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边打算简单请几桌，大家一块聚聚。”
“房子看好没？”
林可露出一个苦笑，摇头叹气：“别提了。”
“怎么了？”
“还不是钱的事，你不知道中间生了多少风波。”
“他家不说首付出二十万吗？”
“说是这么跟我父母说的，到了买房子要钱的时候又说没有，只肯出十万。”
姜羽惊讶，“这又何必呢？没钱就直接说没钱，你嫁他也不是因为多这十万块钱啊。”
“我觉得他家二十万应该拿得出，不过他还有个弟弟，比他小两岁，是个混混，没学历也没正经工作，好像是他弟不同意。”
那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不同意也正常，姜羽只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妈气的差点找上门去，后来孙易自己拿出积蓄又问同学朋友借了些凑了十万，这事才算过去了。”
“那房子怎么办？”
“我家出五十万都是把店面卖了才有的，可是五环外的小两居都要两百万。七十万的首付，我俩工资加起来一个月才一万多，贷款还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
姜羽只好安慰她：“大家都是这样，买了房子好歹是自己的，不然租房住还不是一样要花钱。”
林可长叹一声，“有时候真不想结婚，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姜羽见她这样，不由得庆幸自己暂时还不用考虑这些。
她很满意现在的状态，以为自己怎么也要再过两年才会烦恼结婚房车孩子的事，哪知人算不如天算。
五月底的时候，姜羽看见抽屉里的卫生棉，才想起这个月例假没来。她算了算，已经推迟半个月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跑到药店买了验孕棒，等待结果的几分钟简直坐立难安，当看见上面慢慢显示的两条红线时，她简直不敢相信。不死心的又验了一次，还是两条清晰刺眼的红线。
姜羽整个人都懵了，第一个给阿白打电话，带着哭音说：“阿白，出事了！”
阿白听出她的慌乱，忙说：“别急别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我好像怀孕了。”
果然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阿白也没经验，想了想问：“你怎么知道自己怀孕了？”
“我用验孕棒验了两次。”
“验孕棒也有不准的时候，还是明天先去医院确定下。”
姜羽抓着头发大叫，急的满地打转，“啊——，怎么办，怎么办？”
“你，要不要？”阿白问的迟疑。现在养孩子可不是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一个孩子比两个大人加起来还能花钱。
姜羽停下动作。
第三十一章 太后驾到
姜羽几乎一夜没睡，一大早去医院排队。
化验结果出来，都怀孕六周了。
姜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深吸口气出了医院。她呆呆坐在出租车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本打算回公司，想了想，转头去了宋一鸣住处。
中午宋一鸣没在公司餐厅看见她，打电话问：“阿羽，你在哪儿？”
“我在你家，你现在过来一趟。”
宋一鸣开门进来，迎接他的是两个怒气冲冲的抱枕。宋一鸣见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问：“阿羽，你怎么了？”
姜羽把化验单扔到他脸上。
宋一鸣看了半天，一堆专业名词和数字，小声问：“这是什么？”
“我怀孕了。”
宋一鸣嘴巴微张，好半天没反应。
姜羽大怒，“你什么意思？不想要是不是？”
宋一鸣忙摇头，理解不能似的问：“阿羽，你，你有宝宝了？我们的宝宝？”
姜羽捶了他一拳，“不是你的，难道是别人的？”
宋一鸣站在那里任由她打骂发泄，突然想到什么，一脸慌张说：“阿羽，轻点，轻点，不要伤到宝宝。”
姜羽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哪有什么宝宝，现在还只是个胚胎好不好。
宋一鸣搬了把椅子过来，硬要她坐下。
姜羽好气又好笑，“这个孩子你要不要？”
“要！”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一点迟疑。
姜羽生气，“要要要，你就只知道要，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带孩子有多累吗？你知道怀胎十月有多辛苦，养大一个孩子有多贵多难吗？”尤其是他自己还是个孩子！
宋一鸣半蹲在地上，轻轻抱着她的腰，脸贴在她肚子上，“阿羽，我想摸摸宝宝。”
姜羽心烦气躁，“摸什么摸，什么都没有。你给我滚回去上班，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阿羽！”宋一鸣不动，眼睛里满是担心。
姜羽推开他坐到沙发上，冷静了半天，说：“我等会儿去找阿白，你去上班吧。”
宋一鸣站在那里看她。
姜羽吼他：“你既然要这个孩子，还不快去上班赚奶粉钱！”
宋一鸣这才不得不走了。忧心忡忡出了门，上班一直心神不宁，完全忘了自己没吃午饭这事，过了会儿给姜羽打电话：“阿羽，你怎么样？宝宝好不好？”
