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呢？”他有些好奇。
“没有。”她摇摇头，“咱们这是在哪儿？”
“长安街。”
“哦，”叶知秋看着外面，“这算开车兜风么？”
“恩，”他想了想，“是吧。”
夜里的北京，因为一场雨的洗刷，一切变得清爽起来，长安街上的灯也变得好看起来，一切都让人愉快。
“好了，谢谢你，放我在这里下车吧。”她爽然的笑着。
他在路边泊车，纳闷看着在□硬要下车的女孩，她利索的下车，又回转身，探身进来，“我刚决定的，要看今天早上的第一抹朝阳，早上的升旗仪式，一定很好吧，我还没有看过呢。”
他迷惑。
“不要告诉我你也没见过！”叶知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孟安点点头。
“要不要一起？”
他犹豫了一会儿，叶知秋又打开门，“好了，好了，走，一起去！”
伸手拉起他的胳膊，假作不在意，他才说，“好。”
黎明前的春天，这会儿酒气早就散去，冷的让人忍不住要发抖，叶知秋来回跳着脚，才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暗自给自己打气，“叶知秋，加油！”
“这是你的取暖方式么？”他自身后走来，问，“加油就可以燃烧？”
叶知秋笑，点点头，“是啊，我的小宇宙在燃烧呢，很热呢！”
没有回答，却把外衣披在她身上，心头一暖，看着他，吸吸鼻子，“似乎是比我的小宇宙稍微好点。”他听了，亦是一笑。
看清楚早上的升旗时间，再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怎么人这么少？”
“最近非典，大家很少出来。”他回答。
“那你，”她想了想，“不怕？”
他摇摇头。
“你去英国，又回来了啊。”
“恩。”
“会被传染么？传染了就会死掉么？”学校里的传闻也是越发的严峻，说是下个星期就可能封校了，小超市里的方便面牛奶零食被抢购一空，她有时候也会想，真的这么严重了么？
他低头看着叶知秋，“没事的。”
“恩。”她点头，仿佛这一句没事的，就真的没事了，她就安心了。
“就算有事，只要跟他一起，就足够了。”心里想着，就这样期待着黎明的到来。
当早上第一抹朝阳还未探出身影时，国旗班的卫士已经步伐齐整的走了出来，叶知秋沉浸在庄严肃穆的气氛里，看国旗缓缓升起，她忽然想起了“伟大”这个词，脑子里空白，填满，又空白，只剩下这首国歌，天地之间只有他和她，朝阳，国旗…
谢谢你，月亮，谢谢你，朝阳，谢谢你，孟安，谢谢你没有留在英国，让我可以继续喜欢你。也许我这一生，不能做什么伟大的事情，可是，勇敢的喜欢你，也许，算是我的伟大爱情吧！
第十四章：渐渐
“小一，今天的饭菜还不错。”
“谢谢，云大少爷难得这样看得起小女子！”叶知秋俏皮的回嘴。
“是啊，我能不夸你么，要不然再给我加点料，我可是回味悠长啊。”他乐得与这女孩吵架。
孟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要不是早就认识云飞扬，肯定以为这是他自己的双生妹妹。
要是飞扬有个妹妹，他独自陷入难得的臆想世界…
云飞扬抽走他手中的报纸，“孟安！”
“什么？”
“最近怎么没见你出去？”
“非典。”他简单回答。
“老爷子又发威了？”
“…”他没有回答。
“真是怪胎，其实你跟老爷子真是一家人，一家怪脾气！我去画图了，懒得理你！”说完又对厨房里喊，“小一，帮我冲杯橙汁，拿到楼上。”
见叶知秋没有应声，他继续叫嚷，“小一，一杯…”
“知道了！”打开门，叶知秋对他忿忿的说，“云飞扬，我不是你的使唤丫头！”不等他说话，又大力的把门关上。两个男生面面相觑。
关上门，叶知秋才后悔，刚刚那一吼，孟安也在外面，他，会不会以为我是个脾气不好的女孩啊。抓抓头发，她想不下去了，“叶知秋啊叶知秋，你就不能淡定点儿？”深吸一口气，橙汁沏好，她微笑端出来，“你的。”给孟安放在桌上，他抬起头，“谢谢。”
“不客气。”她微笑，继续上楼。
推门而入，云飞扬显然没察觉，放下他的那杯，端着自己的凑到他的设计图旁边，“小一！”他转身跳起来。
“啊！”叶知秋骇了一跳，刚喝下去的橙汁呛住了，一直咳，“咳咳咳，咳咳咳！”
云飞扬自在的踱到自己那杯橙汁边，端起来，仔细闻了闻，慢慢喝下去，“恩，果然好喝，小一，你不用这么激动吧！”
假装关心的帮她拍拍后背，叶知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被他一拍，差点张过去，“云飞扬！”
她转过身，横眉冷对，“云飞扬，我得罪你了么？有你这样欺负人的么？”
“谁让你上回进门不敲门，把我的设计图差点毁了。”
“自己手不稳，怨我啊，没见过你这么小肚鸡肠的男生！”
他张口结舌，叶知秋瞅了一眼他的图，“就你，哼。”
“喂，叶知秋，你，别走，你哼什么，你凭什么哼我的设计图！！！！”他不忿道，伸手要拉住她。
