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忍住发脾气的冲动，用玩笑语气说：“我们是不是一直在玩一个游戏？名字叫‘我问你答’？”
宋一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姜羽有点头疼，可是看着他秀色可餐的样子又忍不住心旌摇曳，定了定神笑道：“喜欢就多吃点，不要浪费。”
他果然把那么大一个蜂蜜厚多士吃的一点不剩。
吃完去看电影，问他想看什么又是随便。姜羽也不同他商量了，排队买票，支使他：“去买点吃的。”宋一鸣去了一趟，半天空着手回来，问她想吃什么。姜羽看着他足有十秒之久，用力扯出一个笑容：“爆米花，苏打水，谢谢。”
电影是好莱坞犯罪剧情片，姜羽觉得情节不够精彩，男女主既不大牌也不漂亮，问宋一鸣电影怎么样。她很喜欢看完电影和朋友一起吐槽，还以为又是一部《十一罗汉》，哪知道人家甩它一条街，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满心雀跃只等来一句“哦”。
姜羽再接再厉：“你知道电影哪里处理的不好吗？”
姜羽以为他会顺理成章问哪里，她就能接着往下说题材老套情节薄弱之类，哪知他傻愣愣地摇头：“不知道。”
姜羽笑容僵了一下，指着远处说：“那边有游戏厅，要不要玩？”
“嗯。”
玩了大半个小时游戏，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姜羽带宋一鸣到自己住的小区楼下转了转，就让他回去了。
室友林可问她约会怎么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一起吃晚饭？”
“他回去路上要两个小时呢，太晚了不好。”
想到这，姜羽心又软成一团。
这天下班后一起吃饭，这已经是宋一鸣这个星期第三次带她来肯德基了。姜羽脸色微变，“可不可以不要再吃肯德基？”
宋一鸣居然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一脸纠结问：“那吃什么？”
“别的啊。”
宋一鸣更茫然了，完全不知道除了肯德基之外该吃什么。
“那边不是有嘉禾一品嘛，我们喝粥好不好？”
有人替他做了决定，他立即松了一口气，“嗯。”
姜羽要了虾仁粥和小笼包，问宋一鸣要什么。他拿着菜单好半天做不了决定，蒋羽便自作主张给他要了山药粥，怕他吃不饱，又要了份扁豆焖面。
结果他吃的还没自己多，姜羽大受打击，决定要把吃下去的热量消耗掉，大晚上拉着宋一鸣压马路。她摸了摸自己鼓出来的小肚子，又看了看身边玉树临风的男朋友，有些自惭形秽，闷声闷气问：“你会不会嫌我胖啊？”
“不会。”
男朋友毫不迟疑的回答取悦了她。两人正好走到阴影处，姜羽转过身，手搭在他肩膀上，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宋一鸣似乎受惊不小，呆呆站在那儿，一直没反应，任由女朋友轻薄蹂躏。姜羽见他一副小媳妇样儿，自己好像欺男霸女的恶少，忍不住闷笑出声，“第一次，嗯？”
宋一鸣脸刷的一下红了，不知打通了哪里的任督二脉，突然开窍了，抱住她，柔软的嘴唇在她脸上到处乱亲。
姜羽害羞地转过脸去，拉了拉他的手，“我要回去了。”
宋一鸣送她去地铁站的时候有些依依不舍，直把她送到进站口才回去。
姜羽也甚满意，两人总算有点谈恋爱的样子。
不过到家他还是没发问候短信。姜羽打电话抱怨：“你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安全回来。”
宋一鸣词穷，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如果我生气了，你要怎么办？”
“对不起。”他立即道歉。
姜羽扶额，多少有点知道IT男的德行，“好啦，我没有生气。不过你一点都不担心我吗？约会完问都不问一声。”
宋一鸣完全没这个概念，不过他知道要听女朋友的话，于是照她的要求问：“那你安全回家了吗？”
“你说呢？”纵使他看不见，姜羽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早到家了，逗她玩呢。
宋一鸣被她反问的不知所措。沉默不语。
姜羽见他许久不说话，只好打圆场，“好了，早点睡。明天约好了跟阿白去庙里烧香，后天再去找你。”
“嗯！”
姜羽看着手机叹了口气，人家都是男朋友哄女朋友，到她这儿怎么就反过来了呢？
第三章 强迫症
非初一十五的寺庙人一样多的摩肩接踵。
