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集团除了发展有前途的二线城市外,北上广一线地盘的占据也是重中之重,北京天际更是成了几家城市的领头羊。

高层领导会议上的氛围诡异,虽说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但大家心里都明镜,这场会议早就波澜暗涌。视

频会议的另一头是陆门董事局。陆

门从成立到搬迁海外再到上市,直到现在,董事局里每一位成员都是在集团里有职能职位,他们不是闲手只拿分红的人,每一位叫出来都算得上是商界里举足轻重的角色,各个头脑精明得很,眼睛毒得很。陆

振扬于席位的正中央正襟危坐,眼角眉梢看上去甚是倦怠,但仍旧威严不减。在

他左右手,股东们依次而坐,陆振名没出席会议,所以,他的席位是空着的,这在董事局会议里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他经常不参与会议。

沧陵天际打了个漂亮仗,但陆东深在沧陵与执法部门的行为也惊动了董事局,他们最终做出决断,陆起白有天际运营的决策权,在遇重大举措时有权直接向董事会汇报申请。

这就好比让他拿到了一把尚方宝剑或不需通传就可直入宫闱的皇家御令,换句话说,作为跟杨远同样是副总的陆起白,虽说跟杨远分摊的业务不同、管辖的范围也不同,但在权位上已经碾压杨远,甚至可以钳制陆东深总经理一职。

直接通报和申请,无需经过陆东深同意,尤其是在运营权上,这就好比捆住了陆东深的手脚,限制了他的大刀阔斧。陆

东深对董事局做出的决定没有异议,陆起白始终风度翩翩优雅自若,散会后跟陆东深说,“堂兄,我初来乍到,对国内的情况也不熟,以后多多关照了。”

陆东深从容淡定,“相互协助。”杨

远从旁扫了一眼陆东深,没说什么。

会议室只剩陆东深一人时,陆振扬那边也散得只留他一人了,他在那头直截了当问,“听说你就是为了捞个女人出来?”

陆东深没隐瞒,“是。”“

胡闹!”陆振扬怒了。

第118章 118 谁想我死

与陆振扬相比,陆东深很冷静。等

“胡闹”二字的余音消失在会议室的空间里时,陆东深才开口,“她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你想招才纳贤我不反对,但一定要剑走偏锋吗?”陆振扬一脸不悦,“现在董事局对你频频碰触国内执法部门逆鳞一事已经很不满意了,你做事向来沉稳妥当,这次怎么就这么出格?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陆

东深不卑不亢,“父亲,您放心。”

陆振扬虽有余怒但也忍了,沉了沉气,稍许后说,“你也清楚陆门现在复杂的情况,董事局的股东们虽表面不说,但实际上几个阵营已经分割,东深呐,你要注意不能落人把柄,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陆

东深看着陆振扬,“我明白您的意思,沧陵再有发展前景,也左右不是一线城市,我在那边的一举一动不可能那么快传到董事局,所以,我会注意。”

“有怀疑的人吗?”陆振扬问。陆

东深若有所思,“很多人都有可能,我身边的人,沧陵酒店的人,或者饶尊也有势力渗透到陆门。”陆

振扬皱眉,“你自己要注意,还有,别被个女人左右了心思,你怎么能肯定她不是对你有企图?”“

父亲,她不会。”

陆振扬很显然不悦,但没发作,也没再多说什么。景

泞敲门进来的时候,陆东深与陆振扬的视频会议已经结束了。他

燃着支烟。那

根烟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已有了大半截烟灰,烟头橙色的光隐隐,如同暗兽的眼。他坐在沙发上看着会议室窗外的风景,淡夜伊始,霓虹燃亮了北京城,目光遥远处是长长车灯,遮了天幕的星光。

景泞不知他在想什么,目光能及的是他罩在光影里的宽阔肩膀。她说,“陆总,环嘉传媒的投资预期报表财务部那边已经审核过了,您看,投资审核会议是您亲自参加还是派杨副总去?”环

嘉传媒是天际集团入主大中华区后收购的一家文化传媒公司,也是目前国内最有前景的文化公司,旗下拥有不少一线明星,所看好的项目稳赚不赔。

陆东深沉默。

景泞在门口等了半天,迟疑开口,“陆总?”

