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锡尚直起身目光如刀唰的看向她,去里面给她拿了件外套给她穿上,下巴冲门口抬了抬。“去,先把他送走。”叶小安瞪着他,胡乱抹了把眼睛跑出去。江邵正在等电梯,而电梯来了他也没进去。

叶小安来到他跟前吼他,“走啊!我送你滚蛋!”见他没动弹就只得推他进去。

这个时间上班的上学的早都走了,电梯里没别人只有他们俩。江邵前脚刚踏入电梯就蓦地转身一把拉过叶小安搂住她转身抵在冰凉的金属壁上。叶小安心里骤然一紧,江邵呼着热气的唇亲昵的贴在她耳畔,低沉的嗓音因思念而沙哑,让她的心跟着震颤。

“小安,小安,我好想你,怎么办……”

……

……

50五〇、前、女、友

Part75

江邵想吻她,但不能确定她的意思,只有试探性的用唇摩挲她耳际与脸颊。两人贴的很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逐渐急促的呼吸。眼看着他的唇即将找到她的唇瓣,叶小安却在此时抬起膝盖向他腿间重重一顶。

江邵闷哼一声,放开她退后倚在对面,半弯着身子一手抓着横栏一手捂着裆部,额上滚下豆大的汗珠,痛的说不出话来。叶小安抹干净脸上残留的泪水,冷冷质问他。“你打我哥了吗?”

他摇头,眉头仍然痛苦的蹙着。叶小安扑上去对他拳打脚踢。“我不信!谁让你和他动手的!江邵你混蛋!那是我哥!”

江邵深吸一口气,把衣服唰的拉开,露出结实的上半身以及上面触目惊心大小不一的片片青青紫紫,作势去解裤腰带。“是他打我,下面也有伤,你要查看吗?”叶小安停了手,掩着唇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没想到叶锡尚下手这么重。

电梯在此时停在一层,叮一声门打开。门外有三两个等电梯的人,看见里面这个衣衫不整又满身伤的男人还有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吓的谁都没敢进去。叶小安扭头跑出来,江邵装作若无其事的系好扣子跟上她。

雪还在下,大片的雪花从天上倾盆而下,飘飘扬扬的散落凡间,天地一片白雪皑皑。叶小安穿着红色的外套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宛如一团跳动的小火焰。车就停在边上,江邵几步追上她手臂一揽把她塞进车后座,自己也跟着坐进去。叶小安不想和他独处,想打开另一边车门下来却被他抓住了胳膊。叶小安猛的甩开他,戒备的双脚抬起来挡住他要倾过来的身体。“你不疼了是不是?还想挨我一脚?”

江邵就那么盯着她,也不说话,那眼神让她直发毛。见他没再动作,叶小安又去拉车门,只是这回还没碰着门就被他从后面强行拖拽到怀里,他的手臂钢条一样禁锢着她,头搁埋在她发间。“让我抱一会儿,几分钟就好。”他语气里的眷恋让她一时失了神,当真就不再反抗了。

他的心跳似乎隔着衣服都能传递到她这儿来,他的体温和他胸膛的轮廓都那么清晰那么真实,再也不是她每个日夜里靠记忆描绘出的模样。心底一个声音很没出息的劝说她:几分钟,几分钟就好,你那么想他不是吗?

然而叶小安是清醒的,这个男人说不出那句她最在意的话,她不该继续沉沦。“放开我。”

她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让江邵那么想去吻她。他不但不放反而将她搂的更紧,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生命一般。“你刚刚最不放心的是我对么?”

“才不是。”

“说谎,我又不是聋子,你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江邵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争执上,拼命的汲取她身上那份让他想念到发疼的气息。“小安,你有没有……想我……”

“一开始想,但我和自己说不要去想你,后来就真的不想了。”

江邵一怔,蓦地把她的身子翻过来面对自己低头就要亲她,叶小安自然不肯,身体往后仰着躲开。江邵顺势把她压在车座上,双手困住她的头对着她的唇狠狠吻下去。叶小安剧烈挣扎,腿被他控在身体两侧根本踢不到他。小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江邵浑然不觉般。“我不信!”

