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寺门之后看得不亦乐乎,不禁在心底连连惊叹——好个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俏佳人!且不说她肤如凝脂、白皙胜雪,单单那一双秋水剪眸,真真是要教男人心生爱慕、女人心生羞愧的。眼波流转之间,略带三分凄楚,如水含烟,似有万般不可言喻的惆怅与悲伤。

嗳,好生奇怪,她的那双美眸怎的不是常人那般的黑色或琥珀色?我眨了眨眼睛,将她再三打量…蓝瞳?她不是中原人?

那位美人轻轻拢了拢身上所披的狐皮斗篷,纤纤玉手略略一抬,一名领头模样的丫鬟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进大雷音寺。

我听到那丫鬟忿忿不平道:“夫人,您明知王爷…咳,主上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为了那小贱人,主上曾三番两次与您翻脸,如今索性连月躲在这山寺里不回去了。好在主上并不知她身中蛊虫之事,否则…”

话未说完,美人蓦然将眼波一横,那丫鬟便怯怯不敢再多说话。

“自始至终我不曾逼迫于她,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美人笑意盈盈道。

丫鬟又道:“不就是个下作的歌妓,哪里比得上夫人对主上痴心一片?”

我在心理默默地将她这话咀嚼了一番,略有些不大苟同,为何歌妓就不能真心爱一个人了呢?好比大雷音寺,虽然它只是个山寨的小破庙,可它也是正正经经供奉着佛祖菩萨的,本质上与相国寺没有任何区别。

“可那小贱人终究是嫁给了裴览,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即便她下落不明、横尸山野,那也该由裴览来为她收尸。早知太子妃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听说她在东宫吃了不少苦头,横竖也解了我的心头之恨。”美人微微笑道,分明是柔声细语,我却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寒冬腊月里被人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那般,堪堪是从发丝都指尖一起打起寒战。

“奴婢正是担心主上因此而拒绝夫人的请求。”

“若论医术造诣,只怕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右。奶娘于我有养育之恩,她的事便是我的事…纵然裴昀再如何厌恶我,我终究也是他的结发妻子,你说对吗?”美人侧过头,对那丫鬟柔柔一笑,视线正好朝我这个方向扫过来。透过门缝,我将将可以望到她毫无瑕疵的妩媚笑颜。

我心下一惊,以为自己偷窥便要被她发现了,脚下忙不迭朝后退了两步。孰料人品太差,受伤的小腿猛地磕在石柱上,眼前陡然一花,就这般直挺挺地向前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忽觉腰间骤然一紧,下一刻便落入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之中。我呜呜了两声,本打算张口说话,这才发现连嘴巴都被人捂住了。

“不要说话…”希音紧绷绷的声音飘进耳际,全身被他束缚,我只得作乖地点头。

希音就这般抱着我隐身在寺门之后,他的双唇无限贴近我的耳垂,湿热的气息如同春火燎原,将我烧得个面红耳赤。

说实话,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圣僧你老是这样抱我,美色当前我当然无所谓,可佛祖他一脸血地看着你啊,你到底置戒律清规于何地…转念一想,他好像说过戒律清规都是浮云之类的话,这便也就罢了。

美人仿佛觉察到了动静,停下脚步转过向这边看来。我不禁有些微微囧然,若我偷窥她被发现,顶多也就斥责几句,并无什么大不了之事。然,若她发现她寄予厚望的一寺主持竟抱着姑娘躲在门后偷窥,这…委实有辱斯文、有辱佛门啊!

恰在此时,葫芦脑袋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那美人跟前,立掌念了声佛,恭声道:“夫人,您来了。”

美人略一点头,道:“近来他可好?”

“有劳夫人惦念,主持师父一切安好。”葫芦脑袋的回答甚是官方。

“散心散这么久还不够吗?好歹也是一地之王,总不能弃百姓于不顾。他糊涂,你们这群奴才也不劝着他些。”

葫芦脑袋恭敬道:“主持师父自有主张,我等不敢多嘴。请夫人随贫僧移步大雄宝殿,主持师父稍后便到。”这便将美人领走了。

临走前,她身旁的丫鬟却仍狐疑地朝寺门这便望了望,大概是没望到什么,便也悻悻地随葫芦脑袋和美人而去了。

直到她们走远,希音这才放开我。我猛然舒了口气,方才大气不敢喘,是以憋闷了许久,此刻边喘气边对希音道:“方才险些跌倒,多亏圣僧出手相助…”

希音一言不发地将我望着,眸光深深沉沉,瞧神色仿佛打算责备我,我略带几分委屈地回望他。然,再一想便觉这倒也无可厚非,如此大的上门生意若被我搅浑了,恐怕全寺上下的脑袋们一个月的口粮也就不翼而飞了。

良久,他似是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柔声道:“你没伤到哪里吧?”

