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庆帝也是够狠的了,舍了帝王的脸面不要,也要让自己的皇后在人前挺着肚子名声扫地。

就算凤离梧确凿无疑是端庆帝的儿子,有了这样不守宫节的母亲,如何还堪为国储?

姜秀润冲着管事招了招手,两个人脑袋凑到了一处,姜秀润低低问:“殿下在起居令史那可是有人?”

管事同样小声道:“这个倒是可以安排。”

姜秀润想了想,道:“若是方便,先着人改了那起居注,万岁不是爱饮酒吗?看看哪天喝得半醉时,加上一笔‘皇后入帝宫探访片刻’。”

林管事有些明白姜秀润的意思了,可是他觉得此事不可行,急急道:“但是皇后已经多年未去帝宫承接雨露了,那宠幸的册子都是要经了皇帝点头才能上的,如何能蒙混圣听?”

姜秀润道:“这事情的重点不是蒙混圣听,圣上可是绿云压顶不弯腰的……皇后不入帝宫,可以写成在花园长廊,假山处帝后无意中邂逅啊……最主要的是,若是有了这‘探访片刻’便能说得过去皇后为何大肚子了,毕竟皇帝想要废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群臣们都明白皇帝厌弃的心思。若是硬说圣上睡了不认,想来也是有人信的。皇后的母族也不是吃素的,先在京城里撑一撑,总归是要挨到太子归京!若是皇后的污名落实了,太子回去不是也没有什么用了?”

第96章

这位林管事也是个艺高人胆大的主儿,当年隔着冷宫院墙听见凤离梧自学苦读,便认定他是人中龙凤,拼着被人挤兑告密的风险也要周济凤离梧,至于后来他又帮衬了太子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这位也是一路险棋换得今日太子府上的尊显地位。

是以管事听了姜秀润的话,知道这是给殿下争取时间的最好的法子,当下一咬牙道:“小的这便着人安排……但是就算显怀时有了借口,这……毕竟不是真的,那皇上可糊弄不了啊!”

姜秀润揉了揉头穴,低声道:“毕竟是殿下的家事,以后怎么样还要殿下做主,你我能做的有限,不可太过,就是维护皇后的清誉罢了。”

林管事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当初那曹溪收到了蜡丸传信后,便再没收到皇后消息,最后连宫门都不得入了,就像想给皇后送什么堕胎药也于事无补,当下便是先找个借口,免得皇后偷人的恶名传得满朝堂才是要紧。

于是管事也不及等待太子,便先行回去了。只是姜秀润这样一来,就不能回京,要在此处等待着凤离梧回来,向他亲自禀明此事。若是凤离梧不赞同自己的处置法子也好办,到时候他自然会飞鸽传书给京城里的亲信暗探阻拦。

过了九日,塌陷的土桥终于挨个修复,被困在山坳里的凤离梧也得以出来。

那些盗匪被斩杀了大半,剩下的也全逃亡外地,再也不能成就气候。

凤离梧立时审了那盗匪的头子,方知晓到那些盗匪其实乃是三个山头的匪徒,都是被人用重金雇来,按照那人的行事挖堤闹事的。

其实他们什么都不知情,就连挖开河堤的地点都是临时收到的密信。

凤离梧当时听得便心内一沉。既然诸多郡县无恙,他这几日也调防了多地的人马布防,免得盗匪卷土重来,自然可以放心回转。

只是他想不透是何人故布疑阵,在这里抻拉着自己。

等回转了城中,他才发现姜秀润竟然还没有走,竟在城门口等着自己。

姜秀润这几日其实一直心内高悬着,总是担心凤离梧在外遭遇不测,现在看到马车上的太子,虽然看上去脏了些,鞋靴衣服下摆上全是污泥,但人还算精神,也没有受伤的迹象。

她这高悬的心倒是可以放下一半了。可是另一半便是还在悬着——那就是凤离梧听闻了他母后干下的这等子狗屁倒灶的丑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凤离梧下了马车后,便走过去,碍着她着男装没法揽住她的腰,便摸着她的头道:“不是急着回去吗?怎么这么多日没走?”想着她可能是舍不得离开自己,凤离梧的心里倒是泛起了甜意。

姜秀润冲着他勉强一笑,然后低声道:“请太子随我入内细谈。”

