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那另外两个呢?” Sammy问。

“这个我就说不来专业的了,还是让经理给大家介绍吧。”

经理介绍着,“另外两个洞改装成会所餐厅,面积300多平方米。众所周知,储藏葡萄酒的基本条件是:12℃左右的温度、60%~70%的湿度、避光、防震。8个建在山上的防空洞,距地面有7米深,又有2米厚的石墙,可谓最理想的酒窖。”

“谢谢。”Sammy甜甜的对经理笑了笑,“Kevin,我们之前在台北都没有见过这种酒窖呢。”

Kevin点点头,“果然很棒,不仅是天堂,我看可以说是圣地了。”

经理笑着道谢,“多谢赞赏,也希望您能在我们这里得到圣地一般的享受。”

“你去忙就好。”方舟对他说,经理礼貌的退开。

叶知秋细细看着整个这个由防空洞改建成的餐厅,风格与外面看到的迥然不同,全玻璃加白色金属梁柱的结构,就像是半山腰上的花房。

“方,我们可以参观这里的酒窖么?” Sammy问。

“恩,稍后。”

“方先生,您今天要用哪种酒?”侍者走过来问。

“轩尼诗XO,怎样,知秋?”方舟问。

“好!”叶知秋不得不重新审视方舟这个人,这个酒窖实行会员制,以前飞扬说起过的,这里藏有会员珍藏的葡萄酒,一箱顶级红酒差不多可以在故宫旁边买一处四合院,丝毫不逊于银行的金库,会费也是昂贵,方舟应该不仅仅是公司的金领这样简单…

“知秋?”方舟看着叶知秋,“怎么?”

“这里果真不错。”叶知秋赞道。

“有时候会跟朋友们一起来,知秋你也是酒道中人,自然少不得来这里了。”方舟领大家来到他定好的位子。

坐在沙发上,叶知秋看着周围的一切,有点像落日,却又似乎少了什么,穿着摇曳长裙的歌者坐在地上手拿话筒,杯中红酒透过光闪着诱人的光。

“那人是这里的歌手?”叶知秋问。

“不是,就是客人,大家喜欢了,就自己去唱。”方舟随着歌声轻轻点着手指。

灯红酒绿、光影摇曳,伴随着或熟悉或陌生的轻柔的音乐,端着红酒杯,琥珀红色的佳酿折射着这个小小的非常舒适的品尝红酒的静谧空间。

这是一首小野丽莎的玫瑰人生,歌声悠扬,叶知秋有些沉沉欲睡。

伴着歌声,大家轻轻碰杯。

“祝大家都有玫瑰人生。”

“Cheers!”每个人都似乎是在呢喃。

“方,你是带我们来催眠的,呵。” Sammy快人快语的说。

“恩,这里一向安静。”方舟无奈,“但催眠却不至于吧。”

“Sammy,怎样,我们也来一首?”叶知秋眨眨眼。

“恩?”Sammy愣了一下,随即醒悟,“好。”

伸手挽起宛屏,两人坐在了吧台凳上,对Dj耳语之后,音乐响起。

“一首Jambalaya,送给大家做宵夜。”叶知秋笑着说。

“大家千万不要睡着哦!”宛屏甜甜笑着。

“Good-bye, Joe,he gotta go, me oh my oh

He gotta go pole the pirogue down the bayou

His Yvonne, the sweetest one, me oh my oh

Son of a gun, we'll have big fun on the bayou”

她轻啄一口酒,酒杯放在一旁,拉着Sammy,两个人跳起舞来,欢快的舞步,洋溢在唇齿间的芬芳,一切都让人快乐。

Jambalaya 、crawfish pie 、fillet gumbo

For tonight down I'm gonna see my cherami-o!

Pick guitar, fill fruit jar and be gay-o

Son of a gun, we'll have big fun on the bayou

Jambalaya 、crawfish pie 、 fillet gumbo

For tonight down I'm gonna see my cherami-o!

牵着手互相转了一个圈,拿起酒杯碰过之后,饮尽,仿佛夜来香,她浑身散发着芬芳。稀稀落落的掌声,还夹杂着几声叫好,Sammy挽了她的臂膀,颇为陶醉的走下来。

“麻烦让一让。” Sammy说着,叶知秋才看到一个男人挡在了她们面前,她微微有些醉,先是被那味道唤醒,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再抬眼看到他时,她先是愣了,那时那刻把她瞬间带回到三年前的某个场景。她唱完一首矜持,他便在台下等她,等他最爱的秋。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Sammy又重复一遍。

他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就只站在原地,看着不一样的她,看着一样的她,看着多久不见,却依旧闪着光的她。

“HI。”她举重若轻的打了个招呼。

“…”这一声HI,打破了一切。

“Amily,你们认识的?” Sammy问叶知秋。

“恩。”拉着Sammy的手,她错身而过,“我们先过去了,有朋友在。”

“孟安?!”方舟远远看到他,打着招呼。

他对方舟点头,方舟招呼他过去,他便跟在了叶知秋身后。

她起初几步急促,后来又刻意缓慢了下来,短短一段路,不断的换频率,叶知秋知道,自己心慌了。

走到座位上,方舟赞道,“刚才真是完美表演!”

“我和Amliy在年会上表演过的。” Sammy答道。

“总之还是赞!”方舟说着,邀孟安坐下,“怎么?你也在,和谁一起呢?”