他有些失控的含住她的唇瓣吮吸,那久违的温热柔软令他贪婪的想得到更多。他的舌撬开她的齿如蛇般钻入,忽觉唇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铁锈的味道迅速蔓延开来。

江邵不得不放开她,叶小安用手背狠狠擦着嘴唇怒视他,“搞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就这么喜欢和前、女、友纠缠不清?江邵,请你学会尊重我!我没有那么多能量无止尽的治愈那些别人留给你的伤!我不是你的备胎不是你的避风港不是你的救生圈!你心里面既然还有放不下的东西就不应该再来招惹我,如果你真想对我好的话!”

叶小安说完拉开车门跑下去,江邵被她的眼神和她的话震慑到,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看她离开。等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江邵无力的靠在车座上,手指抚上唇,仿佛上面还残留她的味道。手伸开,淋漓的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下来。唇舌和腿间的痛感还清晰着,真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明明最爱看气得她炸毛的样子,此刻却怎么都笑不出。

怎么这个女人现在这么思路清晰伶牙俐齿了,还是说一直糊涂的人是他自己?难道在靳清那里耗尽了对爱情的热情然后真不会爱了吗?

叶小安跑进电梯不顾旁人视线直接扑到角落里捂着唇按捺住所有的情绪压抑的哭。站在自家门前她仔细擦干眼泪,深呼吸调整状态才敢进去。叶锡尚还在收拾凌乱的房间,叶小安进来后招呼都不打一声直奔卧室。

“站住。”叶锡尚叫住她,过去把她的头抬起来,“你哭什么?”

“没哭什么。”叶小安倔强的偏开头,又被他强行扭正。“现在可以交代一下你这些复杂的情史了吧?”

“为什么要和你交代?我要和你断绝兄妹关系!”

“因为我揍他了?”

“对!”

“我看你也找揍!”叶锡尚扬起手来吓唬她。叶小安下意识的护住头尖叫着往后退了两步,不料拖鞋被什么东西一绊飞出去,叶锡尚拉了一下她后倾的身体,而她的脚丫还是一下子踩在碎玻璃上,钻心的疼痛倏地从脚底窜上来。

叶锡尚皱眉,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找来急救箱脱掉她的袜子小心翼翼的挑着她细嫩脚心上的碎玻璃渣。叶小安呜呜咽咽的哼唧,时而被他弄疼恼怒的捶他。“轻点轻点!疼死了!”

“你出门也不知道换双鞋,脑子都长哪去了?谈个恋爱把智商都谈没了?”她的拖鞋和袜上全沾满了雪,脚凉的像块儿冰。叶锡尚包扎完她的左脚放到自己怀里捂热着,又去处理她的右脚。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再自然不过,不管是骂她还是疼她,完全出于爱护她的本能。从小到大都如此,她任何委屈被他知道了绝对都加倍找回来。或许是为了弥补缺少父母关爱又或许是同为孤儿的惺惺相惜,叶锡尚人虽霸道不讲理却将她视如珍宝般的呵护保护着。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比父母对她来说更重要,答案一定是叶锡尚,他对她只有一个目的——让她过的好。

包扎好右脚才发觉叶小安没动静了,抬头就发现她红红的兔子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胸前因过度抑制而不住起伏。叶锡尚蹙眉叹气,摸摸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才受这么点小伤就要哭,没出息,真不像我妹妹。”

叶小安揪着他衣衫哇一声哭出来,这似乎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毫不掩饰的放声大哭,不用再假装若无其事假装坚强连哭泣都是压抑的。她的眼泪如泄洪般在他衣襟前留下一大片湿润凉意,纤瘦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叶锡尚沉默的顺着她的脊背,能感觉到她的伤心,她的委屈,她的悲恸,她对那个叫江邵的男人割舍不下的感情。“小点声,嗓子哭哑了。”

“呜哇——”他这么劝着,却引来她更大声的哭嚎。叶锡尚没办法,像她小时候似的将她抱在腿上,拿纸巾擦她湿漉漉的小脸。“他究竟对你做什么了?告诉我。”

