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转身回屋,关上大门。

上楼后,聪聪果然还没睡,他在等待,肖雨桐坐进被子里,对他说:“爸爸有事出去了,我刚刚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事情忙完后就回来。”

聪聪一脸不可思议,“我想给爸爸打个电话,我想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聪聪,我已经说过了。”肖雨桐看着他,语气有点严肃,她现在越来越受不了,孩子才见和他相处几天,就开始黏他了?血浓于水的感觉这么微妙吗?

聪聪一听妈妈的口气,低了下头,嘴里含糊地说:“他都没有跟我说话。”

肖雨桐心里一叹,“你睡醒他就回来了。”

聪聪又抬起头,“真的么?你没有骗我?”

肖雨桐心里真不确定,是否真如她所说,孩子睡醒的时候,他就能回来了,可是在孩子面前,她只能点头。

“那好吧。”聪聪乖乖缩进被子,躺下去了。

肖雨桐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房间里陷入黑暗,“睡吧,妈妈在这里陪你。”头发还没干透,肖雨桐靠在床头,心里其实挺平静的,因为脑子是一片空白。

很多事情想不来,盼不到,那便不想不盼了。

刚刚生下孩子那段时间是她最艰难的时候,那时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家还要带孩子,聪聪当时才三个月大,没有断奶,她请了保姆,每天中午还要赶回去喂一顿奶,怕孩子在家哭,她来不及吃饭,都是去食堂打好饭菜拿回家吃。原本她的奶水还是很足的,但因为间隔时间太长,慢慢就回掉了,聪聪半岁就断奶了,之后一直吃奶粉。

孩子第一次发高烧才一岁两个月,烧到三十九度八,肖雨桐差点急哭,她没有见过发高烧的小孩,看到孩子昏昏沉沉额头滚烫,她简直没有主意。不过幸好有顾辰他们,帮忙一起送医院,孩子住了三天医院,温度才降下来,肖雨桐自己却又发起了高烧。

顾辰帮她把孩子带去办公室里,让她在家休息,肖雨桐睡得昏天黑地,如果不是孙朝增来看她,她估计都要烧成脑膜炎了。

其实比起同龄的孩子,聪聪算是好带的,没有像有些孩子那般月月去医院报道,不过隔三差五感冒总是有的,上幼儿园后,孩子的体质比以前强多了,去年也就发烧过一次。

最困难的日子已经熬过去了,肖雨桐对自己说,所以没有什么事会比那时候更糟糕吧。

最后肖雨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窗户那边露出微微晨光,昨晚是胡乱倒在枕头上,脖子有点酸痛,她轻手轻脚起来,走出房间。

厨房里曹阿姨正在准备早餐,听到声音跟她招呼了一声,“你起来了,现在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

“昨晚睡得早。”肖雨桐随意答了一句,眼神飘过玄关处,钟厉穿的那双藏蓝色的棉拖鞋静静地呆在那里。

很显然,他一夜未归。

怕吵醒孩子,肖雨桐没有再回房间,她去厨房看了一圈,可曹阿姨不要她帮忙,她只好又走出来,就在她觉得无所事事,犹豫着要不要回房间的时候,大门开了,钟厉走了进来。

他的样子好像有点疲倦,脸色也不太好,犀利的短发也有点乱,看起来不太精神。他身上还穿着昨晚那套衣服,黑色呢子大衣皱皱的,里面的灰色毛衣上有一块污渍,像是红酒或是血迹?

“你…”

“昨晚郑然喝多了,我送她回去,没想到路上出了车祸。”钟厉说着低头看看自己胸前,“这些血迹是郑然的。”

“所以,你在医院呆了一晚上?”

第 31 章

肖雨桐有点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情绪,不过还是觉得很压抑,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下,又像被什么巨大的东西压着,沉甸甸的。

孩子等了他一晚上,结果他在医院守着别的女人,连句交代都没有。

钟厉昨晚一夜没睡,脑袋有点重,反应也比以前迟钝了那么几秒,肖雨桐那犀利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不由愣了下,才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肖雨桐转过头,语气顿了顿才开口:“聪聪昨晚一直在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钟厉,吃过饭后,我带聪聪回去。”

钟厉在她转身的时候拦在她面前,眉宇间的皱褶深深的,目光凝视在她脸上,“好好的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肖雨桐反问道,“是谁说第一个新年要和聪聪一起过的?是谁说答应孩子的事情就要做到的?孩子昨晚一直不肯睡觉,就要等你回来,还说要给你打电话…钟厉,你就算不想对我交代什么,好歹也给孩子说一声。”