我忙不迭地摇头,拍了拍胸口表示我好得很。

他将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道:“方才,你可曾听到什么?”

“八卦而已,我听得云里雾里。”我老实交代。

希音的面上浮起几许如释重负的释然,道:“你回房好生歇息,切莫再到处乱跑。戒色,带小梅回去。”语毕,那团子头又平地冒出,毕恭毕敬地道了声是。我心道这群脑袋怎的来无影去无踪,说来便来毫无含糊。

希音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不知何故,话到唇畔又生生被他咽了下去,终是默默地拂袖而去。

八卦听了一半,委实有些难受。

况,根据我多年的话本阅读经验,就方才美人与她的丫鬟那段对话来看,其中必有一段曲折离奇、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故事。我越想越觉得好奇,不禁又有另外一重思量——或许,从前的我…是一个话本编剧?

大雄宝殿的门虚掩着,几个脑袋鬼鬼祟祟地围在殿外,显然也是在探听八卦。

我清了清嗓子,问:“戒色师父,方才那位美人是谁?”

“…一位香客。”团子头虽身手了得,编造谎话的功夫却委实有些不济,连我都瞧得出来。

“喂,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戳了戳团子头肥壮的胳膊,试探道:“她是不是认识主持圣僧?”

团子头像是被人打了琵琶骨一般,连蹦带跳退到离我一丈远之外,方才哆哆嗦嗦道:“贫、贫僧不知。”

“不知?嗳,不知正好,我们一起去瞧瞧。”说完,我撒腿就朝大雄宝殿的方向跑去,团子头本欲将我捉回,奈何他方才跳得太远,而他的胳膊又不够长,这厢他的手将将触碰到我的衣袖,我早已一瘸一拐地奔到殿门口。

他惊悚地倒抽一口冷气,忙不迭追赶上来。奈何此时,我整个人都趴在了殿门上,他只消轻轻将我碰一下,我整个人便会以扑倒的形态推门进去,瞬间出现在希音和美人的面前。

脑袋们作鸟兽状四散而开,团子头一张脸煞白煞白,伸手想要过来拉我,又担心我一时冲动扑进去。这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面上的表情纠结而扭曲。

“小梅姑娘,不要冲动…”他颤抖着,用口型对我说。

我亦笑眯眯地用口型回答他:“放轻松,我又不是跳崖。”

团子头如吞了苍蝇,登时,面色更难看了。

沉静庄严的殿内,炉烟袅袅。佛祖拈花而笑,淡定地俯视苍生。

希音面向佛祖负手而立,美人弱风扶柳地站在他身旁,不停地用手帕抹泪,真真是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希音却好像磐石一般岿然不动,连瞧都不瞧她一眼。

不解风情啊不解风情。

须臾,只见美人一头扑进希音的怀里,倚在他胸口嘤嘤哭泣。希音推了推她,大概是又推了推,最终委实推不动,这便只好由她去了。

痴心错付啊痴心错付。

美人仰起头,不知对希音说了些什么。希音的身子猛然一颤,似是不敢置信地将她望了望,半晌,终于张口对她说话了。

冤孽啊冤孽。

我看得满心唏嘘,这分明就是一场“郎君是那流水无情,妾身空做了落花有意”的狗血戏码。然,话又说回来,这美人究竟与希音有什么关系呢?看她抱希音抱的那么紧,难不成是从前逍遥红尘时欠下的风流债吗?

不待我仔细品味,忽觉身下一空,眼前的景致便由希音和美人陡然变作蓝天白云。我尚来不及呼喊与挣扎,脑袋们便脚底抹油似的将我扛回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许多童鞋提出的“原配问题”,我想作一点说明。

既然大家都猜到,我也就不隐瞒了,美人的确是圣僧的王妃。

于是有亲会说,圣僧既然有原配了,不管怎么样,小梅就是“小三”。

我觉得这个问题可以有两点解释:

其一,本文采用倒叙手法,从后切入,之前发生的事情要慢慢来说。故事才刚刚开头,到这里两万字还没满,前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如果主角之间的关系真的可以这么简单的来定义的话,那这个故事也就没有什么阅读趣味了。

所以希望大家稍安勿躁,不要轻易下定论。如果一定要我说明白,那就是剧透了。

但是,有一点我现在就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大家,圣僧原本应该娶的人是小梅,非要用“小三”这个词来定义的话,第三章出现的美人才是小三。所以不要再纠结原配问题,因为“原配”根本非原配!关于这一点,后文会有阐述。

