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伤叫唤,带着哭音,可是莲华根本听不懂她想说什么。她奔到腓腓近前,抬起爪子用力推它,想问问它是否知道原委。

然而这时山林深处却忽然响起凄厉的野兽嘶吼,腓腓吓得瑟瑟发抖,惜月也不知到底应该如何是好。很快,幽深的林间奔出一头巨大无比的白色猛兽,似牛而非牛,头上长有四角,身上则满是尖刺,看上去甚是可怕。

可那猛兽背上带伤,血迹斑斑,似是被追赶而逃窜至此。它根本没注意水边的小狐狸和腓腓,只顾拼了命地奔逃。后方响起了急促的啸叫,转眼间,便有黑色飞鹰扑掠而来,朝着那猛兽的眼睛狠狠抓去。

猛兽嘶吼一声,与飞鹰斗在一处。已变成小狐狸的颜惜月生怕被它们发现,带着莲华躲在石头后面。

那白色猛兽虽然体型庞大,但毕竟有伤在身,行动迟缓。而飞鹰利爪如铁钩一般,双翅卷过,竟飞出无数尖利幻羽,迅疾飞转形如□□,直将那巨兽迫得步步后退。

那巨兽退至树边猛然反扑,朝着飞鹰纵身跃起。忽又数声尖利啸响,自林间射来五六支飞焰利箭,支支冒着碧色火焰,直刺进巨兽身体。巨兽嘶吼着竭力冲撞,那只黑鹰忽而幻化成群,从四面八方将巨兽死死困住,不停地咬啄。

巨兽挣扎许久,撞断好几棵大树,终于流血过多,轰然倒地。

鲜血流到了水潭边,躲在岩石后的惜月瑟缩成一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林中响起了银铃声声,树木沙沙,似有人朝着这边靠近。片刻之后,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这怪物莫非就是敖因?看来主上说的没错,沿着那血腥味果然能找到凶手。”

又有女子说道:“原来近几日残害我们姐妹的就是它,好在黑鹰追踪至此,不然被它躲进深山,说不定还会再来进犯。”

空中成群的黑鹰盘旋飞翔,渐渐聚拢,又变成了原来那一只。有人打了个呼哨,黑鹰朝着那方向飞过去,可掠到幽潭边的时候,却忽然发出一声啸叫,竟朝着斜下方急冲过去。

颜惜月眼见黑鹰扑掠过来,惊得连连后退,一下子滑到了水中。而那黑鹰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冲至近前,铁爪一探,便将她死死抓住,凌空拎起飞向树林。

躲在岩石缝隙里的莲华迅疾追上,如流星般径直撞向黑鹰。黑鹰骤然一斜,躲过了莲华的袭击,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反倒扑打着巨翅向它啄去。

半空中的莲华盛亮如焰,猛然间绽放出重重莲瓣。那黑鹰本是戾气十足,却被这蓝色光焰刺得一声尖啸,在距离莲华不远的半空中生生凝固,虽是奋力拍打着翅膀,却无法再往前一寸。

莲华正待夺回惜月,林间却飞掠出一名碧裙女子,纤手一挽,便化出蝎尾长鞭。莲华旋即换了方向,朝着那女子扑掠冲去,只见那女子冷笑一声,手中长鞭卷起阵阵阴风,刹那间天云涌动,木叶乱摇。莲华使尽全力耀出光芒,在阴风之间却越来越黯淡。

女子拧身飞纵,狠狠一鞭甩来,莲华冒死顶上,却被震得倒翻了出去。它挣扎之际还待还击,那林间却又飞出一道白练,倏然一卷,便将其困在其间。

莲华竭力颤抖,白练寒意凛人,如巨蟒般越裹越紧,终于将它死死束住,又倏然收回了林间。

那手持蝎尾长鞭的女子姿容冷艳,双指一错便唤来黑鹰。她伸手一把抓住变成狐狸的惜月,看了看道:“这种普通的小狐狸,抓了又有何用?”