“你要保证不去打他。”就这他的手擦鼻涕,瓮声瓮气的抽泣。叶锡尚嗤笑,一听这话那小子就没干好事。“我保证不了。”

就知道!叶小安扒拉开他的手顿时扯着嗓子又嚎起来。叶锡尚太阳穴一跳,真想拿袜子塞到她嘴里去。叶小安这么哭着哭着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看着她挂着泪痕的睡颜,他无奈的想笑,狡猾的小丫头,一顿哭闹躲过了他一顿收拾。叶锡尚轻手轻脚把她放回卧室床上盖好被子关门出来,掏出手机本想拨个电话,想了想又打消念头。不到不得已他万分不愿与她有联系。

……

江震本以为江邵见过叶小安多多少少能缓解他的相思之苦,未曾想他更是三魂丢了七魄般的落魄。江震最看不得他这个样,严厉怒斥。“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和靳清分手那时也不见你如此,能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男人!”

江邵闷闷的抽烟,对于他的话教训充耳不闻。他不知为何叶锡尚会忽然来到B市,他眼里对叶小安的独占欲让他无法不在意,何况他们并无血缘关系。“爸,你说叶锡尚会不会……喜欢小安?”

江震顿时一巴掌拍过去,“你中邪了?那是他妹妹!”

江邵苦涩的笑,确实像中邪了。知道自己和她的开始不够纯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似的。他忽的幽幽长叹,“景芊真是个勇敢的女人,竟然敢和一个有婚史有儿子的男人结婚,爸,她就没在乎过我妈么?”

江震一顿,视线因过往而柔和了些许。“你母亲于我是个特别的存在,景芊知道这些,但……”江震说到这嘴角微微上扬。“女人的安全感是男人给的,只要让她知道她对你来说究竟有多重要并且相信,她就会死心塌地跟在你身边一辈子。当然前提是你必须能真正放下之前的感情,做不到释然,那对一个爱你的女人的感情来说就是一种亵渎。爸爸是过来人,所以我想问现在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强求她接受你?感情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你觉得你爱小安,除了她能治愈你,你还爱她什么?”

江邵不禁蹙眉,在心中反问自己:江邵,你爱叶小安什么?

……

51番外之哥哥(一)

叶锡尚没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他有个军官父亲,画得一手好画的母亲,笨蛋妹妹。父母爱他,妹妹粘他。生活就如每日朝阳那般平静而美好。

有一天叶锦然把他和小叶子寄养在别人家,说他和妈妈要外出几天。

他一直记得景芊最后一次亲他的脸颊摸他的头时温温柔柔的表情,记得她一再的叮嘱。“爸爸妈妈不在时要照顾好妹妹,你是最好的哥哥。”

那是一种托付和信任的眼神,他重重的点头。他拉着小叶子软嫩的小手看着叶锦然和景芊的车子越开越远,变成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视线里,消失在往后二十多年甚至更长久的生命里。

小叶子咬着手指,摇晃着他的手臂。她太小,不懂得什么是离别。其实他也不懂,但他有种预感,不好的预感,仿佛妈妈这一走会离开的很久很久。因为叶锦然刚才在一旁默默看她时那不同寻常的眼神。

他和小叶子在陌生的家庭里一住就是三个月,叶锦然给了这家主人很多钱,他们吃穿不愁。女主人很年轻,他们没有孩子,对他们兄妹特别好,甚至让他们喊她妈妈。他没喊,小叶子傻兮兮,有奶便是娘的叫了一声,他凶的嗷嗷哭。半夜里他听到一阵猫叫似的呜咽声,开灯一看睡在他旁边的小叶子不见了,而被子却高高隆起,还一颤一颤的,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的。

他把被子掀开,小叶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两只手拼命捂着嘴,脸上哭的湿漉漉的,身子一抽一抽的。他皱眉,“大半夜不睡觉鬼哭狼嚎什么?”

她摇头,眼泪流的更凶。叶锡尚没办法,把她抱在怀里哄,抹掉她的眼泪。“再哭就把你扔出去。”

小叶子搂他,因抽泣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哥,巴巴麻麻不要我们了吗?”