“小怡,菲菲他们。”他沉声说。

喝了一口酒,叶知秋心里了然。

“哦?那丫头不声不响的,这段时间在家都看不到她。”

“哥,说什么呢!”方怡走过来,这一个招呼,叶知秋才知道,原来方舟是方怡的哥哥,自己转了一圈,又转回来了,这世界好小。

“知秋?”方怡故作惊诧的看着叶知秋。

“Hi。”她微笑,略带苦涩。

“小怡,你们认识的?”

“恩。”方怡点点头,“刚才唱歌的是你?我还说听着耳熟,孟安就不声不响的去看,果然是。”

“那天听菲菲说你回国了,这才头一次见着。”说这话时,方怡偷偷对孟安笑了笑。

“恩,是见过她一回。”叶知秋默默又拿起酒杯忽视两人的互动。

“菲菲也在,那就大家一起吧。”方舟招呼着,“这是台北的朋友,凯文,凯文的太太,宛屏。”

“舍妹,方怡,我的朋友,隋孟安。”方舟介绍着。

“知秋你和小怡是同学吗?”方舟问。

菲菲挽着一个男人的臂膀走过来,“方大哥也在,真是巧,我来介绍,我是欧阳菲菲,这是我老公,吴若斐,以后大家要打官司找我们家吴若斐。”

“菲菲,每回都卖力替你们家吴大律师宣传。你们家若斐忙得过来么?”

“这样才是为我老公好,是不是啊,老公?”菲菲的小女儿态尽显。

吴若斐点头,“是是是,老婆大人。”

叶知秋悄悄在Sammy耳边说,“跟你们好像。”

Sammy先是笑了,和Kevin对望一眼。

“大家都坐下吧,站着做什么?”方舟招呼着他们。

方怡坐在了方舟身边,两对夫妇各自坐好,孟安便坐在了知秋身边。替她倒了一杯酒,她略略转过去,跟Sammy说着话。

“菲菲真是可爱的个性呢。” Sammy说着。

“恩,快人快语,直肠子。”

“叶知秋我敬你一杯,当年的一切大家都就此揭过了。”菲菲大方的举杯,叶知秋跟她碰杯,笑着说,“好,我们现在都是君子了,只许动口,不过菲菲,这样看来我好像还是比较吃亏呢,你们家老公可是靠嘴上功夫吃饭的啊。”

“叶知秋你其实一点也不差,当个律师或者都合适。”菲菲替她倒酒,真的一笑泯恩仇了。

“孟安,你们今天怎么凑在一起了?飞扬呢?”

“小怡要去四川考察。”

“云飞扬那个家伙还不是又去忙他的事业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没见过他那么卖力。”菲菲嘟着嘴。

“菲菲,你那会儿不也是跟他一样?”方怡笑她。

“哼!”菲菲揽住吴大律师的胳膊,“吴若斐,你说,我是那样么?”

“…”吴若斐摇摇头。

“小怡,你这是又准备偷偷去哪儿?”

“哥,我哪有?”方怡拿了一粒果仁塞到方舟嘴边。

方舟拿在手里,无奈的看着自家妹妹,“小怡,你倒是跟菲菲反了,上学的时候听话极了,这会儿满世界乱跑…”

“据说三星堆附近发现了一个古墓,哥,我不能不去的,都跟南京那边的专家约好了。”

“好,你去吧,整天跟文物在一起,我这老妹就嫁不出去了,孟安,你还要不要?”方舟说者无心。

“哥!”方怡打了他一下。

“…”孟安没有说话。

“是我们小怡不要他的,好不好,好马不吃回头草,方怡,不要他。”菲菲笑着说。

“我啊,才不要呢!”方怡是故意说给她听。

他苦笑一下,叶知秋心却是一颤,他们,没有在一起么?

送她回去的一路,都没有说话,站在车前,他燃着了一支烟,“这是你住的地方?”

“恩,肖敏的房子。”她努力笑着回答。

看着熟悉却略带陌生的笑,他低头吸烟,“哦。”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说自己没有跟方怡在一起,还是解释机场的那一幕,或者是更久以前,他跟方怡在广场那个刻意的安排?

“那我上去了。”

“坐一会儿,可以么?”说出来的却只有这样不温不火的一个请求。

“恩?”叶知秋愣了一下,“家里,恩,亚伦不知道在不在,睡了没有。”

“那就在下面坐会儿。”语气里带了些不容她推辞的味道。

两人坐在小区的楼下石凳上,却什么都不说,叶知秋深吸一口气,先说了一句,“你吸烟比以前凶了。”

“恩。”他熄灭了烟蒂,抬头迎上她的眼睛,“你好么?”

目光转到别处,只这一句问候,却仿佛电梯下坠,她的心全部震裂。你好么?让她怎么回答,本来以为是好的,可是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仿佛整颗心就又无可抑制的开始下坠,她想要逃,却发现他却像是一张网,密密实实的网住了她的全部生活。

无力开口,她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好的意思。

“在那边,读的还是计算机?”他手上把玩着那个火柴盒模样的钥匙链,叶知秋认得出,那是多年前她送给他的,是为了他装火柴用的。

“恩。”收回目光,她不愿去想这么多。

“加州的气候还适应么?”他淡淡的问,像是在说明天的天气。

“恩。”她亦是一个恩字作答。

“不下雨,是么?”他句句安静,却又句句提醒着当年的一切。

听到这句,她好像想起什么,又霎那忘却,只轻轻吐一口气。在那边那么多年,似乎真正是未曾见过三年前那样的雨了,

见她没有回答,他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昏黄的路灯衬着月色,一切蒙在一种老照片的黯淡中。