等二人入了府衙给临时安排的行馆里后,姜秀润这才告知他管事曾经来寻,亲送书信的事情,并且将曹姬的书信给凤离梧看。

为了免了殿下的尴尬,姜秀润趁他看信时特意去了外室,在衣箱里给他翻检一会要漱洗替换的衣物。

不多时,内室里就传来桌子被掀翻,杯碗尽碎的声音。

浅儿在屋外听了动静,瞪着眼睛探头进来,怕自己的小主子吃亏,却看见姜秀润站在外室冲着她摆手示意她不要进来。

内室砸摔东西的声音不断 ,姜秀润就在外室磨磨蹭蹭地翻了一会衣箱,又一滴一滴地往水盆里倒玫瑰露水。

直到里面消停了,凤离梧冷声喊着:“进来!”她才端着水盆子往内室走。

这一进,满地都没有能放下脚儿的地方,只见若狂风入境一般,满地狼藉。

凤离梧的表情倒是看不出砸损了一屋室的暴戾,还是平日的沉静木讷的样子。

他指了指书信道:“你觉得此事是真的?”

姜秀润将巾帕透湿递给了凤离梧让他擦脸,然后在席上清一块能跪坐的地方,坐在其上道:“这帝后二圣的事情,我哪里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圣上拿捏这件事来做文章。”

于是她便把自己与管事商议的处置法子讲给了凤离梧听。

凤离梧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手抱住了姜秀润,像个孩子一般,将头埋在她的怀里静静地呆了片刻,才声音暗哑道:“有时候,孤真恨不得自己是石头窝子里蹦出来的,无父无母,便也无牵无挂……”

姜秀润感觉自己膝上的衣物透着股子湿意,她的心里微微也泛起了说不出的酸楚。

这样的感觉,她倒是也曾有过。

前世里,当她与兄长被父王送到洛安城里不管不顾时,当哥哥跳下城墙时,她也怨恨上天为何要给她和兄长这般的父亲?

这种无奈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却又郁结于心无法抒怀。

所以她什么也没有劝慰,更懒得去说那些孝悌父母之言,只一下下摸着他的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帝后不和,要在群臣面前闹一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秀润说话温婉,低低的声音也是不急不缓,倒是叫凤离梧心里稍微平稳了些。

在从她的怀里起身时,除了眼角微微有些红外,倒是看不出什么失态的样子。

他方才砸了东西时虽然失控,但现在倒是能冷静下来思索怎么替母后收拾这龌蹉的残局了。

事到如今,若是他的父王就是要等母后显怀,那么必定控制了她的起居饮食,叫她堕胎不得。

而之前是谁指示了流寇捣乱也不言自明了。

父王的手可伸得够远的了。他既然能想着拖延着时日,那么必定会赶在自己返京以前,在朝堂上向母后和外祖尉家发难。

至于母后这事儿是真是假……凤离梧想到了那个在乡间睡遍了乡绅妻妾的茅总管,现在倒是能确凿认定,此人下面还留着,而且母后受用得很呢!

他身为儿臣,有些事虽然看出些端倪,与母后也不大亲近,可是若不能捉奸在床,总不愿将自己的母后想得那么不堪。

可没想到他的这位母后不但就是他暗想的那般,还偷吃不擦屁股,最后惹出这般的麻烦。

她是乡间的愚妇蠢婢吗?竟然留到快要显怀了!

至于自己少傅的这般处置,事到如今,也算是权宜之计。

帝后不合甚久,偶尔相处结下龙种,只是当时皇帝酒酣,事后又不认账污蔑了皇后。这套说辞倒是行云流水。

他的祖父尉家公爷尉钟知道他女儿的丑事后,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置,便会联络老臣在朝堂上据理力争。

只要那起居录上,记录了帝后曾单独相处,管你皇帝有没有解开裤带,就不能这么平白污蔑人。

可是那个奸夫茅允生却是个问题。人人都知道他是皇后的亲信,此事也应该是被皇帝拿捏控制住了,若是被解了裤子展示人前,他的母后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当下凤离梧从一片狼藉里找寻到了笔墨,写下绢布,然后飞鸽传信给了洛安城里的亲信,着人调查那茅允生的下落。

接下来,他便带着姜秀润马不停蹄地往京城里赶去。

因为事急,走到半路上,凤离梧便舍弃了马车,换上了单骑快马,先出发一步了。

姜秀润虽然会骑马,可不能如凤离梧一般日夜兼程,所以一路马车垫后随行。

等她回到洛安城时,凤离梧已经先到达五日了。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进京,而是入了京郊的大营。

