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烟无奈地耸耸肩,早知道就不把Tina领回家了。

记得到宋教授家接Tina时,夫妻俩把古小烟送到路边打车,洛城对Tina说:“乖,以后要听姐姐的话,不许调皮,过两天妈妈就去看你。”

说完,抱着Tina亲了又亲,古小烟上车时,她竟落下泪来,生离死别似的。

不就是一条狗吗?至于么?古小烟当时觉得洛城过于矫情。

没想到林月珍比洛城有过之而无不及,抱着Tina左亲亲、右亲亲:“小宝贝,快叫妈妈。”

“它已经有妈妈了。”古小烟直翻白眼。

“没关系,它现在是我们家的一员,我就是它的新妈妈。宝贝,你记住了吗,我是新妈妈。”说完还跟Tina嘴对嘴地亲了一下。

古小烟险些晕倒。

让古小烟感到后悔的并非老妈太宠Tina,而是宋宇文。

把Tina抱回家的时候,宋宇文正好在,一看见Tina他的脸色骤然变了,但因为当时大家全都把注意力放在Tina身上,就忽略了他,最后还是古孝全说了句:“咦,小宋呢?”大家才发现宋宇文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林月珍当时还纳闷宋宇文怎么不辞而别。

是啊,宋宇文非常有礼貌,从不会这样的,他应该一眼认出Tina了吧?

古小烟竟然忘记洛城是由于宋宇文讨厌狗才把Tina送走,也忘记宋宇文常常过来作客。就在她后悔莫及时,宋宇文拨来电话,说钥匙可能落在沙发上,让她帮忙送下楼。

古小烟很快找到钥匙了,她怀疑是宋宇文故意落在沙发上的,让她送下楼想必有事要说,为了Tina吗?她一边下楼一边想着怎么解释。

“真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喜欢狗,回头我看看有没有朋友……”

“没事的,阿姨那么喜欢它,要不下次我来的时候你们把它关房间别让我看到?”宋宇文笑着打趣,“其实我不是不喜欢狗,而是害怕,因为小时侯被狗咬过,所以有心理阴影。你的伤怎么样了?不碍事了吧?”

“皮外伤而已。”

“是怎么受伤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酒吧跟人闹冲突了,你也知道,那种地方乱得很。”古小烟不想说出朱珠的事,于是换了个话题,“听说你想开一间发型屋?”

“有这个打算。”

“真的决定放弃法医?不觉得太可惜吗?”

“没什么可惜的,行行出状元嘛。”

古小烟问是不是为了子欣。

宋宇文笑了笑,摇摇头说不是、不为了任何人。

说完,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古小烟呆愣在原地。

奇怪,宋宇文让她送钥匙下来究竟想说什么呢?

4

在华斯比眼里,洛城犹如金庸笔下的小龙女,是落入尘世的仙子,令所有的一切黯然失色。她那么美、那么高贵,以至于他都不敢多看她一眼,怕自己浑浊的目光玷污了她的身影,只敢捧着她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贴在心窝,每天念上千百遍——洛城,你要幸福。

照片是隔壁宿舍的同学偷拍的,分别以不同价格卖给那些视洛城为梦中情人的男生,其中一张过于模糊,只能大致看得出那是洛城,同学便将它扔进垃圾桶,华斯比捡到后如获至宝。

华斯比默默地暗恋洛城三年,还为她留校一年,但大学毕业后便再无联系。如今华斯比早已结婚生子,而那张照片也永远锁进箱底,成为一个永恒的过去,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她,直到昨天忽然接到她的电话,他才知道她还记得他。

她居然还记得我?

华斯比欣喜若狂,他的心像初恋的小伙子般狂跳不已,原本她约他昨天见面,但华斯比找借口推辞了,改约为今天,因为他不想以这副糟糕的模样出现在洛城面前。

他激动得彻夜未眠,一直思索着洛城为什么忽然约他见面,是因为什么事呢?

次日一早他便出门剪头发,结果发现时间太早了,理发店尚未开门。

是啊,才7点半,于是他把车停在路边,点燃一根烟。

洛城找他有什么事呢?听说她嫁给一位可以做她爷爷的教授,华斯比为此难受多日,如同虫子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如果当年他鼓起勇气向她表白,也许她就不会嫁给那位教授了吧?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那位教授是不是已经去世了?

他胡思乱想着,在车里度日如年。

5

1点40分,华斯比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走进咖啡厅。他忙活了一上午,剪头发、刮胡子,买了套新衣服,还买了双新皮鞋,盛装赴约。

刚进去便看见洛城,华斯比心里一惊,她早已来了?

