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对自己有信心!

“安子茗,继不继续留下工作?”现在,这是她唯一苦恼的问题。

托着腮沉思,其实她是知道,对于决定,她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只是还缺少勇气。

“他已经只是路人甲乙丙丁,为什么要为了陌生人放弃前途?”

她有一百个应该继续留下工作的理由,也有一千个回绝工作,不该继续折腾的借口。

挣扎,挣扎。

她渴望新生活,但是她的下一个转弯口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离婚了,心情还是这么消沉,总感觉郁闷的心情需要一个发泄口。

安子茗,快点快乐起来!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陌生的来电,她刚接起,悦耳、礼貌的女声就响起。

“安小姐,我们这里是中国人寿保险,您被投保的潇洒明天保险三年之期已满,您可以过来领取到第一笔一万元的生存金了。”

“我把投保人的号码给你……”她刚想把梁梓析的手机号码报给他。

“安小姐,生存金的享受人只能是被投保人,而非投保人,请尽快带上身份证,来领取生存金……”

享受人只能是被投保人?

她凝神,打断对方的话,干脆的问,“那个小姐,请问我可不可以断保?断保的话,可以拿多少钱回来?”

这个保险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将来她百年归途之后,受益人将是她和梁梓析的孩子。

离婚都离婚了,哪来的孩子?!

对方愣了一下,用了十来分钟的时间,又一一耐心的介绍着这个保险的好处。

如果您和梁先生都意外身故的话,您和梁先生的子女就不会无依无靠……如果您身体强壮,能活到××岁的话,您和梁先生的子女就能享受到……这样将来子女也只会对您越来越孝顺,希望您一直长寿………

这些话,她都听过,在梁梓析的口里。

他一直是做事很有计划的男人,不要说这些了,连子女将来的教育基金什么,他都投保了。

“安小姐,按照合同,如果您没有意外身故,单方面断保的话,不可能拿回任何保费。”

她就知道,好黑!

“知道了,我明天就去领钱。”她郁闷的挂断了电话。

潇洒明天,潇洒明天,潇洒个屁啊。

她和梁梓析的子女?如果她带球跑的话,她会想掐死自己。

都准备断保了,如果她拿着这笔钱去还给梁梓析,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清廉”到有毛病。

潇洒明天,潇洒明天啊……她的明天到底在哪里?

好烦!

她烦躁的拿着报纸盖在自己脸上,扮尸体。

“跟着你的心,游荡到天涯海角吧……”突然,她被一则旅游报道吸引。

她爬了起来,开始仔细的详阅报纸。

对哦,她为什么不去换个心情,去找回生活的勇气?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窝到那么哀怨?

刚好,连旅游基金都从天而降了!

她想了又想,慎重的叠好报纸,下定决心,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姚律师,我已经有决定了……”

三天后。

临晨四点,班里登机牌,过安检通道,将随身行李放入行李箱,她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她的下一站,是海南。

她准备,用一个悠长假期,放自己的心去流浪,然后重整归来。

她喜欢旅游!没有结婚前,只要有闲钱,她喜欢玩个不停!但是反而结婚了以后,“小朋友,我很忙,你等我先忙完手头这个案子……”他永远是让她等,等他一起。

期盼二人浪漫世界的她,真的一直傻傻的等,然后一次被一次的放鸽子。

现在多好,没有人再需要她去等待,她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想去哪里游荡就去哪里。

她的心情,应该很轻松才对,可是为什么,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停机埠,她觉得心情灰到不行?

黑压压的天,她郁结的心情。

好凄惨的感觉。

同机的人,陆续登机着,不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就是十指紧扣,甜蜜美满的情侣。

安子茗,你这不是自己找抽吗?

原来天涯海角,是不收容失恋的人!

她被那些美满刺激到了!

真想立马蹦起来,去拉回行李。

她错了!