阿白不让她出门，要来宋一鸣这儿找她，这让姜羽心情好多了，说：“这么一会儿，我能有什么事？好好上你的班吧。”
不到半小时又接到他电话，姜羽都快没脾气了，“你别杞人忧天瞎担心了，阿白来陪我了，在沙发上坐着呢，你下班早点回来。”
宋一鸣这才稍稍放心。
阿白说：“宋一鸣很紧张这个孩子啊。”
姜羽一脸苦恼，“紧张有什么用，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一个孩子，我都不知道以后日子要怎么过。”
两人一阵沉默。
姜羽突然发脾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阿白没好气说：“你们不做措施啊？”
“怎么没做，每次都盯着他用，除了第一次——”姜羽越说越小声。那次实在是意料之外，等她想起来避孕的事，已经是好几天后了。多少抱有侥幸心理，觉得不会那么倒霉。
“一次就中？你抽奖怎么没有这运气？”
“会不会是condoms的问题？他都是从淘宝上买的。”自从那次在超市买安全套被嘲笑后，宋一鸣都在网上下单，还能打折。
阿白戳了下她额头，“出了事就怪淘宝，人家简直比窦娥还冤，你就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失误是吧？”
姜羽苦着脸说：“我要怎么跟家里说啊，未婚先孕，我妈肯定要骂死我，她还不知道我跟宋一鸣和好了。”
“早说晚说都是要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姜羽愁眉苦脸。
“行了行了，不就怀孕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不知道孩子爸是谁，想找人负责都找不到，那才叫惨呢。”
姜羽失笑，“我该庆幸自己喜从天降是吧？”
阿白安慰她：“既然宋一鸣坚持，你就生下来，太平盛世还能养不活？”
姜羽叹气，“养得活是一回事，养得好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她是没房没车没结婚却有孩子，前路茫茫看不到希望，整个人生一下子颠覆。
阿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严峻现实摆在眼前，光是产检就要一大笔费用。
晚上姜羽做了许多心理建设给家里打电话，“妈，吃了没？”
“这都八点了，早吃了。你呢，下班了吧，到家没？”
“到了。”
姜妈妈见她不说话，问：“怎么了？”
姜羽咽了咽口水，“妈，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姜妈妈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什么事？”
姜羽闭了闭眼睛，欲言又止，好半天小心翼翼说：“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我任打任骂，只求你跟爸爸不要生气，不要发火，你肠胃不好，爸爸血压高，要注意身体…”
姜妈妈开了免提，姜爸爸听着听着把电视关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做好了各种最坏的打算。姜妈妈冷静地问：“出了什么事？”
姜羽一咬牙：“我有了。”
姜爸爸立即问：“谁的？”
姜羽看了眼一旁紧张兮兮的宋一鸣，小声说：“宋一鸣。”
姜妈妈捂着额头松了口气，知道是谁的就好，情况还不算太糟，问：“他知道吗？”
“知道，说要。”
姜妈妈缓过气来，姜爸爸冲她点了点头。
姜妈妈冷声问：“宋一鸣呢？有没有在你身边？”
姜羽把手机递给宋一鸣。
宋一鸣放在耳边，期期艾艾叫了声“阿姨”。
姜妈妈咆哮：“你们明天就给我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
宋一鸣吓得手机都没拿住，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姜羽和宋一鸣都是集体户口，第二天请假上午去户籍管理处要了户口页和相关证明，下午去民政局登记。在阿白的见证下，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成了法律上的夫妻。
阿白卷起杂志当话筒，“宋太太，请问你此时的心情如何？”
姜羽也不知道自己心情是好是坏，她好像没什么感觉，说了句“一言难尽”。两天前她还以青春美少女自居，两天后她就结婚有小孩了。
时间还早，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三人找了家甜品店坐着。姜羽还在问要不要去看电影，突然电话响，见是姜妈妈，立即冲两人“嘘”了一声，邀功似的说：“我们领到结婚证了，一切都很顺利。”
姜妈妈真想痛骂她一顿，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麻烦的事多着呢！“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你爸抽不开身，我去你那儿，已经买了晚上的火车票。”
“哦哦，那我明天去接你。”挂了电话，姜羽大惊，“太后要来了，准备接驾。”
第二天是周末，姜羽起了个大早坐地铁赶到火车站。接到姜妈妈后，两人排队等出租。车子向郊区一路驶去，高楼大厦渐渐变得不那么稠密，建筑物也低矮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红绿灯加上堵车，路上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姜妈妈摇头：“住这么远，房租还要两千，打个车一百多，这日子要怎么过？”
