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是不回家?

(3)

见她醒了,他摇高她的床,舀一勺粥吹凉,喂近她的唇边,“你也是妈妈了,必须照顾肚子里的孩子。”他柔声叮嘱。

她木然的别过脸,彻底漠视他。

孩子……她居然有了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个小生命。

“你珍惜他留下的所有一切,不更应该珍惜孩子?”

“他是你们爱情的延续……”他尽量语气平缓,将粥递到她的唇边。

他不敢去希望或猜测这个孩子会使他的宝宝,他只希望她活下去,怀着另一个男人给予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她只是面无表情望着他,木然的不言不语,重新又缩回被窝。

骗子,永远的骗子。

没有发生关系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那晚,黑暗里,两个人衣服脱了,连保险套的包装都拆了,她却开始紧张到一会儿去洗澡,一会儿去刷牙,后来锋表哥的手才一碰到她的身体……她居然笑场……她像被人点了笑穴一样一直止不住大笑,弄得他很尴尬。

经过她这一“失态”,怎么还能继续,于是两个人传回衣服,她事后惭愧的保证以后再也不胡乱发笑,他只是无奈的苦笑,说以后再也不让她跑去刷没完没了的牙。

两个人都在等,等一个自然的时机……但是,原来再也不等不到了。

他死了。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

再次闭上眼睛,她痛苦的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蝉,刚生出呼吸爱情的勇气,却迎来了无比寒冷的冬天。

她的所有力气已经在冻僵。

(4)

这个孩子,六周,毫无疑问是梁梓析的。

但是,她真的残忍到想过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在无人的森林里一直哭。

“阿姨,你真的打算又不要我?”

是那个婴灵。

她惊出一身冷汗。

“你再不吃东西,想一尸两命吗!”安妈妈怒气冲天的“哗”的一声站了起来,朝她咆哮:“现在谁欠了你吗?阿峰死了,妈也很难过,你舅舅一家人也几乎崩溃了,但是大家还是都得把日子过下去啊!你看看阿析,他已经一个月没回事务所,一个月没回家,一直在病房陪着你,可是你这是什么态度?连一眼也不看他!一句话也不和他说!他现在只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安妈妈不知道女婿犯了什么错,让女儿对他如此漠然,但是人心是肉长的,女婿对女儿的感情,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安妈妈又着急又担忧,“医生说了,如果胎儿保不住,胎死腹中的话,你的身体根本熬不住清宫手术!”望着从查出怀孕到现在和梁梓析有的担忧,安妈妈就忍不住哽咽,“算妈求你了不成?你给我好好活下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老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她的眼眶也一点点变红,慢慢抚上自己平淡的腹部。

这里住着一个小生命,承载着所有人的欢与忧。

(5)

“妈,别给她太大压力!”他不忍,制止。

她的眼睛只有在面对他时,伪装的漠然。

她知道自己不该怪他,但是曾经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那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如果她不和锋表哥在公路上拉扯,是不是结局就会不同?她知道,这是一场谋杀案,一切不可避免,锋表哥是为了她才……但是他真的希望一切能重来……

“是不是不想喝粥?麦片要喝吗?”他耐心询问。

她依然不和他说话,双手却死死的覆在小腹。

见她么有明显的拒绝,他欣喜的起身,“妈,你照顾她,我下去买些营养麦片。”

安妈妈连忙点头。

他的脚步很急很欣悦。

见梁梓析走远,安妈妈收回目光慎重的说出决定,“茗茗,我和你爸商量了,希望你和阿析尽快复婚。”

经过这一次事件,他们夫妻真的觉得自己老了,没有能力照顾女儿太久。

她麻木别过眼,充耳不闻。

这段时间,母亲并不是第一次逼她。

“只是签个字,我和你爸已经试探过阿析了,只要你肯点头,他根本没意见!”