“手机没电了。”

他的解释换来她的一声冷笑,一句天底下的男人最烂俗的借口能有几分说服力?如果有心,别说是没电,就算宇宙洪荒,天崩地裂,想要让你知道也总会有我的办法,我明知这是最烂俗的借口还对你说,那完全只是因为心里不在乎。

她的反应惹来他的不满,钟厉是忍耐性一向有限,他好看的眉眼立刻皱起来,反问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

钟厉当然不肯相信,她那种质疑又冷漠的表情说明了她心里有事,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别的本事不大,惹怒人的本事倒是极为高超,他一把扣住她手腕正要继续追问,楼上传来孩子突兀的哭声,是聪聪醒了。

肖雨桐理直气壮甩开他的手,转身之前没忘记剜他一眼,随后趿着拖鞋蹬蹬往楼上赶,推开卧室的门,聪聪果然坐在床上哭,眼泪鼻涕白花花的,“妈妈…你骗人,你说我睡醒就能看到爸爸了…”

紧随其后跟进来的钟厉听到孩子的话,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生气了,以聪聪现在对他这个父亲的黏糊劲,昨晚她一定花费了不少时间来哄他。

“聪聪,爸爸在这里啊。”钟厉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聪聪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小手一抹眼睛,果真看到爸爸坐在面前了,他立刻从被子里爬出来,爬上爸爸的大腿,“爸爸,你去哪里了,我怎么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啊,时时刻刻担心着再次被抛弃。钟厉听到这话,心里非常不舒服,他拉过被子盖住孩子下半身,双手将他抱在怀里,“怎么会呢?爸爸只是有事情去了,因为手机没有电,所以没有给聪聪打电话,不过爸爸答应你,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好吧,那我就原谅你了。”聪聪有模有样地说,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一抬眼却又看到钟厉胸前的血迹,忍不住大叫起来,“爸爸,你受伤了?”

“不是,是爸爸的一个朋友,昨天晚上爸爸在医院里陪她,刚刚才回来。”

“他是你的好朋友吗?”

“嗯。”

“哦,我知道了,他一个很害怕所以要你陪他对吗?”

“嗯,聪聪,你说得对极了,爸爸现在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们老师有没有说过好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钟厉忽然问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看着肖雨桐,眼底蕴含着一股很特别的意味,似笑非笑的模样。

肖雨桐岂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她并不认同,听他们父子俩交流甚欢,转身就去卫生间洗漱了,对钟厉这间接的解释连个眼神都没有回馈给他。

肖雨桐洗漱之后,钟厉也去洗了一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楼吃早餐。聪聪已经换上新衣服坐在餐桌上等了,小家伙穿着一件橘色的羽绒服,深色牛仔裤,马丁靴,神气得不得了。

这身衣服是陈奶奶给他买的,每次过年过节,陈奶奶都会给他买新衣服,就跟自己的亲奶奶一样。不过那时候他是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爸爸,现在爸爸找到了,那么他应该有亲生奶奶了吧?想到这个的时候,聪聪在吃东西的时候忽然就问了一句“爸爸,我怎么都没有见到爷爷奶奶?”

话音未落,整个餐桌上的气氛立刻静了一下,三个大人都被惊讶到了,曹阿姨是局外人,不便多说,肖雨桐作为母亲,责无旁贷拍了拍儿子,“聪聪,小孩子别问奇怪的问题。”

聪聪不能理解,这怎么是奇怪的问题呢?有爸爸,自然就有爷爷和奶奶了。

“聪聪,你想见爷爷奶奶?”钟厉忽然开口,得到儿子肯定的答复后,他说,“吃完早餐,爸爸就带你去。”

肖雨桐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这是打算把他爸妈从土里掘出来吗?聪聪才四岁哪能听懂着拐弯抹角的话,何况聪聪从来没有去过坟山,指不定会问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爷爷奶奶为什么会躺在地下?

死是什么东西?

小孩子的脑回路那可是个神奇的存在。

钟厉既然答应了,肯定是要言出必行,吃过早餐后,收拾了一下,他就带着聪聪出门了,自然也带上了肖雨桐。他的理由是:如果你不去,聪聪会觉得你很不孝。

肖雨桐真是呵呵哒,想当初,他爹没去世之前,他可是经常把老爷子气得上蹿下跳的,有一次在股东大会上因为新项目的事和老爷子意见相左,他随口说了句:您那套思想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不如早点退休算了。

老爷子气得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砸他头上:你个混账,居然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那次老爷子差点没爆血管,他还真是个大孝子啊。