姜羽忙说：“我平时不怎么打车的，都是坐地铁，不堵车还便宜。”
姜妈妈立即说：“那下回也别打车了，坐地铁就好，我还能比你娇气？”
姜羽嘿嘿一笑。到家姜妈妈到厨房看了看，灶台上干干净净，一点油污都没有，“打扫的还挺干净，你室友收拾的吧？”姜羽可不敢跟她说请的小时工，“您就这么瞧不起我？当然是轮流啊。”
姜妈妈暗暗点头，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外面还挺像样，不错。
“妈，你先歇会儿，中午咱们随便吃点儿，晚上宋一鸣会过来。”
姜妈妈坐了一晚火车累了，上床眯了会儿。醒来一室浓香，姜羽憋着劲儿在做炸酱面，想在太后面前露一手。姜妈妈尝了点熬好的肉酱，“挺香，你做的？”
姜羽得意地笑，“不错吧？”
“还行吧，就把肉丁和黄豆酱一起翻炒，又不要什么技术含量。”姜妈妈嘴上这么说，对炸酱面这种流传已久的吃法还是很感兴趣，把肉酱、黄瓜丝、胡萝卜丝、豆芽倒进大碗里拌匀，尝了口说：“哟，这面条真不错，劲道。”
“手工拉的，楼下就有卖，便宜，这么多才两块钱。北方吃食比起咱们那儿，粗糙着呢，就面食好。现在天气热了，正是吃炸酱面的时候。”
吃完姜妈妈要去洗碗，姜羽不让，“妈，你坐着吧，我来。”
姜妈妈不得不承认女儿长大了，能干了。
无论丑还是俊，女婿始终是要见岳母的，晚上宋一鸣忐忑不安地来了，定在附近吃韩国烤肉。姜妈妈皱眉，“光吃肉啊？”宋一鸣紧张地看着姜羽。姜羽忙说：“也有别的，有各种菌类蔬菜，还有南瓜粥、泡菜饼，大酱汤什么的，这家环境不错，味道挺正宗的，您尝尝就知道了。”
姜妈妈打量着宋一鸣，商场灯光照在他身上，当真是唇红齿白小郎君，芝兰玉树弱官人，见他紧张的额头都在冒汗，心里一软，长得这么俊俏，也难怪女儿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倒贴也要跟着他，不欲下他面子，微微点头：“那就去吧。”
宋一鸣神情一松，偷偷捏了捏姜羽的手。
第三十二章 生米煮成熟饭
吃得差不多，姜妈妈开始说话了，“都是一家人了，我就叫你一鸣吧。你也跟阿羽一样，在外面租房住是吧？”
宋一鸣点头。
“住哪儿？远不远？”
姜羽替他答：“他住公司附近，上班走路十分钟都不要。”
“哦，那房租一定不便宜吧？一个月租金多少？”
姜羽不吭声了。
宋一鸣傻傻的，实话实说：“三千八。”
“三千八？”姜妈妈惊叫，立即算起来：“水电煤还有网费，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一个月就要四千多，阿羽两千，你们俩光是房租一个月就要六千多！还要吃穿花用，平时还得交际应酬，一个月工资能攒下多少？”
两人低着头，不说话。姜羽自从跟宋一鸣谈恋爱以来，基本上月月月光，宋一鸣估计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就你们这样花钱，还想养孩子？”
姜羽立即转移话题，“妈，我今年加工资了。”虽然只象征性的加了五百，聊胜于无不是。
姜妈妈立即把炮火转向她：“心里没个成算，加再多也没用，赚多少花多少！”
姜羽噤声，身子往旁边移了移。
姜妈妈想了想，问宋一鸣：“你是一个人住？”
宋一鸣点头。
“房子多大？”
姜羽说：“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不到五十平。”
姜妈妈眼皮抬了抬，嫌弃地说：“这么小？”看了眼两人，“你们证也领了，已经是夫妻了，总不好各住各的。既然一鸣是一个人住，阿羽你就搬到他那儿去。房子小了点儿，好在离公司近，上下班不用挤地铁。你现在怀孕了，事事要注意，可不能跟以前一样，到处上蹿下跳没个正形。有一鸣照看你，我也放心，又省下了一笔开支，一举两得。你们现在除了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以后花钱可要想一想。”
姜羽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姜妈妈动作太迅速，第二天姜羽就在她的催促下开始收拾东西搬家了。
姜妈妈说：“你们就打算只领个证，什么都不办啊？”
“办酒怎么也得等过年回去吧？”
“那这边的同事朋友呢？你肚子大了，怎么跟人解释？”
姜羽巴不得没人知道，奉子成婚，好丢脸。
姜妈妈很坚持，“不说大办，怎么也要请大家说个饭，让人知道你结婚了吧？你真想裸婚啊？”
姜羽有点不情愿。
姜妈妈用力戳了下她额头，“你总要把送出去的礼收回来啊！”成天哭穷，说这个月随礼随了三百，那个月随了五百，总不能都打水漂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姜羽恍然大悟，“那我还得下帖子请？”
“倒不用这么正式，订好地方，打电话通知一声，懂事的自然知道怎么做。”
姜羽心里盘算了一下，说：“关系好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顶多加上同事。”
“宋一鸣那边呢？”
姜羽不做声，他更惨，孤家寡人一个。
晚上跟宋一鸣商量请客的事，宋一鸣什么都不懂，姜羽也不指望他，拿着纸笔划拉，“阿白，林可，孙易，肯定是要请的。胡璇？告诉一声，来不来是她的事。”眼睛落在李明光的名字上，犹豫半天，大学同学还有联系的就这么几个人，她要不要打这个电话？明知道他不会来，但是通不通知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