约好两点钟,他提前20分钟抵达,本以为女人会迟到,没想到洛城比他还早到,这表示什么?洛城急于见到他?他更加激动了,摆正领带,绅士般向洛城走去。

“你来了。”洛城简简单单一句开场白,在华斯比听起来扰如一股温泉,暖透他的全身。洛城丝毫没变,还是那么美,那么高贵,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来了……你来了很久吗?”他笨拙地回应着,紧张得手心冒汗。

“刚刚到,真不好意思,忽然给你打电话。”

“不不不,没事没事。”她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从未换过手机号码,就是在等待奇迹的出现。他把手伸进西装口袋,摸了摸那张照片,什么时候拿出来比较合适呢?

“听说你现在是S市最有名的心理咨询师,真为你高兴。”

华斯比难为情地笑了笑,问洛城近来如何。

“挺好的。”洛城顿了顿,垂下眼,搅动着面前的卡布其诺咖啡,“这次找你……”

“你说,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华斯比吞了口唾液,紧紧捏住那张照片。

“我的事你听说了吧?我嫁给一位教授,他对我很好,如果没有老师,就没有我的今天。现在他儿子准备开一间发型屋,店面已经找好了,我跟老师非常支持……”说到这里,洛城似有难言之隐地停下来。

“资金不够吗?”华斯比听出她的意思了,与此同时,将手拿了上来,当然,照片还留在口袋里。

“真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跟你说这个。”

“没关系,还差多少钱呢?”

“50万。”洛城微微抬起头来,“如果你不方便也没事,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50万?华斯比愣了一下。50万元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他刚装修了房子,积蓄所剩无几,但是洛城开口,他岂能拒绝,于是问什么时候要。

洛城凝神看着他,只觉得眼眶似乎湿了。

6

目送洛城离去的背影,华斯比掏出那张照片,端详片刻,贴在心窝,念道:“洛城,你要幸福。”

然后,他将照片撕碎,撒进雾江。

他深深地知道,善良如洛城,一定真心爱着那位教授,也真心爱着教授的家人,否则这样一个干净、不问世俗的女子,绝对不会为了教授的儿子向多年不见的自己开口借钱。

而他呢?已为人夫、为人父,方才竟把自己身边最亲的两个人抛之脑后,甚至期望能跟洛城发生点什么,他还不如一个女子。

华斯比羞愧万分,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老婆,哦没事,就是想你了,晚上带儿子出来吃饭吧,我下班后回家接你们。”

第八章 诡异短信

1

5月1日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吵架,竟然为了钱。

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只是他越来越不尊重我,就像今天,取钱交房租时,我发现卡里没钱了,前两天刚发的工资只剩下10块钱。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哦,我拿去请朋友吃饭了。”

一个月的工资啊,他居然拿去请那些猪朋狗友吃饭。

他拿我的钱到处乱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我习惯了,但我恨铁不成钢,气他不用在正经事上,气他不跟我打招呼,于是我们吵了起来。

吵完后,他倒头大睡。

不行,我要跟这个男人分手,他没有任何一点值得我留恋了。

可是当我看到床头柜上的合影,再转头看着他熟睡的脸庞时,我又狠不下心了,他是个没有方向感、没有计划的男人,从不为明天的温饱焦虑,如果没有我,他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我换上那套他最喜欢的睡衣,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护肤。

不知何时他已经醒了,用那么深情的目光看着我,幽幽地说:“每当看到你穿着睡衣护肤的样子,我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来,让我抱抱。”

是的,他说过懂得保养的女子才懂得爱自己,爱自己的人才会爱身边的人。

而我穿睡衣的样子,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我心里的烦躁早已消了,但还是佯装生气:“接下来怎么交房租?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

岂知他笑嘻嘻地说:“你不是还有存款吗?”

我正想发作,他立马跳下床抱住我:“我们还需要分得那么清楚么?如果我有钱绝对一分不剩地全交给你,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唉,我该怎么办?

8月20日

有时候我极其矛盾,因为志勇不求上进。让他找工作,他却说:“找什么工作啊?我有案底,又没专长,如果一个月几百块钱我才不干,你等着看吧,总有一天我会发大财的!”

他总是异想天开,梦想着天上掉下馅饼。

好几次我想给妈妈打电话,让她老人家帮我出主意。毕竟这样耗着终究不是办法,人累心也累,而且小伟对我的敌意那么大,我真的不想做后妈。

可是我已经这把年纪了,一旦离开志勇,很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痛苦,包括妈妈,每次打电话她都埋怨我,说我年轻时眼光太高,谁都看不上眼,以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她总记得以前的邻居陈胖子,其实陈胖子长得不难看,就是太胖了,那时候他很喜欢我,却被我一次又一次无情拒绝,现在陈胖子有出息了,成了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

“当初嫁给小陈该多好啊,那你就是董事长夫人了。你看看你现在,要钱没钱,要青春没青春……”

妈,您为什么对我如此刻薄呢?我再不行,也是您的女儿啊,您就不能安慰几声吗?