黑鹰却在其周围连连拍打翅膀,女子哼了一声,将惜月重又扔给了它,朝着林子里道:“纤然,你抓到的那个倒是法宝,拿来给我瞧瞧。”

林中响起轻盈的铃声,一头花斑豹子缓缓行来,其上坐着白衫少女,样貌恬美,唇角上扬。

“不过是个小东西罢了,姐姐身边不知有多少,见了也不会惊奇。”少女早已将白练收回腰间,莲华则被她压住了灵气,紧紧攥在手心。碧裙女子见她不肯拿出,便斜睨了一眼,转而招呼黑鹰道:“将那敖因带回去,也好给那些受害的姐妹聊表安慰。”

黑鹰却又在半空转了一圈,飞到潭边岩石上不愿离去。两名女子皆是一愣,先后来到潭边,一下子望到了趴在水中的腓腓。

被黑鹰利爪扣住的惜月急得乱叫,可白衫少女毫不在意,从豹子身上欢喜地跳下来,拎起腓腓道:“这个长得好看,带回去洗洗干净给我玩耍!”

碧裙女子却双眉一皱,惊讶道:“这里怎么也有腓腓?!”

“腓腓?”白衫少女一愣,看了看手里这只神情萎靡的小兽,“这就是姐姐说起过的灵兽?不是说在世间已经几乎绝迹了吗?”

碧裙女子将腓腓夺了过来,翻开它的肚皮仔细一看,更是惊诧不已。

“姐姐,何事惊讶?”少女疑惑着问道。

女子将腓腓肚子上的长毛撩起,露出一个小小的伤疤。“世上怎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当初主上豢养的腓腓,也正是在肚子上有个隐蔽的伤疤,难道竟就是这一只?”

“可是主上的腓腓不是早就送走了吗?都多少年了,怎么又会跑到这里……”

“先带回去再说!”碧裙女子说罢,抬手便化出一头灰褐巨鹿,裙角飞扬,轻掠其上。

“有趣有趣!若真是腓腓回来,我就向主上讨了它作伴!”那白衫少女嘻嘻一笑,玉手一转,腰间白练无声飞出,将那倒毙在地的巨兽敖因拴了个结结实实。

她虽是纤纤弱质,可手腕微抬,竟轻而易举地将那巨兽拖了就走。矫健的花豹腾跃而起,少女双足一点,便重新坐回其背。

碧裙女子见水边还有宝镜长剑,便也一并收起。随后轻轻伸出手来,在两人身前渐渐浮现一道白茫茫的屏障,她又抬指一划,那屏障中间竟出现了一道裂痕。

她骑着灰鹿走在最前,闪身即入,坐在花豹身上的白衫少女拖着巨兽跟随其后,而黑鹰则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下,也追随两人进入了裂缝。

那层白茫茫的屏障涌动数下,很快就淡化飘散,幽静的林子一如先前,只剩潭边的斑斑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惜月:( ⊙ o ⊙ )……嗷嗷!

夙渊:(。?_?)/~~~惜月你怎么变成毛团了?!这叫我怎么亲热?!

第65章

夙渊在山林间飞了没多久,就感觉心神不宁,故此还未找到青丘的踪影,便折返回到了昨夜休息的地方。

遥遥望去,便见吊床上空空荡荡,他的心猛然收紧,迅疾飞到了近前。那藤蔓间的金光还隐隐约约,看起来并不是有外力将颜惜月带走,可是此时不仅是她,就连腓腓和莲华都消失不见,怎不让夙渊焦急惊慌?

他在树林上方发疯般的寻找,没多久便飞到了那幽潭附近。倒地的大树,杂乱的脚印,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夙渊望到了这一片狼藉,险些从半空跌落下来。

他仓促间变成了人形,扑到潭边抓起潮湿的泥土。那泥土间残留的血腥味就像尖刀一样刺进他的心口,他惊惶起身,在这林子里四处寻找。

“惜月!腓腓!莲华!”他在寂静的林子里呼唤,可是直至将周围彻底搜寻,也没有半点回音。

心寒如死的夙渊缓缓回到了潭边,四周寂静得可怕,他望着那一地鲜血,竟感觉浑身发沉,好似呼吸都困难。

如果不是自己将颜惜月留在了这里,恐怕也不会带来现在的后果。

他跌坐在潭边,简直懊悔得无以复加。

呆坐了片刻之后,他又不死心地在水潭边寻查踪迹。除了倒掉的几棵大树之外,地上有巨大的脚印错杂凌乱,似是有猛兽在此搏斗,而另外的树干之上,竟有利刃掠过的痕迹,看来到过此处的还有其他人……