她应该把自己扔进西藏,把自己折磨个半死回来,然后痛哭流涕的大哭,失恋没什么大不了,活着,真美好。

可是,安子茗很悲惨,怎么就学不会小说里一个人背着行囊,潇洒去流浪的心情。

寂寞会让人胡思乱想。

会让人忆起,他们的蜜月旅行……

老天!谁来救救寂寞的她?她不应该耍酷,应该把王春道那个活宝带过来一起出游才对!

“不介意一起吧?”突然,一道如春风一样的声音,拂过她的耳际。

她抬眸,怔了一下,“陈医生……”

“突然发现来了中国好几个月了,几乎都没有走出这个城市,好想去旅游……真巧……不介意吧?”俊美的男人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说着“真巧”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窘迫极了。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真巧,陈医生……”她抿着唇笑,突然觉得自己心情有点好转。

原来,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爱闹爱折腾,和朋友们在一起,果然想哭的冲动就会消失,热闹驱逐寂寞,没心没肺的自己才能活出精彩。

第六章

曾经那么犹豫,挣扎,现在,能在一起了,还在可笑的等待什么?

他告诉自己,离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日子,还得过下去。

刚到中午下班时间。

“梁律师,吴先生的资料整理好了,请您过目一下。”正从外面刚回来的他,接过正准备下班的助理递过来的资料。

大厅办公区另一头,一位女员工的工作区域台不知道为什么,塞满了人,仔细一看,全部是姚律师底那群很三八的猴子。

他合上资料夹,正想回办公室仔细详阅。

“茗茗!茗茗!你在‘天涯海角’好吗?好玩不?”

“太好玩!海水好蓝好蓝,天空和海连成一条线,海天一色到美得就像一幅画。闻着海水清新的气味,我都感动到想哭了!”很兴奋极其有朝气的声音。

他收住了脚步。

低头,翻开客户的资料。

“有老外不?帅不?”有一位女同事赶紧将头挤到电话机前,对着免提,好花痴的问。

“好多老外!一个比一个酷,个个帅到看得我心花怒放!哈哈哈哈!”她笑的好嚣张。

他仔细的翻阅着资料,没有发现自己紧抿唇角的弧度有点上扬。

“哇哇,看报纸报道那边居然有老外在做天体浴,茗茗,你看到没?”另一名同事紧接着问。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被我匍匐前进,全被我看光光了!”电话那头,她兴奋地哇哇叫,“我看到女人好大的‘水袋’,还有男人好‘雄伟’好‘壮观’的一条‘大虫’……”

那十来个猴子冷抽一大声以后,全部都眼睛亮亮的,更加莫名兴奋起来。

他将资料重新翻开一页,唇角的笑容有点冻结。

“快说,快说,和中国男人比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开始严重鄙视国产‘小虫’?”好几名已婚的女同事兴奋地追问,办公室里男同事们的脸,几乎已经黑掉一半。

“姐妹们,关于‘进口货’和‘国产货’,我有意见要发表!”虽然只听到声音,但是仿佛能看到她好兴奋的举手,突然,意见没发表,只听到被人捂住嘴巴,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大家起初以为是信号干扰,后来听到隐约的传来一声温和、好听的商量声,“我现在放开你,不可以再这样‘皮’了?!好不好?”即使隔着千里,所有人也能感觉男人的温柔,还有,他们突飞猛进的感情。

“恩恩……恩恩恩!”忙不迭的点头,好乖的保证。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被人松开以后的气喘吁吁、大力拍胸以畅气声,“有人抗议,这个话题打住!”

空气里,诡异的安静了几秒。

大家的表情,纷纷怪异,有玩味、有了然、有三八的。除了一人,他的整个表情,都僵住了,正在翻页的手,停顿在空气中。

“哇!原来有人是去度蜜月!”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发现新大陆一样哇哇大叫。

“姚律师命人事部找了个新文员,我们还担心个半死,怕某人请假太久,丢了‘面包’,原来是某人有情饮水饱!”一名男同事戏侃。

同事们并不知道,未来,职位将来大变动。

“只是结伴一起去游玩而已啦!”她反驳。

有位同事老谋深算的托了一下眼镜,准备‘报仇’,“茗茗,给我们带水果了没?”