就在凤离梧赶回洛安城里前,端庆帝果然在朝堂上率先发难,写下罪己诏,痛陈自己对后官失察,任由淫后祸乱后宫,愧对列祖列宗。

当着诏书一下,朝堂上百官震动,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尉家公爷尉钟是一早便得了信儿的,为了这一日的发难倒是做了周密的准备。

女儿犯下这等大错,一个弄不好就要祸及九族。他也是后悔自己当初太娇养女儿,失了管教,竟然将她养成这等子恣意妄为性情,失了皇帝的爱宠不说,却是给尉家与太子招来怎样的祸患?

事到如今,就是要将自己的脸皮舍了,一口咬定是皇帝始乱终弃污蔑皇后的清誉。

是以当罪己诏念完,皇后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被押上朝堂之际,群臣们一个个六神无主摸不清脉数,尉公爷却瞪着眼蹦出来,大呼要看帝王起居注,还女儿清白!

端庆帝准备许久,还会怕这个?他已经有数年没有临幸尉皇后,自然是不怕人查。

于是当厚厚的几大卷起居注送来时,尉钟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佐证,挨个卷宗地去看端庆帝三四月前的起居日常。

最后,还是太史李大人眼睛尖,在一行行密密麻麻地小字里翻检出“夏六月三日,帝醉饮洗髓宫,后欲入宫沐浴,前门进,停三刻,后有宫女扶持,慵懒而出。”

这洗髓宫乃是皇帝当年的爱妃——凤舞的母妃孟氏的寝宫。因为万岁爱她一身滑肌,将宫里唯一自带了温泉眼的宫殿赏赐给她。

后来孟氏被赐死,此处便成了皇后温泡沐浴的附宫,隔三差五便来此处温泡,气一气宿敌的在天冤魂。

而起居注记录的那日,恰好是孟妃的祭日。端庆帝去那醉饮实在是感怀旧爱。

尉皇后那日也是去了的,不过不是泡澡,而是去气一气端庆帝。

只是那礼录起居注的史官,也不知是抽了什么脑风,明明是帝后大吵了一架,可是这起居注上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暧昧!

第97章

当老太史颤颤巍巍地念出那一条时,被囚禁月余,如同脱水一般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尉皇后,陡然如同吸饱了水一般,立刻明白了父亲要求查起居注的深意。

这一领会之后,她便挺着了腰杆,扶着腰瞪着眼道:“圣上,您难道是忘了?怎么能置臣妾于如此难堪的境地?难道因为圣上不再爱重臣妾,便忍心臣妾腹内的龙种遭受不堪骂名吗?”

说完这话后,她竟是悲切地大叫一时,起身便往庭柱上撞。

满朝的老少,岂会让皇后这么撞死在王庭上?当下皇后便被人拦住,紧接着那皇后便是哭天抹泪,只呼喊着要去宗庙向凤家的列祖列宗沉冤昭雪,绝不叫自己白白受了冤屈,连累了当今皇储的清誉!

这王庭之上顿时热闹得如同菜市口。当初拥立太子的老臣不约而同,一起请圣上再想想,是否是二人相处一遭后,醉酒忘记了。

不是他们怜香惜玉,实在是若太子因为皇后一事被牵连,与他们的干系也甚大,总不能让先前的努力付诸东流水吧!

不过若是皇后被按住了把柄,就此低头认了腹内怀了孽种,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自然也是奈何不得。

毕竟皇帝已经不要王家面子,将皇后扯到王庭上,这种丑事,放在乡间都是要沉塘的,哪个敢给奸夫淫妇说话,可是要被骂断脊梁骨的。

更何况是君王的头上?若是证据确凿,端庆帝又扯到了明面上,谁敢劝帝君忍下这口恶气,继续顶着绿云端坐在龙椅之上?