他站在水边凝神拈诀,周围十丈以内逐渐漫起茫茫金光,而在那流转的光影之中,一道蜿蜒黑影自林间蔓延而来,直至停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这妖气极为强烈,从林间行至水边,最后无端消失。

此时的夙渊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既然有妖物来过此地,而惜月与莲华都没了踪影,想必还未真正遇害,或许只是被擒获了而已。只是如今这林中并无异样,残留的妖气也寻不到根源,要想找到惜月,更是难上加难。

但不管怎样,即便用尽所有灵力,他也必须找到惜月的下落。

想到这里,顿时化身为龙冲上云天,沿着那密林追寻而去。

白茫茫的雾霭似无止尽,颜惜月被那黑鹰抓着悬在空中,放眼望去皆是朦胧。四周潮湿阴冷,如絮雾霭漂浮涌动,让人根本不知自己所在。

前方两名女子一骑鹿一骑豹,背影婀娜,若隐若现。

腓腓被那骑着花豹的白衫少女抱在怀里,偶尔发出微弱的叫声。颜惜月听在耳中,急在心头,可是自己已变了模样,使不出半点法力,稍稍一动,那黑鹰的利爪便加紧几分,痛得她蜷缩成团。

也不知在这幻境中走了多久,寂静中忽听远处鸟语声声,清越嘹亮。碧裙女子长袖一拂,迷蒙雾霭渐渐散去,前方碧草悠悠,花影翩翩。两边山岩间高高低低筑有许多屋舍,皆为碧青藤萝环绕。花窗雕琢,门扉半开,有几个标致的女童从中探出脑袋好奇地张望。

沿着山路蜿蜒朝前,青山绿水之间,不时有浣衣少女结群笑语,俊俏少年撑船捕鱼,风光旖旎,胜似仙境。

再往前去,瀑流如雷,万壑幽深。黑鹰抓着颜惜月又飞上山崖,却见对面那座险峰上华光万丈,宫阙渺渺。但那险峰四周云雾缭绕,仅有一条悬索竹桥横跨长空,与此山峰连在一起。

碧裙女子所乘的灰鹿率先跃上竹桥,那桥面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灰鹿却依旧载着她轻盈奔跑,如在平地一般。其后花豹亦驮着白衫少女紧随其后。颜惜月被黑鹰抓着掠过长空,吓得她闭上眼睛,唯恐铁爪一松,她便摔落下去。

黑鹰在空中越飞越高,碧裙女子和白衫少女还未来到山顶,它便已经飞到了恢弘的山门之前。那白玉山门两侧皆有护卫把守,黑鹰只在上方盘旋了一阵,远远望到两名女子已渐渐近了,便又拍着翅膀掠向前方。

颜惜月战战兢兢睁开眼,越过山门之后,再往上行了一程,便是金碧辉煌的宫阙。黑鹰对此处似乎十分熟悉,径直带着她飞至宫阙上方,展开巨翅徐徐滑行。

底下正是花林掩映,湖水生姿,有数名华服美人端着金盏玉壶缓缓而行,其中一人闻声仰望,看到黑鹰便扬手道:“来得正巧,主上正命人寻找纺然与纤然,她们是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

黑鹰叫了几声,在花丛前缓缓落下,两爪一松,便将颜惜月抛到了草地上。

颜惜月翻了个跟头,昏头昏脑地刚刚爬起,已被数名美人团团围住。

“咦,黑鹰为何要抓这红毛小狐狸来?”“莫不是它觉得孤单,也想找个伴儿?”“让我看看,这一只品相寻常,长得又不出色,黑鹰看上它什么了?”

一群美人围着颜惜月评头论足,她惊恐不安地乱转一气,却还是没法逃脱。正在此时,远处有人喊道:“纺然与纤然回来了,还带回了伤害姐妹的巨兽呢!”

众美人又惊又喜,一人急问:“巨兽在哪儿,我们要去看看!”