其二,毕竟这是古言,在古代三妻四妾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认真追究起来,小三小四小五都可以有。再者说,很多亲多都猜到圣僧是王爷,皇室不比普通人家,那就更不能一棍子打死了。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圣僧当然不可能三妻四妾,他绝对一心一意对待小梅。

另祝大家阅读愉快,谢谢。

第四章(修)

冷。

冰冷彻骨的寒意如鬼魅般无孔不入,悄无声息地在我的四肢百骸之中肆虐不息。

凛冽的西风吹乱了漫天大雪,打落在身上生疼生疼。入目尽是白茫茫的一片,街上行人莫不裹得严严实实,行色匆匆。

我蜷缩在街边的角落里,褴褛破旧的衣衫不足以蔽体,呼啸的寒风如同利刀般凌迟着我每一寸肌肤。

至于饥饿,我早已习惯。从家里逃出来时所带的馒头早已吃完,委实饿得难受,我便捧起积雪慢慢舔食,这亦是我唯一能接触到的“食物”。一口下去,便能带起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抖。

我搓了搓冻得麻木的脸颊,勉力哈出一口热气,却在瞬间被狂风吹散。

“臭乞丐,滚开!”不知谁踢了我一脚。一阵钝痛自腰间弥漫开来,如狂风暴雨般席卷全身。

我沉沉地跌落在雪地里,身子不停地打颤,手里却仍死死攥着玉梅簪。

——养母说,只要我好生拿着这支发簪,有朝一日便能找到亲生爹娘。

那些人连日追赶逼迫我,不正是为了抢夺这支发簪吗?我并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名册”是何物,我只知道,便是死我也要找到我的亲生爹娘。

脑袋昏昏沉沉,景物明明灭灭,天地在眼前旋转不息。我已然冻得连打寒战的力气都没有了,即使刺骨的寒冷也唤不回我涣散的神智。我好累,我不再逃了,我想睡。

将将我欲闭上眼,一只手蓦然出现。

那是一只极好看的手,修长白皙,玉骨奇秀。

我痴痴地将那手望着,仿佛身受蛊惑般艰难地抬起头,忽的撞进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之中。那眼眸深亮灼灼,灵气逼人,若有星斗溶于其间。

“小妹妹,你还好吗?”连声音都是这般醉人。

我眨了眨眼睛,如此美好的人是长得什么模样?

然而不知为何,我看他的脸永远都好像隔了一层水雾那般,镜花水月,看不分明。

来不及多想,我便不由自主地向他伸出手去…

午夜梦回,我倏然惊醒,冷汗涔涔,堪堪将一身中衣全部濡湿。

我讷讷地坐在床上,一手紧紧攥住棉被,如被人当头棒喝一般良久回不过神来。

这梦魇委实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然,却又是那般真实而熟悉。梦里的种种,寒冷、饥饿、疼痛、战栗,甚至连那般无助与绝望的情绪,我皆感受得真真切切。

我抚了抚胸口,隐隐感觉这个梦定然与我的过去有莫大的关系。

那个男人是谁?

我深深吸气,竭力使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努力回忆梦境之中的每一个细节。

雍容华贵的裘衣、修长如玉的手指、灿若明珠的眼眸、似有若无的笑意、低沉优雅的声音…他的一切都是这般丰盈而灵动,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唇畔那抹清浅的笑意。刹那间,那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再次袭上心头,似惊涛拍岸那般猛烈地冲击着我的心房。

我闭上眼,静下心让那梦境在脑海中重现。可不论我如何努力,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庞。每当我以为自己可以窥得他的真面目时,总有一缕淡淡的烟雾笼罩而来,如偷云漏明月,教我如何都看不分明,触目所及,唯模糊的轮廓而已。

这般既熟悉又陌生的奇妙感觉堪堪如猫爪一般在我心中抓挠不息,越是无法窥见,我的好奇心便越加浓重。

是谁?在我满身狼狈、奄奄一息之时,将我从雪地中救出来的人,究竟是谁?

心中思绪万千,真真是个剪不断理还乱。我颇有些沮丧地叹息,躺□来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披衣起身,趁更深人静时外出透气散心,以此排遣心中的烦闷。

今夜天气明媚,遥望中天月色皎洁,清亮的流光洒向人间大地,亦将这间院子照得通透澄净。春夜微凉,山中万籁俱寂,耳畔有不知名的虫儿唧唧鸣叫。夜色静谧如水,一时间倒叫我的心神安宁下来。

院门外,桃花团团簇簇,依旧妖娆盛开。

树下有一人娴雅而坐,悠然品茗,晚风吹动起他衣袂翩然。我微微一怔,不曾想竟能在此遇见希音。他望见我便轻轻勾起唇角,俊美的面庞笼罩在月光下,恍若瑶台醉仙。

我在他面前坐定,他另取一只茶盅为我斟上一杯清茶。我端起茶盅小呷一口,茶韵清醇,一时齿颊留香,我不由赞道:“江南碧螺春,产自姑苏洞庭山,浇灌太湖之水而长成。”语毕,我自己都禁不住诧异——我竟能不假思索地说出这茶的品种由来!