她拉上被子,遮住自己的脸,和一颗已经麻痹的心房。

“你听妈说!你怀了阿峰的孩子,现在阿峰死了,你能怎么办?没有合法的婚姻关系,你领不到准生证,没有一间大医院会肯收你,你的身子这么弱,爸和妈不能冒险把你送到小医院啊!”

“而且,以后孩子的户口问题怎么办?一个私生子怎么报户口?就算我和你爸用毕生的继续替孙子买一个户籍过来,难道让他一直给人耻笑没有父亲吗?”母亲苦苦相劝。

她不要!不要结婚!但是,孩子……她明白,都明白,小时候多少小朋友耻笑锋表哥无父无母,他是没有父亲的孩子……她的心脏紧缩……

“茗茗,阿析对你的感情我和你爸都看在眼里,他是我们唯一放心把你交给她的男人!”

母亲沉痛的说。

事已至此,他们必须替女儿的将来打算。

她一声不吭,表情却充满抗拒。

她不动神色的探向床头,手机紧紧地攥在手上。

锋表哥,他该怎么办?

她不能结婚,手机里面有她唯一想珍惜的男人。

母亲眼明手快的一把夺过手机,怒不可遏:“你还听不懂人话吗?阿峰他死了!”

她露出痛苦的神情,可以别这么残忍吗?

“他没有‘家’,出殡那天,是从医院抬出来,他的尸首停在医院太平间里七天,阿析建议送到他的房子里,是你疯了一样不让任何人碰他,你说自己会给他一个家,他的墓地是你拿自己10万的嫁妆买的!但是下葬那天,你却逃了,一直生病并到现在!”

(7)

“啊!”她失声尖叫,虚弱道快要窒息。

记忆都一一回归,不容她逃避。

他死了,她怎么推他,他也睁不开眼睛。

舅妈含泪告诉她,小表哥从来没有家,这个从孤儿院走出来的孩子总是谦和有礼,却融不入“家”。

三年前,他说想成“家”。

而她,却只能把他的“家”安置在永远清冷的地方。

终于,泪流满面。

“茗茗,阿峰死了!”母亲心痛的再次重复。

“把手机还给我。”她唯一在意的只有那成年后,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

“我不还,你现在就像着了魔一样,日夜抱着手机,看着照片!”

母亲打开窗户,准备将手机扔掉。

“不要!”她的脸色更苍白了,“不要扔,我什么都答应你!”

只要她把手机还给她,她愿意吃东西,愿意好好活下去。

“包括和阿析复婚?”但是母亲进一步。

她怔怔的死死的盯着手机。

母亲的手指在一点一点送掉……

(8)

手机……

不要,不要逼她……

她万念俱灰。

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多幼稚,不断追求,渴望爱情,到头来,什么也留不住。

她现在唯一想留住的只有照片……照片……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关于爱情美好的回忆……

母亲快要送掉最后一根手指。

母亲的性子一向坚决,从来说一不二的不留情。

“随便你们,只要把手机还给我……”她闭上眼睛心灰意冷。

她的心跳已经在那场车祸后,就像死了一样听不到跃动声。

注定,只婚不爱……

正文完结。。。。。。

番外将不定期更新。。。。。。。

番外只婚不爱(上)

优雅的咖啡吧里,一位儒雅的男人,正在静静的翻阅书籍。

男人体面不张扬的衣着,给人一种宁静与舒服的沉稳感,无论是言行还是服饰都体现着不凡的修养,就像这间“下午一刻”的咖啡吧里,每天下午独到的一道风景线。

喝着咖啡,看着每天坐在同一个靠窗位置上的男人,抚平尘世的焦躁,油然一种安定人心的宁静。

每天的这个时候,男人的大腿上,总是枕着一个小女孩,男人的外套披在小女孩小小的身子上,露出一张可爱的小圆脸。

她是梁希悦,今年三岁。

快要四点,男人看了一下手表,默念倒计时。

十……九……八……三……

果然还没念到“一”,他的宝贝已经揉着大眼睛,坐了起来。

“爸爸,我想吃抹茶蛋糕。”贪嘴的小女孩睡醒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讨吃的,第二件事情当然是好眷恋的继续撒娇,趴着亲爱的爸爸的大腿。