老爷子和钟厉生母的坟在离市区十五公里的青山公墓,那里肖雨桐曾经去过一次,老爷子过世的时候,她和钟厉还没有产生矛盾。

老爷子生前已经知道钟厉和肖雨桐交往的事,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没说反对也没表示支持,他只是跟钟厉说感情是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只要将来不后悔就成。

后来有一次在饭店,肖雨桐跟钟厉吃饭的时候碰上老爷子,肖雨桐当时特别紧张,结果老爷子居然对她笑了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肖雨桐还是感到很意外。后来钟厉跟她说,老爷子对他说,那女孩子不错。

那时候肖雨桐和钟厉一样,只是对他的母亲没什么好感,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那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肖雨桐觉得老爷子之所以对她没有敌意,没有用门当户对的条件来约束自己儿子的婚姻大概也跟他自己的遭遇有关,他和钟厉的亲生母亲相遇的时候,对方只是一个酒店的总台而已。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在钟老太太那里得到另一种体验,所以她反对肖雨桐和钟厉来往也是情有可原,在她眼里肖雨桐就是和钟厉母亲一样,是低贱而又手段卑劣的女人,看到有钱的男人就一心想要爬上他的床,所以她一直看肖雨桐不顺眼,她心里内定的儿媳妇的人选正是家世背景都能和钟家匹配的郑然。

她在钟厉和肖雨桐两方面施压,可惜都没有得到成功,钟厉跟她关系本来就不太好,逼急了干脆来一句,您以后不要管我的事情。

肖雨桐则是软硬不吃,给支票当面就撕了,吓唬她却不怕,因为钟厉那时候天天跟她在一起,她压根不担心什么。

在那之前钟老太太估计是想过要把钟氏给钟厉的,前提是他肯听自己的话,听她摆布,钟氏就算交到他手上也和她自己掌控没什么两样,可结果钟厉自掘坟墓,对老太太的用心视而不见,老太太对他彻底失望,觉得他将来一定也和他父亲一样,是个没出息的男人,所以老太太决定放弃他,把他逼走了。

人在回想往事的时候,总能不经意记起当时别忽略的细节,其实钟厉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肖雨桐从后座上抬起眼,看向车内后视镜,钟厉目视前方聚精会神开着车子,感受到后面传来的视线,他的眼睛轻轻一抬和她对上,肖雨桐立刻撇开。

“怎么了?”前方传来他的询问。

“没什么。”

“没什么?”他的反问口气寻常,“肖雨桐你承认自己放不下一个人有多难?承认心里还想着我会少块肉啊?”

肖雨桐气结,“钟厉,你觉得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合适吗?”

果然,下一刻聪聪的声音就响起了,“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好吗?陈奶奶说,大年初一要说好听的话,不能吵架。”

两个大人立刻噤声,当着孩子的面吵架的确不是一种理智的行为,不过肖雨桐觉得这事完全是钟厉的责任,他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聪聪,爸爸妈妈没有吵架,我们只是…对一件事有不同的看法。”

聪聪表示明白地点点头,“爸爸说你心里想他了,其实妈妈并没有想爸爸对吗?妈妈,你是不是在想干爸爸?”

真是童言无忌,哪壶不开提哪壶。

钟厉果然生气,“聪聪,以后你只有我一个爸爸,没什么干爸爸了,你知道吗?”

第 32 章

相比市区里节日气氛的热闹,处于市郊的青山公墓清冷异常,钟厉把车子停在下面的停车场的时候,已经有几辆车停在那里,看起来选择大年初一来给亲人拜年的也不是没有。

大约都是一个个寂寞的人吧,如果在这世上还有其他的亲人,今天这样一个日子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肖雨桐的视线扫过那几辆车,目光微微一顿,前面钟厉已经牵着聪聪往山上走了,肖雨桐走在后面,摸出手机打过去。

“雨桐?”

肖雨桐答应一声,“新年好啊。”

“谢谢,新年好。”对方回答她。

“你在哪儿呢?”

