我看着病房中的卫行云，说不出任何话来。

亲爱的，多年以后，在漆黑的夜里，你突然醒来，听着身旁的爱人均匀的呼吸，你会不会怅然若失？

你会不会怀疑，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在年轻的岁月里？

那一刻，你会不会，为我流下一滴眼泪？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卫行云，请你擦掉眼泪，重新入睡。

因为，我在年轻的梦里一直等着你，从未离开。

最后再看了他一眼，我终于狠下心来，转过头，看向司徒：“咱们走吧。”

司徒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算了，我再多送你一天吧。”

尾声多出来的一天

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醒来。

房间里的窗户打开了一半，海蓝色的窗帘在轻柔的微风中晃荡着，阳光钻过窗帘缝隙挥洒在地板上，空气中漂浮着金黄色的尘埃，窗外，小鸟的低语声细碎的钻进我的耳朵。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的，温热的，真实的。

我低头，掀开了被子。

我的胳膊我的双腿我性感的小肚腩，一切都是我熟悉的样子，到底从未失去。

我爬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香味，番茄混合着鸡蛋，最完美的搭配。

我转过头，就见卫行云从厨房里出来，身后笼罩着一片阳光。

白色卫衣，蓝色运动裤，再居家不过的打扮，他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我忽然垂泪。

“怎么了？”他放下汤走了过来。

“卫行云，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我抬头看着他。

“乖。”他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做梦而已，那都不是真的。”

我看着他熟悉的媚眼，终于忍不住拥住他。

卫行云轻轻地拥着我，缓缓地拍着我的背。

我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多想多想，时间就此停止，他抱着我，再不分离。

良久，卫行云不悦道：“夏淼淼，你又没穿鞋？”

我赖在他怀里不肯出来：“你抱我去穿。”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终于横抱起我。

吃过早饭后，我缠着卫行云，让他陪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广告插播电视剧。

他终究拿我没办法，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我依偎在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鼻子里都是他身上的杏仁味道。

电视里的女人在哭诉：“你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男人痛苦的转过身去：“对不起，你走吧。”

“怎么能这样呢，她千辛万苦来找他，他却赶她走。”我替女主角打抱不平。

“如果他接受她，后面就没办法演了，导演不会同意。”卫行云一语道破。

“卫行云，你别这么实在好不好！”我忽然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卫行云，你爱不爱我？”

“夏淼淼，你别这么肉麻好不好。”他不自然的转过头去，却连耳根后面都红了起来。

“卫行云，我爱你。

“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暗恋你了。

“我上课老爱偷看你，下课总找机会和你说话；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打听的一清二楚；开你开心，我也跟着开心；你跟李雪玩儿，我嫉妒的要死。我不敢跟你表白，我怕你会拒绝我，也怕我们走不过变幻无常的少年时光，我只能借故站在你身旁，隐藏自己慌乱的呼吸。

“我小的时候，很坏很坏，对你非常不好，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不会这样，我一定会早早的找到你，早一点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有许多许多话想对你说，可我害怕时间不够，我害怕会吓到你。

“卫行云，我爱你，我这一生，就只爱过你。”

他静静地抱着我，房间里只有电视剧中痴男怨女的痛苦对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亲了亲我的额头：“淼淼，时间不会不够，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你可以把一件事都讲给我听。”

可是，时光在我们身上显得格外匆忙，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吃午饭的时候，我跟卫行云说：“下午我们一起回我家好不好？我想回家。”

卫行云点头：“好。”

进门的时候，我妈正在和牌友搓麻将。

卫行云的到来显然让她手忙脚乱，牌都顾不得管，“腾”的站起来就要去倒水，嘴里还不停地数落我：“你这孩子，要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有个准备啊。”

爸爸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啊，真不懂事。”

他们头上的白发消失了，他们眼中的悲伤也没有了，一如我死去之前的模样。

我微笑的看着他们，心想，这才是我爸爸妈妈该有的样子。

我将妈妈拖回牌桌：“妈，你别忙了，继续打牌。卫行云，你陪我爸去。”

卫行云乖乖的点头，像个小学生一样，走到我爸身边道：“叔叔，坐吧。”

爸爸却比他更紧张，正襟危坐，到底是在会见某国领导人。

我“噗嗤”一笑，任他们自行交流，然后大摇大摆的坐到妈妈身旁：“来，我指导你打牌。”

“这孩子，我还用你指导？自摸清一色，胡了！”

傍晚，厨房的方桌上摆着准备好的各种小菜，电磁炉上炖着清香四溢的鸡汤。妈妈一边切菜，一边问我：“外面的男孩子，你喜欢他多久了？”

我假装听不懂：“什么喜欢他多久了，是他喜欢我。”

妈妈撇了撇嘴：“少来了，小时候他到家里来看你，我看你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了。”

“不会吧，那你竟然没有痛下杀手，阻止我早恋？”

“你当妈妈我没看过琼瑶剧？”妈妈微微有些得意，“看到你跟别人说话的是时候，他偷看你的样子，我就放心了，卫行云这孩子，比你踏实。”

我刚准备抗议，爸爸却突然冲了进来：“快，围裙给我，我烧两个小菜。”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家老夏主动下厨。”妈妈笑道。

“那当然了，女婿上门，我自然要露一手。”

我脸一红，自动遁出了厨房。

我回过头一看，厨房中的两个人并肩站着，相互配合，默契十足，连脸上的笑容都一样透着满足。

吃饭的时候，爸爸泛出珍藏已久的老酒，满满的给卫行云倒了一杯。

他边倒边笑眯眯的问：“小卫，你尝一尝，我和你阿姨做的菜，哪个的好吃？”

在我和妈妈连连的眼色之下，卫行云会意的答道：“叔叔做的菜更特别一些。”

爸爸开怀大笑，仿佛根本看不到我和妈妈刚刚的小动作。

他从来没有这样豪爽的喝过酒，一旁的妈妈直皱眉头，他却不以为意的不住举杯，同卫行云盘点我的每一个优点。

这就是父母的心，平时，总将我数落的一无是处，这种时候，又将我夸得举世无双，生怕我被人轻视。

喝到最后，他几乎有些哽咽的说道：“小卫，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要好好照顾她。”

暖黄色的灯光下，喝的面色发红的卫行云坐直了身体，温柔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脸去，正视爸爸：“叔叔，我保证，一定会的。”

看着他灿若星辰的双眼，我心中一动，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