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浅儿的前程,她真是操碎了心,生怕因为自己一时的安排不当,折损了位女将军。

结果当她试探着请太子恩准白浅参加武试时,凤离梧只略显诧异地调高了眉头,有些好笑。

当下马车时,便顺便问了搀扶姜秀润下车的浅儿,可是要参加武试,争一争武状元?

浅儿听了,脑袋晃成了拨浪鼓,急得嗓门略微高道:“殿下,可莫拿奴婢开玩笑。听闻那前年的武状元,还在洛安城里等着兵部的候补呢!这平民出身的武状,无朝廷的周济,若挂不上职,便是在京城里虚度光阴,哪有奴婢月月领着月钱来得实惠?莫说我是女子考不得。就算是男儿身,我还要给家姐攒嫁妆,可不能虚度光阴,考个狗腰子的武状在那空抖!”

这下,太子听不懂浅儿夹带的乡间俚语,就随口问什么是“狗腰子空抖”。

浅儿也是敢说的,指着那在街角蹭墙过瘾的流浪发情公狗道:“那不正空抖着狗腰子自欢呢吗?”

凤离梧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瞥向了浅儿,又看了看一旁因为奴婢的话而略显困窘的姜秀润,突然脸色微微一绷,便一言不发转身迈开长腿入府了。

姜秀润真是被浅儿神来的一句噎得喘不过气儿。

原本因为季秉林而自觉有些伯乐之长的姜少傅,又因为自己的侍女而打击的信心全无。

浅儿也有些后怕,生怕自己方才言语不当,便趁着无人低声问姜秀润:“小公子,奴婢不会因为言语冲撞了太子,而被扣罚月钱吧?”

姜秀润仰面朝天躺在矮榻上缓气儿,反思一番,觉得是自己之错:平日松泛了对浅儿的管教之心,拿不出严师姿态,竟是让一代女帅因为区区的月钱,砸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于是她起身又将一本厚厚的兵书抛向了浅儿,斩钉截铁道:“若是这个月背不熟这个,不用太子,我便将你的月钱扣得干干净净!”

浅儿的头皮一紧,只差一点便恨不得将那粗粗的竹简捏碎。

这主仆二人各自的一份忧伤暂且不提。

秦家的孙媳妇很快便娶进了门中。

按着人情礼法,凤离梧作为秦诏的上司,还有与秦家的关系,都应该到场。

而三位新入门的侧妃,也终于有了人前露脸交际的机会,自然是趁着秦家的婚礼,准备出去游逛一番透一透气。

不过不知为何,田姬有恙并未得太子恩准出门,据说是太子心疼田姬,怕她再着了风寒的缘故。

所以这出门露脸的机会,便轮给了曹姬与瑶姬。

曹溪很是兴奋,便来叫侍女去将瑶姬找过来,商量着出门的礼服,免得二人互相未打招呼,撞了颜色花样。

这三位侧妃虽然一碗水端平入的太子府。可如今太子的起居点册上却只记录了临幸田姬一人。

曹溪在心内郁闷之余,倒是觉得瑶姬与她是同病相怜的,都是这太子府里落寞之人。

可是虽然有心与瑶姬交好,互相倾吐下独守空闺的寂寞。这瑶姬却跟田姬一样,见天儿的生病不见人,也是叫人郁闷。

第66章

不过总算能出去散心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那田姬害了什么病,竟然一病不起。

曹溪对着铜镜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突然想起了一个关节——那田姬避不见人,会不会是有了身孕?

当她终于看见了瑶姬时,心内的思虑也没有尽消除,便试探着去问瑶姬。

这姜秀润知道的,可就比曹溪多了那么一点点。

田姬给太子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太子是好相与的吗?将田姬幽禁起来,已然是手下留情。

据说韩国如今在大齐与梁国之间,左右圆滑的本事越发的高明,对于大齐修建运河一事也态度暧昧,若是韩国不支持运河穿行韩国,那么太子之前的心血全都白费。已经开挖一半的河渠,也无甚大用,便是关起门来自娱的大水沟罢了!