他心里一紧,轻拍她的背。“乱说,爸爸妈妈有事,等他们办完了事就会来接我们回家。”

“下午姨姨说他们不要我们了,以后我们就要住这里,呜呜,小叶子不要没有巴巴麻麻,呜呜……”

叶锡尚哽的半天才说出话来,亲她的额头,瘦瘦的手臂抱紧她。“小叶子不怕,有哥哥呢,哥哥永远都要小叶子。”

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叶锡尚却再无睡意。她睡着都搂着他的手不放,生怕连他都失去。他枕着另外手臂看窗外明亮的月亮,眼里泛着恨与恐惧的光。下午女主人的话他也听见了,这么久都没有叶锦然和景芊的消息,他不是不担心。他一面坚信一面怀疑,矛盾着度过每一天,还要安抚年幼的妹妹。

终于在一个雨天叶锦然来了,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女主人先是慌张无措的哀求,愤怒的指责,再到破口大骂,然后蹲在地上哭,过来给了他和妹妹一人一个吻躲进屋去再没出来。

叶锦然有些木然的把雨衣脱下罩在他们两人身上,一手抱起一个紧紧揽在怀里。小叶子很高兴,巴巴巴巴的叫个不停。而他却觉得叶锦然脸上流淌的不完全是雨水,他的眼睛是红的。叶锡尚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了,因为景芊没有跟着叶锦然一起来接他们。回到久违的叶家,他发现家里所有景芊的照片都不见了,包括她用过的东西,她的衣服鞋子,还有她画室已经上了锁,她的画不知所踪。

他仰头看叶锦然,叶锦然的大掌覆盖在他头顶晃了晃,扯起一抹笑。“欢迎回家,孩子们。”

当晚他看着小叶子餍足的睡颜悄悄的呢喃。

小叶子,你知不知道……妈妈,走了。

景芊走了,小叶子她撒泼打滚要妈妈的时候,叶锦然束手无策,深皱的眉间结着浓浓的痛苦和心疼,还有愧疚。叶锡尚把小叶子严厉的训了一顿,她不敢吭声搬个小板凳在院子里一边抽泣一边画画。

“爸,妈还回来吗?”叶锡尚手上洗着他和妹妹的衣服问的十分随意。叶锦然炒菜的动作一顿,表情未变。“不回来了。”

“哦。”叶锡尚淡淡的应声,把衣服晒好然后像往常一样坐在小叶子身边拿过课本指导她看书写字。

阳光刺眼,刺得眼睛都痛。叶锡尚揉揉眼睛,滴几滴眼药水缓解疼痛。

“哥哥哭了?”小叶子皱着小眉头看他,小手在他眼角笨拙的擦着,伸出舌尖舔了舔手上他的泪珠,随即小脸皱成一团吐着舌头抱怨。“好苦好苦,眼泪不是咸的么?”

“我这是眼药水,不是眼泪,当然是苦的。”

“哥是不是也想麻麻了?可以跟小叶子一起哭,那样麻麻就回来了。”

“写你的字,废话那么多。”他凶,她只好收声撅着嘴埋头一笔一划的写字。

哥哥不能哭,哥哥要照顾你。

叶锡尚看到小叶子摆在一旁的画,虽然画风稚嫩却能看出画上的女人是景芊,男人是叶锦然,两个小孩自然就是他们俩。他喉咙一阵酸胀。“小叶子,愿意和哥哥一起生活吗?”

她奶声奶气的哼一声偏过头去。“你不那么凶我就愿意。”

他摸摸她的小脑袋。“你什么时候长大我就不凶了。”

“那我要快快长大!”

他笑。

哥哥等你长大。

……

叶锡尚是十六岁的时候得知自己和小叶子的身份,那晚叶锦然把他当成男人一样和他喝酒。他说其实他早有此猜测,他们一家人长的一点都不像,外面的闲言闲语他也不止一次听过。

他问叶锦然为什么不再婚,叶锦然笑了。“我和你妈压根没领过证,何谈再婚,我有你们俩就够了,再来个女人可闹不起。”

叶锡尚浅笑,“爸,我已经十六了,什么都懂了,你别老想着糊弄我,我和叶子没有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叶子有我照顾,你不能一直一个人。”

“什么那个女人,那是你妈妈。”

叶锡尚不屑嗤笑,“她有什么资格?”

