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就跟参加吃饭大赛似的，你吃我也吃，不吃光不罢休。
姜羽用四个字总结——蝗虫过境。
吃得太尽兴，众人都有点懒洋洋的，不愿动弹。姜羽和林可商量了一下，说：“要不今天大家就都别走了，反正明天周六，不用上班。”
孙易第一个跳起来：“那我睡哪儿？”
姜羽拍了拍沙发，“只能委屈你了。”
宋一鸣欲言又止看着她，显然不愿意，当听到安排自己住女朋友房间时，心里一动，低下头不出声了。
他还做着同床共枕的美梦呢，姜羽已经拿了被子枕头到林可房间去了。林可的床很大，三个女孩子都不算高，横过来睡，倒也睡得下。
宋一鸣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第十四章 不配合
三个女人一台戏。
女人在一起就没有不八卦的。先是聊当红热播剧，正好林可和阿白喜欢的人物是对立的，两人互相攻讦，声音越来越大，连在外面看电视的孙易都听见了，调侃：“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过你们是女人，不在此列。”两人立即调转枪头，同仇敌忾：“滚！”阿白更是机智反击：“其小人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把他接下来要骂的话都堵死了，孙易只好拱手求饶：“女王大人，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羽幸灾乐祸：“嘴贱舒服吧？”
孙易故作欢欣地点头：“舒服得跟数九寒天吃了冰棍一样，倍儿爽！”
姜羽转头：“林可，你从哪儿捡来这么一只活宝？”
“哪还用捡，他自个儿就蹦出来了，还自我感觉良好。”
孙易苦笑，“算你们狠。”
三人笑成一团。
姜羽临睡前到宋一鸣那儿转了转，见他坐在床上发呆，问：“干嘛呢？”
“睡不着。”他情绪低沉说。
“那玩游戏吧。”把电脑桌拖过来。
摇头。
“怎么了，不习惯啊？你不会有择床症吧？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
他看了姜羽好一会儿，突然语出惊人：“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姜羽先是吃惊，接着失笑，“你还要人给你讲床头故事啊？”
宋一鸣很不满，一把抱住姜羽，手在她身上乱摸。
姜羽看了眼半开的房门，又羞又急，压低声音说：“别乱来，再闹我生气了啊。”
宋一鸣闷闷不乐放开她。
姜羽安抚地亲了亲他，又在他下巴上咬了一下，“乖乖睡觉，什么都不许想，一觉醒来天就亮了。”带上房门出来。
洗漱完上床，姜羽睡在中间。阿白问：“你家那位还好吧？是不是不习惯？”
“再不习惯也就一晚，忍一忍就过去了。”
林可关了灯，“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睡。”
姜羽脸一热，捅她，“说什么呢。”
林可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你都在他那儿住过多少回了。”
“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姜羽忙辩白。
“扯！”两人都不信。
“我都睡沙发好不好。”
林可嗤之以鼻，“你怎么不说你们盖着棉被纯聊天呢？”
“真的！”姜羽急了，小声说：“你们不知道，他，他…”咬了咬牙：“我觉得他不会。”
林可惊得差点没爬起来，“不是吧？”
“他连接吻都不会，什么都是我教的。”
两人哇啦哇啦叫起来。林可说原来世上真有这么纯情的男人。阿白却摇头，“若是十几岁还说得过去，他都二十七了吧？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不会，也不知是该庆幸他纯情多一点还是痛恨他不解风情多一点。”