可这些事情,姜秀润当然不会讲给曹溪听。

她现在既然是瑶姬,那便脑袋空空,只需要扮美享乐便好。之前扮成男人时,天寒些还好,这天热了再缠着围布,便有些要人命!是以姜少傅越发不爱见人,扮回瑶姬,穿上清凉的肚兜,轻薄的纱裙,那叫一个身心舒爽。直觉得浑身都松泛了许多,凉快得很!

是以搪塞了曹溪几句后,她便坐上了马车去秦家赴宴。

秦家乃洛安大族,嫡孙娶妻自然是隆重的大事。

不过姜秀润这辈子能被引为座上宾,也是意想不到之事。

不过作为新郎官儿的秦诏脸上并无甚多喜色。见太子带着两名新妇来给自己祝贺,眼睛也并未有看向太子后方的那位美妇人。

太子恭贺了小秦将军几句后,便带着瑶姬与曹姬,坐在上席的位置处等待成礼开宴。

当徐氏一身嫁衣,含羞带怯地出现在人前时,姜秀润倒是一时起了感慨。

毕竟前世里,徐氏便是带人闯入了她的外宅,将她抓起来的。若是不见她还好,这一见,竟是勾起前世的悲惨记忆,一时心内悲恨交加……

为了稳定情绪,姜秀润随手拿起酒杯,一口饮尽,却引来一旁太子的侧目。

“怎么饮得这么急?是要在秦将军的席宴上喝得酩酊大醉?”太子皱眉道,并伸手阻了她继续倒酒。

姜秀润难得想要饮酒,可是连饮几杯后,却被凤离梧阻拦,心内也是不快,便飞快抬眼,瞟了凤离梧一下。

这嗔怪的一眼,若是在别人那,便是翻了个大眼白。可是姜秀润生得好看,眉眼间自带了风情,那一眼,却像是在勾人摄魄一般。

正被成礼后转身的秦诏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秦诏的心又抽痛一下。这几日,他不知为何,总会做重复的梦。

梦里的他,霸占了一个柔弱无助的弱国质女。因为父亲的反对,他虽然心爱这女子,却只能养在外宅。

可是就在他出兵边疆之际,却得来噩耗,说那妇人失足落水死了……

他心如刀割,在战事结束后便赶回了洛安城,可是看到了却是已经长草的坟冢……

他颤抖着想要抓开土层,再看看那娇媚的容颜,更想要在坟上立碑,写下“爱妻”的字样。可是却被一个冷冰冷的男人阻拦,打翻在地。

“既然你守不住她,便休要致死纠缠,至此以后,她与你再无瓜葛!”

听了这话,秦诏在梦中大喝着:“不!”可一遭惊醒,才发现不过黄粱一梦。

只是那梦里痛失所爱的悲切,竟与现实重叠,一时分辨不清哪是梦里,哪是梦外。

就好比现在,他在一片道贺声中麻木地娶了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而他真心爱着的,却坐在席上冲着别人媚眼撒娇……

秦诏深吸了一口气,及时地抵下头,便如在梦里那般轻轻吐出个“不”字。

梦总归是梦,他不信所谓的前世冤孽因果。这一辈子还很长,他不信凭借自己的努力,赢不来心仪的女子。

只是在自己实力不够之前,便要静心蛰伏,总有一天,他会将那冷冰冰的男人掀翻在地,带走本该是他的……

想到这,他又恢复了先前平静而麻木的表情,用红绸牵引着徐氏,迈入了洞房。

姜秀润觉得吃酒席便是要去沾喜气。可是这场酒宴,那新郎不讨喜不说,还一脸如丧考妣,那新娘子乃是她前世的杀身仇人,她却要摆出太子侧妃的大度从容,一口口地道贺……

她修为太浅,实在是难以做到!是以在喜宴上真是如坐针毡。

可是看在凤离梧的眼中却觉得姜秀润这般闷闷不乐,有可能是因为昔日爱慕着她的男人娶了别人,她心有不快。

是以吃酒回来,他倒是难得地去了花园偏僻的院落,将瑶姬堵在了寝屋里。

姜秀润吃了酒,有些燥热,一时懒得换回男装,本来是打算在这瑶姬的房中小憩片刻,再回转外院的。

可是没想到太子竟然溜达到此,还一脸找茬的样子。

听太子紧绷着脸问她为何不快时,姜秀润只瘫在塌上连眼皮都未睁开,便将凤离梧给怼回去了。

“只是观秦家娶妻,张灯挂彩,锣鼓喧天,才知大齐的风俗并非一顶轿子从偏门入了事。原来还有舍得花金的娶法,看着这般隆重的成礼,一时替妹妹瑶姬感慨罢了!”