姜羽排队买门票，“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烧香来了？”
“防小人，去邪气。”
“你最近怎么了？跑单还是丢货了？”
“都有。淘宝有人买了个翡翠挂件，自己摔坏了要退货不说，还威胁差评，气得我脸都绿了。前几天送货上门，丢了一个坦桑石戒指，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姜羽立即点头，“是该烧烧香去去邪。”阿白虽然做的是珠宝生意，手头却一直紧巴巴的，赚的钱还没捂热就投进了货里，一连赔了两件，够她大出血的了。
“别生气了，请你吃饭。前面有一家驴肉火烧，听说很好吃。”
“今天我吃素，以示心诚。”
“行，对面就有卖椒盐饼的，还有苹果香蕉山楂草莓菠萝蓝莓各种水果馅，管够。”
“口气真土豪，身材也真土豪。”
“真土豪也好，假土豪也罢，土豪至少有朋友。”
阿白反唇相讥：“啧啧，是男朋友吧？你那个技术美男怎么样了？”
“典型IT宅男，木讷无趣低情商。”
“其实你只要美貌就够了吧？”
姜羽笑嘻嘻摸了把她的脸，“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白也。”
阿白冲她龇了下牙，“再摸，咬你了啊。”
姜羽抚胸做惊惧状，声情并茂唱念俱佳：“快来人啊，妖怪现原形了！妖精，还我爷爷，妖精，还我爷爷！”
阿白扶额作头疼状，“你这么一天到晚都是戏，你男朋友受得了？”
“我只要你受得了就行。”
阿白忍无可忍，双手交叉成十字，“STOP！求哪路神佛开开眼，赶快把这妖精收了去。”
“我怎么忍心把你一人孤伶伶的留在人界？就是做妖也要拉你一起。”
“别疯了，说正经的，什么时候把你那个绝色男朋友拉出来遛遛？”
“下周吧，让他请吃饭。”
“这个我喜欢。”
每次和阿白见面，胡吃海喝一气，唇枪舌战一番，她都觉得浑身舒爽，快活无比，仿佛大冬天洗了个热水澡，把生活里的灰尘污垢通通洗去。
姜羽原本和宋一鸣说好周日中午去金融街吃泰国菜，哪知她头天晚上看小说看的根本停不下来，凌晨六点才睡。睡前昏头涨脑给宋一鸣发短信，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约会取消。发出去后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可她实在爬不起来。
一觉睡到十二点，想到自己放了男朋友鸽子，惭愧不已，打电话给他：“吃饭了没？”
“没有。”
“早饭呢？”
“没有。”
姜羽默然，小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还是“没有”。
“对不起。”她忙道歉，这事全怪她。
“没关系。”
姜羽发窘，对不起没关系，这是两个小学生在对话吗？小心翼翼问：“那你要不要来找我一起吃饭？”
“好。”
她松了口气，看来他真没生气。慢吞吞起床洗漱，游魂一样在房间里飘来飘去翻东西吃，还没来得及化妆就接到宋一鸣电话，说他到了，在她楼下。姜羽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一点半，她的意思是一起吃晚饭，不是中饭啊！
“楼下风大，小区门口不是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吗，你在那里等。”
她梳了梳头发，涂了个唇彩就下楼了。宋一鸣果然乖乖站在便利店门口，一动不动。姜羽牵住他的手，柔声说：“今天风好大，冷不冷？”男朋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姜羽决定今天要对他好点。
宋一鸣摇头，“不冷。”
姜羽拍拍他，“低头。”宋一鸣二话不说立即弯腰。姜羽揉了揉他头发，“真乖。”顺手捏了捏他耳朵。
宋一鸣丝毫不介意自己被当大型忠犬对待，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好想亲你啊。”
姜羽看了看周围，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不宜上演有伤风化的画面，瞟了他一眼，“忍着。”顿了顿又说：“现在不行。”
手拉着手到附近商场，姜羽看着手扶电梯旁竖立的商标牌问他想吃什么。宋一鸣认真看了一遍，说：“有肯德基。”
姜羽头疼，“你是不是只知道吃肯德基？”
宋一鸣不说话。
姜羽决定弄清他的想法，“为什么你每次都吃肯德基？觉得好吃？比港丽餐厅还好吃？”