叶锦然沉默,很久很久才出声。“我和她的事孩子不懂,但她不是会抛妻弃子的女人,你们记住这点就好。”那是叶锦然少有的解释,之后便对此事闭口不谈。

叶锦然大部分时间要在部队,家里留他和妹妹一起生活。小叶子渐渐长大,似乎懂得了些什么,不再哭闹要妈妈,却一直没放下绘画。她的志向是做一名画家,叶锡尚给她报了画班,天天送她去上课。一直没告诉她供她学画的费用自他十六岁起都是他偷偷打工赚来的,叶锦然给的钱他都存了起来。

直到他成年的那天,他和叶锦然大吵一架,吵的很凶,砸了一堆东西,还挨了叶锦然一巴掌。他去小叶子学校门口等她放学,没料到全校同学都离校也没见她人影。他在足球场边上高高的草丛里找到的她,校服脏乱,袖子被扯坏,辫子散开,脸上和胳膊有青紫的伤,皮鞋头被踩的憋下去。

他又惊又怒的质问她为什么打架,小叶子眼睛瞪得红红的,但是没有眼泪。“哥,他们说我们是野种,没人要的孩子!”

叶锡尚沉默片刻,把她拉起来,“能走吗?”

她脚腕扭伤,肿得老高。叶锡尚把她背到背上,问。“叫什么名字,家住哪你知道吗?”

“知道!”

当晚叶锡尚背着小叶子找到那几个孩子的家,让她把他们叫到外面来,叶锡尚挨个揍了他们一顿,他下手狠不在乎以大欺小,硬是让几个还在上初中的孩子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

也是在当晚,他告诉她两人的身世,以后要他们要独立生活,不依靠叶锦然,只靠自己。

“叶子,愿意和哥一起生活吗?”他从药店买来药水和绷带帮她处理身上的伤。叶小安一边呼痛一边啃着面包,“你不要那么凶我就愿意。”

他冷声嗤笑,在掌心倒了些跌打酒不顾她反抗揉捏她的肿起的脚腕。“你什么时候长大我什么时候不凶。”

叶小安痛的掉出眼泪,狠狠打他。“我已经长大了!你轻点啊要断了!”

叶锡尚低着头,抿着唇没说话。

不,小叶子,你还小着呢,哥哥继续等你。

52五二、独爱

Part76

没有人是无坚不摧的,尤其当你的弱点暴露于人之后,连自己都会怀疑之前那些坚强是如何做到的。叶小安经历过那场痛快淋漓的哭泣后变得越发脆弱,每天恍恍惚惚的度过。

这是这个冬季里最大的一场雪,她在工作台前埋头画画,画着画着就趴在那儿看着窗外,视线没有焦距,远远的,浅浅的,整个人如一株慢慢枯萎的植物。江邵那次之后再也没来找过她,有些东西在等待中自她心里一点点的消失。

“一个男人而已,你至于这样吗?”叶锡尚问她,叶小安仍然保持那个姿势趴在那里,晶莹的泪珠自眼眶滑落晕湿了纸张。“哥,你爱过人么?一定没爱过。”

叶锡尚没有表情,这东西在他的世界里被视为最不屑一顾的。再爱又如何,看叶锦然就知道,与其在失去后默默承受那么深又不可言说的痛苦不如一开始就不爱。不动心,谁能伤害又能伤害到谁。他不说话,和她一同看外面漫天飘舞的雪花。叶锡尚想告诉她,他认为的爱情终究会有改变的那天,不爱,移情,淡化,这是不可抗拒的,永远不会改变的只有亲情。