凤离梧觉得这小妮子的确是饮酒太多了,竟然什么都敢说!

可自己的确在娶妻一事上,节俭太多,被小肚鸡肠的妇人拿住了说嘴儿,也情有可原。

他伸手拉起酒意未消,懒洋洋的姜秀润,用巾帕替她擦着脸儿道:“若是不喜,以后补给你便是……”

姜秀润心道:补给她作甚?嫁他的是瑶姬又不是自己!可是酒劲儿翻上来了,便一时乏力懒得多言,只闭着眼舒服地感受那巾帕的清凉,然后一扭身,又从太子的怀里滚落,只趴在软塌上香甜地睡下了。

太子一时也是酒劲儿上来了,便搂着姜秀润也小憩了片刻。

待从她的偏院出来时,负责记录太子起居的女官特意询问太子:“可否要典记上幸了瑶姬?”

凤离梧想了想,点了点头,毕竟是纳娶入府门的,除了刻意冷落的曹姬外,倒是要显得雨露均沾些,不然洛安城里岂不是又要有断袖分桃的流言蜚语!

只是那屋子里的妮子不开窍,直到现在还不愿委身于他。他也是闲的,竟然能忍下那女子偶尔的大胆无状,只想任着她的性子来,等到磨平了她后,才让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生儿育女。

这么想着,太子的脚步倒是轻快了许多。毕竟人就在他的府里,别管睡在哪张床榻上,是男还是女,也都是他的。

这种谷仓满满,吃喝不愁之感,倒是让太子很是心安。

再说这姜秀润一觉醒来,在榻上伸了伸懒腰,便见厨下给瑶姬送来了饭食。

她在秦府压根没有吃什么,不过是空腹饮酒罢了。见饭菜满满一托盘,便拿来要吃。

可是桃华连忙道,说是太子吩咐了,给瑶姬的酒水饭食一律倒入泔水桶里,不可给她食用。

姜秀润并不知尉皇后命令下绝子汤药的事情,可是听太子特意嘱咐过,心内顿时明白了。这是有人在酒菜里动了什么手脚。

敢这么大胆动太子府吃食,而太子又能忍耐不发的,也没有几个人,不是皇帝便是皇后。

而这后宅之事,大约也就是尉皇后感兴趣了。

这么一想,顿觉凤离梧可怜,小时失了母爱没有人管不提,这大了,母亲倒是管东管西,将手伸入了太子府里。

那饭菜里大约也不是别的东西,不过是绝子一类的药物罢了。

这位尉皇后哪里配做母亲?竟是恨不得儿子断子绝孙吗?

想到前世太子一直无子嗣留下。姜秀润默默地叹息了一口气——搞不好这辈子,这位太子依然是要膝下空空,怪可怜的,不知今日给他张罗些什么饮食补一补亏欠才好?

于是这日的晚餐,又是姜少傅精心安排下的。

冬瓜虾仁汤清热去火,还有凉拌的螺肉配了提鲜的香醋。外加一大把鲜嫩的红柳枝儿烤野雉肉,陪着果酒来饮,最是鲜美。

姜秀润怕热,觉得屋内食饭不美,便命人将席子摆在了葡萄架子下,夏日夕阳未下时,坐在翠绿的葡萄架下食饭,最美不过了。

凤离梧看着她包得严实的样子,也是替她热,便道:“去屋里换身薄料的衣物出来,在孤的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嘴杂的人,你毋须如此。”

姜秀润是真的热得不行,听了这话,倒是从善如流起身去换,只是太子的寝院并无她的衣物,于是干脆选了件太子的宽松麻袍套上。

这些时日与太子厮混,二人私下里有几次都是半裸相见,倒不必人前矫情那些个男女之防的细节。

姜秀润也算是看明白了,虽然凤离梧表面道貌岸然,不食人间烟火,实际是她前辈子看走了眼。

这位六畜不分的殿下,向来是肉要大块,女人也缺少不得,乃是酒肉女色样样不可缺的呢!