“已被护卫们拖到了凤锦楼前,主上正在那里。”

那人说着,便沿着长廊往西去了,众美人欢欣鼓舞,随即强行抱起红狐狸结伴而行。

花团锦簇间,高高楼阁依云敛雾,象牙装饰的窗子半开半掩,其间有侍女端着嵌金缀玉的茶盘,安安静静垂首而立。

之前降服敖因的两名女子此时已站在了楼下,而身后空地上则是两列身穿铠甲的护卫,中间躺着那头白色巨兽。

楼中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有人轻摇折扇来到窗前,往外望了一眼。

“四角而浑身生刺,果然是敖因。”那人语声甘醇,甚是动听。

楼下的碧裙女子道:“我们循着主上的指点,果然在百果林中追踪到了它的脚印,这才得以将此猛兽打败。”

楼上人喟叹一声:“若是早几天将它擒获,也不致于折损了几位美人……真是红颜命薄,天妒佳人!你可命人设好祭奠场所,等明日我自会带人前去哀悼。”

“是。”纺然道,“傲因已死,又该如何处置?”

那人轻描淡写道:“此兽也有些灵性,既然死了,就将它的血肉肌骨分给那些受害姐妹的家人,饮之食之,聊为安慰。”

纺然领命,一旁的纤然将腓腓托起,柔声道:“主上,我们在搜捕傲因的时候,还发现了这个小东西。请主上看看,是否相识?”

那人本已转身,听到纤然的话之后,随意间往回一望,竟是怔在了窗前。

“这是……腓腓?”

纤然欢悦道:“真的是腓腓?姐姐说它肚子上有个小伤疤,莫非就是主上以前养过的那只?”

话音才落,一道白影自楼上飘出,轻灵灵斜掠而来,落在了茵茵碧草间。

“拿来。”白衣人收起玉骨折扇,朝纤然伸出手。纤然将腓腓交到他手中,他只轻轻翻看了一下腓腓的肚子,双眉便扬起。

“怎么会这样?你们见到腓腓时,它就已经受了伤?”

纺然上前一步,道:“是黑鹰发现了腓腓,当时它就趴在百果林的水潭边,浑身湿透,动也不动。”

“对了,在它身边还有一只红毛小狐狸,被黑鹰带走了。”纤然说着,从袖中取出莲华,“另外还有一个法宝,似是维护着那只狐狸,被我拿了来。”

白衣人接过莲华,指尖微动,便激起莲华烁烁放光,但他随即反手合拢,瞬间抑制住了莲华的灵力。

正在此时,花|径间脚步渐近,那一群美人迤逦而来,黑鹰则跟在她们后面徐徐飞行。纤然见了黑鹰,讶异道:“狐狸怎么不见了?”

一名黄衫美人自后走来,笑着举了举怀里的小狐狸,“在这儿呢,原来是你的新宠?”

白衣人闻声回望,初见那没精打采的小狐狸并没十分在意。可当那黄衫美人渐渐走至近前,他却忽而一蹙眉,旋即快步上前,一把将那狐狸抓了过来。

黄衫美人不知所措,变成红毛小狐狸的惜月更是惊惶地睁大了眼睛。

他托着小狐狸反复查看,将它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最终捏着狐狸尖尖的下巴,迫使它望向自己。

“你……你是萦歌?!”他的手竟微微颤抖,眼中悲欢交集,震惊异常。

小狐狸竖起耳朵,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人。

珠冠玉带,白衣翩然,且有秀眉明眸,挺鼻薄唇,与夙渊相比,少了几分冰霜傲然,更多了几分柔美诱惑。

可是颜惜月对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眼见这人又伸手来摸,吓得她竭力躲闪,拼命乱抓。

周围众人都讶异非常,纺然急切道:“主上说它是萦歌?!可是萦歌怎会变成了狐狸?”

“对啊,她不是很多年以前就离开了青丘……”纤然刚说了一半,却被纺然瞪了一眼,她自知失言,连忙低下头去。

白衣人却好似没有听到她们的议论,怜爱地看着惊慌不已的小狐狸,将手掌覆在她背上,满怀柔情地抚摸了几下,道:“萦歌,你不用害怕。变成这样,想来是误饮了百果林里的潭水……当年你我初逢,不也正是在那里?没想到一百多年过去了,你竟又带着腓腓回来找我。这真是天意难测,巧续奇缘。”

小狐狸听他文绉绉地说话,惊慌中缩成一团,怯怯地不敢望他。

白衣人见了此景,却只觉她惹人垂怜,手指一勾,便抬起她的下巴,也不顾周围众人都在,竟低头就要吻上。

小狐狸惊叫一声,奋力一滚,当即从他掌中摔落在地。

众人惊愕,惜月慌不择路地朝前奔跑,忽觉全身一麻,四肢僵硬,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那白衣人蹙着眉匆忙走来,又将它轻轻捉起,叹道:“为何回到青丘,却又如此惊恐?难道还是恨着我?以至于不愿面对?”