相比无论爱与不爱都要和一个女人一生一世他宁愿照顾这个妹妹一辈子。听她喊他“哥哥”,那种被需要的满足感不是任何东西可以替代的。即便不知这茫茫人海中谁会是那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但只要想到这世上有个人和他关系密切到兄妹相称,用他们的方式彼此依赖彼此扶持,一切就够了。

叶小安似乎听到空气中划过一道细微叹息。“小小年纪说话那么酸。”叶锡尚半无奈半嘲笑。

叶小安始终未向叶锡尚道出和江邵与左智之间的纠葛,不管他如何“严刑拷问”,她就是宁死不招。叶锡尚到底不忍心真动手打她一顿,叶小安知道他有多疼她。

景芊看到江邵唇上明显的咬伤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气的把他轰出江宅。江邵自知理亏无话可说,想到以前景芊在自己面前一向唯唯诺诺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只叹风水轮流转。景芊左思右想还是打电话给叶小安问个究竟。叶小安怕她担心努力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景芊怎会看不出。她支支吾吾也没说什么来,景芊凉凉的笑,“你不用瞒我,他嘴巴上的伤在那摆着呢,我眼睛没问题,小叶子,他是不是真对你做出那种事?”

叶小安知道她想歪了,连忙澄清。“不是不是,他只是想复合,我没答应……”

“没有最好,当初不是看你一心念着他,我是不赞成你们在一起的,小叶子咱不愁男人,有些事是绝对不能妥协的,再爱也不能。”景芊最为担心的就是江邵无法忘怀对靳清的那段感情而使叶小安受了委屈。没人愿意一辈子活在别的女人的阴影下。爱情就是如此,越爱的深,越要的多。无论是谁都有拥有一份独爱的权利。

叶小安眼睛潮湿起来,“妈妈,我是不是太没出息了,我……想他了,好想好想,但是一想到他和靳清……我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儿,心里头堵得慌,特别难受,有时候想着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可那样的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悲伤似乎从听筒里隐隐传来,景芊沉默着,手指紧紧的缠上电话线。

Part77

左智这些天同样沉默寡言,浓眉紧蹙,尤其在食堂吃饭时常常看到他对着丰富的饭菜食不下咽。出警回来的路上,江邵开车,左智在副驾驶双目微阖假寐,手机响了很久都充耳不闻。

“电话。”江邵提醒他。左智片刻后才慢悠悠接起,江邵从后视镜看到他越发蹙结的眉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禁询问。“出了什么事?”

左智挂断电话,手搭额前,看不清表情。“你有兴趣知道么?”

江邵嗤笑。“那你继续卖关子吧。”

“靳清彻底不正常了。”

江邵沉默了下,“没找到贺清文么?”

“我舅妈把她藏起来和她说孩子没了,告诉贺清文靳清和他一刀两断不再有关系,婚约什么的解除了,舅妈像是和贺家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事被贺家压下来,媒体没有报道。”左智苦涩的笑了两声。“闹成这样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那个孩子呢?”

“还在医院观察,成活率不高却也不是没希望,医生说曾有一对早产的双胞胎,最轻的两斤一两也活了。”左智看了眼腕表,“晚上找谁替我个班,舅妈电话里说她又闹自杀呢,我得过去看看。”

晚上下班时左智被江邵叫住,说要和他一道回去。路上买了些营养品,左智看着他表情平静的脸不禁开口问到。“你不是说以后她的事和你不会管吗?”

江邵扯扯嘴角,“我没说要管,我也管不了,但她是你姐姐,况且她早产我也有责任。”

“靳清那个精神状态早产也不意外,和你没多大关系。”左智偏头看窗外,江邵话中隐含的对两人兄弟感情的肯定还让他眼眶有些发热。

靳清究竟不正常到什么地步,江邵亲眼看了才知道。光线昏暗的房间,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她蜷在床上盯着电视双眼一眨不眨。长发散乱,皮肤失去光泽,脸颊瘦的几乎凹陷。两只手腕都缠着厚厚的纱布,被拴在床头,以防她再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左智看她唇瓣干的起皮,连忙拿来温水喂她。靳清不开口,双唇紧闭,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左智捏着她的鼻子逼着她喝,却被她一口喷吐出来,溅了他一身。她忽的坐起来,手冲着前方用力张开,眼睛睁得大大的。江邵看了眼电视,画面上是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温馨连忙关掉电视,靳清尖叫起来。左智看不过去,打开电视又解开绑住她手的布条。靳清从床上爬下去跪在电视机前仰头看着那个孩子,然后脸慢慢贴上屏幕,手指细细描绘孩子的轮廓。她不说话,表情温柔娴静。

