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经不起长久的回忆,脚下的路再长,也终究有尽头。

 

车停了。

 

顾云腾睁开眼睛,一路都没有睁眼睛,他需要适应一下,“到了?”他不知道是问谁,也没期待得到回答,伸手搓了搓脸就去开车门。

 

手才搭上扶手,似乎觉得不对,抬眼瞧了一下窗户外面,黑黢黢的一片,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夹杂着水流的哗哗声,他一顿,脑袋往后一转,幽深的眼睛朝她看了过去。

 

她不说话,只拿眼睛和他对视,他抿着嘴,表情克制。

 

她不会告诉他,刚刚她做过什么,反正车子停在了江的下游,司机已经不知去向。

 

“我明天就要走了。”她说。

 

听到她开口,他表情松懈下来,坐姿懒散,他像先前那样靠坐在那里,目视前方:“我知道,明天我们都会去送你。”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沉默,过了会回答说:“好好照顾自己,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就没什么了?

 

她看着他,眼神渐渐激烈,“顾云腾,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称呼变了,他不为所动,语气依旧淡然:“没有,我今天有点累了,司机去哪儿了?快叫他过来…”

 

“他不会来了,我已经打发他走了。”她说,呼吸渐渐起伏。

 

他好像有点吃惊,终于转过脸来看她:“你想干什么?”

 

她冷笑一声,一刻还清冷的眼神,下一刻就像蹿了火,腾地就烧起来,她咬着牙说:“我想打你。”话音未落,两只秀拳左右开弓,劈头盖脸去捶他,拳头纷纷落在他头上、脸上、脖子上,还有肩膀上。带着歇斯底里的恨与爱,是宣泄是不满,已经叫人说不清楚。

 

顾云腾起先发蒙,反应过来后捉住她手腕,她拼命挣脱,头发散了,礼服松了,露出胸前的饱满,顾云腾气息难调,眼底神情越来越幽暗。

 

他忽然起身将她往下压在座位上,她这才终于不动了。

 

可她那张嘴还不消停,一张一合地:“我明天就走了,我告诉你,我走了就不会回来了,我会想爸爸妈妈,想我二哥,想雨桐,想聪聪,独独不会想你,我会忘了你,去找个洋鬼子做男朋友,我和他结婚,和他生一堆小洋鬼子,我把他们统统带到你面前来,让他们叫你舅舅,叫你舅舅你听见没有顾云腾,你这个混蛋…”

 

她说完自己哭出来,嚎啕大哭。

 

顾云腾只觉得脑袋特别疼,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被这丫头给闹的,他脑子比平时慢半拍,等听他明白她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在身下哭得惨不忍睹了。

 

这丫头虽然从小被他们宠着,性格却不柔弱,也很少哭,此刻这样他真不习惯。他松了钳制,撑在自己,“别哭,你别哭。”

 

他想坐起来,顺便把她拉起来,结果发现自己有些脱力,才一动,又摔下去,结结实实压在她身上,身体就叫人抱住了。

 

“松手,辰辰,松手。”

 

两人在后座上撕扯,他越推却,她越纠缠,女人柔弱的腿脚像韧性极好的藤蔓,扯不开扭不断,磨蹭间她身上的礼服全然下滑,完全遮不住自己,她却还是疯了一般把自己往他身上贴。

 

顾云腾呼吸变粗,喝了酒的男人意志最薄弱,情急之下他一把扯住她的头发,“顾辰,你别惹我,我可不是柳下惠。”

 

她仰着下巴,眼神轻蔑,“你是懦夫。”

 

顾云腾凝视她近距离的嘴唇,声音隐忍,“你再说一遍。”

 

“懦夫、懦夫、懦…”

 

惩罚如期而至,力道大得近乎残忍,她毫不退缩,也不想退缩,反倒在心里沾沾自喜:我终于激醒了这沉睡中的雄狮。

 

布帛破裂,精致的伴娘礼服在男人粗粝的手里分崩离析,片片飘落,如同三月里的桃花雨,带着酒的芬芳。

 

他带着浓浓的征服欲沉身而入,换来她嘴里一声呢喃,血气奔腾的他没听清她是叫了他的名还是跟他说疼。

 

这一边伴郎伴娘如火如荼,另一边新郎新娘洞房花烛。

 

我们这一生都犯过错,也放弃过很多很多,可心中总有那么一个人,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是生是死,始终叫人放不下。

 

没有比这更加执迷不悔的感情,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