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没打算下楼,只是因为心情微妙而没搞清楚状况,一时说错了话。我脚踝的伤不算严重,但硬撑着下楼还是有很大难度的,估计没十几分钟根本就走不到大门口。

陆西城很快就上楼了,身上带着种风尘仆仆的味道。可他的表情没什么不妥的,好似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是天经地义的。

他向我走来,我此以往一样和他开着玩笑:“你这么日夜兼程,是想我了吗?”

“还有心思说这些?”他用手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你这冒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

他猛然打住了。

我眯着眼睛看他:“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怎么了?往下说啊!”

他没有往下说,而是直接将我抱起,朝卧室走去。

他刚认识我的时候?他刚认识我的时候我不爱他,我也不知道他爱着别人。我潜意识里排斥回忆以前的事,既然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又何必徒增不快,影响现在的心情?

陆西城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床上,想伸手碰我的脚踝,又停住了。他问我:“还疼吗?”

“有一点儿,不碰到就行。”

“不会碰到的。”

他难得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不自然,往后挪了挪身子。

也许是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让我感受到了他对我的在乎;也许是我眼神中不经意地透出了什么,让他暂时忘记了我们不爱对方的事实;也许是这样的夜晚太美好,让我们的心都变得非常柔软。也许……

我看到陆西城的喉结微微地动了一下,他身上特有的气息让我再也不能置身事外,我的心也跟着加快了跳跃的节奏。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就那么心照不宣的,我们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好像有一种特别的东西在空气中来回游走,我的眼神也开始渐渐迷离。

“陆西城,你……”我刚开口,他便欺身靠近,把我剩下的话全给吓了回去。

他一只手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将我按倒在床上,在我猝不及防时吻了上来。我内心风起云涌,不知该怎么应对。明明婚后我们频繁地有过男女间最亲密的关系,可这一次却似乎格外不同。

我不敢直视陆西城的眼睛,又渴望又害怕:渴望和他发生亲密的一切,害怕他看穿我的内心世界。

幸好此刻的他无暇注意我的失态,他的吻来势汹汹,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沿着我的脖子一直往下。我紧张得不行,双手死死地抓住床单,好似要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指上。可这并没有让他的动作变得缓慢下来。我基至不知道身上的衣服是什么时候被他解开的,就那么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了他面前。

我努力伸手往床头靠。他一边解自己衬衣的扣子,一边问我;“怎么了?”

“关灯。”我如实回答道。

他凑近我:“不要关,想多看看你。”

在他的攻势下,我的声音浙不可闻:“我不习惯。”

安妮气张说过,男人可以把性和爱分开,即使不爱,生理上的关系依旧可以一气呵成。但女人却不行。

是的,我只能对我爱的人敞开心扉,而这种亲密的时刻,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不想让他知道的,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我只能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以避开他的视线。

水晶灯的柔光下,我们不着寸缕地拥抱着彼此,像渴望火焰的飞蛾股不顾一切。可在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怎么这么紧张?”他问我。

“可能是开着灯不习惯吧。”我催他,“没事,你继续!”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直白。”

我反驳:“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做这种事的时候笑场呢!”

“好。那我继续!”陆西城依旧温柔地笑着,手一偏,“啪”的一下按下了床头灯的开关。

顷刻间,灯光熄灭,黑暗一下来得让我无所适从。

陆西城没有给我适应的机会,再次吻住了我。他一只手环住我的腰,肌肤灼热得几欲将我烫伤。我脑中嗡的一声,就在我失神的那几秒钟内,他不由分说地闯人了我的世界。这一次我没有再逃避,黑暗就是最好的屏障,可以掩饰我所有的情绪。我是那么地爱他,那么强烈的爱,可以移山倒海,将我的矜持和骄傲清除得连粉屑都不剩。反正他也看不到,我无需像平时一样维持着那份可笑的自尊。

我激烈地回应着他,坦诚地迎接他在我灵魂深处的撞击。即便他的禁锢让我喘不过气,我依然歇斯底里地渴求着,就像自甘堕落的囚徒,在他的气息中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生命中最真挚的欢愉。

翌日清晨,我本以为我会像小说中每一个被幸福笼罩的女主角一样在陆西城怀中醒来,然而当我睁开眼时,我身旁却空空如也。若非枕头上还带着他的味道,我真的会以为昨晚又是我想入非非的一场梦。

我伸手在床上找手机,蓦地听到楼下有声音。开门声、关门声、脚步声,那声音是朝着我房间来的,脚步声也离我越来越近。

“陆西城?”门锁被打开的刹那,我喊了一声。

我妈那随着门开得越来越大而越来越完整的脸上写满了纳闷;“廖馨馨我真的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也是离不了男人的世俗女子,唉!”