第67章

凤离梧正自吃着螺肉,一抬头便看见姜秀润穿着自己的一件长衫走了过来,

他的个子高,姜秀润穿起来便像小儿偷穿了大人衣服一般。长长的衣袖挽起,衣摆也松松垮垮的,若是远观,倒是能遮掩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可是在近处的人,随着摇曳的清风,自然能看到轻软布料在沟壑高峰上的起伏。

没想到穿上自己平常的宽袍,步态回眸间,竟自有另一番风流……

殿下一时看得迷醉,一双乌黑的眸也不禁看得深邃了些。

姜秀润坐定后小心翼翼地检查了自己一下,觉得无甚显露之处,倒也渐放下心,只捏起一只烤雉肉串,递送到凤离梧的嘴边道:“这个得趁着热吃,不然凉了,那肉便显柴不好吃了。”

凤离梧咬了一口,然后用调羹舀了一勺侍女新端上来的,剥了皮儿,去核的蜂蜜拌冰李子给她吃。

让太子亲喂,实在是有些以下犯上。

可是那冒着凉气的调羹也太诱人了,姜秀润一时移不开眼。更没有想到到了夏日,还有这等金贵销魂之物,一个没忍住,便张嘴让喂了。

这果肉里拌着冰窖里取出的碎冰,又加了厚重的蜂蜜,吃一口简直让人幸福得不想吃饭了。姜秀润吃了第一口,眼睛都亮了。于是便从太子的手里接过了冰盏,自己舀着吃。

这本是凤离梧特意命人给姜秀润准备的。可见她吃得贪嘴,也不正经吃饭,又皱起眉,命人撤碗,绷着脸道:“孤府里的冰窖还有三大块的冰,便是你每天吃也足够,怎么这么贪凉?逮到就吃个没完?把那碗饭吃了,明天再吃这个。”

姜秀润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冰盏,慢慢地小口吞饭。

凤离梧吩咐侍女给姜秀润盛碗热热的冬瓜虾仁汤暖暖胃,然后道:“你这么不耐热,留在洛安城里也是受罪。孤过两天要验查新修的河道,正好要往顺德方向走一走,那里临水,比照京城里要凉快得多,你也随孤去那边的行宫住上几日,正好避一避洛安的酷暑。”

姜秀润听得心念一动,倒是觉得这是个好差事。

身为质子,不能购买洛安城的府宅田地,但是顺德与韩国接壤,若是得了机会,她想买些韩国的土地囤着。

身为无依靠的质子,姜秀润如今除了兄长与嫂嫂,便最爱金。可惜身为太子幕僚,主子吝啬,她并无太多来金的门路。

而姜之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姜秀润也不会拿阿堵物去烦忧哥哥,只每个月给够了质子府的花销便好。

后来兄长姜之娶了稳娘入门,一切照旧。

姜秀润前些日子去看兄长时才突然发现,嫂嫂居然节俭到将穿旧襦裙改成里裙来穿。

一半的富户人家,衣服过了两次水,就掉色起皱,再上不得台面,过个月八便制新衣。

自己在太子府里月俸,每个月都是大半交回到了兄长的质子府里。可稳娘过门后,似乎一件新衣都没有添过,府里的吃穿用度也精打细算。姜秀润疑心是自己给的钱太少,让稳娘觉得手窄了,才这般节俭度日。

于是把自己积攒下来金给稳娘看,并交给她料理。

这一看,可是把稳娘吓了一跳。

只觉得小叔子太信任自己了,怎么好将这么多的金,要交给刚过门的她?