思量许久,我还是没打电话了,我心中所有的苦,所有的委屈都自己扛吧。

11月25日

志勇今天很反常。

他给我买了一套188元的睡衣,还给我买了瓶希思黎的全能乳液。

中彩票了?要知道他平时连一双袜子都没给我买过。

他满面春光、神秘兮兮地说,他跟朋友合伙做生意,很快就有钱了,等他有钱,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买什么。

可是我丝毫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年他是因为盗窃被抓,难不成这次又是……

我鼓起勇气告诉他,没钱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挣,千万不能做违法的事情,重蹈覆辙。

他让我放心,绝非违法的事,至于做什么生意,跟什么人合伙,却不肯透露半句。

此时此刻,我心里的疑云更甚了。

看完日记,罗天全明白了。

毫无疑问,祁丽丽忽然离开医院是去找廖志勇,她失踪前的种种行为也得到合理的解释——廖志勇特别喜欢看她护挟、化妆,以及穿睡衣的样子,所以她才带走护肤品、彩妆和睡衣。祁丽丽平时生活节俭,不舍得买名牌衣服,但是却舍得买昂贵的护肤品和睡衣,应该是为了取悦廖志勇。

日记中提到合伙做生意,很快就有钱了,此事是属实,还是廖志勇为了哄祁丽丽开心骗她的?

还有一点,祁丽丽是个很爱干净的人,顶着被扣工资的风险也会把房间收拾干净,尤其是叠被子。那么廖志勇究竟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而且还由翁锦华去医院转告祁丽丽?

难道廖志勇出了车祸,或者重病?

不对不对,倘若这样,祁丽丽没必要也没可能带走睡衣、护肤品等。

这番举动似乎更像是……

罗天回想起古小烟说过的话:“我对他没啥好印象,因为他是典型吃软饭的。丽丽姐的工资也不高,可他从不为丽丽姐着想过。我最鄙视这种靠女人养活的男人了,自己有手有脚的,干吗不找工作?还有,他烟瘾大,一根根抽着,抽的都是好烟,也没想过全是丽丽姐的钱。”

一个念头自罗天的脑海里飞闪而过,难道是……

就在这时,莫涛敲门进来,说廖志勇回来了。

2

“古小烟给我打电话说丽丽吃了安眠药,然后我让前妻过去看望丽丽。”

“这样做,你不觉得很不合适吗?”

“确实很不合适,但是为了能让丽丽死心,我只能这样做。”

“为了让祁丽丽死心?”

“对。”廖志勇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你们不知道,丽丽为了我忍受很多委屈,我儿子对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他跟我说,他永远也不会让丽丽当他的新妈妈。为了不耽误丽丽,我只好提出分手,但没想到她那么傻,居然吃安眠药自杀,于是我让前妻去看看……让前妻跟她说不要继续纠缠我,随便怎样说都行,只要能让她死心。事情办妥后,我就关机了,我怕丽丽给我打电话,更怕自己听到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其实我很爱她,真的……”

“为什么后来开机了?”

“我有生意要做,不能一直关机。”

“什么生意?”

“这个没必要跟你们说吧?”

莫涛跟张青对视一眼,继续录口供:“你最后一次见到翁锦华是什么时候?”

廖志勇想了想,说:“不记得了,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

莫涛淡然一笑,又问他们有没有经常联系。

廖志勇说有,但不是经常,既然已经离婚了,还是少联系为妙,大家都有自己的生话:“这段时间我们倒经常联系,是为了小伟的事,但是没见面,都是电话联系的。”

“没见面?”

“对,没见面。”廖志勇跷起二郎腿看着莫涛。

“你撒谎!”莫涛猛地拍桌子,指着廖志勇道,“有目击者在案发当晚看见你跟翁锦华相约1977酒吧,还发生了争执,你却红口白牙说没见面?”

“目击者?看错了吧?”

“老实点!”张青低吼一声。

“案发当晚?几号来着……哦,我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

“为什么见面?为什么争执?”

“因为……”廖志勇顿了顿,本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但转念一想,警察连他们在那么隐蔽的地方见面都查到了,再忽悠肯定没戏,于是叹声说道,“最近翁锦华主动找我,她想要回儿子。哼,当年我出事了,这个臭婆娘不念旧情地跟我离婚,嫌儿子是个累赘就丢给我爸妈。后来她勾搭上一个有钱老板,再后来呢,被那男的甩了,因为她流产后不能生育了。哈哈,这就是报应!现在她想要儿子,所以我约她到1977酒吧,只要给我100万,儿子就归她。”

“你竟然把儿子当成筹码?”莫涛忍不住生气了。

“警察小姐。”廖志勇不满地敲了敲桌子,“拜托你搞清楚好不好,是那臭婆娘逼我的,我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卖儿子。”

“翁锦华不答应,所以你们起了争执?”

“那不算什么争执,她骂了我一句,然后泼了我一脸红酒。”

“于是你怀恨在心,杀了她。”张青冷不防冒出一句话。

“不,我没杀她,不是我杀的。”廖志勇的头摇得像泼浪鼓,“我要是杀了她,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