“当然是在家啊,你呢,你今天还过来吗?我妈还说正要打电话给你叫你晚上来吃饭呢。”

“我现在有点事,下午过去。”肖雨桐回答说,她有点犹豫,再次往后看了一眼,她确定那是顾辰的车,或许她借给朋友也说不定。

肖雨桐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了。挂断电话再抬头,钟厉和聪聪已经走得有点远了。

“妈妈,你快点啦。”聪聪回过头朝她招手。

肖雨桐放下乱七八糟的思绪,快速跟上去。

钟厉首先去的地方是他亲生母亲的坟前,他母亲过世得早,在他一岁的时候癌症去世,后来跟着舅舅生活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又被钟老先生抱回去,导致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毫无印象,一直以为自己是钟老太太的亲生儿子。

直到老爷子去世之前,这个秘密才被揭开,当时钟厉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真是狗血,但也那么合情合理。钟老太太不喜欢他这是事实,无论他考试多么优秀,拿回来多大的奖,老太太对他始终万年冰山脸。有一阵子他还想过扭转自己的形象,变得特别乖,上课认真听讲,积极发言,团结同学,放学就回家也不在外面闲逛,在家里更是自觉学习,不看电视,不听音乐,尊老爱幼,逢人就笑。

那时候连老师都特意打电话来家里表扬他,但钟老太太丝毫不为所动。

最后,钟厉生气了,回到房间就把自己贴在门背后的学霸打造计划给撕了,妈的,老子再也不干了,爱咋滴咋滴。第二天他摇身一变又成了让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

不过有的人天生脑子好用,就算课堂上不听课,下课还捣乱闹事,成绩照样在班上前十,老师连给他处分都手软。

钟厉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他变好了钟老太太不高兴,他变坏了之后她却似乎高兴起来了,每当老师告完状,老爷子扔下电话就训他的时候,老太太就在一边笑,是冷笑。他一度不明白做母亲的,为什么会在儿子挨骂的时候露出那么诡异的笑容,好像唯恐天下不乱,好像唯恐他不挨骂。

多年以后,他才终于明白那期间的潜台词,那便是:看,那卑贱的女人生下来的小畜生就是这个德行。

其实钟厉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已经毫无印象,后来在钟老先生的遗物里看到几张照片,自己和母亲在长相上的确有几分相似,但那种感觉依然淡淡的,好像对着一个陌生人一样,还不如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钟老太太让他毕生难忘。

仇恨也是让人记忆犹新的一种方式。

“聪聪,这就是奶奶住的地方。”寂静的山间,男人的嗓音干净清爽,没有多余的情绪。

聪聪抬头往上看,“爸爸,奶奶的家在地下是吗?”

刚刚上来的时候,钟厉就在路上跟他解释了人为什么会死,死了后会去什么地方,很显然,聪聪的理解力和他小时候一样强大,他只说了一遍他就懂了。

“对,奶奶很久以前生了治不好的病,然后就住在这里了,她不能说话,不能走路,我们也看不到她,但是她是可以看到我们的。”

“奶奶你好,我是聪聪,是爸爸的儿子。”

站了一会儿,钟厉带聪聪继续往前走,钟老爷子的坟在另外一处地方,老爷子曾经想过跟钟厉的生母合葬,但钟老太太不答应,不顾老爷子已经只剩一口气,在他床前大叫:生前让我受了委屈,死后还要让我继续忍受耻辱,我是这辈子欠了你们的吗?这几十年的夫妻,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你要真和她合葬,我半夜就叫人把你俩刨出来扔海里喂鱼去。

老爷子听得呼吸一滞,叹着气说:罢了,随她去吧。

钟厉带着聪聪往上走,肖雨桐仍旧走在后面,她在思考待会下山就跟钟厉说晚上要去顾家的事,以他对顾云腾的敌视态度,指不定又要发火,不过就算他要发火她也还是要去的。

“顾妈妈!”走在前面的聪聪忽然高兴地大叫起来。

谎言被戳破来得这么快,顾辰着实没有想到,以至于她看着肖雨桐的时候显得有些尴尬。钟厉带着聪聪先上去了,肖雨桐和顾辰面对面,可是谁也没有开口。

顾辰到底理亏,最后终于先开了口:“我来看一位故人。”

肖雨桐点点头,可是心里的台词却完全不一样,你来看故人没有错,可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多年好朋友,顾辰怎么会不知道肖雨桐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有些事情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说,而且就算要说也不该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雨桐,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说,他应该在等你了,我先回去。”顾辰说完低头往下走,她穿着极为休闲,脚上是一双平底靴,蹭蹭蹭就走下去好远了。肖雨桐转过头继续往上走,心里却在想,顾辰最近似乎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这几年她在顾家过春节,这两年顾辰大年初一上午和父母吃过早餐后都会开车出去一趟,事后肖雨桐也问过她,她却表现出很神秘的样子,那时候她还以为顾辰有了男朋友,等着她带回去介绍给自己认识,但一年一年下来,顾辰从来没有提过。而今看来,想必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吧,曾经沧海难为水,或许这又是一个为感情而纠结到死的故事。

这个世界永远不乏庸俗的故事,我们都是芸芸众生里俗不可耐的一个,感伤着自己,关注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