温馨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含着眼泪捂着嘴跑了出去,左智叉着腰低头叹气,似乎对这一幕已习以为常。江邵捏了捏拳,要说心中一点涟漪都没有那是假的,任何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不可能不为所动。他捡起地上的一个娃娃塞进她怀里,靳清抱着娃娃看到江邵像不认识般的盯着他看,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江邵冲她微微笑了下,拍拍娃娃的头,娃娃发出真人似地啼哭声。哭声吸引了靳清的注意力,她低头看到孩子嘴角竟露出点点笑意,掀起衣襟做出喂奶的动作,左智忙给她拉好衣服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哄她入睡。

江邵走出房间,左智跟出来,接过他递的烟点燃,长长吐了口气。“看见她这样有没有点解恨的感觉?如果她当初没有背叛你们的感情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后院中有未清扫的积雪,被他们两人踩处四串深深的脚印,破坏了最初的完美。

江邵没说话。发现自己除了同情和一些感慨,什么心情都没有,也没有所谓的解恨。心疼?似乎……很淡很淡。他好像明白了些东西。如果没有感情,对于已经不爱的那个人,在某些方面自然而然就会变得冷酷,无关乎道德与相处时间的长短。

不爱,自然无情。

更何况靳清对他从来没有爱情,她的离开只是为了追求她想要的东西,于是之于他便成了残忍和伤害。这么想着,他心里深处那冰封的一角悄然有了融化的迹象。

两人各怀心思陷入沉默时忽然听得里面一声摔门的响声,汽车引擎声。

“小智!你姐姐跑了!”温馨惊慌失措的叫声紧接着传来,让两人心里均是一紧。

……

这样寒冷的雪天,吃火锅是种享受。叶小安并不常吃,因为她觉得全家人一起吃才有气氛。她和叶锡尚围坐在靠窗的桌前,面前的锅里翻滚着水花,相比其他人他们这桌着实冷清了些。叶锡尚夹了几片烫好的羊肉到她碗里,又捞出几粒肉丸给她。叶小安托着下巴看他在白雾后面忙活两个人的份,不禁小声笑出来。“哥,你上辈子一定是个女人,贤妻良母型的女人。”

叶锡尚动了动嘴角,给她加满饮料。“你以为我想这样?谁让我摊上你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

她鼻尖儿一酸,这还不都是小时候他给惯的。“我都能感觉到以后嫁给你的人会有多幸福了,你结婚以后不会不管我了吧,唔,那你还是别结婚好了,嘿嘿。”

叶锡尚嘴角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他原本也没打算结婚。“我不结你也不结?”

叶小安面色一滞,埋下头去吃东西。她正塞了满嘴肉丸大快朵颐,忽觉有人拽她衣襟,低头一看一个小脸脏兮兮的小孩。小孩冲她伸出小小的手,眼睛可怜巴巴的眨着。叶小安最受不了这样的孩子,连忙从钱包里拿出几张大钞塞到小孩兜里,并把自己的围巾给她系好。

“谢谢姐姐。”小孩用稚嫩的声音道谢,连连鞠躬。叶小安刚要盛吃的给她,小孩便被侍者赶了出去。

“你给她的钱也许出了这个门就落到别人手上。”叶锡尚漫不经心的说。叶小安咬着筷子叹气。“我知道,只是看见这样的孩子就会联想到自己。”

“你又不是被拐的小孩。”

“可我们和她同样没有在妈妈身边长大。”叶小安偷偷瞥了眼他,犹豫着要不要提景芊的事。

“有话对我说?”叶锡尚看她欲言又止只有先开口。叶小安鼓起勇气,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也许妈妈当初并不是不想要我们和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