陆东深这才有了反应,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景泞。”景

泞走上前,“您吩咐。”

陆东深的手还捏着烟头,一点一点地捻,像是在掐死一抹希望,“你觉得,谁最希望我死?”父

亲的话说得隐晦,但意思明白。有人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换句话说,他身边有内鬼。

景泞一愣,原以为他会叮嘱些公事给她,不曾想听到这么一句。“

她会吗?”陆东深又问。景

泞的大脑在短暂的怔楞中已经开始高速运转,他口中的它指的是谁?是男还是女?如果是男人,指的是谁?如果是女人,指的又是谁?末了,她回答道,“陆总多虑了。”

“是吗?”陆东深语气轻淡,“你认为我在说谁?”

景泞哪敢揣摩陆东深的心思,决定沉默不语。陆

东深靠在沙发上,目光始终落在脚下的如织车流上,“谭耀明的死她始终会算上一笔在我头上。”景

泞方才落下心,道,“就算如此,夏小姐也绝不是希望你死的那一位。夏小姐性子虽乖张,但不是心思歹毒的人。”陆

东深若有若无地点头,眼皮一抬,目光落在景泞脸上,“那你呢?”

景泞一愕,紧跟着说,“陆总,我更不会。”陆

东深微微扬唇,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景泞站在他身边,眼里有一丝惶惶的光,见陆东深不再说话,她也噤声。许久,陆东深开口,“环嘉的会通知陆副总参加。”景

泞微微一怔,但还是说,“好,我知道了。”*

*一

周后蒋璃正式入职。

因为有陆东深的担保,蒋璃在入职程序上挺顺当。入职陆门是大事,更何况还是一跃成为陆门的气味构建师,陆门品宣部很快打来跨洋电话,就新的气味构建师入职一事召开媒体宣传会。

景泞询问蒋璃的意见,是否愿暴露人前,蒋璃思量许久,问景泞,陆东深什么意见?景

泞回答地十分工整,“陆总的意思是,夏小姐高兴就好。”

陆东深人呢?蒋璃问。

景泞说,陆总出差意大利,但他说,只要你决定好了,剩下的交给他去交涉就行。蒋

璃心头涌起一丝莫名的暖意来,想了想说,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好。

她所在的办公室设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楼下,上下层的差别,面积不小,几乎占据了半层空间。会客区、休息区、办公区甚至还有运动健身区一应俱全,问及,景泞说这是陆总的意思。

手续传到总部后,蒋璃的办公桌上就摆满了资料,还有员工陆陆续续地往里搬送文件。蒋璃一个头两个大,跟景泞说,偌大个集团,怎么还用纸质文件?景泞回答简洁扼要,“这些都是重要资料,看完还要归还总部归档,电子版的资料往往都不带机密性。”资

料全都是近几年陆门气味构建师所涉及的产业和成果,还有不少是调配气味、气味应用的总结,果真也都是内部资料。由

于陆东深现在所管辖的重点落在大中华区,尤其是天际集团重中之重,所以,作为陆东深亲手招进来的气味构建师,蒋璃的重点工作落在天际集团上,以及兼顾其他子公司的气味相关工作。

她有调配总部及国内天际所有调香师人员的权利,也有组建自己团队的权限。对此,景泞抱了不少人员资料给她,让她从已有的人员进行调配,如果还不满意,可以再招。

就这样,相关杂事和摸索进行了一周左右的时间。这

一周她都没看见陆东深回公司,据秘书处说,他一直在出差。倒

是陈瑜来了。她

是天际的调香师,从职位上来说,蒋璃是她的领导。在蒋璃没入职之前,她负责天际集团上上下下,其中包括今年刚刚收购的H品牌旗下重点香水、护肤品等气味控制和管理,蒋璃来了后,在一周时间内迅速组建了团队,重新调配了手下调香师的工作范畴,陈瑜只负责R品牌的气味管理工作了。

第119章 119 你弄错了一个概念

她来是送H品牌下一年度产品气味分析报表。H

品牌是法国深具年头的尖端品牌,主打工匠精神,以皮革制品起家,后来女性产品迎头赶上,于是女性提包成为该品牌重点宣传对象,除此,女性香水、护肤品也是重中之重。

全球资本活起后,该品牌就被陆门收购,成为旗下众多尖端品牌之一。

H品牌在国内也一样被有钱人追逐,所以,针对大中华区的订制产品也是重点工作。

蒋璃新请的小助理茱莉为陈瑜开的门。进

去后,蒋璃正躺在沙发上休息,一本资料盖着脸,那只纹着眼睛刺青的手从沙发上搭下来。整个集团都是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就唯独她一身休闲,脚上踩着的还是双挺狂野的马丁靴,正交叉叠放在沙发扶手上,洒脱羁傲得很。