林可不可思议，“那你们就一直小学生谈恋爱？”这年头的小学生都能怀孕好不好！
“搂搂抱抱还是有的。”
“我强烈建议你们婚前同居，万一他不行呢？你家那位可不是我们常人能理解的。”林可颇有几分认真说道。
说到结婚姜羽就心塞，转而问她：“你跟孙易呢？”
“有结婚的打算，不过房子是一大问题。他家家境一般，我家虽然拿得出一点钱，可搁在这儿连个厕所都买不到。”
三人全叹息，长安居，大不易。
阿白说：“前几天听我一客户说，学院路的学区房，三十五平卖了三百五十万。”
林可苦笑：“我一年工资不吃不喝，一平都买不起。”
姜羽大骂：“真以为是宇宙中心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几人在嬉笑怒骂中沉沉睡去。
圣诞过后两天宋一鸣又缠着她做饭。姜羽这次学乖了，买了份酱牛肉，做了个西红柿炒鸡蛋就算完，吃完饭才七点，随时可以回去。她自觉敷衍，心虚下主动承担洗碗的任务。正把碗收进橱柜里，忽然听见卫生间传来哐啷一声巨响。
跑过去一看，厕所和浴室之间的推拉门砸在地上，满地都是玻璃渣子。她忙问：“伤到没？”宋一鸣摇摇头。姜羽拿了扫把过来扫地，“这门好端端的，怎么会砸下来？”宋一鸣脸色有些白，“我推不开，就使劲，一用力就——”
“我推怎么就没事，你怎么这么笨啊？”姜羽见他没事，开始数落他：“一个月不到，你说你砸了多少东西？两只碗一个碟子一把勺子，今儿索性连门也砸了。怪不得你喝水用木杯，不怕砸是吧？回头也给你弄一套木制餐具，不够买的。”
宋一鸣垂着头任由她数落，也不辩解，默默坐在沙发上，卷起裤腿，膝盖上硬币大一块淤青，另外小腿上还有几处不明显的瘀痕，有些颜色深，有些颜色浅。姜羽摸了摸有点肿，找来碘酒和棉签，给他涂上，“你怎么老是笨手笨脚的？不是这里磕到就是那里撞到。”碘酒还是她买的，以前他每次撞伤，流了血都不处理，就那么任由伤口红肿发炎。
姜羽擦完，问：“你上学体育是不是都不及格？”典型的头脑发达，四肢简单！
提起这个，宋一鸣简直一把辛酸泪。每次体育课跑步都是男生组倒数第一，甚至被同学讥笑残疾人。中考也因为体育不及格错失年级第一的桂冠，好在高考不用考体育。悲催的是大一体育课要考一千五百米，他补了两次都没过，最后老师实在受不了每次因为他一个人大费周章的准备考场，只好睁只眼闭只眼让他过了。
姜羽戳了戳他脑袋，“你就是不运动，身体才会这么僵硬，一点都不灵活。要不，你去办张健身卡吧？还能锻炼身体。”
宋一鸣说什么都不去。
姜羽想了想，做了个决定：“以后上下楼都爬楼梯，不坐电梯。”健身卡贵着呢，爬楼梯多好啊，省钱又环保，她还可以顺带减减肥。
当即拉着宋一鸣爬楼，“刚吃完饭，别老坐着，运动运动。”宋一鸣不乐意之极，却胳膊拧不过大腿，硬被姜羽拽走了。
宋一鸣住在十八楼，好不容易爬到底，姜羽累得心跳如雷，气喘如牛。缓过气来，转头往电梯间走去，再也不提爬楼梯上去的话了。
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宋一鸣顿时如释重负。
可是姜羽岂能这么容易放过他。“我们去滑雪吧。”这个可比爬楼梯有趣多了，也更强调运动的协调性。
宋一鸣摇头，见她脸色不好，忙又加了句：“不会。”
“不会我可以教你啊，很简单的。”其实她也是菜鸟，从小到大没滑过几次雪，从来都只在初级道玩玩而已。
她的提议宋一鸣不配合，倒是得到了其他人的热烈拥护。阿白说：“现在正是滑雪的时候，今年还没去过呢。”林可说：“早就想去了，一直没机会。”三个女人商量好了时间地方，事情就等于定了。无论想不想去，另外两个男人只能跟随听从，没有反对的权利，除非他们想恢复单身。
元旦有三天假，姜羽在网上团购了滑雪票，心想最后一天人应该会少点。哪知到了一看，乌泱泱的全是人，光是排队买票领鞋子就要一个小时。
几人找了个地方坐着，让孙易去跑腿。宋一鸣从出门就开始不高兴，姜羽把他拉到一边，安抚他说：“既然来了，那就开心点，苦中作乐会不会？”
他还是闷闷不乐，鞋子领来了也不换上。
“干嘛呢？”大家都领了滑雪板准备进场了。