“你能不要每次见面都吐槽我吗?”我斜眼看她,“说!我是不是你从垃圾桶边捡来的?”

“那你好歹给我一个不吐槽你的理由啊!陆西城昨天一早就飞首尔了,说了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坐在床上睡眼惺忪、风声鹤唳,见谁都喊陆西城,我不拉着你去看医生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解释说:“我没有白日做梦,陆西城昨晚回家了。”

恰在此时,我瞥见手机从枕头下露出了一角。我拿起来,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是陆西城发来的,发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他凌晨就走了,可我最近越来越嗜睡,睡得非常死,每天恨不得睡够二十四个小时,他起床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他说:“我已经在机场了,赶回首尔开会。照顾好自己。”

我得意地把手机举到我妈面前:“看见没?你女婿是凌晨才走的,他听说我脚扭伤了,连夜飞回来看我呢!”

然而我妈似乎并没有发现重点,她饶有兴致地盯着手机屏幕,又看了看我:“亲爱的你?哦,发消息人是亲爱的你!”

“亲爱的你”是我给陆西城设置的备注,他手机里对我的备注也一样,都是我找借口设置的。

我妈是欣慰,她慢悠悠地把家里阿姨熬好的粥端出来放在桌上,一边收拾一边唠叨:“西城一大早就给我发信息说你扭伤脚了,让我过来照顾你几天。我想着,他在韩国分不开身,心里还惦记着你,也算是难能可贵了。没想到他对你的好比我想象中更甚,居然还丢下工作亲自飞回来看你。”

“我早就跟你说了啊,陆西城很爱我,比我爱他还要深。”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是是是!陆西城很爱你,我信。不爱你犯得着大老远跑回来看你吗?不就是扭伤脚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当初我和佟老师还想把你和南川凑成一对儿,你都没见到人家就拒绝了,我还一直很遗憾。现在看来你和西城在一起也挺好的,看到你们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她接下来说了很多话,我一 句都没听进去。我的耳边反复回荡着两个字:南川。

南川?宋南川?

“妈,你说什么啊?我没听懂。”我非常明显地感觉到我的声音在颤抖,“什么南川?”

“就是去年想给你介绍男朋友那事儿,你应该有印象的。”

“有印象。所以,你当时想给我物色的结婚对象是……”

“不是我,是你爸爸和他的好朋友佟老师。佟老师你记得吧?就是那个画家,你爸还带你参加过他生日宴会的那个。他在饭局上向我们提起,想把他朋友的儿子宋南川介绍给你。我见那孩子模样好、有礼貌,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主动想让佟老师说媒的,就答应让你们相处一下试试。谁知你这丫头还没问对方是谁,就直接拒绝了。你知道我当时多尴尬吗?好长一段时间我都避着佟老师,不敢见他。”

我怔怔地望着她,没有任何言语。

我妈没发现我的失态,继续感叹:“要不是刚才跟你提起来,我也快忘了这事了。宋南川这孩子真心不错,一看那样子家教就很好。听佟老师说,他妈妈也是个画家,年轻的时候还很出名,可惜婚姻不太顺利,很早就离婚了。后来她带着宋南川去了法国,嫁给了在里昂开画廊的一个法国画商。”

“哦!”我象征性地应了一句。

她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杨思雨就是宋南川妈妈的学生,从小就跟着宋南川妈妈学油画。后来宋南川妈妈离婚去了法国,杨思雨的父母还特地把她送到法国继续学习。据说宋南川妈妈很喜欢她,加上他俩青梅竹马,便生出了让她当自己儿媳妇的心。谁知偏偏冒出来一个陆西城,分分钟抢走了杨思雨的欢心。为此我还和童虞茜托着腮感叹,真是一出狗血俗套的虐心剧。

我妈从保温壶里舀出了一碗粥,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哦对,宋南川跟你一样,也是学天文的,现在就在A市的天文馆工作。听说他是美国麻省理工的比较行星学博士,还在伦敦当过几年大学教授。”