难不成…我失忆之前其实是个采茶女?

“小梅姑娘也是爱茶之人。”希音娓娓道,他说话时的语气却并非询问,好似对我甚是了解。

我放下茶盅,笑道:“也许是吧,不过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单纯觉得这茶好喝而已。深更半夜,圣僧怎会有如此雅兴独自出来品茶?”

“夜不能寐,这便出来透透气。”语毕,含笑的凤眸似挑非挑,望我道:“姑娘为何不睡?”

我叹了口气,道:“方才我做了一个梦,梦中之人兴许与我的过去有关。可我想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想出来。”说话时,视线无意落到他那轻叩石桌的手指——清辉照耀,指尖温润修长,堪比羊脂白玉更加曼妙。

忽的,我心下一刺。

“哦?你梦见了什么?”他说得风轻云淡,眉宇间却隐约有几许仓皇失措一闪而过。

我道:“我梦见自己满身狼狈地跌倒在雪地里,有个男人将我救起,我试图看清他的面貌,却总是不能成功。”

希音垂眸,一言不发地盯着茶盅。明媚的月色下,本就平静无澜的面庞显得愈发深沉。半晌,他的声音似穿越千年而来:“小梅姑娘不是说愿意抛却过往吗?为何现在又耿耿于怀?”

“我也不知道…”我茫然地摇摇头,一手撑起下巴怅然道:“对于过去种种,我并无非知道不可的念头。圣僧说的没错,一切随缘。我也确然打算顺其自然,能想得起来最好,想不起来也强求不得。可这段时日,每当我看见一些场景,抑或者梦见什么人什么事,总会觉得格外熟悉,熟悉到不可思议。不知是否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希音静默良久,目光灼灼地凝望我,清亮的眸中似有千言万语,不待我细细探究,一切便又归于平静。

“其实,能够忘却过往未必是一件坏事。倘若那段回忆惨不忍睹,甚至满是淋漓鲜血,要记起它便要承受扯血带肉的伤痛,这种过往,你愿意要吗?”他问我。

我摇了摇头,道:“不要,我现在活得很快活,何必非要与自己为难。”那段过往带给我的只有满身的伤痕和午夜的梦靥,我素来安于天命、随遇而安,上天既然安排我流落到这山寺之中,或许是借此机会给予我另一次新生,我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希音尔雅一笑,抬头仰望漫天繁星,意味深长道:“如若可以,我也想割舍过往,重新开始。”说完,他复低头笑睨我一眼,问道:“小梅,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是真心话。

“你可愿意一辈子呆在这里?”

青山古寺,晨钟暮鼓,还有桃花朵朵、美男当前,何乐不为?我思量一瞬,道:“愿意是愿意,可我到底是一介女流,你这佛门清静之地恐怕…”

“我是主持,我的地盘听我的。”

我:…

不待我回神,却听他又道:“过两日我要下山一趟,你切莫像今日这般四处乱跑,乖乖呆在寺里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

我噎了噎,嘴硬道:“我、我才没有四处乱跑…”我不过是恰巧路过,恰巧听了个墙角罢了…

“没有?”圣僧拖出一个骚包尾音,摆明是不信我说的话。

我立马挺直腰杆,坚定道:“没有,我的活动范围从未超出这大雷音寺。不过…”我稍作斟酌,心道横竖听八卦一事已然被他发现,倒不如打破砂锅问个明白,遂问:“圣僧啊圣僧,你说那位美人…呃,女施主是不是、是不是喜…那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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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最后这三个字分明到了唇畔,却如何都说不出口。

“是什么?”这厮又来明知故问。

圣僧,出家人不能这样,佛祖他在看你!

我残念地杵在原地,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半晌,我说:“我看她抱着你哭什么的…”

“哦…你在说这件事。”希音做出恍然大悟状,眸中笑意却再深三分。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全然不懂他这样全神贯注地盯着我瞧是为哪般。

“可、可不就是…”我垂下脑袋避开他的视线,耳根子都被他瞧红了,声音已然低如蚊蚋。

二人相对而坐,皆是静默不语。空气中好像有一丝异样的情愫在悄然蔓延。

“她,有求于我罢了。”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