茱莉小心翼翼地上前,生怕会不小心惊到蒋璃,就半蹲在蒋璃身边,十分小声说,“夏总监,陈小姐来了。”

陈瑜在天际的职位相当于部门经理,但因为是调香师的身份,所以大家都习惯叫她陈小姐。蒋

璃只是嗯了声,没多余反应。等

茱莉出去后,陈瑜环顾了下四周,强压下心头阵阵楚涩,说了句,“亚洲区限量版香水气味分析报告我拿来了。”

蒋璃懒洋洋,“放在桌上就行。”

陈瑜将资料放好后,没马上出去,沉默了许久后,说,“我听过夏昼的一些事。”

蒋璃没动静。她

盯着蒋璃,“人倒是很有才华,被称为千年难见的天芳师,听说所有气味都逃不过她的鼻子。只可惜,风评不好。”

见蒋璃还是没反应,她继续道,“男女关系混乱,还做过一个神秘富商的情妇,更有传言说,她手上沾了血,杀了她的男朋友。”

蒋璃的声音从资料下传出来,“你想说什么?”陈

瑜靠在办公桌旁,“我只想说,让你依着这样一个女人的身份活着,很可惜。”

蒋璃这才有了反应,拿下资料,起身坐了起来。她没看陈瑜,顺过茶几上的湿手巾擦了擦手,拎了只苹果在手,用水果刀一点点削皮。

“你弄错了一个概念。”她说。陈

瑜盯着她。

“我只是借了她的名,至于夏昼是个怎样的女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陈

瑜微微皱眉。

很显然蒋璃不怎么会削果皮,一刀下去,苹果肉都被削去大半,她思量了少许决定放弃,抬眼看陈瑜,“就像你换了个名字一样,实际上,你还是你。”

陈瑜的脸色不大好看,“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只想提醒你,季菲可不是个简单的人。”蒋

璃轻笑,没说什么。

“一山不能藏二虎,你进了陆门就是在抢季菲的饭碗,她在陆门这么多年,该有的资源都有了,你拿什么跟她斗?”陈瑜说。“

斗?”蒋璃好笑地一挑眉,“怕是她也没资格跟我斗吧。”

陈瑜微微眯眼,“闻术协会的副会长,你说她没资格跟你斗?除非你就是夏昼本人。”

蒋璃手里玩着刀子,“我现在就是夏昼。”

陈瑜急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呢?你以为我跑过来跟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嫉妒你?还是要害你?我虽然没进陆门,但也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

“行了,我知道了,陈楠楠,隔了三年我发现你怎么磨磨唧唧的?”蒋璃将刀子插在苹果上,“我既然敢入陆门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是,你的提醒我心领了,但你来我这更是想看看陆东深重视我到什么程度吧?”

陈瑜被她说中了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喜欢他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有本事就把他拴在身边,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你拼为你狂,像陆东深那种男人,他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你还一一去盯着啊?累不累啊你。”

陈瑜死死抿着嘴,再开口就不客气了,“我不用你假惺惺地教训。”然后敲了敲资料,“你到底看不看啊?看完了赶紧签字,下面的人还等着要呢!”蒋

璃笑了,“我告诉你啊,我是你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得先习惯我的做事风格。天际上下那么多的文件都等我看呢,有比你这份更紧要的文件呢,凭什么先看你的?或者你说点好听的,或者贿赂贿赂我,说不准我就给你开绿灯了。”“

有你这么工作的吗?”陈瑜还头一次听见这种话,“东深把天际的事交给你是信任你,你就这么糊弄他?”蒋

璃身子往沙发上一靠,双臂交叉胸前,“我怎么做事还需要跟你汇报?”“

你——”陈瑜气节,狠狠一跺脚,冲着蒋璃嚷嚷了句,“爱看不看,贿赂你妹啊!”蒋

璃忍不住笑出声,冲着她的背影喊,“哎哎哎,形象不要了?”

等陈楠出去后,蒋璃起身抻了个懒腰,稍稍缓了腰酸背痛,拿了陈楠留下来的文件,刚翻开,手机就响了。是

陆东深。看

着手机屏显的这三字,蒋璃就觉得心脏有一瞬是加快跳动的。接

起。

那边嗓音低沉,“做什么呢?”