不知是计的她,见对方换了个话题,乐得清闲,点着手指一一报出,“把阿峰当劳工使唤,搬了好多好多水果在旅馆!椰子、芒果、火龙果、菠萝……你们每个人喜欢的品种,我都买了!接下我们还想去云南、大理看看,所以我会发空运给你们!”

哇,真是玩出瘾来了。

“阿发喜欢吃的香蕉买了没?”

几名同事已经听懂了,全部都捧着肚子,无声的大笑。

被拐到了的她,不明就里的老实回答,“买了!不过好象保鲜不了,所以我在旅馆里都一个人吃光了!撑死我了!”

“吃香蕉,撑死了?”

同事怪声问。

有人已经捶桌,有人已经笑到肚子疼,更有人已经憋不住,狂笑出声。

“是……啊……”她迟疑的问答,觉得很怪异,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了。

吃香蕉,撑着,很正常吧?!

“剥了皮,先舔还是先咬?”一名儿子都十三岁了的女同事,促狭的问。

电话那头,她终于已经听懂‘黄色笑话’,乖乖闭嘴。

这群王八蛋……

办公室里,大伙们却不放过她,异口同声,羡慕的大喊:

“安子茗……你好性福!”

办公室里,另一角,有人已经合上资料,转身回办公室。

身后,隐约传来:

“哇,不得了!他被少数民族籍的‘蜘蛛精’们逮进盘丝洞了,在和我求救!不和你们鬼扯了!……”太尴尬了,她急忙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空茫的“嘟嘟、嘟嘟”短线声……

夜的深沉,阻隔不了不断涌进的寂寞灵魂。

这里,非常高档的一间音乐酒吧,是专门收集寂寞的地方。

忧伤的蓝调音乐流泻着满屋,背影优雅的钢琴师,修长的十指在飞舞、轻弹着黑白琴键。

酒吧台,一名男人背坐着寂寞的背影,与忧伤的音乐,非常完美的配搭,扬散在空气里,与周遭形成一道疏离的隔膜,女人们只敢观望,不敢轻易上前主动攀谈。

“再来一杯!”仰头一口饮光,他平静的将酒杯推给酒保。

“先生,您喝了好多了。”他摇晃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酒杯,浅浅的淡笑。

每晚的夜,他都在这里度过。

“酒,是买不到真正的‘醉’的!”热爱‘酒’文化的酒保,灿灿的说。

“拿什么能买到醉,给我一点建议。”他很认真的询问对方。

“你想要什么样的‘醉’?”酒保好奇地问。

他沉思了很久,才低声回答,“回到家,不会总以为那里还有另一个人在等门。睡到半夜,不会还起床给那个人盖被子。身上痒到很难受的时候,不会喊她的名字求救。最重要的是,清晨睡迷糊的时候,习惯性的去搂她,却每次发现自己伸手只能抱到空气。然后一次又一次清醒无比的确定,那个人已经不爱你,她走了,她不要你了。”

“既然她是你的醒酒药,为什么不把她找回来?”年轻的酒保静静听着客人的心事,然后开口建议。

心房还需心药医。

“想要挽回,醒不过来的,只有我一个人。”他的神情淡泊、自嘲。

年轻的酒保掀唇,刚想说点什么,却被酒吧门口一道完全与‘酒’文化不符合的风景线吸引。

酒吧里所有在场的男士都转过了目光,惊艳在他们眸底一闪而过。

“也许,你该试一下其他的‘药’。”酒保吞了一下口水,痴痴的望着渐行渐近,越来越清晰的那道倩影。

那是张极其高贵、精致的脸孔,一件性感的小礼服包裹出能令男人轻易热血贲张的曲线。

但是,刚一靠近,酒保被美丽女人眸底对陌生人投射的厌恶冷光,吓了一大跳。

好可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