宋一鸣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脏。”
姜羽晕，“都是这样的，忍一忍就好。”看了看他的鞋子，“挺新的啊，也没什么味道，应该没多少人穿过。”
被她这么一说，宋一鸣更不肯穿了。
姜羽有点生气，“你到底来干嘛的？”
宋一鸣不敢顶嘴，只委委屈屈看着她，心想又不是我愿意来的。
林可孙易阿白他们在门口催促。姜羽让他们先进去，看着宋一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穿是不是？”
宋一鸣不说话，意思很明显。
好吧，这么逼迫一个有洁癖的人似乎有点过分，她找了个塑料袋，把鞋子装起来，让他自己拎着，“先跟我进去，什么时候想滑了再换上。”
结果宋一鸣就那么在雪地里坐着，拿出手机玩游戏，根本没有下场的意思。气得姜羽直骂：“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阿白见她大动肝火，忙劝道：“好了好了，他什么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万年宅男肯出门已经很难得了，他愿意坐着就让他坐着，你玩你的。”
姜羽指着他诉苦：“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就他这样，还能指望以后一起过日子吗？”
改变一个人谈何容易！
阿白不说话。
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
第十五章 冤家路窄
自从滑雪回来后，姜羽不理宋一鸣。而宋一鸣也很委屈，他明明做出那么大的牺牲，都捏着鼻子跟一堆臭烘烘的人坐在一起那么久，也没有要回去，为什么阿羽还生他的气！
两人陷入冷战，准确来说，是姜羽单方面跟宋一鸣冷战。
宋一鸣知道姜羽在生气，尽他所能讨好她，“阿羽，一起看电影好不好？”
“最近没什么好看的电影，不想看。”
“那吃饭？”
“你自己吃吧，我要加班。”
“那，那周末去吃港丽餐厅吧？”
“都吃多少回了，你还没吃腻啊？再说周末我约了阿白。”
“阿羽！”宋一鸣不满。
“你好好在家宅着吧。”姜羽冷淡地挂了电话。
周六姜羽去找阿白。阿白想吃新疆菜，她们读大学时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新疆餐厅，两人约在那里。姜羽急匆匆赶来，拿下帽子围巾，“这家餐厅人还是这么多啊。”
“老字号嘛，都开了十多年了。我已经点菜了，你竟然迟到半小时！”
姜羽赔笑：“我家离这里实在太远了。”
“是早上起不来吧？”
姜羽嘿嘿一笑，“都点什么了？”
“还不是那几样，烤羊肉串，大盘鸡，羊肉泡馍，奶茶。”对了，阿白像是想起什么，“刚才碰到李明光了。”
姜羽顿时胃口不好。
“他还跟我打招呼了，说了几句话。”
“你说世界那么大，为什么偏偏要碰到他！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
“孽缘！”
“他带了个女伴，挺漂亮的，不知是女朋友还是什么人。”阿白努了努嘴，“喏，在里面包厢呢。”
“真是实际，一看我这里没希望，转头就去找别人。”
“你还指望人家对你死缠烂打啊？这才是正常人。”
姜羽重重哼了一声，“反正见到他就不爽，上次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呢！”
吃到一半，阿白突然冲她使了个眼色。姜羽眼睛一转，感觉身旁站了个人，装作夹菜的样子，用胳膊把喝了一半的奶茶往他身上一推。
李明光被泼个正着，裤子大腿部分全湿了，淅淅沥沥滴着水，空气中散发着新疆奶茶特有的浓郁香味，很是狼狈。
他身边的女伴惊叫一声，忙问他有没有事。
姜羽站起来，迎着李明光意味深长的眼神慢吞吞说：“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
李明光看着她不说话。