一个转身，扭住他的胳膊，“云飞扬，小心你的胳膊！”帅气的转身，走人。“告诉你，我叶知秋可是跆拳道专业种子选手！”扬长而去。
出门却巧遇到他，低头，听他问，“黑带几段？”
“嗯？噢，一段。”她抬头回答。
“哦，”他想了想，“那我以后也要小心我的胳膊了。”
“啊？”她一愣。
他笑了，没说什么，继续上楼。
“喂，”叶知秋叫他。
停下脚步，叶知秋问，“你去天台？”
点点头，她跟上来，“喂，我也去。”
“我不叫喂。”
“恩，隋…”
“孟安，”今天他笑很多，“你可以同飞扬一样，叫我孟安。”
“孟安，”叶知秋有些晕，在他背后，看着他，孟安，他说，孟安，那个心底里的名字。
“你不要一起？”回头看着傻傻的叶知秋。
“哦。”她赶紧跟上来，嘴角上扬。
“这是你的宠物？”叶知秋指着鱼问他。
他想了想，宠物，点点头，也许算是吧。
“叫什么名字？”叶知秋问，旋即摇摇头，“你肯定不会给宠物起名字吧？！”
“有名字的。”他说的无比认真。
“有名字？”叶知秋拿起鱼食，鱼儿都凑了过来，她嘀嘀咕咕，“阿一，阿二，阿三，阿四？”
“恩，差不多。”他认真的说，“小一，小二，小三，小四，从最小的到最大的。”
“…”一脸黑线看着他，以便确定这不是云飞扬的变身，“那云飞扬拿你的鱼的名字叫我？！”
“不知道。”他憋着笑。
“隋孟安你确定你不是逗我玩？”叶知秋有些费解。
他摇摇头。叶知秋努努嘴，“骗人的话你会长长鼻子的！”
“恩？”他费解。
看着他一脸雾水的表情，叶知秋问，“你不是听不懂我说话吧？”
他点点头，叶知秋摇摇头，啧啧道，“没想到，有人连皮诺曹的故事都没听过。”
“和鼻子有关？”他问。
她未置可否，只是指着那条最小的鱼儿问，“这个是小一？”
他俯下身，在对面，对她点头，“是。”
叶知秋把鱼食投到小一跟前，讲起来，“皮诺曹的故事，就是说从前有个老人是个木偶匠，他的手艺非常的好，有一天，做了一个小木头人，然后呢，它活了，老人给它取名字叫做匹诺曹…每当匹诺曹说谎时，他的鼻子便会不断地变长。”
透过玻璃鱼缸和水波，他看着这个随时可以讲出好多故事的女孩儿。
叶知秋抬头看他，隔着鱼缸拿食指点他，叹气道，“完了，没有童年的小孩儿，比诺曹都不知道，那你肯定不会撒谎了，看上去就很严肃。”
他愣了一下，叶知秋直起身来，补充道，“不过你有点像紫龙。”
“对了，紫龙就更没听过了吧，其实紫龙是圣斗士里面的，特别酷，但是其实他很重感情的，我就喜欢他。”
“你说我像紫龙？”他也直起身子。
“恩，是啊，有点吧。”
“哦。”换他继续俯身喂鱼，嘴角的笑意更浓。
想到这里，她才知道，自己无意间泄露了心事，脸上一热，叶知秋没有继续说。
低头看着几条鱼儿，小一，小二，小三，小四。
“你…”
“你…”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喜欢鱼啊？”叶知秋笑着先问了。
他也笑着恩了一声，“你呢？”
“我喜欢猫，不过呢，我觉得你有点像鱼。” 嘴一溜，就顺口说了出来。
“恩?”像是没有挺清楚。
“就是天生闷闷的，不说话。”说完这些，就噤声了，拍拍脑袋，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
“嗯，好像有点。”他想了一会儿，表示认同。
没成想他会这样回答，她便继续说下去，“原先以为有些事情说出来才好，不过后来想，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要面对的事情，我可以理解。”她拿着鱼食继续喂鱼，“就像阿晖，小时候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那是因为他的身世，打开心扉，也许需要的是时间。”
两人一人一边逗弄着鱼儿，似乎是大段空白之后，他忽然问，“阿晖，是你弟弟？”
叶知秋放下手里剩下的鱼食，站起来，拍拍手，踱步到他的一边，“是邻居家的弟弟，从小玩在一起，用他才是你赚到了呢，阿晖做事情认真，做菜又好吃，恩，总之就是一等一的好。”
“他做的确实不错，我知道扬州小吃不错，是么？”他转过身，与叶知秋并排站在天台，看着远处。
“那是自然，”叶知秋得意的说，“按我们扬州话就是：早上起来日已高，只觉心里闹潮潮，茶馆里头走一遭。拌干丝，风味高；蟹壳黄，千层糕；翡翠烧卖，三丁包…吃过晚饭想夜宵，一碗莲子羹，清新又补脑，一觉睡到大清早。”
一口气念出家乡的顺口溜，她笑的开怀，露出浅浅梨涡，“听完这些，是不是馋了？”
“扬州果然是好地方。”他默默念着刚才的顺口溜，“蟹壳黄，千层糕…”虽然不甚标准，但还是有点韵味。
“来，我教你，拌干丝，风味高，蟹壳黄，千层糕…”叶知秋教一句，他跟着念一句，直到最后一句，“一觉睡到大清早。”
“对对对，不错，你可以出师了。”知秋高兴的拍拍他的肩膀，拍上去的时候却一愣，旋即又变自然。
他淡淡一笑，叶知秋也笑，心里暗暗想着，“恩，他笑起来还蛮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