她正在摆放筷子的手颤了一下,停在半空中不再动弹了。

“天文学、麻省理工学院、伦敦、教授、五年前……”我妈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她慢慢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麻省理工学院?伦敦?五年前你突然发了疯要考麻省理工学院,后来又突然去了伦敦,你别告诉我这只是巧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妈,我……”

“馨馨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宋南川是不是一早就认识”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陆西城吧,是宋南川对不对?”我妈充分发挥了她身为一个作家该有的联想能力。她的脸色很奇怪,我甚至已经能够揣测出她脑子里在酝酿什么样的剧情了。

我赶紧阻止她:“妈,你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说,事情并不是你想得那样,对,五年前我就已经认识宋南川了。其实不止五年,我上高三时就认识他了,只不过他不认识我罢了。我对他纯粹是单相思,他有未婚妻的。哦不对不对!妈你别误会,我可没当第三者啊,我跟宋南川没有交往过,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他不是单身的。他后来又是单身了,他和他未婚妻分手了,不是我拆散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托佟老师向你转达想跟我在一起的意思……

很好,这下轮到我不冷静了。我要怎么才能向她解释清楚我没有破坏宋川和杨思雨,并且我现在爱的人是陆西城而非宋南川?

可是她好像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她低着头怔怔地出神、而后用一种很不确定的语气问我:“馨馨,你有没有觉得,宋南川长得像一个人”

我的心骤然冰凉:“他长得像……

“像陆西城。”

05

说起当年我为什么敢义无反顾地追着宋南门去伦敦,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

我拿到麻省理工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后,家里人欣喜若狂,爷爷还特地为我办了一场盛大的谢师宴。可就是在那场宴会上,我得知宋南川被聘去伦敦当了大学教授。没人知道我是在怎样的心情下虚与委蛇地假笑了一个晚上,我当时根本就不开心。

沮丧之余,我对童虞茜说:“看来我和宋南川真是有缘无分,我那么努力,可是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了。”

“那可不一定。”童虞茜不赞同我的看法,“什么叫有缘无分?缘分那东西都是骗人的,我就从来不相信缘分。你再爱一个人,哪怕他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不去争取最后他还是别人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别拽文,这不符合你的气质,简单粗暴一点就好。”

“你不是相信缘分吗?没有缘分就创造缘分啊!”

我顿时如醍醐灌顶:“对哦!我连麻省理工都能考上,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难的事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几天之后我便宣布放弃麻省理工,我要去伦敦念书。这个决定像是投入湖中的一块巨石,掀起了无数水花。

童虞茜骂我:“你得失心疯了吗?好不容易才考上的一流大学,我等学渣已经将你供在神坛上了,你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为了个男人,你至于嘛!”

我一头雾水:“啊?不是你说事在人为,创造缘分的吗?”

“我的意思是让你没事多去伦敦溜达溜达,创造缘分相遇相识相恋,谁让你放弃麻省了?”

“谁让你不说清楚!不过这样更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哦,宋南川就是我的月亮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我看着桌子上厚厚的档案袋,再想起这些往事,心情变得格外不一样。多年前初生牛犊的我并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一向顺风顺水的我习惯性地认为,只要我努力,结局就必定是美好的。因此我对童虞茜夸下了海口,宋南川迟早有一天会属于我。

确实,就差那么一点点,宋南川真的就属于我了。可惜我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将他推得远远的。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吧?

童虞茜说得不对,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再怎么创造都没用。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灼热的温度烫到了我的嘴唇,我瞬间清醒了。坐在我对面的程子峰并不比我平静多少,他几次欲言又止,似乎还没想好怎么向我开口。我只好主动打破僵局:“你约我出来,不会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请我喝咖啡吧?”

程子峰讪讪地一笑:“听说你前阵子扭伤了脚,好些了吗?”

“挺好啊,健步如飞,我妈都打算派我去柬埔寨出差了。”

我这倒不是玩笑话。我负伤在家的那几天并没有闲着,我妈让我做杂志新一期的策划案,我给她整理了吴哥窟古建筑的专题。谁知她一看满意得不得了,让我脚伤好了之后亲自飞一趟柬埔寨。我早就该猜到,即便我因为脚伤光明正大地逃了去印度的苦差事,她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但比起印度,柬埔寨让我觉得亲切多了。

昔日和陆西城在特约宁湖边看日落,他无意中向我提起,几年前他去柬埔寨考察时,曾在小吴哥见证了一场很美的日落。小吴哥的庙宇前有一棵很一大的菩提树,亭亭如盖。他坐在菩提树下静静地看着夕阳把天空染红,那天的夕阳是血红色的。我当即冒出一个很酸很酸的想法:他跟谁一起坐在菩提树下看日落的?杨思雨吗?