但现在却不同了,起居注上写的晦暗含蓄,负责抄录的史官也表示不清楚帝后独处做了什么,他不过是尽量按事实记载,做到秉笔直书罢了。

而尉皇后也是梨花带泪,表示自己含冤莫名,一口咬定这腹内的就是圣上的。

有了这等子回旋之地,老臣们不用去尉公爷那领戏本折子,一个个都心领神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唱下去。

无非就是圣上思念旧人酩酊大醉,皇后不知情前往沐浴,恰好露了凤体香肌,被酒醉的圣上看见。

接下来就是久旷的旱地,遭逢了甘露,解了焦渴。只是一遭便结下龙种,奈何圣上酒醒,还以为自己梦会了巫女,就此全忘了与皇后春宵一场。

可是总不能因为圣上酒喝大了,就要无故废后祸及太子吧?在皇后的冤屈没有查清前,他们这些老臣有必要请圣上查清此事,万万不可就此留下千古的笑话。

这端庆帝自从听见那走了味儿的起居注起,搁在龙椅扶手上的大掌便用力捏握着龙首,气得时不时地微微颤抖。

都当他是糊涂的腐朽老儿吗?

他那日的确是饮了酒,可酒又不烈,那虔婆故意来寻自己的别扭,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便是一顿尖酸的挖苦,就算饮得再醉,都活活被她给气得醒了酒,哪里还有胃口跟她行那云雨之事?

该死的贱妇!竟然想要将这野种栽赃到皇室凤家的宗谱上,休想!

端庆帝虽然知道起居注被动了手脚,奈何史官一口咬定,现在笔落竹简,便是盖棺定论,便是后世编撰史书也要以起居注为本,他也不在此纠缠,因为他手中还有皇后淫乱后宫的直接证据,便是太监茅允生。

端庆帝当日是亲见了茅允生下面是没有净身的,然后将他囚禁在冷宫中,外面有侍卫日夜看管。只要把他拉到殿上,趴了裤子让群臣看到他下面是带了把的,自然落实了皇后的淫乱行为。

于是端庆帝传令将茅允生带上来。不久,两个侍卫夹着一个太监进入大殿。

茅允生乃是皇后寝宫的总管太监,在宫中也是颇有身份,群臣大都是见过的。他身形高大,一张国字脸,长相虽然说不上英俊,但是颇有风姿,这若是第一眼看到时都难以相信他是个太监。

只是现在他屈膝弓腰,全身无力,看似只剩了一口气似的,被人拎提着入了大殿,然后扔摔在了地上。

端庆帝看着匍匐在地的茅允生,心下冷笑,可笑那尉家,竟然拿糊涂起居注上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而大做文章,在他的大殿之上兴风作浪。

不是要往他的身上栽赃吗?且看扒下这假太监的裤子,群臣们看着顶花带刺的,还有什么话可说!

当初尉皇后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时,也是有些惊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不能生下来。

当时便要茅允生绕开御医司,去民间寻了可靠的方子堕胎。

可是将他派出去不久,端庆帝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声,封了她的寝宫,并御驾亲临到她的内室,命几个女官压着她让御医把脉,当诊断出是喜脉时,皇帝高兴得表情都狰狞了。

痛斥了她的淫贱之后,便命人日夜看护着她的饮食起居,便是立意要将她大着肚子拖到王庭。

尉皇后原本还心存侥幸,以为茅允生是逃出去,听闻了风声不敢再回来了。

只要宫里没有男人,她便一口咬定是皇帝的又如何?

哪里想到茅允生竟然早就被皇帝拿下,看这情形,立刻就要扒裤子验身。

是以尉皇后的悲切啜泣声倒是渐渐小了,只一双眼睛怨毒地瞪着皇帝,只觉得他如此费心算计着自己,着实卑劣可恨!

可笑自己当初年纪小,贪慕了后位的虚荣,一脚踏入这腐臭的宫中,伴着这么一个没有温情的男人,活得越发腐朽难熬。

上苍垂怜,让她遇到了茅郎。奈何温存的一对鸳鸯,就此糟了劫难,双双被晾晒在这朝堂之上,只求下辈子月老垂怜,让她与茅郎再结夫妻,白首到老。

不过端坐其上的端庆帝,倒是快慰咀嚼着尉皇后眼里决堤而出的绝望。

还有方才大声叫嚣的尉家公爷也是面色惨白,长袖子里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这让端庆帝再次觉得过瘾,就算舍了自己的帝王面子,看着这些昔日迫着自己让权的老臣们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样子,也是值了!

待得欣赏够了,他便扬手叫人去扒下茅允生的裤子,然后再挑着眉看尉皇后如同被凌迟的表情。

茅允生也算是王庭验身的第一等人。

可惜当他裤子扒下时,端庆帝竟然大叫一声直蹦了起来。

而尉皇后转身一看,身子一颓竟然向后栽倒,昏死了过去。

尉钟顾不得自己昏死的女儿,只用长袖拭了拭额头的冷汗,然后拱手道:“不知圣上将个阉人拉到王庭脱裤验身,究竟意欲何为!”