蒋璃看了一眼时间,心底大致估算一下,他那头应该是晚上了,听声音有点倦,看样子是刚应酬完。

“我在看你情人给我留的工作。”陆

东深在那边似无奈地低笑,然后说,“听景泞说你这一周都是住在休息室的。”

“没办法,你留的资料那么多。”

“分配好工作和休息的时间很关键。”陆东深道。蒋

璃嗯了声。

陆东深又道,“听说,在个人宣传上你曾询问过我的意见?”

蒋璃一时窘迫,“也不算是询问吧……”

陆东深笑,“想知道我想法这件事,有什么丢脸的?”

“我哪有想知道你的想法了?”蒋璃马上否认。

那边笑出声,“好,当我自作多情。下周三我回国。”蒋

璃心头闪过一丝雀跃,扫了一眼桌上的日期,周五,还有六天,但嘴巴不饶人,“回就回呗,告诉我干什么?还要听我跟你汇报工作?”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120章 120 夜入戏楼

入夜,下了场雨,洗净了北京长街小巷整个冬天的萧瑟味。立春后的夜雨少了刺骨的凌厉,多了几许温柔。霓虹之下仍旧车水马龙,甩着一长串的尾灯蜿蜒着夜色如漫长星河。西

皇城根南街的一处宅邸却是安静。府

墙高高,灰白墙体靠近朱漆大门的位置深嵌了巴掌大的石碑,碑名斑驳只能依稀瞧见最后一个“府”字。干枯的常青藤藤蔓爬了墙顶,从紧闭的朱漆大门中看不到里面的结构,却也能从门前的石狮、挑高的门槛和门上的金珠能瞧出这府邸曾经的辉煌来。景

泞收了伞站在门前。

一滴雨坠着门前石檐滴到她头上,顺着头皮滑落。

她哆嗦了一下,冷。

推开沉重的朱漆大门,穿过幽长曲廊,重门叠户院落深深,入耳是假山叠嶂间水流飞溅的声响,还有雨水打落人工湖面的滴答,偶有涟漪,是围着枯莲的鱼儿吐泡。占地面积不小的四方庭院,若不是对这里熟悉的人必然会迷失方向。

宅院西翼就遗世独立了不少。是

一处戏楼。

坐南朝北。上

下场门上仍旧挂有锦缎绣花门帘,屋脊、壁柱、梁枋等雕工了得,明眼人一看就是出自老匠人手艺,青绿彩虽已晦涩,但梁上透雕清晰可见,贴金洒银足见府邸主人对戏曲的喜爱。室

内戏台大多以实用为主,但这里气派辉煌,架势直逼紫禁城内的皇家戏楼。台

下设的位置不多,原本也只是供府邸主人赏戏之用。戏

台上亮着灯,没人唱戏,光线落在空旷的台子上,乍一瞅有些瘆人。台

下幽暗。

主椅上坐了一男子,身影颀长,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指骨修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景

泞的高跟鞋声很轻,但还是声声回荡。

男子没回头,轻敲扶手的动作停止了。

“这处宅子是不错,怪不得陆东深势在必得。”他嗓音浅而淡,很悠闲。

景泞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将收好的伞立在椅子一侧,伞面的雨滴滑落,很快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水摊来。“

我们不能再见面了,这是最后一次。”景泞的声音有点冷。男

子笑看着她,“消息你该给已经给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现在想着收手?”“

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景泞的情绪有些波动。

男子嗤笑,“他相信过谁?”景

泞紧紧抿着唇。

“这处亲王府荒了太久,阴凉得很,但胜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上,陆东深这人瞄准目标的能力还是很让人敬佩的。”男子说着又啧啧了两声,“只是可惜了这戏台,估计着是保不住了。”景

泞停直了脊梁,“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我要陆东深的底价。”景

泞身子一颤,“什么?”她看向他,“你要这片地做什么?”男

子看着戏台,笑,“我要的不是地。”

景泞全身绷紧,死盯着他的侧脸。稍许,她倏地起身,“我看你是疯了!”话毕要走。手

腕被男子一把控住,紧跟着一个用力,景泞就被他拉坐在怀里。她惊喘挣扎,推搡间却被他搂得更紧,她急了,喝道,“放开我!”“

床都上过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男子低笑。

景泞陡地僵住。

见她不挣扎了,男子抬手轻抚她的脸,指尖摩挲着她的眉眼,再开口时嗓音低沉温柔了许多,“有没有想我?”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