“你要去柬埔寨?听说那边很闷热。你要一个人去吗?”程子峰打断了我的发酸。

我摇头:“不是,跟古建筑研究院的人一起去。”

“本市古建筑研究院?我跟他们的时院长认识,西城和他也很熟,有需要的话,可以让西城帮你引荐一下。你可能不知道,时院长年轻的时候去吴哥窟参与过古籍的修复。可惜运气不太好,他碰上了当地内战,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回了国。他对吴哥窟的熟悉程度就像父亲对自己的孩子,没有哪座石像是他不知道的。”聊到建筑,程子峰总算有了正常的表情。

我这才想起,他和陆西城都是知名建筑师,对古今中外的建筑颇有研究。可我还是婉拒了他的好意:“不用那么麻烦。陆西城比我忙多了,他下周还要去苏州出差。”

“你什么时候去柬埔寨?西城从苏州回来,你应该还没出发吧?”

“本来下周就要去的,为了配合时雨的时间,改在了下月初。时雨就是时院长的女儿,前天我和她见过了。她是研究古建筑的专家,到时候她会和我一起去柬埔寨。”

“你好像不太愿意提起陆西城,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有啊,我们也算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还来不及呢!呵呵!”我顾左右而言他,“对了,你应该也认识时雨,她不是博士后吗?听说是古建筑学的天才、魏晋寺庙建筑的专家。可她为什么那么年轻,居然还不到三十岁?”

“时雨是我高中时的学妹,才二十七岁。当年她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天才少女,连跳三级,十五岁就被保送上大学了。”

“这么厉害!不愧是……”

“好了馨馨,我们都别故意岔开话题了,不然等到咖啡厅打烊都进人不了主题。”

“……”

“我知道你不想提西城,那我就不提他。今天我找你出来,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的用意,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童虞茜和童虞倩姐妹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童虞茜?她对我好像有很强的敌意。听说她下个月要订婚?”

“程总,你一连问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比较好呢?”我阴郁的心情中挤出了一丝阳光,忍不住想笑。

能让程子峰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冰山急成这样,童虞茜还真是功力不减当年!我们上大三那年,法学院的高材生和计算机学院的院草为童虞茜打架差点被劝退,这件事一度成为我们学校的奇谈。天知道童虞茜是怎么做到的,可她就偏偏总是能为我带来惊讶。我不曾料到,程子峰居然也会有这一天。

程子峰被我看得有些拘束,他一连喝了好几口咖啡,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就当是闲聊,你想怎么回答都行。”

我面露难色:“唉,童虞茜是我的闺密,照理说,我不应该出卖她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作为交换条件,你想知道西城什么事,我也可以满足你。不过他的私生活我知之甚少。”

我就知道他会这样说。陆西城的私生活,恐怕所有人都知之少,可我还是抱着微弱的期望。程子峰是陆西城为数不多的好友,关于陆西城的过去,他应该多少见证了一些什么。

我拿起档案袋,将棉线一圈圈拆开,每拆一圈,我的心就收紧一圈。程子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动作,他应该也很好奇装在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棉线即将到尽头时,我停住了手,将档案袋放回原处。

我没有勇气看,确切地说,我还没做好看的准备。

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对程子峰说:“那就说一说陆西城的感情史吧!”

“可是……”

你别多想,我不会拿这些事跟他秋后算账的,我只是想更了解他。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我嫁给陆西城是因为我真的很想嫁给他,我从来都不避讳地告诉旁人,我很爱他。这句话究竟有多少人真正相信,我也不知道,其实一开始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在大多数人眼里,我和陆西城的结合只是因为合适。的确,我们是真的很合适,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不是吗?”

程子峰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震住了,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仿佛想要从我脸上找到什么。我杯中的咖啡已经喝到见底,他才开口道:“遇见你之前,他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他唯一喜欢过的女孩并不在乎他。”

唯一喜欢过的女孩?“是个怎样的女孩?”

“不知道。”他摇头,“我没见过,只是从他的言语和行动中零星地得到了一些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似乎是个很特别的女孩。能让陆西城记挂的人,想来也不会平庸。”

“哦?有多特别?”我心里又开始发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