原来这茅允生的天赋异禀已经被切得是干干净净,那创面还在汩汩的冒血。

端庆帝,没想到,这关键的时候,竟然有人对关押在天牢里的茅允生动了手脚。这创口还没有愈合,是拿他与群臣当了傻子不成?

想到这,端庆帝再也压制不住雷霆之怒,猛喝一声道:“尉钟,你是老眼瞎了不成!这茅允生分明是刚刚被净了身,他一个假太监,近身服侍在尉氏身旁,还能有什么好事!看你教养出的女儿,当真是个无耻淫妇!”

就在这时,茅允生费力地抬了抬头,有气无力地道:“启禀圣上,奴才因为是青年是才净身入宫,创口愈合得不甚好……在阴冷的天牢里创口破裂,引来老鼠啃噬,是以流血不止……”

说到最后,茅允生竟然是哽咽哭泣,似乎是回想起了当时的可怕。

负责监管和押送的侍卫也附和道:“确实如此! 昨日听见监犯在牢中大叫,我们赶去时看到几只老鼠正在噬咬创面。我们赶走老鼠,又给监犯上了金创药,但是依然流血。”

端庆帝见茅允生和监管的侍卫皆异口同声说伤口是昨夜被老鼠啃咬的,气得颤抖不止。

他们在朝堂上居然敢说出如此荒诞不经的话,眼中还哪里有自己这个一国之君,真是恨不得将他们满门抄斩。

尉钟此时心里有了底气,能这般滴水不漏地阉割了茅允生的,自然是他那外孙凤离梧的手笔

心知他妥善安排了一切,尉钟便有了底气跟端庆帝刚硬到底,直呼千古奇冤,请圣上莫要被帝后私怨蒙眼,错断冤案,让天下人寒心。

就在一群老臣们纷纷跪伏在地,请圣上明察不可误会皇后时,有太监入殿禀报太子殿下巡查边防回转,就要进洛安了。

端庆帝心知皇后就是个没有爪牙的母老虎,被自己圈禁在宫中只能坐困愁城,尉钟虽然权高位重,但还影响不到宫中,能够不声不响瞒住自己在宫中做到这一切的只有那个逆子。

现在听说他要进洛安城,心内的郁结更盛,只冷笑一声,道:“如今皇后之事未查明清楚,事涉皇后,太子当避嫌。传令太子,让他在城外暂居,等他母后的事情查清楚后再入城。”

太子听了太监传来的端庆帝的口旨,就地在洛安城外扎下了简易的营盘,每日在营盘中等待朝中的消息。

是以当姜秀润一路舟车劳顿终于赶到洛安,在门口一眼便看到了旁边的简易营盘。

她下马车走进去正看到太子在小厮的服侍下用水囊盛水漱口,旁边的炉灶上还热着昨晚剩下的米粥。

姜秀润没想到太子这几日的居住和饮食如此糟糕,连忙上前请安,并问太子为何不在附近的行宫安歇?

凤离梧淡淡道:“母后在宫中蒙受不白之冤,为臣为人子怎么能贪图安乐去别院闲住?”

姜秀润拿眼扫了扫离营地不愿的官道,此时晨曦已露,渐渐人来人往……

她心道:“得,殿下这是守着城门口给他老子添堵呢!”

第98章

皇帝在殿前羞辱皇后并非小事,只这几日的功夫,满洛安城里的王侯公卿之家都知道了。

端庆帝大怒之下不准太子入城,凤离梧干脆从善如流就在城外驻扎。

那附近的别院也不去,就在这路边设营,简食陋宿的卖一卖凄惨。

那大殿上的事情也不知为何不胫而走,关于皇帝嗜饮宿醉,与皇后敦伦一遭,却能尽忘的传闻说得是有鼻子有影。

听者无不感慨,圣上竟然能糊涂如斯!

皇帝偏宠妃子,却冷落皇后,更是因为爱妃的死,迁怒皇后并非新闻。

一遭将这事儿栽赃在一个早就阉割了的太监头上,惹得皇后为了自证清白,要撞死在大殿上就太过分了。

说实在的,连戏本子都想不出这么凄楚冤屈的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