惜月欲哭无泪,只能哀哀叫唤。他将她放在臂弯间,转身便向凤锦楼走去。

纤然迟疑了一下,上前问道:“主上,您确定这就是萦歌?”

他斜睨了众美人一眼,“那是自然,无论萦歌变成什么模样,我必然都能将她认出。”他走了几步,又道,“将腓腓也送上凤锦楼,任何人不要再来打搅。”

第66章

象牙雕琢的菱花窗一一关闭,美貌的侍女们亦依次退下。白衣人抱着惜月走进内室,将她安放在了铺绣华美的床褥上。她被他施用了法术,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只能斜斜地躺着,用不安的眼神看着周围。

这楼中馨香浮沉,奇珍无数,就连床幔四周垂着的珠子,也是透明如冰,隐隐生光。

白衣人坐在床沿,轻抚了小狐狸一下,低声道:“萦歌,百果林的妖水能使人变成兽类,但时间也不会太久。你看起来精神疲惫,就在此休息一会儿,我先施法救醒腓腓。”

惜月虽然害怕,可看到躺在床边案几上的腓腓,还是小心地点了点头。

白衣人见了,唇边扬起一抹微笑,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起身走到了案几前。腓腓趴在那儿一动不动,虽然湿漉漉的毛已被擦干,可看上去还是疲惫无力,形容憔悴。

他站在那儿,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渐渐浮现出一团白茫茫的光雾。其间红光烁烁,似是有一枚丹珠在徐徐盘飞。那珠子起先只是发出淡淡绯红,盘绕数圈之后,色泽便渐渐加深,自绯红至丹红直至嫣红似春寒梅开,娇艳曼丽。

白茫茫的光雾裹挟着红珠在腓腓身上缓慢盘旋,逐渐的将腓腓全身覆盖,那枚红珠则最后停留在它的额前,一明一暗,好似萤火。

过了片刻,腓腓的身子微微一抽,继而爪子动了几下,像是想要撑起。

红珠的光芒越来越盛,腓腓的额前渐渐出现了三道弯曲的火苗痕迹,带着浅浅绯红,犹如印上的花纹。与此同时,它的四只脚上亦浮现出浅色绯红,就连尾巴尖尖也染上了一层。

躺在床上的颜惜月惊讶万分,眼见腓腓越变越美,终于长毛一抖,睁开了水汪汪的眼睛。

那眼睛比起以前更为乌黑光亮,好似浸在水中的黑宝石一般。

红珠还在它的眼前盘旋,苏醒过来的腓腓望到了白衣男子,先是一呆,随即弹跃而起,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嗷嗷!男主人!”

颜惜月终于能够确定此人应该就是青丘国主。

尽管她对他毫无印象,可是腓腓自从醒来之后,便和他亲密无比。

青丘国主坐在床沿,眉心长出三道火焰的腓腓则在厚厚的地毯上来回奔跑,因四只脚上也有了浅红色,望上去更是美丽。它先是在床边转圈晃动尾巴,后又爬到床上,伸出爪子撩拨小狐狸,发出疑惑:“嗷嗷,主人怎么变成了小狐狸?”

青丘国主将腓腓抱了过来,“定是你带着主人乱走,致使她误饮了那潭妖水,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嗷?”腓腓歪着头看看他,又看看惜月,忽然叫道,“嗷嗷,果子吃下去之后,腓腓浑身就像烧起来,只想喝水!主人就跳到水里来救腓腓了!”

青丘国主摇了摇头,“那百果林中果实各有差别,却多数有毒,幸好你吃的并不是剧毒之果,否则只怕小命不保。”他摸了摸腓腓的脑袋,又道,“你这头上有伤,我刚才已施法救治。你与主人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怎会变得如此狼狈?”

腓腓竖起耳朵,“嗷嗷,腓腓和主人分离很多年了!”

青丘国主一怔,随即望向躺在床上的小狐狸,“萦歌,难道这些年你没有跟腓腓在一起吗?”

惜月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他心怀疑惑,伸出双指在她额头轻轻一点,灵气源源不断注入其中。可是惜月挣扎了一下,却还是没变回人形。

他喟叹道:“看来还要再等一阵才能复原,你既已回来也不必着急,到时候再与我慢慢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