其实姜秀润拿出的只是自己积攒的一半家私。她之所以交给嫂子,一则稳娘乃是天生的理商好手,若是交给她善加经营,可比自己偷放私贷要好。二则,她既然与兄长成亲,便是自家人,无需总拿着提防之心与亲人相待。

他们兄妹身在京城若无根的飘萍,稳娘那等聪明人肯自己点头嫁进来,也是要一门心思跟兄长过日子的。

质子府里没有个长辈,大事小情全靠稳娘一人。既然如此,总要晾一晾家私要嫂子安心踏实,不必为了担心生计而太耗费心血。最起码,能安安稳稳地生养孩儿,也不用总是节衣缩食的。

结果这么一亮家私,倒把稳娘吓一跳,说什么不肯接这么多的金,后来见姜秀润坚持,便对小叔说,他如今还在书院读书,没有成家,以后自己娶了妻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她和姜之乃是姜禾润的兄嫂,吃饭穿用怎么能用弟弟的钱?这些金,放在她这,也是替小叔代管着,以后等他有了媳妇,再交给弟妹处置。

姜秀润听了也一阵苦笑。因为自己女扮男装假装质子的事情实在是干系太大,怕吓到了稳娘,便隐瞒不说,结果嫂嫂想得远,倒想着给自己攒钱娶媳妇。

于是干脆敞开了说,问嫂子是不是府里的钱银不够用,若是不够,可别不好意思跟她提。

稳娘这才恍然小叔为何拿钱给自己,只笑着说,每月支给质子府的金足够用,她不过是觉得能节俭起来,好积攒些做买卖的本钱。

原来每个月的月钱,稳娘都节省下大半,往一只酒瓮改成的扑满里塞。

如今几个月的功夫,已经塞满了一只。而她打算拿这节省下来的钱买地。

不过因为姜之是质子的缘故,买不得大齐的土地。所以她打算寻了可靠的人,买些邻国的肥田放租子,总好过坐吃山空,心里没底。

稳娘的这一席话,让姜秀润茅塞顿开。

前世那种无依无靠的日子,对姜秀润的影响还是太大了。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如被狗撵的兔子一般,有种朝不保夕的惶惶之感。心里总是想着一朝得了机会,拔腿便走。

可是如今的形式,跟前世大有不同,哥哥已经在洛安成家。

自己依附的太子虽然有好色的毛病,但这是个自己能做得主的人,又不甚太拘束着她。

所以她名义上虽然顶了瑶姬的名头,却出府自由。

不像前世秦诏那般碍着父族的禁令,又不肯撒手只将自己困在外宅做个外室,身份尴尬不上不下,整日要接受徐氏的训导,秦家隔三差五派人来训话的烦扰。

就算后来她有了本钱舍出金,极力逢迎讨好地与人交际,也是人前听着夫人们言不由衷的话,背后却被人白眼奚落。

如今的她,最起码在人前是太子眼前正得宠的少傅,洛安书院里被沐风先生赏识的有才少年郎。又怎么可还秉承着前世惶惶兔子一般的心思,总是想着如何逃离脱身?

倒不如学了嫂嫂,在别国置地添产,趁着还得太子恩宠的时候,让自己富可敌国!

正这么想着,太子便要带着她巡视运河,正好可以看看那周遭的田地,选了适宜的田产,到时候每年收田租,岂不是要比放私贷来得稳妥保靠?

当下便忙不迭点头应下。

凤离梧见她如此高兴,倒是觉得自己这番心思正讨得佳人的欢心,心里自然也很畅意。只拉着姜秀润的手,索要香吻。

三番五次被太子缠得没完,姜秀润便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开。

不过是君子求色,她求保命安稳。如今既然顶了侧妃的名头,总是要给名义上的夫君一些甜头不是?

毕竟当初雇人抬轿子从偏门把自己抬进来,也是花了本钱的啊!

而且凤离梧模样生得好,若是不摆储君不怒自威的架势,也是鲜活可人,英俊倜傥的美男子。

有时看他急切地贴蹭着自己,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般。这等子男色媚人,若是以后自己坐拥金山银海,想要学了公卿广纳男色,也不知要花多少钱才能求得这般的极品。

像现在不要钱的受用,仔细想想,便有了几分白嫖的便宜之感。

这人生在世,不能细想,否则太苦。

可是这般天马行空的歪想一番,又觉得自己如今活得不错。

于是葡萄架下,团影点点,伴着傍晚的夜风袭人,姜秀润放开胸胆,与太子唇舌纠缠,便是又白嫖了一番这洛安城里第一等的王侯好货色。

凤离梧不知姜秀润的心思,只觉得这女子今日乖巧可人,让亲的样子也实在让人心痒,便将她一把抱起,便要往屋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