宋一鸣傻愣愣的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像是不知道怎么说，半天挤出一句：“一直都吃。”
“习惯吃？”
“嗯！”这回他重重点头。
姜羽叹了口气，决定以后吃饭不问他意见，自己做主就好，反正问了也白问。
天气有点冷，姜羽带他去吃云吞面，热热的汤汁喝下去，僵硬的身体舒服了许多。宋一鸣对于面食没有表现出难以下咽的样子，一碗面吃了大半，看来他并不挑食。
吃完饭无处可去，随便找了部电影看。两人窝在最后一排，姜羽没睡够，有些犯困，闭着眼睛补眠。
宋一鸣凑过去，小心翼翼叫她：“姜羽。”
“嗯？”姜羽应了一声，却没睁眼。
“我可不可以亲你？”
姜羽哭笑不得，依旧闭着眼，这种地方这个时候还需要问她？
宋一鸣见她不说话，许久没动作。姜羽等得都快不耐烦，才等来他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宋一鸣偷眼看她，见她不反对，学着电影里的样子，舔了舔她嘴唇。
姜羽坐起来，似笑非笑看着他。
他立即低头不敢看她，像做错事的孩子。
姜羽伸手摸他耳朵，滚烫，一定红透了，觉得他可爱极了，怎么会有这么纯情的男人？在他耳边吐气：“你多大了？”
“二十七。”
“比我还大一岁。以前没有亲过女孩子？”
宋一鸣不做声。
“喜不喜欢我？”
他点头，半晌又小声说：“喜欢。”
“喜欢我哪里？”
宋一鸣答不出来。
姜羽亲他的脸和唇，问一句亲一下，直把他逗弄的气喘吁吁。
“我好不好？”
“好。”
“哪里好？”
宋一鸣喘着气。
“哪里好，嗯？”
宋一鸣学习能力惊人，几番下来，已经抱着她不撒手了。
姜羽怕动静太大引来围观，用手挡住他，轻声说：“够了，不许再占我便宜。”宋一鸣双眼迷蒙望着她，显然还未满足，却乖乖坐正身体，此后的时间都只牢牢牵着她的手，没有越雷池一步。
真是听话。
姜羽不知幸还是不幸。
这天下了班，姜羽去宋一鸣住处玩。他在市中心黄金地段租了套一室一厅，一个人住，很是自在。房子意外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完全不像单身汉住的地方。
“你自己收拾的？”
宋一鸣点头。
姜羽汗颜，她跟林可都是请小时工。
“一个月租金多少？”
“3800。”
加上水电网费就要四千了。他工资说是过万，实际到手不过八千多，一半用来交房租，住的真是奢侈。
“我租的是两室一厅，比你这里大多了，装修也不错，才3500，就是远了点儿 。”房租和林可一人一半，虽然她工资不高，倒也承担得起。
姜羽到厨房转了转，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没有，“从不做饭？”
宋一鸣“嗯”了声，“不会。”
“下次我做给你吃好不好？我手艺还不错呢。”
“好。”
姜羽见客厅有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跟计算机有关的专业书籍，不然就是游戏光盘，底下有一排漫画书，《火影忍者》、《海贼王》之类。
她发现有《全职猎人》，忙说：“我初中看过这个，不知道现在完结没。”
宋一鸣说没有，“动漫有重制版。”
她拿起一本翻了翻，到处是四分五裂的蚂蚁尸体，血腥恶心，忙又放回去。过了会儿她发现宋一鸣把刚才她翻过的那本《猎人》抽出来，换了个地方放。姜羽走过去，才知道自己放错顺序了，靠在书架上，顺手拿了盒游戏光盘翻看，“你平时在家都怎么打发时间？打游戏？”
“嗯。”
“吃的呢？外卖？”
“嗯。”
“肯德基？”
“嗯。”
她翻了个白眼，一成不变的万年宅男，把游戏光盘塞回去，宋一鸣阻止她，放到另外一盒旁边。
姜羽在沙发上坐下，拿起电视遥控器，按了半天没反应，打开后盖一看，没装电池。“你都不看电视？”
“网上看。”
“有电池吗？”
摇头，“没有。”
姜羽把置物框里的遥控器后盖全打开，从电风扇遥控器倒出两节电池，装在电视遥控器上，开了电视。她把其他遥控器一股脑儿收在一起，宋一鸣却按照长短一格一格重新放好。等到他非要把她喝水的杯子端正摆好时，姜羽开始怀疑他有强迫症。
她故意把抱枕扔的到处都是，又把他收藏的汽车模型弄的乱七八糟。宋一鸣也不说她，默默跟在后面收拾，连个不耐烦的神色都没有。姜羽顿时觉得自己行为恶劣，不再使坏，“我能进你房间看一看吗？”
宋一鸣推开门。
她打开衣柜，果然如她所料，衬衫、裤子、T恤、毛衣，叠的方方正正，摆的整整齐齐，大衣都挂成一排，外面套着干洗店的防尘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