他那个女伴很生气，“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明明是你把水泼到我们身上，竟然倒打一耙，说我们走路不长眼睛，岂有此理！”
姜羽耸肩，“哦，那可能是眼睛长头顶上了。”
“你——”她还欲说什么，李明光拦住了她，微笑，说了句差点没把姜羽噎死的话：“你这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吗？”
姜羽反唇相讥：“别自作多情了，有没有引起你的注意我不知道，不过你倒是成功引起了全餐厅人的注意。”环顾四周，果然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他那个女伴才察觉到两人不对劲。李明光对她说：“你先去外面等我。”她虽然好奇，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还是出去了。
李明光问服务员要了包餐巾纸，慢条斯理擦着身上的水渍，“姜羽，我记得你第一次来这里吃饭，还是我带你来的。”
这是要叙旧吗？姜羽嗤笑地看了眼外面，意有所指地说：“所以你又故伎重施？”
李明光脸色有些不好，正要说什么，这时餐厅经理过来了，问：“先生，你没事吧？”
李明光摇头，半晌，冲姜羽挑了挑眉，笑了，“回见。”转身走了姜羽讶道：“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阿白说：“不走如何，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跟你闹起来吧。这下心情好了？快把大盘鸡吃完，你都没动筷子。”
姜羽有些为难，“我刚把一碗羊肉泡馍全吃了，现在吃不下。”
“那怎么办？是你说要吃我才点的，这么大一盘！”阿白不满。她早上吃得晚，还不太饿，吃了些烤串喝了杯奶茶就饱了。
“要不我带回去吃？”
阿白横了她一眼。
她嘻嘻一笑，让服务员打包。
结账出来，阿白下午要去工厂盯货，两人分头行动。姜羽原本打算回自己住处，看了眼手里的打包盒，转头往宋一鸣那儿去。
冷战了一个星期，也该适可而止。
宋一鸣见到她，又是高兴又是委屈，“阿羽。”
“吃饭了没？”姜羽问。
摇头。
姜羽没好气说：“这都两点了，你忙什么忙的连饭也没空吃？”瞥了眼电脑，一行行的数字符号看的她眼晕，看来他真的在忙，“在家加班？”
“嗯。”
年底了，大家事情都多起来。姜羽见他眼下青黑，黑眼圈重的跟画了烟熏妆似的，显然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有些心疼，“我去把米饭蒸上，菜热一热，很快就能吃。”
吃完饭，宋一鸣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倒在沙发上，“好饱。”
姜羽很少见他吃饭吃这么急，“是不是早饭也没吃？”
宋一鸣抱着她蹭了蹭，阿羽在，真好。这个星期因为阿羽跟他生气，他过的寝食难安，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阿羽，不生气了对不对？”
“嗯，不生气。”
“阿羽。”他突然跳起来，打开放汽车模型的柜子，拿出一辆蓝色汽车，“这是我最喜欢的一辆车，送给你。”
姜羽无语，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他有多宝贝这些汽车她是知道的，偶尔她要看一看他虽然不阻止，但每次都要紧张地盯着。她每动过一辆，他都要重新拿起来对准角度再摆一遍放好，后来她就懒得参观了。
“额，谢谢你舍得把你最喜欢的一辆车送给我…”可是她完全不想要啊！姜羽几乎词穷，突然蹦出一句：“你会开车吗？”
宋一鸣摇头。
不会开车还买这么多汽车模型，姜羽腹诽。
“这个有遥控器，跑的可快了，你看。”他兴奋地演示给姜羽看。
“嗯嗯，好灵敏。”姜羽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