他温宠的摸着女儿的短发。

悦悦喜欢一样东西就会很专一,所以抹茶蛋糕,他早就点好了。

小勺的喂宝贝女儿吃着,他的动作轻柔而细心。

因为美食,悦悦满足的一双圆眼可爱的陶醉眯起,一块蛋糕,很快被消灭。吃完了喜欢的甜点,浑身充满了力量的悦悦,开始顽皮的爬下爸爸的大腿,没一刻静得下来,东蹦西跳。

月月的嘴巴甜,调到柜台的位置,阿姨长阿姨短的叫的服务生小妹眉开眼笑,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也摘下来送给她。

如愿骗到了几颗巧克力的悦悦,好有成就感的回头,对他做出胜利的手势。

他低眸一笑。

月月才三岁,但是,听岳母说,和小时候的茗茗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

顽皮的模样下,一双大眼睛看到的世界都是纯真的。

“爸爸,爸爸,这颗最大颗的巧克力送给你。”悦悦又跑到他面前。

手心摊开的是她以为做好最大的那颗。

悦悦在茗茗肚子里时,并不太健康。头三个月,几乎没有一个医生敢打包票,这个孩子能健康的活下来。度过了艰难的三个月,月月在里面五个月时,还被评定“发育迟缓,不良。”

当时茗茗更得上了产前抑郁症,半夜里总会无缘无故的一直哭泣。

他一步也不敢离开她,后来正式辞掉了在事务所的工作,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照顾她。

她很少和他说话,甚至连微笑都几乎奢侈给与。那段时间,她对他不接受不抗拒,就像一个木偶娃娃,她望着他的眼神永远是漠然。

直到悦悦七个月,一天夜里,他再次起床,去隔壁房间帮她盖被子时,惊悚的发现她昏迷不醒,而被子里都是血,是胎盘下置引起的大出血。

她对外界事物漠然的表情,因为悦悦,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他和她一样,害怕失去悦悦,因为她的勉强配合,那时候,他才真正知道了悦悦的受孕时间。

悦悦九个半月就出生了,早几个月前,他和她已经领了结婚证书。

悦悦出生后,他和她第一次给孩子喂奶,第一次给孩子穿衣服……

她依然很少笑,但是对着悦悦时,她会露出淡淡的笑颜,对于他,她总是照料孩子。吃饭,睡觉,两个人都默默的。

悦悦一岁半时,岳母吞吞吐吐的建议他替悦悦DNA亲子鉴定,长辈们看着孩子耳垂的轮廓像极了他,不是亲生的孩子,很难有这样的巧合。其实当时知道悦悦真的受孕时间,他就知道悦悦是他的女儿的可能性很大,只是他摇头拒绝。无论悦悦是谁的女儿,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月月是她的女儿。

下午的咖啡吧,生意相当清冷,他一边专心的起草下一堂的讲义,一边分神关注悦悦的一举一动。

现在的他,照顾女儿的全部没有假手他人,所以一直没有回事务所工作。他会接一些大学里的讲座,虽然收入没有以前高,但是胜在能照顾女儿,而且,他也喜欢面对学生们一张张充满梦想的纯真笑脸。

“哎呀!”悦悦撞到了人,小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急忙起身。

“悦悦痛,但不哭!”悦悦已经拍了拍痛痛的屁股,很勇敢的自己拽着大人的裤子,站了起来,她手里的巧克力撒了一地。

“很抱歉。”他急忙向对方抱歉,焦急的卷起女儿的裤管,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幸好,没有受伤。

他松了一口气,终于迟钝的发现对方冷傲的目光久久的停在他身上。

他抬眸。

居然是姜瑜心。

姜瑜心望着他的目光又冷了几分,嫌恶的扫了一眼裤子上悦悦趴上的两个小手掌印。

“真是惹人讨厌的野孩子!”她冷哼一声,完全陌路般与他们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